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颂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淡水鲈鱼
帝辛击断了朱襄氏的龙爪,而后转身,却是不焦躁,他举目四望,周军已经被血海逼迫,被伯邑考救的远远的,无法插足这里,而商朝的奴隶则是死了许多,但是四周已然为之一清,这是帝辛记得的,轮转以来,从未有过的空旷之景。
他感觉自己心灵都得到了一种“净化”。
否则,乌泱泱的一群,像是硕鼠,像是蠹虫,像是乌鸦,着实是让人心中烦闷。
帝辛露出一丝微笑,称赞程知远“做得好。”
程知远咳血,身躯紧紧绷着,此时革反应过来,慌忙跪下,帝辛看着他,同样称赞
“好将军”
革以头触地,喜极而泣,而帝辛此时对程知远道“你应该有田子方的口诀,出去吧,你的任务完成了。”
目的已经达到,程知远道“革如何脱身”
革听闻此话,立刻抬头,大吼道“愿随大王死战”
程知远顿时骂了一句“你是傻子啊”
革转头,本想怒目而视,却又想到自己刚刚是被对方救下,顿时低头不说话了。
帝幸道“放心,只要你离开,革便能真正离去,从这无止境的轮转之中”
革有些迷惑“大王什么意思”
帝辛笑了下“你不必知道,好了,程,快走吧,安期声已经跑了。”
程知远猛然看向对面,果不其然,安期声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若是不走,黄粱易手,再取便难了”
帝辛道“我感觉到一股混乱在恢复,想来就是进入百骸的钥匙,依你所言,黄粱被击,你与安期声如陷入漩涡之溺水者,身不由己而重回此间,如今黄粱渐复,故而秩序重来,所以安期声才能够回去了。”
“并且,我想来,安期声也在这里拿走了一些东西,山海彼方,夏后十二族,必有能人在世啊,中原不可轻视,若彼方还记得中原手足之情,便可联之,若不记”
他话没有说完,到此为止,打住了,但后面的意思,不用说也已经知道了。
程知远叹息了一声。
帝辛道“商之天命,在周之天命中,不好施展,但想来,总归还会有一两分威严,你回去之后,把天命中的天纲剔除,融入你自己的理解之中,创造出全新的天道”
“天命有很多种使用方式,诛杀的力量动用太过的话,会天怒人怨,所以要小心,不能每次都使用,尤其是在你没有登临天子位时。”
“代天而行,非正朔,是要损失运势的,若是遇到一些小敌人便随意施展,那是杀鸡用了牛刀,而承受的代价却又和施展的不成正比,所以,即使是使用法术,也要精打细算”
“我教你的天命,是世所不能容纳之法,但好在你来的时代,礼崩乐坏,新道未出,旧道沦丧,此时你有天命在手,自可逐鹿中原,甚至取而代之”
“夏失其鹿,商汤代之;商失其鹿,周武取之;周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帝辛说完,程知远不再多想,向帝辛行礼,言道“臣,谢过大王恩典”
话语毕,程知远念诵口诀,逐渐消失在此世间。
而革依旧呆呆的坐在原地,极其不解的看着帝辛,但便是此时,天地之间忽然风雨大作,帝辛的身后,就在他身边,有一个头戴斗笠的老人出现了。
“不错的孩子。”
老人露出笑容,帝辛则是望着暴怒的朱襄氏,同时对老人道“我在此间,不能胜他,你既有心思取桑,为何不杀他而代之”
老人道“朱襄氏乃仲夏之天神,他是我杀不死的,四季之龙背负青龙气运,若要灭他,只有选择同为龙子之人,将他吞噬,代替他而存在。”
帝辛道“就像是刚刚他要夺舍程是一样的么”
老人点了点头“大王聪慧,是如此。”
帝辛叹了一声“那便请你依照许诺,把革带出去吧,你需要一个仙人为你作指引道标,所以我让程来了,他是最好的人选,如今你姗姗来迟,还不快点做事,要我跪下来请你么”
老人连忙道“这可当不起,当不起。”
他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然后伸手,此时朱襄氏向前砸来,老人却是挥手,对帝辛道“大王本是鲲鹏,可惜困锁于池洼之中,惜哉天命之道,谁又说的清楚呢”
老人消失的瞬间,还突然向朱襄氏打了一掌
于是天空坠落,朱襄氏见到那一掌情景,大惊失色,脱口道
“垂天之云”
朱襄氏运起精气神明,然而垂天之云依旧让他负伤,浩大的云海如重锤击落,朱襄氏震骇莫名,便是大吼“吕你居然未死”
老人消失,只有声音留存在这片百骸幻境之中。
“哈哈,朱襄,你认错人了老夫”
“闻仲也”
第四百九十九章 程夫子欲见天律!
