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灵之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空城灵域
我开启了新视角,肆意穿行在丝箩城的大街小巷,看着那些我认识或我不认识的大活人如何消遣自己、游戏人生,也观望着那个洛羽觞是否履行承诺,替我好好活着……
她不失我所望,将我的人生活得有滋有味,一跃把“依荷”这个名号做得响亮,将那些曾经打压过、欺侮过我的人,纷纷碾压至底层,弄得我都有些怀疑人生,怀疑自己的前半生。
她能歌善舞,却不屑做此,用所学法术幻化了一个木偶,使它代替自己翩翩起舞,自己只需退至幕后做个操纵者。
这不知怎的,自从她做了这个拟人化木偶,我便变得不那么自由了。每至亭午夜分,她当起操纵者时,我就得栖居到木偶里,迎着乐声,伴着鼓点,鬼使神差地甩起袖子,也正因如此才致使我与那个罪魁祸首重逢。
我知道,他叫付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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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哥,你做的紫米糕真好吃。”
多年来,我一直在做一个梦,活着时做,死后还在做。
梦里,小小的我接过那人递来的紫米糕,小心翼翼的尝着,生怕
第三十八章 番外:声声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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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天高云清,与往日也没什么不同,就是风雅楼又来了个客人。
他身穿白色岚裳,浩如谪仙,步入中庭,只是对洛羽觞说小林病了。我静静倒在储物柜里,默默等待着洛羽觞的反应,因我知道小林得病的前因后果。人人都知道,殷罗的绣球砸中了付小林,殊不知,这并不是缘分天做怪,而是我在其中暗箱操作。
洛羽觞迟迟未动手,我听说殷罗脾气暴躁,非常人能娶,便觉得她跟付小林实属良配,便暗中借助风势,促成了这段好姻缘;哪知这付小林毫不领情,茶不思饭不想,一口一个依荷,竟硬生生挨了三天。这不,没过多久,便有人找上门来了。
起初,我对此人的出现不以为意,以为他只是在通风报信,谁知没过多久,洛羽觞的脸色就变得惨白,只因那人说,是时候该回去了……
我不知道这话背后的含义,只听洛羽觞渐渐转急的弦乐声,还有的,就是她在默默自语,说:依荷,你最后的心愿,我帮你完成,如何
什么是我最后的心愿我自己都不清楚。
所以,在那墓冢窥见付小林的身影时,我才会觉得惊措不已。
她,洛羽觞,公布了一切真相。
寂寥墓冢前,我看到震惊、错乱、歉疚、绝望等诸多神态在付小林脸上来回变换,心里竟没有半点欣喜。
依荷,这不是你所企盼的吗
我反复盘问自己,却始终得不出个答案。
没错,我恨他,但如今这一切不会因为我的恨意、他的难堪有一丝一毫的改变;我恨他,又有何用
三年来,他对“依荷”的好不是假,对当年所为的悔恨也不是假!那么,我又为何要恨一个于自己不复威胁之人
而三年前,我自杀的原因,又是为何主要原因不在他,在于客官之行径、制度之缺失,可自羽觞接手,因何不复为什么她便可以使“依荷”一跃成为丝箩第一舞姬,而不是沦落为娼、声名狼藉由此可见,我过去种种皆由自己之愚笨、懦弱所致;自己不够强大、不够机敏,害自己沦落致死,又怎能一味怨天尤人我又凭将所有不幸归结于一人之上
细细想来,恨意也淡了,我也笑了,恬然的,不带半分虚假。
洛羽觞说,有些罪是一辈子都赎不清的。我连连摇头,却没有一个人看到。
