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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灵之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空城灵域

    曾经的风靡,时至今日竟演变成一个笑话,没人去深究其中缘由,就连伏音当初听完这则反转传闻也未曾深想,还是一如往常,啃了好大个鸡腿。

    她对他的了解仅限于此,以致于当她听到容玦口中的“席师兄”三字时,反应了许久,才悟出这人是谁。

    当年羽觞以药师身份出现在自己身边,伏音当她鲜少出闺阁,便将这些新鲜事全全说与她,哪知她当即白了脸色,伏音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如今想来,原是羽觞跟这席城空早有渊源。

    席城空出自虚铜山庄,谁能想到,她那澜雨阁不过一亩三分地,却住着两个同样出自那里的人。

    从容玦跟羽觞的对话,伏音察觉出其中的猫腻,知晓席城空仍是席侠,不该成为被众人口诛笔伐的败类,刚想问他俩明知这般,为何在席城空死后被涌上风口浪尖时没有站出替他澄清,可话还没酿出形,伏音便咬住唇角缄口不言。

    她真傻。

    她想,在那种情况下,无论是谁站出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替他人开脱,都无疑是以卵击石、引火上身,子夜跟羽觞都是聪明人,他们懂得如何规避风险,懂得事件该如何转圜,与其说他们是在自保,倒不如说他们深知自己无能为力。

    信仰不易被摧毁,但它一旦破灭,被重新树立的可能性近乎为零。

    席城空配称为游侠,配称为英雄,却不足以成为众人心中不可磨灭的信仰,这件事错就错在当初那些追捧者把他过于神化,以致于当众人得知他并不是如同期待中的那么完美时,就把信仰破灭后自己产生的所有愤懑情绪归就于他,由此,致使他名誉受损。

    但倘若,这件事是有心人有意为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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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别各相安(2)
    容玦并不觉得这是在由衷赞美他,撇撇嘴嘟囔道:“笑!笑!笑!再笑我把你的呆毛都给竖起来,比比谁的多!”奈何他话音刚落,便见眼前这厮笑弯了腰。

    他不曾察觉,自己在看她的同时笑容早已漫上嘴角。

    “子夜,你为什么不上来”伏音拍了拍他露出来的脑袋,笑道,“你这样乖巧地杵在这儿,害我都没法跟你正经说话。”

    容玦垂下眼眸,眸色愈深,继而仰起头,冲她露出孩童般纯真的笑颜,轻声道:“那便不正经好了。”

    “啊”伏音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容玦双手一撑,唇便印了上来。

    完事后,得逞者舔舔自己的唇瓣,便以肘作支撑,托腮瞅着尚处于震惊状态的伏音,见后者难以置信般指着他,结结巴巴“你”字说个没完,他便打落她的手,道:“你什么你,我亲自家媳妇天经地义。”

    好一副无赖的模样!

    伏音气结,应变道:“我是想说,你的耳朵红了!”

    他闻之一惊,顺手摸了下自己发烫的左耳。

    “切,”伏音凑近他的耳廓吐气,“干‘天经地义之事’还能羞红耳朵,真没出息。”

    这下容玦连脸也一道红了,刚想出言反驳,忽有刺痛自腿部传来,他闷哼一声,血腥气漫上水面,伏音惊住,见他双眉紧蹙、冷汗直冒,赶忙抓住他的手急声问:“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被蚊子叮了口,”他酿出笑意,小声道,“你离远些,免得我打蚊子伤到你。”

    见他面色泛白,冷汗未褪,伏音便知晓他负伤在身,且他提到的那只蚊子并非等闲之辈,却也依言照做。

    果然,等她退后一步,容玦抽出腰间别着的灵缺,划过身后河水,旋转飞身上岸,奈何腿部有伤,只能以剑作支撑,单膝跪地,见有黑衣人尾随其后拿刀砍来,便将左膝作为支撑点,右腿扫过其下,成功绊倒那人,随即抽出灵缺,直指其颈,冷声道:“生还是死,选一个。”

    废话,明眼人都会选“生”啊!

