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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野心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最后一个名

    大尹看着这些武装起来的商丘农兵,再看看那些整齐队列有士之英姿的沛邑兵卒,也知道今日事怕不是那么简单。

    无奈之下,他只好问道:“难道墨者竟要为了让双方罢斗而放弃守城了吗我曾听人说,墨者最是守信,既答允的事,是不能够悔改的。”

    适没有回答,公造冶朗声道:“子墨子亲自防守,自有手段。莫说楚人已经疲惫,就是士气正盛之时,也可保商丘数日不失。”

    大尹不明白墨者用了什么手段守城,但既然敢于调动这些多人离开城墙,以墨者的信义,必然要先保证城墙不失,这才是一切问题的根本。

    众贵族发动叛乱的条件,就是认为楚人攻城猛烈,以至于墨子开始调动城内的大部分力量防守,这时候是没有力量在保证城墙的同时又参与城内的政变。

    之前墨者也找过这些贵族,诉说楚人攻城猛烈,可能需要这些贵族的私属参与守城。

    而另一面的司城皇一系,墨者则完全调用了司城皇在城内的私属甲士,怎么看都是城墙危在旦夕的感觉。

    如今公造冶这样一说,大尹知道墨家守信,既这么说了,那么城墙必然是在调动了这么多兵力之后依旧可以不失,心中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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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八章 内外勾连百尺叹(廿三)
    适心说,你早说这些实际一点的事,咱们之间倒也不必遮遮掩掩了,又何必扯什么百姓社稷呢

    不过他也清楚,能把大尹逼到这一步,正是因为背后这数千人的武力,以及整个墨家武力集团的警告威胁。

    既然大尹说到了实际点的事,适便道:“昔年公子德立,约三姓共政,互不戕害,这难道不是一个办法吗”

    “二十年前,司城皇约公室,宋公请求楚人北上,难道司城皇一系就因此被铲除了吗”

    “盟誓,自然有用,但除了盟誓之外,巨子自然有约束众人的手段。”

    “况且,还有商丘的民众。”

    适指了指身后那些被煽动起来的民众,说道:“若能达成盟约,百姓得利,今日罢了兵城内少死许多这些人的亲族,那么也算是一件好事。这些民众可以保证将来盟约的实施。”

    为了让大尹最后放心,适又道:“墨者也可以参与盟誓,若是有人违背,那么墨者便会护卫盟约。难道,墨家的信义和力量,还不够约束商丘一城吗”

    一旁的公造冶心中蓦然一动,想到适之前说过的约天下之剑,如今虽不能约天下,却似乎已经可以约商丘一城。

    虽然这一城,是特殊的城,是被围困的城,是贵族们远离封地缺乏力量的孤城。

    但,终究这是商丘,而不是小小的沛邑。

    约束商丘一城……公造冶想了想,似乎……墨家已经可以做到。

    这三年多的名声、威望,给民众带来的利处,暗暗宣传的工匠会、从沛邑组织起来的士卒……这一切,都让墨家有了约束商丘一城的力量。

    这股力量平日隐藏起来,无人知晓,但在此刻却可以爆发出来让大尹这样的贵族不得不考虑的力量。

    其实,约束这一切的,不只是墨家单独的力量,还有被宣义部煽动宣扬组织在一起的商丘民众。

    若非城围,很难有组织民众的机会,也很难有将贵族逼迫盟誓的机会,更没有贵族远离封地不能发动大规模叛乱的机会。

    公造冶知道要约束制宪的内容。

    宪,法令也。《管子》曰,布宪于国;《小雅》曰,万邦为宪;《左传》曰,此君之宪令。

    他也知道,这一次煽动民众利用围城贵族矛盾制定的宪章,与沛县本地完全不同,为了约束贵族和君主的力量,会比沛县的许多制度宽容的多,甚至就是起到一个互相制约的作用。

    让贵族制约君主,让君主利用民众,让民众平衡左右,只要墨者能够维系商丘民众的组织,那么这种均衡就可以维系。

    公造冶清楚,这里与沛县不同,不能够让墨者一家独大,因为尚且没有这样的力量,因而只能互相制衡。

    原本,他以为适的心思,和他想的一样,只是争取沛县的自治地位,成为墨者的无冕封地。

    可现在看来,这场忽如其来的雪中送炭,再回忆起几年前适说的那些约束天下的话,心中忍不住一动,心道:“难道适早就想过约束商丘从我们只在考虑沛县自治事之时,怕是他就已在考虑商丘事了……”

