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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重生之不争不羡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砚池洗笔

    端王妃对孩童心底脆弱的心事一无所知。

    她时常精心准备了甜汤、瓜果送去学苑。

    大公子的乳母笑盈盈地立在学苑门口,替大公子收下东西又替他谢恩,然后以勿要叨扰大公子进学之由委婉地劝端王妃回屋休憩。

    端王妃心里如明镜一般,面上却笑而不语,只在学苑门口远远地看一会儿大公子。

    她还犯不上和一个乳母计较……

    她的长子不是普通的孩子。

    在很多人眼里,他意味着飞黄腾达、滔天富贵。

    所以,接近他的人,心思难免多些。

    将来,他身边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

    他现在只是个小小的孩童,自然亲近乳母。

    待他大些,她再耐心教他如何与下人打交道便是。

    大公子看着端王妃的身影,心事渐重。

    终有一日,他忍不住对父亲倾诉“父王,乳母说,母妃生我时伤了身子,所以她不喜欢我……”

    孩童大大的眼眸里渐渐现出水光“可我进学后……母妃时常来探望我……”

    “母妃看着我的时候,眼里总是带着笑。”

    “我觉得……母妃是喜欢我的……”

    他不安而期待地仰头看向父亲“父王,我谁得对吗”

    端王心里生出雷霆之怒,面上却分毫不显,他温和地抚了抚长子的发“你是父王和母妃的骄傲,你母妃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是夜,大公子的乳母突发高热,不治身亡。

