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武英传

    李仲飞激动地满脸通红，大叫道:“你再说一遍，密室是石室”

    “石头垒的，不是石室是什么”冷陵伸手在李仲飞额头上试了试，嘟囔道:“不烫啊……难道酒劲又上来了我再去为你弄些醒酒汤吧。”

    李仲飞理也不理，噌得从床上跳下来，靴子也来不及穿便向外跑去，嘴里不停嚷嚷着:“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不顾韩府上下惊诧的目光，李仲飞打听到韩侂胄和京镗、郭杲仍在书房用茶，一阵风似的冲出了跨院。

    当他衣冠不整的出现在书房之时，韩侂胄先是一愣，继而摇头苦笑道:“小友，你如今也是三品大员了，怎能如此忘乎所以来人啊，快去将李将军的衣靴取来。”

    “大人以为在下喝多了耍酒疯”李仲飞睁大眼睛，瞪着在座的三个人。

    京镗忍住笑道:“李将军年少率性，无伤……咳咳……无伤大雅。”

    “笑吧笑吧，在下就算耍酒疯也不会来找你们，”李仲飞翻了个白眼，自己搬把椅子坐下道，“三位大人，你们知不知道相府之中有密室”

    如今赵汝愚的事在韩侂胄等人这里极为敏感，三人闻言，只是相互对视一眼，均默不作声。

    经李仲飞再三追问，郭杲才道:“我倒是听赵相曾经提过一句，说他府上有一处密室连接着书房与后花园，但我从未亲眼见过，并不知道真假。”

    “这就对了！”李仲飞一拍大腿，高兴地蹦了起来，然而刚一沾地却又缩回了脚。方才急匆匆跑来未曾在意，现在只觉地面冰凉，寒意彻骨。

    韩侂胄见他如此，微皱着眉头不解道:“小友究竟想说什么”

    “方才在下听陵儿提及，韩大人府上的……”李仲飞不知该不该明说，用手指着地面，一个劲地冲韩侂胄使眼色。

    韩侂胄略作沉吟，试探着道:“密室”

    “对，就是密室。”李仲飞舔舔嘴唇道，“但凡密室，大多乃山石所建，因此也可以称之为石室。”

    话音未落，京镗拍案而起道:“老夫明白了，李将军是说魏士旭口中的石室”

    这下，连韩侂胄也坐不住了，起身在房中飞快地度着步子:“密室、石室，石室、密室，我怎么没有想到！”

    李仲飞点头道:“魏士旭曾经被囚禁在相府一段时间，像他这般重要的犯人，又是圣上特别叮嘱过的，断然不会随随便便找间房子一关了事，所以我才问相府有没有密室。”

    郭杲大步凑过来，在李仲飞肩头狠狠拍了一掌:“好小子，真有你的！”

    他哈哈一笑，冲韩侂胄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相府！”

    “你去相府作甚”韩侂胄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郭杲坐下。

    郭杲奇道:“自然去搜查翻天印的线索啊！怎么，大人觉得不对”

    “不是不对，而是不能去。”韩侂胄摇摇头，一双浓眉几乎锁在了一起。

    京镗了然，跟着道:“韩大人所虑甚是，相府不似寻常人家，怎能说去便去何况是我们。”

    郭杲终于反应过来，急得顿足道:“那怎么办”

    韩侂胄沉吟半晌，刚要开口，见冷陵提着李仲飞的靴子推门而入，忙笑着让李仲飞换上，免得受了风寒，才道:“此事还需小友出面，方可功成。”

    “我”李




第727章 掩人耳目
    一夜过去，天刚蒙蒙亮，李仲飞便按照约定，与韩侂胄一同进宫面圣。

    韩侂胄自己坐轿，却执意让李仲飞骑了那匹汗血宝马，再配上一袭月白长衫，穿行在御街之上，分外惹人注目。

    二人径直从丽正门进得皇宫，待到崇政殿外时，却被值守的小黄门告知，圣上昨夜批阅奏扎直至三更，现仍在寝殿歇息。

    韩侂胄看看天色尚早，拱手道:“不知圣上何时出寝”