云梦大泽,黄粱摇曳,程知远站在这神物面前,四周却没有安期声的影子,而嬴异人和伯湭两人从远处划船过来,刚刚云雾大升,光华乱震,两个人被震晕,在船上躺了不知道多长时间,那小船被水波推走,不知道溜达到哪里去了。乃至于一只水鸟落下来,猛啄嬴异人的眼睛才把他吓醒。
至于说睡得好不好么,那自然是极好的
好在伯湭认得水路,两人这才划船回来,而惊喜的是,嬴异人一眼就看到了程知远。
“先生莫非是斩了安期声也”
程知远听他这般说,却是摇头“不是我刚刚总之,安期声跑了,他没有来拿这株黄粱,现在这东西,是我们的了。”
两人把黄粱摘走,而伯湭依旧显得有些担忧,当然程知远告诉他,如果盗跖询问,就把那片麻叶交给盗跖,让他到太学新址来找自己。
太学新址在哪里
不远,就在洛阳城外面,原来周桓王的那片庄稼地边上。
那可是一个传奇的地方,郑庄公一怒之下割了周桓王的庄稼,周桓王一怒之下就纠集一帮人和郑庄公打群架,然后他打输了,从此天子威严再也荡然无存。
程知远取走黄粱,这样那帮小子以及阿妍的昏睡情况就可以解除了,虽然不知道阿妍的提篮里氏怎么混进朱襄之桑叶的,但毕竟也没办法深挖。
凭心而论,程知远绝不想去庐山,如今黄粱已经不在安期声手上,但是庐山青火下降的事情,却不是人力可以干涉的
而且安期声原本的计划,首先维持鬼道秩序的手段保证,就是黄粱炼成的羽化登仙丹,没有真仙压阵,鬼道必然在人间肆虐开来。
“但,庐山青火下降,道种出,已经有很多人前往争斗,安期声说的并没有错误,北落师门,东皇太一,他们的交待与行为,都已经验证了这点,他们对这一次的,特殊的天之青火,志在必得。”
“这么多强大的人物聚集在一起,即使鬼门关开又能如何”
“庐山还有那么多剑宗,想要越过这帮世间一等一的高手,比登天还要困难。”
“或许我不该为这件事情操心,我毕竟不是高个子那个人。”
程知远心中计较。
这事情说到底,似乎也不是太过严重。
只要没有真仙,最大的变数就不存在,那么庐山高手云集的情况下,鬼门关就算开了,恐怕也会被第一时间打崩。
而且这一次,庐山火的争锋,不说北落师门这种距离飞升还差一将步的大仙人,更是有盗跖这种仙道巨头坐镇
更不要说两大天帝,天齐与东皇都可能出现在庐山,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有秦国的人物参与其中,充当搅屎棍。
程知远没有说话,此时他们已经离开黄粱生长的区域,嬴异人敏锐察觉到程知远的不对劲,于是试探着问:“先生可是有两难之事”
程知远点了点头,叹了一声。
嬴异人道:“是利天下之事还是害天下之事”
程知远答:“害。”
嬴异人道:“是利一人之事还是害一人之事”
程知远答:“利。”
嬴异人笑,继续问:“若要利天下,是出于私还是出于公若要利一人,又是出于私还是出于公”
程知远不答。
嬴异人道:“先生非诸子百家,也不是六十圣门。先生乃是仙人,不在这万花眯眼,滚滚浊尘。先生自当跳脱出去。”
“先生说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落子无悔,不该犹豫。”
嬴异人笑道:“先生也说过,计算之中,要取最简单的捷径,这叫做运算定律。”
程知远点了点头,轻声道:“两相其害取其轻。”
程知远颇有深意的看了眼嬴异人:“你成长的有些快,不过,我本以为你会劝我去利天下。”
嬴异人笑道:“先生曾经和庚桑楚有过交谈,我还记得,在我脱身之后,先生和我说了那庚桑楚的道理。”
“先生说,您从不为天下计较”
程知远道:“我啊,不害这个天下,那些人就该烧高香了”
“山海彼方还有天子,周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程知远眼中升起摄人心魄的寒芒:“损一毫利天下,不与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人人不损一毫,人人不利天下,天下治矣”
“杨朱自私,墨翟兼爱,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看在岔路口如何选择。”
“我若不利天下,则天下迟早损我,但我又不愿入庐山浑水。如北落师门所言,若去庐山,恐怕身不由己”