    伏音白他一眼,从袖中掏出麻绳将黑衣人捆住,见容玦瞅她的目光有些讶异,便道:“机智如我,弃船逃走前带了根麻绳,有备无患。”又拍拍那人的肩,“裴晏那小子,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肯为他卖命”

    那人别过头去:“废话少说,要杀便杀,要剐便剐!”

    容玦跟伏音对视一眼,收起剑来,失笑:“你既然求死,我就更不能杀你了。”

    “我猜,”伏音接道,“你的亲人被他掳了去,他借此要挟你,让你干杀连城侯的勾当。”见那人扭过头看她一眼,她便知自己猜对了个大概,“你放心,你只要按他说的去做,我保你和你的家人性命无虞,怎样”

    见容玦点头,那人垂睑沉思一会儿,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在大殿上指正裴晏。”容玦淡淡道,“等会儿我会放你回他那里,到时候,你就谎称我被你杀死,当然,你可以借此邀功,看他是否能放你妻儿跟你团聚,等回到幻璃宫,我自有法子跟你取得联系。”

    那人一呆:“你会放了我”

    “自然,”他说,“你只需答应我到殿前指正他即可,另外,我可提醒你,你须得护好自己的性命,否则解救你妻儿之事我可不敢保证。”

    那人点头称是,容玦示意伏音给他松绑。

    伏音刚替他松了点,他便用力挣开,反手一刀朝伏音劈来,容玦扑向她,臂膀硬生生挨了一刀,来不及捂住伤



第七章 一别各相安(3)
    他眨眨眼,提醒道:“可我杀了他。”

    “你给过他选择的权利,是他选了错误的方向,他拿刀砍我未遂,难道我还要感激他不成”她道,“我相信他的身份你会去查明,牵扯到的无辜之人你也会去解救,我只相信我认为正确的事。”

    “伏音……”

    “没关系,随你怎么想,大不了一起入地狱,我和你;”她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去地狱也是好的。”

    容玦轻笑:“我不会让你下地狱的,地狱那种地方,我一个人去就够了……”说完,他便难耐疼痛,脑袋昏沉,倚着伏音的肩睡去。

    感觉到肩头上的重量,伏音轻声自语:“傻瓜,都把自己折腾到趴下了,还怎么回去”

    “不是还有你吗”声音喑哑,在耳畔响起,却是睡梦人的呓语。

    伏音微微侧身,将肩上顺势滑落的他拖到一旁空地放平,找来几根柴火点燃,以求烤干衣裳,又找了一叠稻草盖在他身上,托起他的头让他得以枕着自己的大腿,当一切准备就绪,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逸祥和。

    原来被人肯定、被人信任、被人依赖的滋味这么美好,而这一切,全都归功于她的子夜。

    没错,她的子夜,对她不加防范,消除戒心,愿意把自己的性命全全交付给她的子夜。

    月沉如水,她低头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手指在刚触及他泛起的梨涡后又迅速收回。

    能随你去地狱,也是好的。

    谢谢你,子夜。

    彼时,船头。

    南暝澈拭干剑身,冷眼瞧着那具本就不该存在的尸体化成灰,从袖口掏出折扇,扇了又扇。

    “容公子只叫陛下钳制住她,陛下又何必下此狠手”画烛在旁发问。

    “狠她一个已死之人,本王让她这般死去已是对她最大的仁慈了,难道本王还要留一个随时都能反水的狼崽在身边”他嗤笑,“本就是一枚棋子,却没有作棋子的觉悟,最后害人害己又能怪得了谁还有薛画烛,哈,‘容公子’,叫的好生疏啊,怎么不和以前一样叫他‘子夜哥哥’呢”

    画烛将他的后半句话置若罔闻,责问道:“她从小就喜欢你,你把她当作棋子,她却把你奉为她的信仰,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她自身的原因以外,大部分都跟你有关,难道陛下连哪怕一丝的愧疚都没有吗”