    因为沛县与商丘不同,制宪的内容也就不同,而这种不同绝不是短时间内能够一晃想出的,而适却仿佛在忽然出现意外之后,立刻能够在墨者内部的会议上条理清晰地说出区别,制定了完全不同的约束内容。

    公造冶相信,适肯定是早就有过类似的想法。

    他考虑了一下墨子的反应,心道:“只怕先生也早就有这样的想法啊……我终究还是不能够想到这一点。”

    而在大尹看来,虽然这一次墨者举动出乎意料,但是几十年行义的信誉还是可以保障的,尤其是在商丘宋国贵族看来这种信义是绝对可以相信的。

    既然墨者做出保证,那么大尹也就明白,恐怕会和当年三姓共政与司城皇约公室一样,贵族之间盟誓,互不伤害,谁违背墨者就会护卫宪章盟约。

    大尹心中一慌,想到了一个有些类似的场景。

    当年有十四个师的周天子,可不就是护卫周礼的最强大力量吗墨者,这是要做维护墨家道义的周天子

    当年周公制礼,以亲戚封国与天子千里京畿、周礼封建义务、再加上后来的西六师与成周八师十四个师来维护。

    从道德、礼仪、制度、武力一些列,来维护一整套的天下。

    墨者如今在商丘所做之事,竟隐隐有几分相似,大尹想到……毕竟,武王伐纣之时,礼、德、制都尚未制定,只有武力优势。

    但是,武力优势却是前面几个的保证。

    这种念头一闪之间,大尹明白自己必须做出选择了。

    他现在唯一能够期待的,就是那几名前去表达民众意愿希望宋公答允的墨者,在得到宋公回复之前,攻破宫室。

    于是他说道:“如今君上还没有罢兵,我也只能说,若他罢兵,我们便罢兵!”

    适点头道:“如此甚好。只是为了监察调停,这些兵卒必须要接近宫室,一旦有一方罢兵而另一方没有罢兵,便需要即刻做出反应!”

    说罢,也不等大尹回答,便冲后面一挥手。

    原本停下的军鼓笛哨之类的声音再次响起,整队的沛县义师再次迈步向前,踏踏有声。

    大尹只看到如同树林一般的长矛压过来,心中骇然,只觉得若是自己继续停留在这里,恐怕这些戈矛之林会直接从自己的身上碾压过去。

    公造冶大声道:“还请大尹退出道路!”

    为大尹驾车的马匹,或许是因为那些锐利的闪光而惊恐,不断地刨着蹄子,御手竟然难以掌控。

    那些骇人的队列如同要压倒一切的浪潮,让大尹的车架显得极为渺小,大尹作为军事贵族,竟然第一次怀疑战车能否冲破步卒方阵的防御。

    只是一瞬,他便立刻叫御手转身,离开这里。

    看着那几名朝宫室方向疾驰的墨者,大尹只能祈祷上帝,希望能够在宋公做出回应之前攻破宫室大门。

    因为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城内的力量,不足以对抗被墨家组织起来的商丘民众,而民众,原本没有力量,甚至原本只能被大夫上卿煽动,现在却有了一个专门擅长煽动的力量让这些民众……居然开始追求自己的利益了。

    大尹有些慌张,在车上便已经开始慌张。

     



第二二九章 内外勾连百尺叹(廿四)
    公孙泽知道最后的百尺距离,自己已经无力越过。

    心中哀叹。

    支撑他继续刺出短剑的,只是心中的执念,他希望自己最后能够死于这场战斗,至少他觉得自己死得其所。

    当年仲尼弟子也是这样战于乱军之中,最后被人剁成肉酱,他觉得自己也会这样的下场。

    身上被刺中了几次

    他已经记不清楚,只觉得跟随自己十几年的短剑越来越沉重。

    天色明明还早,可是眼前的一切却越来越黑。

    当背心再一次被刺中之后,公孙泽似乎隐隐听到了一句呼喊。

    用的是宋地方言,他能听懂,但因为眼前发黑的缘故,心里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罢斗这是何意”

    这个平日里很容易理解的词汇,却根本想不出是什么意思。

    血还在流,眼前越来越黑,公孙泽觉得自己要死了,于是箕坐于地,朦胧中看到那些原本杀的红眼的双方都停了下来,一群衣着奇怪的人冲过来强行将两群人分开。

    即便意识有些模糊,公孙泽还是认出来带头的那个人,正是当年与自己三博而胜的适,正在说些什么。

    “对……适应该知道,罢斗是什么意思……他是个能言善辩的人啊。”

