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生之不争不羡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砚池洗笔
可镇北王妃是容皇后的妹妹!
且镇北王手握重兵、功在社稷!
皇帝是有为明君,他决不会行昏庸无道之事!
只要皇帝对镇北王妃没有心思
那么,今日之事,至多不过是他多嘴多舌、勾起了皇帝心底的悲恸,算不得酿出大祸!
既然不是大过,想来皇帝不会深究
李春愈想愈觉得有理,悬着的心也随之放松了些许。
这时,皇帝终于收回视线,他抬步而行,却不是朝太医院行去,而是转身离开。
李春不敢再贸然多话,低着头随行。
一行人静默地走了一会儿,皇帝吩咐李春道:“传朕口谕,吴太医不敬皇后之谕、不遵医者之训,杖毙!”
杖毙
李春颤声应了诺。
吴太医正是今日为镇北王妃看诊、却带着镇北王妃去见了愉贵人的那位太医。
皇帝明察秋毫、法度森严,却心怀仁念,处置朝臣往往罚当其过,甚少动用极刑。
自然,那吴太医的确过于胆大妄为,他死得并不冤。
李春却隐隐觉得不对劲
他反想着皇帝发落吴太医的缘由,“不敬皇后之谕、不遵医者之训”
“不遵医者之训”不难懂,救死扶伤是医者天职,吴太医罔顾镇北王妃的伤口,私自带她见愉贵人。
至于“不敬皇后之谕”
李春心中一动。
帝后的关系,他这个总管太监比旁人看得更清楚。
不说从前端王府的情形,单说皇帝即位后的这三年,帝后的关系可谓寒冰三尺。
皇帝即位三年,未曾留宿中宫一晚!
旁人都以为,帝后生隙始于皇长子之死。
他却觉得,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帝后的关系,大概早就出问题了
所以,这句“不敬皇后之谕”便有些古怪。
这是皇帝头回开口维护皇后
此前因帝后失和一事,言官们上了无数道弹劾皇后妇德有失、不足为天下女子表率的折子。
皇帝若果真有心维护皇后,只消留宿中宫一晚便能堵住言官们的嘴。
可他不曾踏足中宫,亦不曾申斥那些言官。
李春虽是个太监,可久处深宫,看多了旧人哭新人笑的戏码,对于男女相处之道,也算略有心得
他觉得,皇帝不在意皇后。
皇帝不在意皇后,自然不会在意她的威仪体面。
所以,皇帝今日的这句“不敬皇后”就定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那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吴太医行事乃是受愉贵人指使,皇帝用不敬皇后的名头杖毙吴太医,是要让愉贵人把这笔账算在皇后头上
还是
皇帝的确是因为吴太医大不敬才动了怒,只是,吴太医不敬的人,不是皇后,而是
李春心中大惊,不敢继续想下去。
此时,皇帝已行至御书房前,他不轻不重地看了眼李春,独自走进御书房。
所有人都在揣测他的心思
大多数时候,他都不愿意他们读懂他的心思。
可有时候,他又希望有人能懂他的心思
就像现在
皇帝走到书案前坐下,翻开一本大周山水志。
书页里,夹着一帧女子小像。
画纸已泛旧。
画上的女子明眸灿然、样貌生得精致可爱,让人看了便心生亲近,又因她眉眼间的矜贵高雅之气,让人心中生敬、不敢等闲视之。
皇帝静静地看着这帧小像。
这便是画师们据以作画的“文德皇后小像”
他们连画中的女子究竟是谁尚且不知,又怎能读懂他的心思
十五岁那年,他见到了一个可爱的小姑娘。
见到那个小姑娘后,他才读懂“金屋藏娇”的意思。
那么可爱的小姑娘
他想建起琼楼玉宇,把她藏起来。
可是,那个时候她的年纪太小了
不久,他奉命出京治水。
尽管当时他仅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皇子,可他的兄长仍不放心,多次派人暗杀。
山高水险,又是孤身在外,曾有过多次命悬一线的时候
那些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活下来。
他想,若是命绝于斯,下辈子他不愿再这样活着。
他只希望能再遇到他心里的姑娘,娶她为妻,护她一生安然长乐。
人说亡魂走过奈何桥后,便会忘记前尘。
他不想忘记她,便依着她幼时的模样拟了幅小像,压在护心镜下。
有一回,他周身被血浸透,待他再次醒来,已换了衣衫,救他的人拿着那小像,问他画中的女子可是他的意中人,他不能明言,彼时叶氏亦已去世,便含糊答道,画中的女子是他的妻子。
现在,她长大了,果然如他昔日所想,出落得明丽可爱、矜贵高雅。
只是,不是他的妻子
皇帝缓缓合上书册。
外祖父临死前苦苦规劝,要他做心怀天下的明君,万不能耽于女色。
她不算祸国女色,只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
一个小姑娘而已
很多时候,他也想过罢了。
命垂一线、生死不明的时候
寒夜孤灯,想到外祖父和母妃,想到葬送了多少人才有今日,想到自己的双手沾了多少血、做了多少不堪之事
那些时候,他总是对自己说,罢了。
她已嫁得良人。
纵然他可以为她建起金屋,她却未必想要。
可是
他到底没有死
还见到了今日那幕
他又觉得,不能作罢!