小林跪下忏悔,我知道,他肯定是想到最初,递给我紫米糕的那刻。
若是我能开口说话,若是他或她、又或是现在站在这里的任何一人能够看到我,我会竭尽一切可能告诉小林——我已经原谅他、不恨他了。
月光清冷,不掺哀恸,扫尽坟前的旁物。小林急奔而去,我默默站着,身后无影,泪已落下。
我幡然醒悟,羽觞所言极是,我无从下手,也无法反驳。
有些罪,一辈子也无法赎清,有时候,即使那人已竟宽恕一切,你也无从获悉、无法知晓。
所以,在那赎罪人的内心,这会是今生都要背负的、永久的枷锁。
后来,在羽觞师兄所施下的熊熊烈焰中,身旁的树影时隐时现、时长时短,呈虚浮状的双手再三提醒着我——时日将尽,我不由失笑,看看“依荷”合目的肃容,将此作为我今生最后的朝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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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以为的最后并不是最后。
灵树有云:灵果以夺魄寄体为生。形灭,则魄散,果另寻他物;果亡,则形魄重聚。
羽觞未死,形魄未聚,我又怎会魂飞魄散
奇怪的是,我由于那次烈火烧灼,反倒塑成实体,延迟几日出现在天才客栈门口。
门前华灯尽灭,小林穿戴整齐,一袭红装威风凛凛,
第一章 凤栖梧桐院(1)
一路颠颠簸簸,景物变化无数,南暝澈支颔盯着身旁闭眼冥想的伏音很久,嘴边渐渐浮现出笑意。他伸出手,轻轻搭在她手背,不由令后者惊醒,忙抽回手佯装无事,凝神看着窗外。
盎然的景致跌撞着涌入伏音的眼帘,与幻璃丝箩不同,这里显然没有被大雪侵蚀被战争洗礼的迹象,百姓个个洋溢着幸福的笑脸,像是未经世事的孩子,这里繁华的街市、穿着各异的人、恢弘的建筑无一不在向来者炫耀着这座城的富有。
原先就听说,幻璃、南暝、西泽、东芜,若是论富饶,数南暝为最。现下看来,果不其然;那么,他们的掌权人,坐在自己身旁的这个人,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挑起战争残害忠良果然,一个人的**无穷无尽,一座城的**也无穷无尽。
“王妃怎么不看了,”见伏音放下窗帘,南暝澈将身上狐裘褪下,撑开扇子,漫不经心观望着,“莫不是因我朝过于繁华,一时间令王妃有些应接不暇”
伏音本想出言反驳,却见那人拿着先前赤凌的扇子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想起之前那名将士所言,不由心中一紧:“陛下既夺了赤凌之物,又夺了赤凌之貌,那么真正的赤凌到底在哪里”
“王妃怎会认为是我夺的,”他邪笑,似是恶作剧的孩童,“问题的答案很简单,因为本王就是赤凌。”
“你!”她刚说一个字,便扭过头去,不再搭理他。
见伏音如此,他眸中异样的光慢慢暗淡下去,随后又言道:“好了,本王骗你的;想必之前你也见到他了,时间过去这么久,他除了自己的名字什么都忘了。”
“真的是……”伏音一时间悲喜交加,想到身旁人面具下的那张脸,不由眼中一凛,“那么你……”
“如你所言,我为乔装成他,夺了他的面容。”
“南暝澈,你好卑鄙!”她无法想象赤凌究竟遭受了怎样的痛苦,囚禁、易容、失忆,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拜他所赐!
当她咬牙切齿对他怒目时,他好似无关痛痒地笑笑。卑鄙说得对,我的确卑鄙!
“伏音,你最好搞清身份,你所犯下的罪,南暝王室不会轻饶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还有……”南暝澈将狐裘裹在她身上,慢慢凑近她,“你的赤凌哥哥自愿为奴,被我调去前线,不久后就要保家卫国、抗击幻璃了!”