    小时候,当简夕还是那个编着麻花辫、逢人就笑的小姑娘时,画烛经常能看到她往一个方向看,那是澜雨阁后山,后山有花有树有座闲亭,伏音曾告诉画烛,赤凌还在时,经常在后山的那座闲亭里小栖,画烛当时年纪小,未曾多想,现在想来,那时简夕的眼神里粘带的,分明是对未归人极度的期盼与渴求。

    “简夕代嫁入宫,为的真就是南暝王妃的头衔,和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吗陛下,你心里其实早就有答案。”

    “我知道她是真心喜欢我,可那又如何她喜欢我是她的事情,自己消化不了,轻信他人,还要我来担责任,呵呵笑话!成大事者,心里压根不需要掺杂多余的情感,若有,便是累赘,及时斩掉才能不被它拖累;”他别过头,边摇扇子边向船舱走去,“显然她不明白这个道理,才会



第八章 远山城外劫
    正月十六,大吉。

    鞭炮声声,婚礼在客栈如期举行,亲友邻里纷纷前来庆贺,新郎官喜上眉梢,跟新娘拜了天地,又在众人的催促下于暮色将近时入了洞房。

    杀猪的陆小胖推了推旁边的瘦子,看着付小林戏谑道:“看他那猴急的样子。”

    瘦子跟着傻笑,伏在他耳边絮叨:“那是,我要是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做梦也能笑醒。”

    “咦!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当初这殷姑娘可是城中出了名的母夜叉,绣球招亲可都是没人去的,哪知这林子竟这么走运。”小胖啧啧嘴,又伸手拉住经过的安垣,“小子,你家大哥哥有没有告诉过你,他去过什么福地,或者是撞见过什么神仙”

    “没。”安垣简言答道,“陆哥哥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我便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陆小胖忙撒手:“赶紧去赶紧去!别耽误了正事。”瘦子见安垣走远,撇嘴道:“你问他都不如问个木头来的实在,啧,这小子嘴巴严得很也毒得很,我在丝箩这么些时日还没见他对谁言听计从过,哦对,除了偶尔来客栈暂住的剑客,小家伙对他还算关切。”

    “剑客”陆小胖起了兴致。

    瘦子朝一侧努努嘴:“瞧吧,就是那边儿那个,”又小声道,“这位也不知是个什么身份,得罪了道上的那位‘神仙’,我可听说啊,今儿一大早林子跟小安垣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搬回客栈,伤得那叫一个重哟,啧啧啧,还有他旁边的那个小黑妞,依我看呐都不是什么善茬!”……

    在二人揣测闲谈之际,安垣疾步走到容玦面前,往他手里塞了个药瓶,不等容玦发问,便道:“这是付爷爷生前给我的药膏,它治跌打损伤最为有效,你武功尚可,但在宫中行事,难免会磕磕碰碰,这东西还是留你用吧。”

    容玦一愣,只道:“我不过是被利器划了一道,未曾伤筋动骨,不碍事的。”

    见安垣听后眸色黯淡,活像霜打的茄子,伏音忙按下容玦的手,笑道:“小殿下也是好心,侯爷还是收下吧,药膏留着,有备无患。”

    安垣抬眼,头一次直视这个黑不溜秋的女子,昨日他竟没发现,这人笑起来莫名地像小姑姑,还……挺好看的。

    “你叫我什么”他开口。伏音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蹲下来点了下他的鼻尖:“喂小鬼,有没有人告诉你,这样一直盯着别人看很没礼貌。”

    容玦端坐在旁,看姑侄二人的互动,久而久之便发现了奇怪之处。

    适才安垣明明能够躲开,却不退后不挪步,任凭伏音发落似的,还在伏音语落之后涨红了脸,小声说了句:“没。”

