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灵之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空城灵域
“眼下有个机会,我可以放过付小林,你也可以借此表忠心,不知……”
“你请说,无论你叫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
他赞许地点点头,轻叹:“付伯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活在尘世,烦心事诸多,不如你送他归去,让他能在阴间多享几日清福”
羽觞心下一颤,面上波澜不惊,迟疑片刻,硬生生挤出一个字:“……是。”
“该怎么做你清楚,毕竟你也不想让付小林恨你的,是吧!”他重新拾起奏章,又听她清冽的声音响起: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我杀付伯”
“世间哪有这么多的为什么,要是非要我说出一个,那便是……他知道的太多,留着只会阻碍的计划。”澈执笔挥毫,末了,他抬眼,双目紧锁住羽觞,泛出一抹讥讽的笑,“小灵果,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是。”
子时三刻。
伏音溜出幽兰居,跑到赤凌墓前,却未见半点人影。收拾完墓前杂草,又对着冰冷石碑絮叨良久,她没能等到南暝澈,却在昏昏欲睡之际,听到一熟悉声音:
“灵心,这么晚了,你来这坟冢前打盹作甚”
迷迷糊糊地,她睁开眼,看着眼前人从模糊变清晰,待看清那人后,一个激灵立马爬起,拍拍身上尘土,又用身体挡住墓前字眼,讪讪傻笑:“侯、侯爷,好巧,你晚上也睡不着来坟前散步啊!”这理由编得拙劣,话一出口,伏音便后悔了,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子。
“嗯,”容玦挑了挑眉,不戳破,只是顺着她的话,指着石碑问,“你朋友”
伏音默了默:“是啊,他替自己的傻妹妹被一个人杀死了。”
容玦将落在石碑上的目光收回时,刚好看到伏音对自己笑,他怔了怔,只因那笑容过于灿烂,反倒多了一种道不明的意味。
“那他妹妹呢,也被那个人杀死了吗”
“这倒没有,她妹妹一心想复仇,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只
第七章 青冢玉生烟(2)
伏音接过花枝,低头肆意摆弄着,不接他话茬,只徐徐道:“陛下好兴致,不按约定的时间前来,却愿在此站等我演完这场戏,是该怨你本末倒置呢,还是该夸你不厌其烦呢”
“你怨我来得迟”
“不错。”
澈挑眉,顿了顿,话锋一转:“呵,你可知你那在丝箩交的好友犯了什么事”
伏音面露惑色,思虑一瞬:“付小林”
澈笑笑:“他竟敢单枪匹马前来抢亲,抢就算了反倒被抓,我还得找个充分的理由,前往牢狱把他放了,你说这算不算是个大事,可以作为‘本王迟来,让你久等’的理由”
伏音没工夫纠结这个,忙问:“他去抢谁”
“薛画烛。”
“她要嫁谁”
“我。”
伏音吃惊不小,呆呆站着,突然想起过去那个围着她和子夜转的小女孩,想起那日她偷偷跑进澜雨阁,拉着她的袖摆摇啊摇说:“我喜欢子夜哥哥,你把他送给我好不好”也想起她面上泛起的红晕,跟她胜似蚊讷的声音。
她不去追问为什么,因为她知道,生在帝王家,姻亲大事由不得画烛做主,它会成为两国制衡的切入点,每个皇家子弟都可能成为或巩固、或讨好的筹码。自己如是,画烛如是。
“不能改变是么”
“王妃何必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愁苦相,本王帮你解决了一个劲敌,你该高兴才是。这样一来,你离那容子夜更近了不是吗,如此,离你的复仇大业还远吗”
“我的复仇与他人无关,更不会以牺牲画烛的幸福为代价,希望陛下找理由推脱放过画烛,如若不能,请你善待她。”
他点头表示应允,眼中却写满不屑,又将她到达幻璃后要做的诸事接连交代一番,才轻轻拍下她的肩膀,轻声说:“伏音,你去吧,我在南暝等你回来。”
伏音不置可否,向他一笑,转过身跑远了。
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回过神;然后,他蹲下身,看石碑深深划出的“赤凌”二字半晌不语。他只觉得今夜的月光太亮了,亮到目光所及之处的名字都有些刺眼。
是啊,赤凌之墓。
赤凌死了,南暝澈还在。
那夜,他们只知道当时坟前的月光,却忽视了树丛去而复返的身影,也不知道后山消失的两具尸体,不知道西城郡主坐在大红轿子里的忐忑,不知道付小林出狱时心底的茫然,更不知道丝箩城天才客栈内的血雨腥风。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付小林被放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正午。
他褪下囚衣,穿上先前的衣裳,站在日头下,只觉得阳光刺目。他还未适应这过于明亮的光线,就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
“付小林,丫的,你胆敢没告诉老娘就跑出去逞英雄!你说你,浑身上下没二两肉,人家三下五除二就能把你五花大绑关进去,你还到这儿瞎显摆啥!”语气虽严苛,但掩饰不了其中饱含的关切。
待看清来人,小林无厘头地心情好了许多,他揉着殷罗的碎发,说:“阿罗,谢谢你。”
殷罗瞬间脸红,想起自个儿貌似称得上是轻浮的举动,立马跳脱出包围圈,走时还不忘踩上小林一脚,疼得他抱着脚瞎叫唤。她轻瞟他一眼:“不客气,小爷我赏你的。”
小林恨得直跺脚,但在注意到殷罗身上破损的衣服、磨坏的
第八章 往事付流水(1)
两年间,付小林一直都帮她、护她、守她,陪她度过人生最难熬的时刻,她从不谙世事的刁钻小姐成为一呼百应的酒楼掌柜,付小林功不可没。她不清楚自己是何时喜欢上的付小林,有时候深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但她还清楚地记得,那日她跑到客栈门前索婚时他呆呆傻傻的模样,细想来,自己很凶悍,小林很可爱。
没有他,她依然是原来天真懵懂的疯丫头;有了他,她为之喜、为之悲,也终究成了自己曾经最想成为的模样。
殷罗想着,自个儿笑出了声,适才的眼泪自然涌出,想到自己似哭似笑的面容,立马把自己的头往小林肩上埋。
“到时候,我们把客栈装饰得漂亮些,挂满红灯笼,把邻里全叫来热闹一番……喂喂,那是半年之后的事了,这么喜欢我啊,现在就激动成这副鬼样子,哈哈——”
“付小林!”