“什么”
“是幻璃幼主出言不逊在前,这愿不得我,王妃自小聪明伶俐又识大体,定然不会怨本王的,是吧!”容不得她说半句,他挑开帘子,随即拉她下了马车,“到了,我有奏折未批先行一步,赤凌,你先带王妃从雀霞门进去。”
“是。”赤凌毕恭毕敬地向南暝澈行礼,后者满意地笑笑,随后在伏音的怒目中离开。
所谓雀霞门,不过是南暝王宫的隐蔽小门,城中王臣贵族鲜少路经此地。所以,当伏音跟着赤凌绕过层层谜障,窥探到此入口的真面目时,不由讶然不已,细想正宫中尚且坐着一个“自己”,南暝澈自然是不会让自己走正门,令王宫众人发现他桃李代僵的。
思虑至此,伏音不由更加糊涂。南暝澈既然已经找来羽觞做她的替身,又何必煞费苦心扮作赤凌找回自己呢况且……她看了一眼为她领路的侍从,心道:自己刚才是被欢喜冲昏了头脑,南暝澈又怎会这么好心告诉她这个人就是赤凌
“王妃请随奴进去。”赤凌被她的眼神惊到,把头埋得更深了,进而毕恭毕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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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凤栖梧桐院(2)
“你!”那贵人又惊又怒,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见伏音红衣灼烁,步步向她逼近,抬眼扫向她:“哦凤栖宫周围不准有人徘徊那贵人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何”显然是发现到伏音脸上狰狞的疤痕,她惊恐着叫出了声。
“大胆!我家丽贵人岂是你等庸俗之辈能够盘问的!”“沫儿!”一旁的侍女相比之下倒是有胆量得多,但其很快就遭受到贵人的制止,伏音不由打量了一下那个叫沫儿的侍女,但见她未施粉黛,五官秀气,脸颊生得圆润,一副瞠目护主的模样。
“庸俗之辈”伏音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称呼她,不由觉得可笑,默默重复一句,沫儿便像是下了巨大决心似的,鼓起腮帮应了句:“对!你身为宫女不做好本职工作,打扮成江湖浪子的模样,顶撞恐吓贵人,不是庸俗之辈是什么”
在沫儿眼里,丽贵人就是她的天,任何人都不可以冒犯欺负她的主子,所以伏音的这番狂傲言语显然是触犯了她的底线。伏音更觉得这个叫沫儿的宫女有意思,也为她的天真与固执隐隐担心。
忠诚,施在好人身上,可使万事安康;若是施在坏人身上,怕是会惹祸上身或是助纣为虐。简夕就是错信了南暝澈,才渐渐丢失自我,最终失了性命。
至此,伏音不由瞟了一眼被沫儿奉之为信仰的丽贵人,却见后者像是看见了什么救星,佯作一副挨欺负的模样,楚楚可怜地望向后方,酝酿良久才弱弱发出几个音:“姑母——表哥——”那声音嘤嘤啼啼,辗转不散,像是遭受了天大的委屈。
沫儿怔怔地看着她那我见犹怜的主子;伏音只觉得胳膊上鸡皮疙瘩骤起,往后一转便看到着装华贵、雍容慈目的老妇人,和摘了面具、顶着赤凌美人皮的南暝澈,她先是诧异,后是嘴角微翘,冷冷观望,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丽儿,你这是怎么了”她的姑母见小侄女如此模样,不由关切不已。南暝澈无奈地看他的小表妹一眼,又抬眼紧盯着伏音,眼中不悦,似是告诫。
怎的如今苦苦寻我来,方知不称心,
第三章 凤栖梧桐院(3)
太后讶然一瞬,继而恢复常态,似褒似贬说了句:“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又转脸看向尚处于震惊的小侄女,语气不善:“丽贵人,你可知错”
听到自家姑母换了称谓,丽贵人霎时白了脸色,想到面前那个张牙舞爪的小妖女竟是王妃,她不由冷汗直冒,重重跪地:“丽儿不识王妃身份,没有冒犯她的意思,姑母、王上你们不要生气,都是……都是她!”丽贵人指向沫儿,后者一脸茫然,“是她在挑拨离间,说王妃庸俗不堪,一看就像……”
伏音微微蹙眉:太后也只是看在自己是幻璃公主的面子才表象上向着自己,她本可道歉求太后宽恕,现下却一点责任都不愿意担,将所有罪责都推到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侍女身上,无非是自私心在作祟!这种自私自利的人真是可恨又可悲!
