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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颂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淡水鲈鱼

    不容置疑。

    这并非是一种平等相交的态度。

    高陵君的演技,在程知远看来有些拙劣,显然对方之前的说辞都是废话,他或许根本不在意自己,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能让他做出这种行为。

    那便是利益。

    “承蒙高陵君厚爱,既有秦王手书于此,这灞上之邀,在下若不去,那是大大的失礼。”

    程知远还了一礼,同时也想看看,这个家伙有什么情况,他到底想押着自己做什么呢?

    连秦王的态度都变了?

    程知远目光微转,心中计较,莫非自己之前的猜测有误?

    不应该,秦王是一定要对四贵动手的,这帮家伙跳的越欢,死的只会越快,就像是魏冉,明明是坚定的保王派,平素里也只是贪了一些,为秦国征战也劳苦功高,但是他错不该与其他宗氏封君眉来眼去,更是怂恿白起帮他去攻打陶邑,扩大自己的封地。

    这触及到一位王者的底线了。

    虞霜斜靠在马车上,嬉笑道“高陵君这般,居然连秦王手书都请了出来,诚意满满,真是盛情难却啊”

    程知远看了他一下,虞霜便眨了眨眼睛,微微摇了摇头。

    现在不好离开,而且虞霜认为,高陵君应该不会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

    当然,程知远认为,这个事情,最大的关键不在于四贵,而是在于秦王,但不论怎么说,四天之后的儒法之比,自己总是要看的。

    软禁?这种情况不是不会出现,嬴稷在这方面确实是有黑历史,楚怀王和孟尝君都上过他的套路,尤其是现在程知远入秦,情况其实和当初孟尝君入秦很像,都是秦王大力邀请,但是请过来,态度忽然改变,甚至起了杀心。

    鸡鸣狗盗这个成语,就是出自孟尝君,孟尝君在逃秦的时候,他门客中有两个人出了大力气,一个会学鸡叫,一个是擅长盗窃,就叫鸣狗盗。

    鬼知道是为什么哦不,鬼也不知道。

    马车很快驶过灞上,蒙武和大部队分道扬镳,他要去的目的地是秦王宫,而高陵君自然是去自己的府邸。

    呼雷豹拉着马车,停在了高陵君的府邸前。

    “夫子,请!”

    高陵君站立在门前,请程虞二人进去,随后目光一闪,两个剑士便把门户紧紧关了起来,转过身去,站在门前一动不动。

    程知远摇了摇头。

    宴无好宴啊。

    美酒佳肴自然是宴席间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在经历了一通毫无逻辑的互相吹嘘,以及根本在扯谎的久仰大名之后,随着美女舞姬的登台,宴席间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似乎也逐渐开始活络了些许。

    虞霜倒是很感兴趣,这些舞女都是职业的,不像是田地人家,譬如张苍他大伯家,就是地主豪绅,但是就是这样在乡县里可以算是土豪的人家,也没有职业舞女,他们的舞女都是侍女充当的。

    职业的跳起舞来肯定比非职业的好看,有好几个舞女都是那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类型,甚至有些轻佻的向虞霜,程知远抛媚眼。

    程知远的眉头跳了一下,张了张口,边上虞霜却是直接回了一个媚眼。

    这回一下不得了,这小子本来长得就俊俏,只是一下,反到是那舞女怦然心动,微微低头,有些害羞,这可是稀奇大事。

    “郑乐。”

    虞霜忙着和舞女们眉来眼去,边上的人也多有轻蔑之色,而程知远则是轻声开口,向高陵君道“高陵君,这是何意啊?”

    高陵君大咧咧坐着,笑道“夫子不喜欢郑乐吗?不好听吗?”

    程知远点了点头“好听,自然好听,郑国的礼乐,出了名气的。”

    但这句话,是话里有话。

    郑声淫,佞人殆。

    程知远在外界看来,剑法从越王,学识从荀况,而荀况乃是儒门圣人,虽然离经叛道,被不少人抨击,但再怎么抨击他,他依旧是八脉之一的主宰,地位放在这里不可撼动,故而在八脉没有决定正统是谁之前,八脉都是仲尼正统。

    那么,这里,就要提到郑乐了。

    对于儒门弟子来说,在他们面前放郑国的礼乐,这就是羞辱。

    仲尼不听郑乐,极其厌恶,但他虽然并不限制弟子们听,可往往会对弟子们讲述,他为什么不喜欢郑国的礼乐,原因正是因为轻佻放荡,不严肃。

    久而久之,在儒门弟子面前演奏郑乐,就成了一种羞辱的方法。

    程知远注意到周围的蔑视目光,已经不仅仅是针对于虞霜那副色魔的样子,而有更多的,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真是有意思。”

    程知远感慨了一声“郑乐大好!当浮一大白!”