    三日后,有位与那乳母交好的嬷嬷拦住大公子胡言乱语了一番,大公子惊吓过度,当场昏迷。




第一百五十七章 倾盖如故(三)
    端王府上下,没有人会在意区区一个乳母的死活。

    大公子便不一样。

    端王亲自在大公子榻前守了一夜,直至他醒转,然后连口粥也顾不上喝,草草盥洗一番后便准备入宫向帝后和贤妃回禀大公子昏迷一事。

    端王妃看着的背影欲言又止。

    她其实有很多话想对端王说。

    例如,那乳母固然死不足惜,可奕榕到底只是个三岁的孩子,她觉得,下回他处理奕榕身边的人和事时,或许可以与她商讨一二……

    再例如,奕榕昏迷时,他以不愿她伤神之由不允她近身照顾……

    她想说,她的身子没有那么虚弱,何况她是一个母亲,没有哪个母亲不牵挂病中的孩子……

    端王匆匆行至院门处,他回首看了一眼心事重重的妻子,对她点了点头便大步走远。

    终究是无暇和她说话。

    端王妃斟酌了许久的那些话,便到底没能说出口。

    后来,端王妃花了许多心思陪伴大公子,小小孩童的眼里终于恢复了从前的明朗。

    她想,这应当能证明她能做好母亲。

    既然她能做好母亲,那么,也就有了和端王沟通的底气。

    她嫁给端王的时候,他已在夺储之争中胜出,独揽朝中大权。

    而她仅是一个没落勋贵家不起眼的三小姐。

    她仰视着他的时候,很钦佩、很信赖他,却难免地,有些怕他。

    她想对他说的那些关于教养孩子的话,若是寻常的夫妻,大概稀松寻常地便能说起,但到了她这里,却要反复思量,还要做准备、找时机。

    虽然这个过程有些辛苦,但端王妃并不以为苦。

    她想,和端王所承受的一切相比,她做的实在算不得什么。

    她就是再愚笨,也看得出来,她的夫君将来是要做一位名垂青史的明君的……

    那么,她也要努力做一位贤后,才能衬得上他的光耀。

    那个时候,年轻的端王妃就像她年幼的长子一般,心思澄澈,眼里没有丝毫阴翳。

    多年后,当她入主中宫、执掌凤印,却再也没有兴致做所谓“贤后”,没有兴致陪他演一出繁华盛世的大戏……

    对于这悲凉的未来,年轻的端王妃一无所觉。

    她兴致勃勃地筹谋着与端王的对话。

    为了那对话进行得更顺利,她决心尽一回自己身为端王妃的义务,亲自准备了一场家宴,打算从认识端王府里的侧妃们做起。

    至于端王妃为什么认不全端王府的侧妃们……

    端王妃觉得,休说是她,便是端王,恐怕也认不全那些侧妃……

    她觉得有些感慨,嘴角却微微翘起。

    女德教的固然是当家主母应有容人雅量……

    可她自幼便不是一个好学生……

    她想到端王对侧妃们的冷淡,心里是欢愉的。

    可那欢愉不过持续了片刻,她又想,她到底是端王的正妻,而且是立志要做一名贤妻的,那么,她就不能如那些小家气子的妒妇一般,只顾着拈酸吃醋,而不顾大局。

    她帮不了端王什么,但帮着他稳后宅、旺子嗣总是能做到的。

    先借着家宴让端王记住府里的侧妃们,然后她再择机婉言劝端王雨露均施……

    待到家宴开席,席间果然是一派花团锦簇。

    端王妃从主位朝下看去,觉得一双眼睛不够用似的。

    环肥燕瘦,浓丽清秀。

    她方才发觉,端王府里竟有那么多各有风韵的美人。

    在这诸多的美人中,数一位紫衣美人和青衣美人尤为出挑。

    紫衣美人是丽质天成,纯真中透出几分娇媚。

    青衣美人则是风华高洁,置身于热闹的花丛中,空谷幽兰一般,让人见之忘俗。

    端王妃边看边想,这些美人如此出挑,她劝端王雨露均施一事,想来会进展得很顺利……

    她又想,这些美人当然出挑……

    献给下一位帝君的女子,谁敢敷衍了事

    端王妃呡了口酒,大着胆子看了看身侧的端王。

    果然如她所想的一般……

    席间有那么多美人,每一位都盼望着能得他青睐,娇笑连连……

    寻常男子见了这等阵仗,三魂早已散了两魂,恐怕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了……

    端王却仍不动声色,清冷自持。

    端王妃看着端王清隽的侧颜,忍不住想,席间总有他喜欢的美人吧,他总是这样不动声色地,累不累啊

    许是她盯着他看得有些久,端王突然亲自为她布了一回菜。

    端王妃立刻便意识到,他这是在委婉地提醒她失礼了……

    就像入宫觐见时、或是在重要的宴请上,她有失礼之处,他都会委婉地提点她。

    他似乎很注重维护她的体面。

    端王妃边小口地咬着炙小牛排边想,大概是因为夫妻一体,若她失了体面,他也不光彩……

    吃着吃着,她又觉得,今日这道炙小牛排做得不错,外脆里嫩,鲜美多汁。

    倘若这会儿不是在办家宴,她一定还要再吃几块。

    外头讲究些的人家奉行的是“食不过三口”,宫里的贵人们奉行的却是,浅尝辄止,不露喜好。