“嗻——你未婚夫君在!”
“油嘴滑舌。”殷罗“扑哧”一笑,连打他的**都被蜜糖般的话消散了,“好了,你没背够,我都快被你颠成脑震荡了,快快快,快放本姑娘下来!付伯还等着我们回去呢!你这个不省心的,害老人家跟着担心。”
小林傻笑着放下殷罗,刚想再调侃一两句,却看见远处缓缓走进的身影,笑容在刹那间僵持住,只因看见那人,他就想起先前她在牢狱中居高临下的模样。他还记得昨日,她让狱卒打开牢门步入其中,居高临下般对自己的那番阔谈。
她说,小林子,你就是个麻烦精,救人不成反倒拖累别人,经历了这么多事,还永远长不大。
他当时刚被打伤,神志算不上清醒,不能确定眼前的人是幻象还是真实存在的,恍惚中,他爬到她的脚边,攥住她的裙裾,胡乱地喊着“羽觞”,却被她一掌打下。
这一掌着实把他打醒了。他呆呆看着蹲在自己身侧,本不该出现在南暝的洛羽觞,看她脸上泛滥出几近怜悯的神色,后者抚上他的脸,冲他讥讽一句:“付小林,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身旁狱卒一口一个“洛姑娘”叫的很是熟捻,还带着恭敬的意味,饶是付小林再傻也看得出,洛羽觞又回到了南暝帮着元澈做事。他忘却了自己应有的反应,只看着她,一直等到那句“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钻入心底,如入冰窖。
现下,他看见洛羽觞迎面走来,她神色怔忪,在看见他的那刻,下意识地想退后,见躲不过,只得唤他的名字。
小林心绪难平,应付一句,就拉着殷罗往前走,殷罗不解,扯扯小林的衣服角,忙问:“她是谁你们认识啊”出于女人的直觉,殷罗很快嗅出了不寻常。
“她是我曾经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小林以殷罗能听到的声音答。
殷罗松开衣角,呆立原地,试探性问了一句:“依荷”她知道付小林有个忘不掉的初恋,坊间传尽了他对这风雅楼头牌舞姬的深情。
小林笑着摇摇头:“傻丫头,再喜欢也是过去的事情了,她对我的喜欢不屑一顾,我又何必对过去耿耿于怀再过半年,你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以后,我一辈子都只会对我的夫人好。”
昨日之前,洛羽觞一直是付小林以为的永远跳脱不出的桎梏。他以为,他会永远为她在心头空出一隅,会把最好的零嘴带给她、最好的故事留给她,不论她如何看待自己。可是最终,他发现自己错了,他忍得了很多事,唯独忍不了她对自己近乎鄙夷的态度。人的忍耐都有一定的额度,一旦超过了这一额度,那曾经过喜欢的人和事都会成为一种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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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往事付流水(2)
她是见过他的。在两年前的风雅楼。
“好久不见呀,小郡主。”南暝澈松开手,又揭下面具,露出本来的皮相,笑盈盈地看向她。
画烛吃惊道:“赤凌!你是赤凌”
他眸光一暗,自嘲似的笑笑:“看吧,连你都能认出来,她花了这么久的时间仍把我当成无关紧要的人。”
“你怎么敢冒充南暝澈万一被他发现了,你岂不是会很惨是子夜哥哥派你来吧,我就说嘛,他抽不开身,但一定会派人回来救我的,哈哈,吓死我了,幸亏不是南暝澈那个老妖怪……”画烛傻笑。
他不理会她的絮叨,直接解开腰间束带,随口接一句:“我就是南暝澈。”
房内静默了,她反应半天,结结巴巴问:“什、什么”
“不明白吗西城小郡主,我是赤凌也同样是南暝澈,就是你要嫁的那个老妖怪,而你心心念念的子夜哥哥想必不会来了,他明天便要动身回幻璃了,本王猜想,他从来没想过要来救你。”
“你胡说!子夜哥哥才不会不管我呢!他定是太忙了,一会、一会儿他就会来……你这个骗子,他怎么会对我不闻不问,他心里有我,肯定有我……”