    说着,便端起酒爵,把其中的甘醇之水一饮而尽。

    高陵君眼中满是戏谑,但此时却也不再羞辱程知远,而是拍拍手,怒道“怎么错了音律,郑风是这样演奏的吗,给贵客看了笑话!都滚,下去!”

    那些舞女,乐师,顿时止音而退,而虞霜则是又向一个舞女眨了眨眼,那个舞女正是最开始挑逗他的姑娘,此时耳朵根子都红透,低着头不敢抬起,就这样退走了。

    高陵君眯起眼睛,对程知远道“夫子好气魄,当得起在下一拜。”

    “比起仲尼那种坐不住的,夫子,倒是更像是天下贤士!”

    毕竟听着郑国礼乐而不会勃然大怒,拔剑而起的儒门弟子,在这战国之世,可真没有几个!

    。

    (iishu)是,,,,!




第五百三十三章 半壁江山与死
    【】(iishu),

    高陵君见程知远面不改色,又喝了一口酒水,忽然伸手招了招。

    四周的阴暗处,出现数位配剑的秦甲士。

    “卫尉军?”

    虞霜正从小姐姐走掉的可惜感中回过神来,看到那些甲士的配置,颇为意外,确实是很像包围咸阳城的驻守军团。

    众所周知,咸阳作为秦国的政治权利中心,有三大军拱卫,中尉,卫尉,还有一个是郎中令军。

    三军中,中尉是野战部队,蓝田大营中很多一部分就是中尉军,而卫尉军是拱卫咸阳的守备部队,相当于汉之羽林军,唐之龙武军,宋之禁军。

    至于郎中令军,那就真的是咸阳宫中的高级守卫了,首先每个人都有官职,而且人数不超过千人,选拔的身份多数为良家子,可不是想进就能进的,这是天子近卫。

    “能调动卫尉军高陵君,本事不小啊。”

    程知远平静开口,高陵君却是把酒爵一放,挥挥手,那些配剑的甲士便默默退出去。

    “怎能让剑光污了这酒宴?”

    高陵君呵呵一笑“他们可不是卫尉军,我何德何能,敢驱使卫尉军为我当剑斧手,不敢不敢,王上若是知道,非得把我狠狠训斥一番。”

    一句话里就可以明白,如今的四贵,权利大到了何种地步。

    “夫子,咱们说正事吧,试探到现在,夫子可能也恼了。”

    “开门见山,在下想请夫子为门中客。”

    高陵君行了一礼,但态度依旧倨傲。

    程知远摇了摇头“这不是请人为门客的态度,我听闻,范睢为秦王所得时,秦王五拜而得范睢,如今我比范睢更强,高陵君却以这种态度来请我效力,不觉得可笑么?”

    高陵君咧嘴“夫子也觉得,自己比范睢更强?”

    程知远顺着他的话道“范睢么,小人也,武关一会,空口白牙一张嘴,但说破了天以前也就是个蹲茅厕的,为什么在魏国不受重用,甚至还被污蔑,反而到了秦国,就得到重用了呢?”

    “诶,还是溜须拍马,来的厉害啊,说明秦王喜欢听好的。”

    高陵君的眼神略有光彩,恩恩的应着。

    程知远接着道“秦王需要一个小人在前面,又需要一个运筹帷幄的大将在后面,那么自然就是在下了。”

    高陵君哈哈大笑“不错!夫子所言极是也!想那范睢不过是一个蹲茅厕的蠢货,何德何能,敢骑到我的头上拉马尿!”

    “秦王的手段,太明显了!重用小人,不过是借口!范睢有什么才能,废物而已!嬴稷不重用宗族亲人,反而去依靠外人,他必不得长久!”

    高陵君大声喝骂,目无法度,但酒席四周,却没有一个人出声,那些高陵君的门客,就像是用看死人一样的目光,看着程知远。

    “啊,夫子,你也听到了!”

    高陵君哈哈笑着,脸孔却显得有些扭曲起来。

    “秦王想杀我,泾阳想害我,华阳想利用我,这偌大宗室,竟无一人,是我的亲兄弟啊”

    他砰的一拳砸在案桌上!

    “程夫子!我羞辱了你!你也是和范睢一样,你觉得你比范睢强?也就强在纵横之上!”

    “你也就是一条狗!不敲打你,你尾巴就翘起来,翘上天去了!我不是在求你,我是在命令你!”

