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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野心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最后一个名

    一桩桩、一件件,这都令楚王大开眼界。

    许多规矩他一时想不通是为了什么,但苦思几天后往往豁然开朗,亦或是和其余的号令联系在一起,才能看清楚。

    从衣食住行、到吃喝拉撒、再到人心险恶、再到贵贱心态……一整套守城的秩序,可谓是无可更改。

    楚王心中终于明白,恐怕三十多年前那场争辩,不止靠的墨翟的木工奇技,更多的还是这些守城的规矩。

    墨守成规,让那些经历过三十多年前宫廷辩论的楚国老贵族心有余悸。

    斥候还带来了另一个让楚王有些不安的消息:墨者将城外三十里之内所有的麦田全部都毁掉了,原本想要就地取粮,看起来竟要绕一个大远。

    左尹面见楚王,说起粮食的问题,楚王只说先恐吓一下宋人,让宋人知道楚军兵锋之盛,夜里扎营。

    三十里内的麦田的确没有了,但是三十里外还是有一些麦田的,可以派人驱使那里的农夫收割,再派出一部分军队运送过来储存。

    城外数百步之内,已经变得光秃秃的,水井被填埋、麦田被焚烧、能用的木柴也全部烧成了灰,城上的视野极为开阔。

    至于在哪里扎营,楚军也有了一个极好的选择,那里矗立着一座高高的木塔,木塔下面是一些红砖垒砌的围墙。




第一七七章 墨守成规心余悸(完)
    楚王有自己的打算,北方与三晋交锋的一线,很多城邑都需要修筑以防止被三晋攻破。

    楚人的筑城技术,和中原依旧有一定的差距。楚都重新修筑变得更为坚固,要等到吴起成为楚之令尹之后重新主持修建。

    对于墨者的木工、石匠、筑城等技术,楚王有所耳闻,如今又亲眼所见,心中惊叹之余,却也燃起许多希望。

    这一次围商丘,不是为了灭宋,只是为了让宋人屈服,从而做楚与三晋之间的缓冲,控制宋国的内政,扶植代理人。

    如果灭宋置县,会遭到宋国贵族的集体反对,也会导致三晋空前团结,从而一同出兵。

    赵魏之间虽有矛盾,但是魏斯不死,战略大方向上还是有所把握,三晋不可能容忍楚人灭宋。

    韩郑虽有仇,哪怕郑人如今亲楚,一旦灭宋,郑人也会放下与韩国的矛盾,共同对抗楚军。

    利用公国贵族内部的矛盾,让亲楚派占据上风,这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楚王的信心所在。

    在他看来,一旦宋人投降,便可以借助宋国的人力、粮食,加强榆关、大梁防线。

    宋国可以左右摇摆,但左右摇摆就意味着亲楚。因为方城、鲁关方向,三晋攻不进去,而宋国则是楚人从江淮向北反击的桥头堡。

    到时候原本可能需要驱使四万宋人帮助修筑,但可以减少一部分,以利天下、为百姓的名义,请求墨者出面帮助主持榆关和大梁的加固。

    如果采用这样的砖石技术,想来也一定可能让北方防线坚持更久,三晋也未必能够轻易破城。

    他从那些斥候、细作口中得知了城内的一些情况,知道墨者守城并非浪得虚名,只有围城静观其变,等待宋国的内部矛盾爆发。

    商丘是商丘、宋国是宋国、宋公是宋公、贵族是贵族,这一点能够分清,就很容易理顺宋国此时的危险所在。

    几日后,楚地来的女巫、男觋带着高高的鸟羽冠冕,在重新搭建的高塔之上祭祀了西方七神,又用了一些神乎其技的手段让楚军士气大振。

    围城战,不是攻城战。

    围城一方面临的最大问题是柴禾、粮食、扎营、饮水等问题。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帐篷,只有贵族和士阶层才有自己的帐篷,其余徒卒就在原地驻扎。

    “伙”字,源于军中,以十人为伙,围坐在一个篝火旁,夜里睡觉休息,不得随意走动。

    这时候又没有铁锅,更没有大型的行军锅,士兵都是用自己的小瓦罐做饭,饭食也粗粝的厉害。

    三十里内,原本都是些粮田,剩余的柴草山也都被坚壁清野的时候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士兵若是夜里没有篝火,很难维持士气,而且很容易出现一些意外,因此楚军每天都需要大量的木柴。

