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生之不争不羡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砚池洗笔
将来会影响大周河山万民的,比寻常凤命更难得的,能镇住真龙的凤命。
师傅却温和地看向他,对他摇了摇头。
回到观星阁后,师傅告诉他,虽然贫贱有命,可事在人为,观星者的使命是守护,倘若观星者言语失当引出动荡,则既是失职,也是罪过。
这些便是星官知晓、而世人不知晓的。
世人知晓的,是宸王和荣国公府蒋家的二小姐同窗进学、两情相悦,后来宸王求娶的正妃正是蒋二小姐。
蒋二小姐的福运,自然远不及萧小姐。
先帝最终虽然应允了宸王求娶蒋二小姐为正妃,可他依旧看重宸王,所以,他亲自择选的儿媳、福运深厚的萧小姐,便迟迟没有定亲。
先帝原是想让萧小姐进宸王府的……
这又是星官知晓、而世人不知晓的了。
话说回来,似宸王这般,不遵祖训、不顾命格,凭着一腔少年情意求娶正妃的,自然是少数。
皇子求娶正妃而不问卜,更多的情况是,那位皇子继承大统的希望渺茫。
就像宁王,有着那般不堪的生母,注定与帝位无缘。
而当今皇帝……
姜暮看向眼前的皇帝,再次在心底叹了口气,恭敬地行礼下跪。
当今皇帝昔年求娶正妃时,无论是十五岁的初婚还是后来的续弦,内务府都没有送过端王妃人选的生辰八字来观星阁。
先帝考量储君时,或许从来没有想过他的第三子、当今皇帝……
也正是因为端王续弦时不曾问卜……
才会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如今的中宫之主,容皇后,命格有异。
风华绝代、智计无双的容皇后,她的命格,是已死之人的……
姜暮还是头一回看到这样的命格,命星在八岁时早已寂灭的人,却仍旧好好地活在这世上,且占据着凤星之位。
星宫不正,久必生祸。
所以……
不是因为贪生怕死,而是为了化解这场祸乱,他不能死……
姜暮这样想着,用忧国忧民的语气回道“陛下,微臣蒙先师青眼,自幼随先师学观星术,先师尝言,凡世万物的命数皆蕴在九天星辰的流转中,他老人家临终前抓着微臣的手叮嘱微臣,说务必要把本门观星术传授给心思澄明的弟子,万不能断了本门传承。”
“微臣惭愧,至今仍未寻到有机缘的弟子……”
“再便是微臣的父母……”
“微臣幼时离家求学,未能在父母膝下承欢,待长成后,又常年在外游历,此时回想起来,真是枉为人子!”
“还有微臣的妻儿……”
“内子与寻常女子不同,她出身将门,自幼习武,类似炊饭、缝补之类的琐事,却是半点也不会的,不仅不会,她脾气还有些急躁,言语不和间说不得就要动手打人!”
姜暮重重地叹了口气“若是微臣去了,内子将来恐怕生计维艰,大人便也罢了,只是可怜了我那三岁的小儿……”
皇帝……
紫衣星官满面悲戚,皇帝却满眼漠然。
倘若他是个糊涂皇帝,大概就会信了姜暮的这番鬼话。
可是,他不仅不糊涂,还很勤勉。
姜暮有没有弟子他不知道,可他知道,除了姜暮,前任星官还有几位弟子,那几人的天资或许不及姜暮,可若说杀了姜暮就会断了观星者一门的传承,倒也不至于。
至于姜暮的父母,忠毅伯夫妇……
皇帝略微想了想,似乎是去年,忠毅伯夫人以五十高龄生了个幺女,因是桩稀罕事,言官还特意递了折子,他不知该如何批复那折子,索性赏了忠毅伯府二十两银子。
如此算起来,连姜暮、最末的幺女在内,忠毅伯夫妇统共有十多个儿女。
十多个儿女,加上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
皇帝觉得,倘若不是因为姜暮是忠毅伯世子,老忠毅伯夫妇恐怕早已不记得还有姜暮这么个儿子,更不必说心心念念地等着他“尽孝”……
再便是姜夫人……
邵家的小姐,死了夫君会过得凄苦
呵……
满门彪悍的邵家,唯一一个温柔和善的、需要精心照拂的,只有……
皇帝想到这里,眸色一黯。
若他杀了姜暮……
她心里定然是不舒坦的。
姜暮絮絮叨叨诉了许久的苦,才听见皇帝再次开口“你不想死,就绝不能说错话。”
第一百六十六章 愿否
“你不想死,就绝不能说错话。”
这句话的意思也很好理解。
死里逃生,姜暮一时有些懵。
皇帝虽然风仪温润,实则杀伐果断,姜暮断然不信,皇帝会因为听了他适才那番东拉西扯的求情便改变心意、饶他一命。
他深知皇帝心性,所以适才那番话不过是铺垫,接下来要说的才是真正的
《嫡女重生之不争不羡》第一百六十六章愿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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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唯愿
皇帝闻言久久未语。
“伊人赠了陛下河山永固、国泰民安!”