    想到这,公孙泽想要呼喊一声,自己没有听到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喊了出来。

    两条腿从不远处跑过来,公孙泽已经没有力气抬头,不知道来的人是不是适,却奋力伸出了满是鲜血的手臂,拦住了这个人。

    “罢斗是什么意思”

    公孙泽用力呼吸着,问出了这句话。

    适蹲下来,看着箕坐于地的公孙泽,看了一眼一旁的公造冶,公造冶摇摇头,示意已经不行了。

    看着这个三四年前可以轻易杀死自己的人,适叹了口气。

    春秋有君子,战国有游士。

    春秋已从三家分晋那一刻结束,君子的时代过去了。

    适想,这样的君子,死在此时此刻,或是最好的。

    于是他不悲伤,凑近了公孙泽,很郑重地说道:“宋公与六卿为了商丘百姓之利、宋之社稷,应百姓与墨者之请,罢斗罢兵。”

    公孙泽反应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这其中的意思,伸出手抓着适的手臂道:“适,既是罢斗,我之前的厮杀又为了什么”

    公孙泽想不通,不是怕死,而是不知道自己死的意义是什么。

    打起来了,叛乱了,然后罢斗了……那自己死与不死,有区别吗

    适拉着公孙泽的手臂,缓缓说道:“厮杀是为了不厮杀。宋公无碍。若你不厮杀,赐你封地的宋公必然已死。”

    公孙泽听到这话,浑身变得轻松起来,手臂慢慢向下沉去,似乎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

    即将闭上眼睛的时候,公孙泽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睁开眼道:“墨者的道义,会在商丘传遍是吗可你们薄葬啊……我要死了,请以‘士丧礼’以待。我不是墨者,我也不想用你们的规矩。你只需帮我转告家人即可……若能面见君上,请言我为君而死。”

    他只是提出了自己的请求,没有等待适的回答,就听到身后一人嘤嘤而泣,公孙泽想了半天,知道是跟随自己的那个侍从。

    那个曾经为了与适相较教习射艺射礼的侍从。

    公孙泽想到了颜回,想到了“回有郭外之田五十亩,足以给飦粥;郭内之田十亩,足以为丝麻”的话。

    于是想到了,自己有小块的封地,也有私田,家人衣食无忧,也没有什么可以嘱托的。

    但是,几年前和适的赌约却还没结束。

    当年约定好十年后的射礼射艺比试,他不想认输,即便那三局他已经输了,可他依旧不愿意为了赌而赌,所以他不想论所有的输赢,只想要将这场诺言践行下去。

    他觉得,自己不能嘱咐那么多了,所以他只说了两句话。

    “师死,弟子居丧三年。十年之约,请延后三年。”

    “他学儒,请你三年后替他寻一善射之儒为师。不要让他学墨。”

    说完,他狠狠地抓了一下适的手,就此闭眼。

    适知道公孙泽死了,也知道他什么都看不到,但还是冲着公孙泽点点头,默默道:“你是君子,可你生在春秋,却活于战国。”

    …………

    不久后,宫室之前。

    沛县义师与民众持戈矛而立,将宋公一系、司城皇、六卿等人隔开百尺距离。

    为首的几名墨者站在中央。

    除了中央的这些人外,两边的人脸色都很难看。

    宋公被甲士护卫着,痛恨于那些叛乱的贵族。

    六卿等贵族,则痛恨着出现之后将他们的计划破灭的墨者与民众。

    民众们则盯着宋公,只待宋公不答应他们的条件,他们就立刻反戈一击。

    公造冶持剑,站在前面,适紧跟其后,冲着在场众人说道:“今日罢兵罢斗,是墨者做保,应民众之请,为商丘之利。谁还有什么反对的话吗”

    众人听着远处城墙传来的阵阵楚人攻城的声音,看着这些丝毫没有回头张望城墙的墨者,看着那些被煽动起来的民众,终究没有任何反对的话。

    适从怀里摸出一张纸,说道:“今日之事,墨家众人共商大义,同于巨子,巨子遣墨家书秘吏拟定抄录,为此罢兵事,定出如下盟誓之言,还请诸位静听。”

    “其一,今日之事,各为商丘百姓与



第二三零章 内外勾连百尺叹(完)
    宋公本身,对他而言,根本没有反对的力量,宋国还未变法,也未曾加强集权君权。

    相反,宋公对于民众参政这件事,还是有所期待的,现在他需要民众的力量来制衡贵族,至少可以保证他的国君之位可以稳固。

    而贵族们对于这个条件,也没有太多不同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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