    “奴婢不知。”小黄门恭敬答道，“二位大人若有要紧事，可自去寝殿，禄公公一直在那边伺候着。”

    李仲飞惦记相府之行，有些着急道:“这怎么办禄公公肯定不会让咱们打搅圣上。”

    韩侂胄略作沉吟，与李仲飞离开了崇政殿。

    春禄果然在寝殿门外侍立，见二人过来，忙迎上前道:“大人这是要见圣上可圣上……”

    “韩某已听崇政殿的小公公说了。”韩侂胄附在春禄耳边低语了几句，又冲李仲飞点了点头。

    三人自寝殿偏殿而入，后门而出，绕着寝殿转了一圈，韩侂胄便同春禄拱手作别，带着李仲飞朝着丽正门折返。

    李仲飞大惑不解，小声道:“大人这是何意咱们不见圣上了”

    “不见了。”韩侂胄边走边道，“此次进宫本就为了掩人耳目，见不见圣上倒无必要。我们在寝殿出入一遭，就算有消息传入相府，相信赵汝愚对你已不会起疑，你现在就动身去找他吧。”

    “可是……”李仲飞瞥了眼林立的侍卫，犹豫道，“这么多人看着呢，万一被赵相知道了圣上并未召见咱们……”

    韩侂胄冷笑道:“小友以为如今的大内之中，还会有他赵汝愚的人吗”

    思及方才入宫之时根本无需出示腰牌，更没有另行通报，李仲飞知他所言非虚，心中暗叹一声不再多言，于宫门外辞别了韩侂胄，独自望相府而去。

    与韩府内外的热闹景象大相径庭，相府几乎可以称作门可罗雀。经家丁通传，赵汝愚、赵崇宪父子竟开启了正门，亲自降阶相迎。

    李仲飞受宠若惊，急忙躬身见礼道:“在下何德何能，怎敢让相爷如此屈尊降贵”

    “贵客造访，寒舍蓬荜生辉，快，小友快请！”赵汝愚声音沙哑，面容憔悴，尤其看到李仲飞的坐骑乃是那匹御赐给韩侂胄的汗血宝马时，眼中更是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凄楚。

    李仲飞连称不敢，礼让三遍方错后赵汝愚半个身子，亦步亦趋地迈步进门。

    随着沉重的正门重新关闭，赵汝愚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小友，不知老夫如今，还能称你为小友吗”

    “相爷何出此言”李仲飞诧异道，“若相爷不弃，永远可以以小友相唤。”

    “此一时彼一时啊！”赵汝愚摇头苦笑道，“小友现在如日中天，老夫却已朝不保夕。今日小友此来，想必是替那韩侂胄做说客，给相府下达最后通牒的吧”

    李仲飞点点头，忙又摇头道:“是与韩大人有关不假，但在下为相爷带来的可是一个好消息。”

    赵崇宪在旁冷哼道:“他能有什么好消息给我们李兄弟，你今日专程骑着汗血宝马而来，定是那韩侂胄有意为之，想在我们面前示威！说吧，韩侂胄是打算将家父夺职发配呢，还是论罪下狱”

    “宪儿，不得无礼！”赵汝愚话虽申饬赵崇宪，目光却直勾勾地盯着李仲飞。

    李仲飞强颜笑道:“赵兄说笑了，相爷乃当朝宰辅，谁敢对相爷不敬”

    “你这话骗骗无知的三岁孩童还可以，在我们面前说，就省省吧。”赵崇宪撇嘴道，“韩侂胄到底派你来所为何事”

    李仲飞轻咳一声道:“确是天大的喜事，韩大人昨日已向在下保证，不再追究《百官谱》！”

    “当真”赵汝愚眼中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去，苦笑道，“小友莫非在寻老夫开心若说韩侂胄看在小友面子上，肯放老夫自行辞官归乡，老夫倒还有几分相信，但《百官谱》乃他把控朝政的利器，他怎会轻言放弃”