姜暮的这句话不难理解。
异世幻象里,佑宁北征时她是拘在容府后院、不谙世事的娇小姐,她不曾去桐城,更不曾一箭射杀误国奸臣。
所以……
异世幻象里,邵北城战死,宸王重伤,周军弃甲曳兵,其后几年,辽人侵周如入无人之境,烧杀抢掠,无所不为。
便是他亲自督战,也不过堪堪让辽人止兵于澶城,其后与辽人立下澶城之盟。
粮食、布匹、金银……
大周百姓辛苦劳作所得,先要拱手送于敌国。
丧权辱国若斯。
现世里,则全然相反。
佑宁北征,周军大胜,其后十余年虽辽人作乱之心不死,然胡马难越燕云城。
这盛世,是她赠他的。
至于他是否愿赠她一世圆满……
他心底有一个小姑娘,唯愿她一生率性畅意,享尽世间繁华。
他从前以为,人心险恶、世道多艰,只有他才能护住她,给她最好的一切。
今日方知,不是人心险恶,而是他身边尽是魑魅魍魉,不是世道多艰,而是他走的登天之路艰难。
他能给她无上尊荣,能给她独一无二的包容和耐心。
可异世幻象里,她问他,“民间有只娶一位妻子,不纳妾室通房的男子,天家可有只娶一位皇后、没有三千佳丽的皇帝”
他方才知晓,他能给的,非是她想要的。
这回,她得遇良人。
那么,纵然不是他陪着她,也无妨。
皇帝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星官操的心未免也太多了些。”
“你以为,朕是什么人”
“朕若是那等心胸狭隘之人,你觉得,镇北王能娶到她”
姜暮迷茫地看着皇帝,愣了一瞬才听懂皇帝的话。
皇帝误会了。
皇帝误以为他说的“一世圆满”是指夫妻白首,以为他是在替邵北城求情保命。
毕竟,人生三大仇,夺妻之恨、杀父之仇、亡国之奴……
但其实,他说的“圆满”是指……
姜暮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突然觉得脖子有些凉……
他低下头,讷讷道“陛下,镇北王妃富贵两全,夫妻……嗯……夫妻情笃,单只少了儿女福分,有失圆满。”
皇帝立时便动了怒!
此前,他已闻报邵北城“心脉中箭,血气受损,子嗣艰难”……
邵北城如此,镇北王妃自然少了儿女福分!
这星官竟巴巴地求他!
姜暮是以为,她是那等为了子嗣便不管不顾的糊涂妇人,还是以为,他会因为心底执念便做那等荒唐事!
他觉得,姜暮定是看星星看多了,脑子看坏了!
这样一个人,他又何必生恼!
皇帝这样想着,怒火渐消,最后仅是语气不善地呵斥道“不知所谓!”
“朕才嘱咐过你今后不得妄言,你便在此胡言乱语,再有下回,定不轻饶!”
姜暮……
姜暮再次迷茫地看向皇帝,不知道皇帝这回又是怎么误解了他的话……
他也不敢问啊……
他只能小心翼翼地解释道“陛下明查,微臣非是胡言乱语。”
“镇北王妃乃是凤星命格,本该嫁入天家、养育龙子,此番她嫁与镇北王,若想生儿育女,便需……”
姜暮以额触地道“便需斩断与陛下的命星羁绊。”
斩断命星羁绊……
皇帝愕然看向姜暮。
短暂的惊愕过后,他心里生出雷霆之怒。
姜暮,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姜暮不知道,她对他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所以,才敢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
她之于他……
是他血腥黑暗、压抑沉重的人生里,唯一的灿然光亮、轻松欢愉。
是他异世今生,独一无二的、全部的喜欢。
父皇、兄弟宗亲、朝臣宫妃自不必提……
便是外祖父,他感念外祖父呕心沥血的教导,感念外祖父隐忍半生为他铺路;便是母妃,他感念母妃生下他,感念母妃做低伏小护他安然长大。
可即便是他们……
他心里也并非全无芥蒂。
母妃的一生,他的一生,都只是外祖父博弈天下棋盘里的棋子。
母妃入宫,他来到这世上,都只是为了实现外祖父治国平天下的宏愿。
他不知道母妃心底是否有过遗憾和不甘,可他知道自己不喜欢这人生。
也不喜欢带给他这人生的他们。
他感念他们,也达成了他们的期许。
可他不喜欢他们。
对这世上的其他人,更谈不上喜欢。
他幼时喜欢吃鲈鱼、喜欢玉雕,可是鲈鱼羹里有刺,他为刺所伤后,呈鲈鱼羹的小内官便被母妃以“阿谀谄媚”之名罚了杖责,他喜欢的玉雕,也被母妃以“玩物丧志”之名当着他的面一块块悉数砸碎。
尽管他幼时尚属聪慧,可三岁孩童终究无法理解大人语重心长说的那许多道理,最后,他自己给这类事下的结论是喜欢是错。
后来,他就没有喜好了。
回想起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恨谁。
十五岁那年,他成了亲,洞房花烛夜不觉得如何欢喜,发妻有孕,也不觉得如何欢喜。
直到那年游园节,他救了一个小姑娘,单单是看着她吃糖葫芦便没来由地觉得很欢喜。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她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可他该早些想明白的……
初见,他赠了她一个玉葫芦。
那个玉葫芦,是他幼时最得意的玉雕作,母妃砸玉时,他堪堪护住的唯有那玉葫芦。
就像鲈鱼,就像玉雕,就像异世幻象里的她……
喜欢不是错。
可被他喜欢,实非幸事。
既如此……
命星羁绊也不是断不得。
皇帝仰头眨了眨眼睛,开口才发觉嗓音有些哑“准尔所请。”
从此以后,碧落黄泉、浮生万年,他或许再也遇不到那个小姑娘了。
或者,纵使相逢应不识。
想来,他也总不至于生生世世都这般苦命,孑然一身,唯心底有一丝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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