    这些木柴要从三十里之外运输至此,还有分出一部分军队看守那些将要成熟的麦田,又要准备一部分军队将来运送粮草……

    实际上楚军真正能够野战的军队并不多,战斗力也不强,大部分都是些随军的封建义务农兵。

    只是这时候夜晚、雨天,都是不可能爆发战斗的,军队很容易迷失方向,只能采用小股军队突袭的方式,并不能造成大规模的危害。

    甚至于军营中夜里有人惊叫一声,可能都会引发一连串的后续反应,导致人人逃窜。

    徒卒们没有帐篷,只有十人一组的篝火。

    楚王自有自己的牛皮大帐,将领们也各自有自己的小帐篷,分封制严重,那么军队的管理也就极为混乱。

    楚王的大帐就在墨者留下的那堆砖石营寨之中,旁边就是高高的用过祭祀后可以传递命令、观察远方、查看营地动静的木建筑。

    这些砖石结构的营寨,设计的很精巧,似乎仔细计算过,在里面扎营可以在几个星状的角上向外射箭,互相支撑。

    作为堡垒并不够资格,但是作为临时扎营的营寨,十分完美。

    诸将、司马、左尹等贵族列作大帐之内,外面篝火正浓,随行之人正在用苞茅缩酒。

    昔年齐桓称霸的时候,就因为这便宜的茅草为借口联合诸侯攻打楚国。

    到如今曾经称霸的齐国,已经有些衰落,甚至还因为三晋和越的崛起而与楚结盟。

    结束了六卿之乱的晋国即便三分,依旧雄霸天下,楚国地势广阔,但因为公族王族势大,终究不能匹敌。

    帐内众人,也多是那几姓贵族。

    贵族们对于围攻商丘,基本持两种意见。

    新锐的年轻人认为这是一个建立功勋的机会,他们希望能够攻城而不是围城。

    而一些先王时代的老臣,则对攻城这件事讳莫如深,他们年轻时多见过三十多年前墨翟与公输班的争论。

    作为新锐一派的宫厩尹先道:“墨者将城外粮食焚毁,填充水井,又烧毁了大量的木柴。”

    “我军若围城,又要分兵去转运粮草、薪柴,即便三十里之外还有麦田,收割也需人力。”

    “不若攻城,否则一旦三晋兵至,我军忧矣!”

    宫厩尹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后勤问题是个大问题。

    庄王时,国力最盛的时候,围攻宋国也已经几乎让楚军倾尽全力。

    如今天气还好,但随着五月到来,很容易出现一连串的阴雨天,到时候篝火不能生,士兵必然怨恨思乡,士气下跌,更难支撑。

    右尹却反



第一七八章 革故鼎新策无穷(一)
    适笑道:“孙武子曾言,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虚虚实实,楚军才能疑惑。”

    公造冶还未明白,墨子已经咂摸出来几分味道,摆手道:“你且继续说。”

    适道:“先生,先派人夜袭,楚人戒备。尤其麦收之时,楚人必要防备我们袭击,又担心粮草被焚,必会集结兵力,从而让他们可以错过收麦的时机。”

    身边这些墨者都是墨者军事核心圈的成员,他们基本都不是农夫出身,适却少贱而多鄙事,因而知晓这些稼穑之事的精髓,因笑道:“麦子不收,一旦被雨淋湿,就会生牙,不能储存。”

    “我们每多拖出一名楚军,楚人就会减少五个人的粮食。”

    “等到麦收过去后,楚人依旧戒备,这时我们再用麦草扎为草人,坠于城下。”

    “夜色之中,楚人必然看不清楚,只能以羽箭攒射……”

    他说到这,公造冶赞道:“大善!先生说,凡守城第一兵器……嗯,在你的火药弄出来之前,便是羽箭。如此一来,楚人的羽箭射中麦草,正好可以为我所用。”

    墨子却已经听出了适的真正目的,大笑道:“岂是为了区区羽箭适,你且继续说。”

    适知道墨子是在给自己一个在墨者军事力量中展示自己的机会,又道:“连续几夜,楚人必然察觉有异。定会派斥候抵近观察,我们夜夜擂鼓,楚人也习以为常。”

    “届时,再将墨者与义师倾巢而出,擂鼓楚人不惊、朦胧以为麦草,之前楚军调动我们也可看的清楚,推测出楚军各部结合之处,再以木塔碉楼作为信标,一举插入楚军内部!”

    话毕,众墨者齐声盛赞,想了一下自己若是楚王,到时候必然不会察觉。

    那些麦草成为习惯的时候,楚军看到这边影影绰绰,又有鼓声,也不会过于紧张,反而可能会早已习惯在鼓声中睡眠。

    而且每一次袭击,都可以清晰地察觉到楚人的调动情况,以判断出来楚军各个封君县兵的结合部,从而选择一条最完美的突破和撤退路线。

    公造冶这才明白,自己之前以为借箭已是奇谋,却不想适的真正目的只是为了麻痹楚军,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最终一击。

    “先生,您尝说,适之目的不移、胸有大势,弟子一直半解,如今却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适只是为了将来那一击。”

    墨子笑道:“正是这样,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如果用不好,墨者从此绝损也有可能。就算可以撤回,也只能等三晋兵至才能解围,到时天下好战之君又有几人会把我的警告当回事”

    他笑了笑,叹了口气摇摇头,回身指着黑漆漆的商丘城内道:“况且,我只怕我们出城若是败北退回,恐怕会有人关闭城门不准我们进来啊!”