    李仲飞肃容道:“相爷放心，这次与先生那次不同，乃是韩大人亲口许诺，在下愿意以项上人头担保！”

     



第728章 双层石室
    赵汝愚为图一时口快竟说漏了嘴，此时再想反悔已来不及了，只得冷哼一声，将脸别向了旁边。

    见状，李仲飞有些着急道:“相爷莫非不相信在下的保证”

    赵汝愚依旧不语，脸色愈发阴沉。

    李仲飞还待再劝，赵崇宪突然道:“韩侂胄欲查密室，真的只是为了翻天印”

    “不然还能为何”李仲飞苦笑道，“难道相府之中仍藏有与赵晋暗通款曲的证据”

    赵崇宪忙摇头道:“没有，绝对没有！就算当时假意交好赵晋，也甚少书信往来。”

    “这不就结了相爷还犹豫什么”李仲飞双手一摊。

    赵崇宪略作沉吟，冲赵汝愚道:“父亲，孩儿认为这个忙，咱们应该帮。”

    “宪儿啊，你有所不知……”赵汝愚缓缓坐在太师椅上，锁眉道，“翻天印乃太祖至宝，其中必然隐藏着天大的秘密，甚至有……”

    “甚至有富可敌国的宝藏”李仲飞忙跟了一句。

    赵汝愚看着他，嘴角抿起一丝苦涩:“这正是老夫担心的，圣上如今北伐之志已决，只因国库空虚无法成行，咱们若将翻天印公诸于世，岂不成了推波助澜的帮凶”

    “可就算相爷想瞒，又瞒得住吗”李仲飞急道，“也许相府密室确实隐秘，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圣上动怒，亲自降旨彻查相府，到时候，谁的脸上也不好看啊！”

    赵崇宪也附和道:“李兄弟所言不无道理，为相府上下、为玉笏门，咱们也应该尽力……”

    “这些道理，为父怎能不晓”赵汝愚在二人脸上来回扫视，许久才叹道，“也罢，请小友随老夫移步书房吧。”

    李仲飞大喜过望，跟着赵汝愚父子进了位于西跨院的相府书房。

    站在一处屏风之后，赵汝愚脸色凝重，沉声道:“小友可想好了万一老夫的密室真是魏士旭口中的石室，而石室之中真的有翻天印的线索，一旦翻天印再现世间，不知又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这些在下都已想过。”李仲飞摇头道，“可相爷想过没有，如果翻天印能帮助圣上北伐成功，又会有多少中原百姓回归故土，多少离别亲人再次团聚”

    “看来老夫是劝不动你了，一切都看天意吧。”赵汝愚长叹口气，走到靠里面的一根柱子旁蹲下身去，在柱脚上轻轻敲了两下。只见原本与柱身一体的柱脚竟缓缓转动了半圈，又慢慢向下沉了寸许左右，露出一个极不起眼的暗格。

    “小友，闪开书桌附近。”赵汝愚叮嘱李仲飞一声，将拇指伸进暗格用力一按，才听咔嚓咔嚓几声轻响，书桌旁的地面便忽然徐徐下降，一个可容两人并肩出入的洞口就此显现出来。

    这时赵崇宪已吹燃了火折子，等地面停止颤动之后，率先沿着洞口一侧的台阶走了进去。

    李仲飞紧随其后，一边搀扶着赵汝愚，一边仔细打量这个隐秘的暗道。暗道皆为山石所筑，越向下空间越大，果然便是自己猜测的石室。

    三人下到台阶底部，赵崇宪用火折子引燃了石壁上的油灯，石室之中顿时豁然开朗。借着灯光，李仲飞发现桌椅床榻一应俱全，甚至角落里还摆放着粮袋、水缸，应该有人在此长时间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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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9章 鬼斧神工
    赵汝愚苦笑摇头，虚点李仲飞道:“小友啊，一万个人中也找不到一个像你这样执拗的人哦。”