嬴异人道:“人人不损一毫,莫驱利侵人也;人人不利天下,莫覆旗效虎也”
“身非我,不害;物非我,不有,本分如此,安得心平意乐,帝力于我有何哉”
程知远感慨总结:“天下事坏就坏在人人争着利天下,反而害了天下但倒也并非绝对,利害与否,最终还是要留给青史评说”
嬴异人大笑:“先生欲往何处去”
程知远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礼崩乐坏,会出现什么变化都无从得知,我们二人先回洛阳,然后”
他手指遥遥指着西方,对嬴异人道:“看来,我要比老师先一步入秦了”
“去拜见法家极圣”
拜见法家,是因为法家正在修订天律,这是新的天道,程知远要得到天律来进行参考。
“这场仗还没有那么快打,庐山青火未曾降世之前,鬼门关必然不会打开”
而且,安期声说,法家会参与这次的斗争,鬼谷门也会动手,这说明他们两家已经算到了青火降临的时间。
鬼谷门离的太远,而且云梦宫不好找,而秦却很近,更遑论法家手里还有不完整的“天律”
帝辛给予的天命,除去他传授的用法之外,在按照帝辛所说,把商朝的一切痕迹洗净之后,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摹刻下新的,且独属于自己的道理
这点,或许法家最为清楚
第五百章 帝力于我何有哉!
庄稼地已经收割完毕,一年之中,两场打仗的好时间已经俱都过去。
春秋,之所以叫做春秋,除去春耕秋收,代表岁月之意外,还有一层意义,即每逢春与秋之时,也是各个国家开始大规模战争的时候。
尤其是秋收之后,粮草充足,大战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但今年的战事过于频繁了。
庐山的脚下,初冬的雪已经开始飘落,庄辛在这里守了两个月,青火不仅没有见到,而屈献那个傻小子也没有被剑宗放们出来。
自从两月余前冲击了庐山道后,庐山下方便时不时出现一位剑宗,山中高手如云,而且剑宗是人不是神,所以两万楚国大军在没有神人的加持下,根本不可能打得下庐山。
庄辛已经三次道歉,但是屈献着实是猪队友,在第三次与庐山第五剑宗交换的时候,屈献居然大喊大叫,言称自己乃是楚国上贵,屈氏一族历经数千年,同时大骂那位剑宗的祖上,乃是窃国之鄙人,偷梁换柱之鼠辈,这让庄幸的神情就像是吃了一碗苍蝇一样难看。
这真是一点情商都没有
屈献遭到剑宗们的“虐待”也是情理之中,少年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如今屈献被绑在庐山道口前的一根柱子上,如风干的腊肉一样高高挂起来,三天才吃一顿饭,几乎可以看到他已经气若游丝,但是少年人眼中那股子狠辣劲依旧没有完全消退。
“够了够了还不够吗,还要我王给您道歉吗”
庄辛再一次过来,看到这幅情景,着实不忍,虽然讨厌这个莽撞的猪头队友,但自己身负楚王所托,却又不能就这样把他送在庐山道口前。
说实话,本来什么事情也没有,这小子非要弄点事情出来
“够了”
庐山道口深处,雾气涌动,一个人形的影子出现,语气平淡不含有任何波动。
“庐山东平道本不是可以随意来去的地方,擅自冲击,是楚国先破坏规矩在前,这庐山是在你楚国境内,但可不归你楚国管辖。”
“初生牛犊,不惧猛虎,倒也是尚勇烈之人,这孩子其实也不错,虽然莽撞,但是被我等羞辱这么多天,依旧有一股不屈不挠的狠劲,说实话,若不是他骂我祖先,我恐怕还会收他为徒的。”
庄辛叹气,忽然对这个人道“赵渊先生,我接到朝堂简牍,说是赵国如今以伐神道之名攻入我楚国信阳地界,如今已克七城,毁我楚土山川,这一来二去,以七城之毁,还不能赎回这一个出言不逊的小儿吗”
雾气中的剑宗道“赵国攻楚,与我赵渊又有甚么关系,你这概念换取玩的可真的溜,我既入庐山,除去祖先不忘,其余皆可抛弃。”
“小子还要晒几天,你就莫要急躁了,还是说楚国内部告急,要调你这两万精兵回去救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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