她没工夫去想“赤凌怎么成了南暝澈”,只是声嘶力竭地喊着,哭花了妆容,却不曾想被那人按倒在床,封住了口,失望、绝望、害怕,各种心情混杂在一起,她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能一味地打这个登徒浪子,可任凭她怎样使劲,那人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她身上,令她动弹不得。她怕极了,仍然一遍一遍喊着她的子夜哥哥,这一声好像是触犯了那人的禁忌,促使他撕开了她的衣服,羞辱感与绝望感往复交织,看头饰、耳饰全都零落在床,她灵机一动,攥住头顶的簪子,朝身上这个登徒浪子刺去。
后者似全无防备,银簪刺入,他闷哼一声,紧盯身下喘息的画烛,随后调侃一笑:“你我本就是夫妻,我对你做这事儿自然是天经地义,郡主为何要这般不留情面”
画烛面色发白,嘴唇发颤,刚才那一下耗尽了全部心神,很快便昏死过去。
“你们一个两个都是这样,我倒是奇怪了,他容子夜有什么能耐叫你们念念不忘”他拍拍她的脸颊,见她已昏厥不省人事,不屑般出声嗤笑,随后起身,把插入肩部的银簪拔出,理好自己的衣服,又觉百般聊赖,夺门而出。
门外月光正胜,类似于屋内的红色帷帐,屋外的红灯笼也星星点点、高高悬起,就连光线照射的地方也都是红色。
今天是大喜之日,自然该是这般颜色,可真正有谁对今日报以崇敬、雀跃的心情怕是无人。
他身着华服,立在庭院正中,看着天空的一轮明月发怔,倏然忘却了事情发展到此的意义。
“陛下。”
有怯弱的女声传入耳侧,他偏过头看向那人,后者恭敬地向他行礼,斟酌片刻,怯怯道:“奴唤袖儿,是郡主的贴身婢女,可是屋内缺了什么东西需奴去准备眼下更深露重,陛下应早点回屋才是,千万别伤了身子。”袖儿将小聪明耍弄完毕,本想换来国君的一句温存,不料半天都等不到目标人物的响应,她微微抬头,却看见他含嗔的双眼,如同地狱的修罗。
“薛画烛真是眼瞎,从小就把一匹狼崽子养在身边,靠着几句聪明话就讨点儿好处,叫本王对你刮目相待呵,真不幸,今日本王心情不佳,你也算撞了霉运,你叫袖儿是吧,明日你不必待在郡主身边了,水牢才是你的好去处。”袖儿睁大双眼,眼里写满难以置信,反应过来后,她拽住他的衣袖,哭诉几句
第十章 落子应无悔(1)
他看见他的猎物跳下围墙,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可他却在后退。
“陛下,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
她的声音异常冰冷,想起她先前见到“赤凌”的模样,他不自觉间掐紧自己的血肉,直至泛出了血。
他好不容易镇定下来,才勉强吐出几个字:“伏音,你听我说……”
“好了,”容玦突然出声,走到南暝澈身旁,“幻梦引真是个惑人心智的玩意儿。”
先前的符纸燃尽,仅仅剩下几抹余灰随风飘散。
澈尚未从前期失态中缓过神,只是怔住,见容玦抖落掉身上的灰烬。随后,他环顾四周,却不见半点伏音的影子。
“她不在这,”容玦淡淡道,“多谢陛下替我解惑。”言毕,他转身就要离去。
“站住!”南暝澈气结。
“方才发生的事,从我点燃符纸后都是假象,陛下不必介怀。”
“容子夜,原来我还真是小瞧你了,你胆敢用这种幻术迷惑我!”
“有何不敢,”容玦转过身,借着月色打量他,“你不过是个失去心魄又不忍夺回的可怜人而已。”
南暝澈身躯一震。
“两年前,你曾经和我舅父联手给我下过幻梦引,你欠我的如今便借此偿清,很是公平,而朔月死于蛊毒而并非鞭伤,雁澜也是受舅父唆使潜入南暝才招致死伤,所以他们的命我不向你讨,只是,”容玦重新走到他身旁打量他的神色,“你不该利用伏音。”
澈愤然嗤笑:“容子夜,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哦我没资格你有”他露出纯良无害的笑容,“你是能在大计将成之时收手,还是能一心一意守在她身边如果都不能,你凭什么说我没有资格我曾以为你能护她一世安稳,便默许她来这南方,可你又是怎么做的,赤凌但凡你念及一点点过往,都不该让她去那种地方!”
“你!”他竭力欲反驳,却也一时语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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