    李仲飞挠了挠头，有些难为情，不过仍坚持己见道:“万一真出了一个像在下这样的，岂不前功尽弃”

    赵崇宪笑道:“其实李兄弟的顾虑，那位高人早已想到。这里的每一层石板之间均相隔两尺，其中用当地的泥土填充，而且我们脚下的台阶也不是始终存在，只有在机括发动后，才从层层相叠的土石夹板变作台阶。”

    李仲飞跺了跺脚，发觉台阶果如赵汝愚所言，并非单块坚硬的山石，终于心服口服，由衷赞叹道:“真乃鬼斧神工啊，不知何方高人能有如此惊世骇俗之作”

    “老夫只知他叫阿诺明轩，来自一个叫阿诺族的部落。”赵汝愚沉吟道，“现在此人好像隐居在牛头山一带，就是岳鹏举大败完颜宗弼的那个牛头山。”

    李仲飞觉得好像曾经听说过阿诺族之名，可具体在哪儿、听何人所说，一时却毫无头绪，只得唏嘘道:“如此高人，有机会定要前去拜访。”

    说话间，三人已到台阶尽头，李仲飞粗略算计，竟有四十余阶，石室距离地面如此之深，却毫无憋闷的感觉，细思之下，愈发叹为观止。

    赵崇宪又吹燃了一个火折子，将石室四壁的油灯悉数点亮。李仲飞环顾左右，见此处布局与上层石室大致相同，唯一不同之处就是不见床榻，只在台阶右手侧石壁之下有一平坦的石台。

    石台长逾近丈，宽也有六尺左右，高却不足三尺，乃石砖铺就，上面整齐叠放着被褥、枕头，还有一张木制的矮几。

    “这是何物”李仲飞忍不住坐在石台上，饶有兴致地抚摸着矮几道，“难道睡觉歇息之用”

    赵汝愚走到石台旁边，指了指那些被褥道:“小友生自江南，自然不会识得此物，不错，这便是幽云等地所用的床榻，老百姓俗称之‘炕’。”

    李仲飞愈发好奇，干脆爬上石台，摸摸这里、瞧瞧那里，不住地啧啧称奇。

    赵汝愚笑道:“在中原以北的苦寒之地，百姓会在卧室相邻的隔室修筑灶台，将火烟引入炕下以供取暖，因此又称之为火炕。”

    见李仲飞还想再问，赵崇宪忙道:“李兄弟，我们还是尽快步入正题吧。”

    “对对，”李仲飞不好意思地笑笑，从炕上跳下，走向一排摆放着杂物的木架。

    赵汝愚与赵崇宪则去书桌附近查找，然而半柱香的功夫过去，三人翻遍了石室的每一个角落，却一无所获。

    李仲飞难掩失落，坐在炕沿上垂头丧气道:“看来在下还是想错了，或许魏士旭所说的石室并不在京城，又或许他所说的根本不是‘石室’二字。”

    “那他说的是什么”赵崇宪使劲拍打着长衫，方才翻找箱柜时，不小心蹭了一身的灰尘。

    李仲飞叹道:“他没有明言，只是在毒发投江自尽之后，我隐约从风中听到了‘石室’二字。”

    “这样啊可真有些棘手了。”赵崇宪愣了愣，跟着叹了口气。

    赵汝愚却道:“或许魏士旭将线索藏入了石缝中也未可知啊！我们多点几只火折子，逐一检查四周石壁，看看有没有松动的石砖。魏士旭在此关押了近一个月，自己造出一个夹层也是有可能的。”




第730章 古契丹文
    赵崇宪听赵汝愚要让他把整个石炕拆了，顿时面露难色道:“父亲，这……有必要吗”

    赵汝愚知他从李仲飞的叙述之中，已认定了今日所为只是徒劳，于是看了李仲飞一眼，苦笑道:“让你干你就干，权且死马当作活马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