    御膳房依着时令按不同的菜单呈膳,御膳房呈什么,贵人们就吃什么,再不喜欢也会面色如常地进食,再喜欢也不会多吃一口。

    端王不是寻常的王爷,端王府内的行止规矩,处处都是比照着宫里来的。

    端王妃搁下象牙筷子,遗憾地看到好些美人碟中的牛排几乎纹丝未动地被撤下。

    她从小就很喜欢吃炙小牛排……

    她忍不住又看了眼端王。

    她近几年身子不好,遵着食补方子进膳,小厨房从来没有做过牛肉,所以,端王肯定不知道她喜欢吃小牛排。

    他刚才亲自给她布这道炙小牛排,大概是巧合吧……

    她突然就想起出嫁前萦绕心头的那个问题……

    她样样都不出挑,他怎么偏偏就相中了她,求娶她做正妻呢

    端王妃来不及深思,席间突然闹出了动静。

    这可是她第一回亲自主持家宴……

    端王妃紧张地看去,紫衣美人白着脸干呕不止。

    紫衣美人身前的碟子里,剩着半块小牛排。

    干呕……

    人人用了都无事,唯她一人干呕,那么,就不是菜肴的问题,而是她自身不适……

    女子进食干呕意味着什么

    端王妃想起自己怀长子时的情景,逐渐镇定下来。

    她想到自己起先竟误解端王不近美色,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面上却要做出欢天喜地的模样,为紫衣美人请太医把脉,嘱咐她好生将养,还派人进宫报喜。

    紫衣美人姓简,乃是皇后娘家的侄女。

    后来,端王妃就再也不吃炙小牛排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倾盖如故 四
    一番忙乱,又嘱咐简侧妃安心养胎后,端王妃回到正院,明月已然高悬。

    她望向明月,突然生出赏月的兴致,命人备了果酒摆在院中的紫藤花架旁。

    端王妃身子不好,不宜饮酒,若是平日,正院的嬷嬷、大丫鬟们定会婉言劝阻,可今夜情况特殊,她们什么也没有说,依着端王妃的吩咐呈了果酒。

    端王妃自斟自饮,蓦地想起前朝一句诗文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她幼时只觉得这诗文的意境很美,直到今夜,才读懂了这诗文里无可言说的寂寥。

    而教她背这诗文的人……

    她的长姐……

    为情自戕,求死不能,嫁给了救下她性命的医者,如今西北赫赫有名的穆将军。

    端王妃眼里泛起水光。

    她很牵挂长姐,也觉得惭愧。

    和长姐相比,她受的这点小波折实在算不得什么。

    甚至,连波折也算不上。

    不过是夫君的某个妾室有孕,而她事先不知情罢了……

    若她幼时把《女训》学得更好一些,此时就不仅不会怅然,反而会为夫君子嗣昌茂而欢喜……

    可她幼时无心向学,闲暇时又格外喜欢看那些英雄美人、才子佳人的话本子,喜欢听戏,所以心底才会有不切实际的妄念。

    一生一世一双人……

    话本子、戏文里的东西,如何当得真……

    端王妃抬头眨了眨眼,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她叮嘱自己,今后,再也不要庸人自扰了。

    只要端王不宠妾灭妻,她便会努力尽到正妻之责。

    相敬如宾,不问风月。

    今后,便这样吧……

    醉眼朦胧中,端王妃依稀看到端王从月光里走来,在她对面坐下,拿走了她手里的酒杯。

    她想,这大概是个梦境。

    端王今夜定然是陪着闵侧妃的,怎会来正院

    既然是梦境,她便可以抛下白日里的种种约束,畅快行事……

    端王妃这样想着,单手支颐,仔细地看着端王。

    他坐在柔和的月光里,少了几分白日的冷肃,淡泊隽雅的气度愈发突出。

    不像是独揽大权的摄政王爷,而像一位学问修养极好的士子……

    她生来愚笨,书读得很不好,却因为好面子,嘴上故意说自己不耐烦读书,也不待见酸朽文人。

    可实际上,她心里很羡慕、很钦佩那些书读得好、有学问的人。

    休要说是张太傅那样的当世大儒,便是她的幼弟容迟,容迟幼时呆呆笨笨、不善言语,母亲却满心满眼扑在容迟身上,她嫉妒容迟,也瞧不上容迟,对容迟着实谈不上有多少姐弟之情。

    后来,容迟成了张太傅的学生。

    尽管外头有很多人对此很是不齿,认为张太傅是为了消除皇帝的戒心,故意选了一块榆木疙瘩教。

    她却觉得,张太傅是这世上学问最好的人之一,能被他收为弟子的人,必然是有过人之处的。

    从那以后,她看她的幼弟便大为不同,愈看愈稀罕。

    话说回来,如果端王不是天家皇子,而是一个家世普通的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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