便是残害忠良,夺人妻室
便是百年后史官提笔,写他昏庸无道
便是碧落黄泉,亡魂无颜去见至亲
便是男女情意勉强不来
他也不能作罢、偏要勉强!
第一百三十九章 贵妃
容钰疲累地回到邵府别苑时,已到了摆晚膳的时候。
容钰边朝饭厅走去,边吩咐宝珠待行李都卸下后,把那盏翡翠灯台寻出来。
那盏翡翠灯台说是稀世奇珍也不为过
宝珠虽有些讶异,却没有多话,低声应了。
容钰边走边想,还须另寻一件相当的礼献给长公主。
再便是二皇子。
她是以姨母的身份向龙凤胎献礼,可皇后亦是二皇子的嫡母
是否需要向二皇子献礼、献什么礼,还是请邵老太太和宣宁郡主示下更为稳妥
虽应请示,可她自己也不该全然没有思量。
如今帝后失和、太子未定,所以二皇子的那份礼,定然是不能少的。
至于礼的轻重
大周先论嫡庶再论长幼,三皇子是中宫嫡子,所以二皇子的礼绝不能越过三皇子
可若是轻了
帝后俱不在意三皇子,且三皇子至今不能言
至于二皇子
二皇子的生母简淑妃本是昌平伯府的七小姐,简氏美貌过人、性情柔顺,这样的女子,世上的男子大概没有不喜欢的
所以,简氏才能生下二皇子。
皇帝唯一的庶子。
虽说二皇子是庶子,且简淑妃因幼时患疾、延误医治而心智不及常人,昌平伯府也非是显赫勋贵
可二皇子的养母乃是萧贵妃!
萧贵妃是先帝朝旧党党首萧首辅的孙女萧芷。
萧芷有那样好的家世,兼之她自身亦是空谷幽兰般的高洁佳人,故而休说是京都城里的高官勋贵,便是江南士族、中原豪户,哪家不想求得萧芷为媳
可萧芷婚事尚未定,随着当今皇帝在先帝朝的夺储之争中胜出,新党逐渐起复,旧党文臣则或是辞官归乡、或是投靠新党,曾煊赫一时的旧党很快便现出了颓势,全靠几位老臣勉力支撑。
一朝天子一朝臣,勉力支撑也难改大局。
普通人尚且看得懂的道理,何况是历经三朝政局动荡的萧首辅,他权衡时局后,毅然把萧芷献进端王府做了侧妃,自己则告老挂冠。
彼时大势已明,端王自是亦是雅正君子,对于寻常女子而言,嫁给他做侧妃想来是福分
可对于萧芷却未必如此
萧家是诗书传家的百年望族,萧芷是萧家嫡出的小姐,学识教养、谈吐气质皆远非寻常女子可比。
她本该嫁进门当户对的高门,成为主持中馈的宗妇,一生受人尊崇。
她自懂事就开始学如何做当家主母,最后却做了侧妃
没有三书六礼,非是明媒正娶。
这对她本就是一种打击。
又因为她的出身,端王难免忌惮、防备她。
身份没有,情意也没有。
这便是萧芷的姻缘。
上辈子,容钰偶然见到萧芷毕恭毕敬地侍立在容滢身侧,尽管当时她自己的处境并不比萧芷好多少,可也难免在心底为萧芷唏嘘感慨几句。
上辈子,她没有活到端王即位,自然也不知晓萧芷后来如何。
这回自是知晓了。
新帝即位,广封后宫,端王府的侧妃们多封了妃位,唯有萧芷获封贵妃。
萧贵妃代抚二皇子,有在朝在野旧党官员的支持。
容钰不知道,当年那个做低伏小、无依无靠的萧侧妃,是怎样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可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同情萧芷。
如此说来,二皇子身后既有简太后,还有萧贵妃和旧党官员。
大势如何,容钰着实看不清。
她便只能用心为二皇子选一件看着不甚起眼、其实殊为难得的献礼,万不能让萧贵妃、简太后觉得她轻慢了二皇子,埋下祸端
想到这些,容钰只觉愈发地疲累。
什么事情牵扯到天家,就都格外繁琐。
例如这献礼,原不过是她怜爱自己不会说话的侄子,允诺赠他一件有趣的礼物。
却引出了这许多思量
便是她绞尽脑汁选好礼品、献上去后,难保不会有无聊的言官参邵北城一本,说镇北王献礼奢侈、笼络皇子、居心叵测之类的
容钰只觉愈发头大。
她想到自己一时兴起给邵北城惹了麻烦,待进得饭厅对长辈们行过礼,落座后便有意地对邵北城笑了笑。
邵北城的反应却有些古怪
翊坤宫里,用过晚膳,萧贵妃坐在东暖阁的书案前,边翻看二皇子这日的功课,边问立在书案旁的二皇子:“太医院的事,你可知晓了”
二皇子低着头,声如蚊呐地“嗯”了一声。
萧贵妃放下手中的功课,肃声道:“抬起头来!本宫说过多少回,你是圣上的长子,是本宫亲自教养的孩子,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能失了仪态!”
二皇子闻言立刻挺直脊背、抬起头来,神色却仍沮丧。
萧贵妃看了看二皇子,放柔了声音道:“没关系”
没关系
二皇子内疚地看向萧贵妃,眸中现出水光。
贵妃娘娘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贵妃娘娘已叮嘱过他务必主动亲近镇北王妃,年仅三岁不会说话的皇弟都能做到,他却没有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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