“娘娘……”沫儿喃喃道,马上惶然跪下,向着太后重重磕头,“我没有,我没有,太后……”
“大胆贱婢!来人,拖出去……”
“母后且慢!”伏音自知太后并非不明真相,而是有意袒护自家侄女,即使说出事实也毫无益处,斟酌些许,言道,“沫儿年纪轻不懂事,冒犯了臣妾,倒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不如交由臣妾好好调教,母后意下如何”
太后不由多看了伏音一眼,见后者眼中澄明,静默许久,道了句“就依王妃的话吧”,就撇下众人离开了。
丽贵人脸色一半白一半红,见姑母走了,瞪着底下泣声不止的沫儿,对伏音嫣然笑道:“姐姐别生气,都是这小蹄子的错,若不是她从中挑拨,妹妹怎敢调姐姐的不是!宫中佳丽甚多,偏偏我与姐姐先相识,姐姐,你说这称不称得上是一种缘分呢”
伏音扯扯嘴角,不发一言,将跪在地上的沫儿扶起,拍拍她身上的尘土,轻声问着“疼不疼”;沫儿怔怔看着她,连连摇头。
感到自己被视若空气,丽贵人恼怒不已,只因陛下在此,她按捺住心中怒火,咬牙切齿似笑非笑向伏音道别:“姐姐先忙,
第五章 殷血溅长殿(1)
时隔多年,容玦再一次踏足这片土地。
历史的车辙经此滚滚碾压,将士妇孺的哀嚎依稀在昨日。
无风,无雨,也无晴。连苍天都在冷眼旁观,任由它历经风霜,迫使这绮丽春光都付了这断壁残垣。
柏拉塔钟声依旧,他驻足远眺,尚且能够看到皇城的宫墙。
“表兄凭吊够了没”裴晏不耐烦地抱臂问道,“父亲给你我的期限可不多。”
不答其言,容玦重新上了马车,问:“阿晏,如今朝堂是怎样的形势”
裴晏冷哼:“表兄瞒着父亲在朝中安插数人,夜夜信鸽相送,自是心里清楚得很,现下又何必问我!”
“哦”容玦毫不意外,“阿晏知道的可真多!”
似褒似贬的语句让裴晏怒气上涌,他抽出铁剑,逼近容玦的脖颈:“你耍我!”
容玦面色不改、嘴角含笑,眸光澄澈至极,复用双指夹住剑锋,一脸诚挚:“子夜怎敢,我不过是在试探阿晏你知晓多少罢了,”不及裴晏反应,他已发力挑下铁剑,悠闲往后面依靠,合上双目,惫懒道,“该出发了不是吗舅父给你我的期限可不多。”将这句话原封不动地奉还后,合目的容玦能感受到身旁人浓重的愤懑,笑容不禁滑上嘴角。
试探裴晏没错,要通过他知晓裴渊掌握自己多少情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而现如今敌暗我明,对他而言实属不利。敌人不错,他怀疑那个表面上对他关爱有加的舅父,与父亲的冤死有千般万般的联系。
他犹记裴渊拉他站于高处俯瞰低处的战火,也记得那时他在自己耳边反复构陷当朝天子的模样;自他记事以来,裴渊便向他灌输着反叛的思想,一次次告诉他,母亲是被王所囚,父亲是被王所害,所以他打小深信不疑,一味练剑练法术,乘机潜入宫中,但为仇故。如今,看裴渊控制朝野,犯上作乱,他终于明白裴渊接近他培养他的意图。
原来一直以来,他都只是裴渊的棋子,像席城空一样被裴渊彻头彻尾利用的棋子。
一个国,何以覆灭
内忧外患不休,外戚夺势,兄弟阋墙,座上人却不理不睬,尚观胭脂粉黛,且听管弦笙箫,纸醉金迷。
踏入幻璃宫的那一刻,容玦就充分意识到,这里已经不是原来的幻璃了。
檐上的积雪,正在一点点消融,滴滴落在回廊的石壁上。一滴复一滴,不觉清凉,只觉寒冷,由心萌生的彻骨之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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