    在场的墨者都知道墨翟指的是那些人,适整日灌输矛盾和国家是工具之类的概念,他们很清楚这其中的利益相关。

    商丘城破,对于一些贵族来说毫无影响,相反还能削弱宋公、司城一系的力量,他们乐得如此。

    贵族之间的龌龊事,众人见的多了,这种事绝对干得出来。

    适看了看城内,想到了祸起萧墙那番话,心说宋国的事……到底算不算萧墙之内呢算起来几大姓氏,都是亲戚,都是一家人,到最后也只是取宋而非篡宋,一字之差,可实际上论及根本还是走的三晋与田氏一样的路子。

    守城对墨者来说很简单,怎么解围才是关键,只要粮食够,墨者可以守到天荒地老。

    而楚军要面临三晋出兵的可能性,还要面临农兵不满的可能性——非募兵职业兵制度下,城外的楚军一心想的就是回去种地。

    攻下商丘,关他们屁事反正又得不到什么赏赐,反而荒芜了土地,父母在家挨饿。

    适又看了看城外的篝火,说道:“先生,咱们的计划,我看还是很有可能的。”

    “所谓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守而必固者,守其所不攻也。故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微乎微乎,至于无形。神乎神乎,至于无声,故能为敌之司命。进而不可御者,冲其虚也;退而不可追者,速而不可及也。故我欲战,敌虽高垒深沟,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必救也;我不欲战,画地而守之,敌不得与我战者,乖其所之也。”

    “孙武子说,善于进攻的,能使敌人不知怎样防守;善于防御的,敌人不知道怎样进攻。”

    “先生您只要能做到,那么我们便可成功。”

    墨翟哈哈大笑,其余墨者都笑,说道:“若能做到这一点,便可称天下无双。世上,谁人能做到这一点”

    墨翟又道:“不过,若说起善于防御的,敌人不知道怎样进攻,单单这一点,我是可以依托城邑做到的。”

    “至于野战,我还不能够做到。魏之吴起,或能在野战之中,做到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

    “你既说,攻敌所必救,又要疲惫楚军,看来第一次出击恐吓,必然是要对着楚人的粮仓下手。”

    “只有一样,火药之事,万不可在最终一击之前使用,让楚人有所察觉。纵



第一七九章 革故鼎新策无穷(二)
    墨家非乐。

    此乐非彼乐。

    今有大国即攻小国,有大家即伐小家,强劫弱,众暴寡,诈欺愚,贵傲贱,寇乱盗贼并兴,不可禁止也,然即当为之撞巨钟、击鸣鼓、弹琴瑟、吹竽笙而扬干戚,天下之乱也,将安可得而治与即我未必然也。

    是故子墨子曰:“姑尝厚措敛乎万民,以为大钟、鸣鼓、琴瑟、竽笙之声。以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而无补也。”是故子墨子曰:“为乐,非也!”

    天下盗贼并起、大国不义、狡诈的欺负愚笨的、血统贵的傲慢血统低贱的……这一切都不能禁止。然而巨钟、大鼓、琴瑟、竽笙这些东西,平民用的起吗能治天下吗

    除了耗费钱财、浪费人工之外,于除天下之害、兴天下之利这样的事,毫无作用,所以墨子说非乐。

    然而陶瓮、陶笛这些乐器,是平民可以享受到的;宣义部的一些音乐,也是可以振奋人心利于天下的。

    因而,这样的乐,是墨家所不反对的。

    此乐、非彼乐。

    适带人走上了城头,城外最近的楚军也只有百余步,恰好在弓箭射程之外挑衅。

    城内不能随意射箭,每射一支就要少一支,因而楚军有恃无恐,靠松散的徒卒在前挑衅辱骂。

    城外也不敢撤走太远,百步之内可以随时组织攻城,而如果撤离太远很可能出现城内的人找机会突袭。

    身后的墨者未必都是陈人,但很多精通陈地的方言,作为这次楚人围宋的主力陈之师,便是适的第一个目标。

    城头上不准交头接耳,城内很是安静,几十名墨者上了城墙后,齐齐站定。

    陶瓮为拍、陶笛为曲,声声呜咽。

    一曲《鸨羽》,用陈音唱出,沙哑苍冷,并非雅音,却最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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