    容玦眉心一挑,好似明白了什么。

    “什么”伏音愕然。

    “我说没有,没人教过我盯着别人瞅是件不礼貌的事!对、对不起!”说完,那孩子便跑开了,伏音刚想追去,却被容玦一把拉住。这一拉劲道十足,让她以为是他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在剧痛下为之,于是慌忙蹲下询问痛处。

    容玦倒是一愣,见她关切的模样,心头泛出阵阵暖意,本想顺势捉弄一下她,又不忍她担心,于是便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答道:“我没事。”

    “那你拉着我做什么”伏音“蹭”的一下站起来,“那孩子也不知到撞了什么邪突然跑掉了,你还拦着不让我追。”

    “你跟赤泽……是亲兄妹吗”“……同父异母,”

    伏音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跳到了这里,小心翼翼地问出口,“有什么问题吗”

    “噢没,”容玦迅速作答,却紧攥着伏音的胳膊不放,“那个,安垣也不小了,你刚才……有些不妥……”

    伏音一来二去可算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暗自窃喜,却揣着明白装糊涂,俯下身来点了下他的鼻尖,问:“像这样”

    “嗯,”容玦淡淡道,“人家小姑娘做起来俏皮可爱,你嘛,还是欠了些火候,以后莫要这样。”末了,又小声补了一句,“偶尔这般对我,我倒是可以忍受。”

    伏音忍不住笑出声道:“是是是,侯爷您老人家能忍得了的东西多了去,唯独忍不了我对别人的关切比待你多上一点,”说着使劲点了点他的额头,“我看你是泡在醋罐里长大的吧,连你大侄子的醋都吃,真没出息;子夜,喜欢我戳弄你就直说,别一天到晚藏着掖着,跟你不说我就猜不出来似的。”

    容玦小声补道:“我不说,你还真就猜不出来,”他仰头冲她一笑,笑容竟有些苦涩,“还好,你回来了。”

    后来,他花了很长时间里去追忆过去,去找寻他爱上伏音的原因,直到有一天,他想明白了,也许自他多年前捡到那双凤头鞋的那天、自他缘着车辙行走时无意识间往上一瞥的那刻就注定了——世上果真存在这么一个人,令他乍见欢喜、再见难忘。

    他喜欢伏音,想把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和她安稳地度过这一世。

    这个念头自它产生在心底的一隅起,便不断滋长、膨胀,乃至充斥了他整个灵魂,他有时候会想,没了伏音他会不会变成行尸走肉,整日在那座幻璃城里醉生梦死,去报复去争权夺利,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把伏音完好如初地送回来,令他得偿所愿,不必去理会那些似是而非的冗事。

    那夜同白昼一样,都是那样宁静,小林跟殷罗在房内喜迎洞房花烛,伏音、容玦和安垣送走了客人,坐在院落瞅了一宿的圆月,安垣设想中的“不速之客”未曾到来,当日头携光明一跃而出,朔方的山峦被染成绯色,鸡鸣声自



第九章 常毁不佳音(1)
    刚过城门,烈马嘶鸣,车骤停,伏音身子出于惯性往前一探,险些撞到斜前方的木柱,幸得容玦及时挡住她的额头,这一折腾下来,伏音醒来,揉眼看了看容玦,又困惑地撩开车帘,只见一侍从恭敬立在车前,却听身侧容玦发问:“何事”

    “小的奉王上之命护送侯爷回府,请侯爷回府稍作歇息便随小的进宫面圣。”

    容玦微微蹙眉:“这两日宫里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侍从闻之呼吸一窒,闪烁其词:“小的不知。”

    “哦”容玦语音上挑,饶有兴味地看着小侍从,“当真不知”

    侍从噤口不言,此时,恰有一人自城门踱步而来:“表兄有何疑问问本宫即可,又去何必为难一个下人”

    伏音不去看也清楚那声音的主人是谁,打从心底翻了个大白眼:坏人都叫别人做了,他倒成了体恤下属的大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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