    程知远不急不怒“我听说,昔年张子入秦,落魄至极,以至于一点清水都喝不起,被人乱棍打于街头,有人扶他起来,他却逢人便问,自己的舌头还在不在。”

    “纵横家么,就是靠着一张嘴吃饭的,这也是一门口技,范睢技不如人,我自然可藐视他。”

    高陵君的神情一瞬间从怒气勃发恢复到平淡,就像是精神分裂一样。

    “帮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等我坐上秦王大位,这秦国江山,分你半壁,有如孝公与之商君!”

    程知远依旧淡定摇头“不是帮忙的态度,哪里有先羞辱,再恐吓,最后再要求人的呢?”

    高陵君蓦然站起身来“程夫子,你以为王上让你来,真的是看中了你的才学吗,就如我刚刚所说,他不过是让你来当条狗的!”

    “少良造?哈!军功爵位,对于你这种能人来说,随手就能赐下!那白起,胡伤,他们仰望了一生的彻候,便是给了你又怎么样,就是嬴稷一句话的事情!”

    “昔年商鞅入秦,孝公拜为左庶长,公子虔自愿降为右庶;昔年犀首入秦,惠文王立拜为大良造!爵位?不是王一言而定的吗?你和我说秦法?”

    “他能给的,因为他是秦王,那我为秦王,你要的,我也能给!”

    高陵君双手张开,如疯癫般“范睢是他用来对我们下手的刀!而你是秦王招来的狗,你或许不忠诚,但你凶猛,而且不会对他下手!”

    “他用你,来防止我们对他反扑!但我们察觉到了,所以我要来这里抢你,但是他也察觉到了,但他却给了我一封手书”

    “他认可了我?荒谬,何其可笑啊!他觉得,他能掌控你他觉得,我,或者泾阳,华阳,他们也会来拜会你,但他们也会无功而返!”

    “嬴稷太可怕了,他足足谋划了三十五年!从他上位那天起!他前十五年装作孱弱,太后把持朝政,但事实上,他一直在算计!”

    程知远看向高陵君“若在下不为高陵君谋,高陵君当如何呢?”

    高陵君的眼睛赤红“夫子!夫子!你为我用,半壁秦国都是你的!你不为我用,我又不想死在你的手里,我也不想让嬴稷的算盘如意,更不想你投靠泾阳,华阳我没有什么本事,只有杀人一途。”

    “夫子,你听那郑乐,不感到愤怒吗?但你能做什么呢,我也就和你一样,在这咸阳城,偌大的咸阳城中,我又何尝不是那个听着郑乐而愤怒的儒生呢!我也只能和你一样,端起酒爵,大声赞美道‘秦王威武’!”

    程知远的目光忽然移动,看向外面。

    他理清了很多事情,从刚刚高陵君发疯似的说出“杀人”时,程知远大概就有了计较。

    高陵君刚刚从袖中掏出一把短剑,还没来得及介绍,这时候外面有甲士前来禀报,一共四层传递。

    “君上,中大夫孟乙歆,从泾阳君处来拜。”

    高陵君低声道“他来拜我做什么,不知道我在接待贵客吗!”

    那甲士如实禀告“说是要请君上,一并前去相邦府上。”

    程知远看向侧头无言的高陵君,轻声道“看来,你这次的疯狂,杀人,掀翻棋盘,也都依旧在你哥哥的计较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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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ishu)是,,,,!



第五百三十四章 你怎么骂人啊你
    【】(iishu),

    孟乙歆一路走进来,看到满殿狼藉,然而大殿中,只有高陵君一个人在自己饮酒,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高陵君,这是哈哈,何故独自饮酒啊?”

    孟乙歆看着高陵君的眼神有些古怪,而高陵君自己一个人坐在中央的案桌后,仰起头把一爵酒水饮尽,两颊有些红润,胡须一抖一抖,满是晶莹酒水,似是醉眼朦胧的看着他。

    “孟大夫!哈哈,大夫来的正好,来来来,你我二人痛饮,痛饮!”

    高陵君下来,一把拉住孟乙歆,十二重楼的强大臂力让孟乙歆脸色顿时一扭,他本身只有七重楼的水准,毕竟是大夫而不是武将,注重家族生产而不是战斗,被高陵君这战争厮杀过的人物一捉,立刻就极为吃痛。

    “诶哟,诶哟!高陵君,放手放手老朽可吃不住你这一抓!”

    孟乙歆连忙拍打高陵君的手掌,后者哈哈大笑“中中大夫!你身子,怎么这么虚啊!”

    听着高陵君有些虚浮,结巴的语气,也知道他是喝高了,孟乙歆顿时不高兴,同时心中也是咂舌,这家伙什么毛病,能把一个十二重楼大修行喝成这样,估计没有八大缸是办不到的。

    “高陵君这是什么话!老朽年迈,岂能与你相提并论,你擦老朽一下,老朽怕是就要下去,拜见先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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