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颂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淡水鲈鱼
程知远说的和绕口令似的,颜如玉有些晕,但依旧抓着竹简不放手,她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气息,强行把这个问题压下去,但脑海中总是如有江河翻倒,仿佛心中又有一个声音在接连询问她到底是谁。
我是颜如玉,我从书中来,是数万书中精气凝聚,但这个我显然不是表面上的我,而是我这个意识,既然书中精气本为一道清气凝聚,那我这个意识体又是怎么出现的呢
我是书中灵怪,亦是书中灵女,是书中清气通灵,但这个灵从何来
一切非常,无有之怪,如何而生,因何而起
颜如玉心中的声音越问越是离谱,她突然抓住自己的脑袋,双手抱头,半个上身都埋入胸脯与成对的尺牍之中去了。
程知远看的一笑,敢情这姑娘是属鸵鸟的
但此时可不是给颜如玉自己生闷气的时候,于是程知远便开口,直言道:
“如果你觉得问题不能解答,那便现在把萧先生驱逐出去吧,他现在也和你一样,陷入某种困惑之中不能自拔,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程知远向颜如玉开口,而颜如玉突然抬起身子,瞪着水灵的眼睛,有些恼火道:“不行!”
看到了程知远挑眉似乎有疑问,颜如玉缓缓呼吸,平定了自己的神情与心境之后,拍开一卷尺牍,认真道:
“那人是贪婪而问,我乃求知而索,缘起心中,因而不同,岂能相提并论”
“再者说,这一次我虽然答不出来,但你也没有赢,所以便不能放。”
程知远摇摇头:“颜如玉啊,是否言而无信,是颜通言否”
颜如玉顿时面色又有羞红,知道自己有些无赖,但心中却升起倔强,居然昂首一言:“你用金婴唯我之题来堵我,施诡而破荀孟相争之问,乃是以诡破巧,算不得大本事,如此不知你真知灼见,我便是一定要和你定个高下,方才顺心!”
程知远敲打腰上宝剑:“那你就是欺负人了,颜老师,你的学问高如天际,哪怕是死读书也是一代才女,我不过就看过些小人书和三两古籍,如何能与你相提并论”
“乃是萤火与之皓月,不可比也,你就饶了我吧,不就是放个人么,你可想想,这里是邯郸,哪容得到你这般胡来,若是死了人,你哪怕不是妖,也会被定性成妖。”
程知远把腰间竹牌一亮:“赵国星宿府下属,斩妖人程知远,见过颜姑娘”
颜如玉面上的红色渐渐褪去,此时深吸两口气,眼睛
第一百三十二章 颜如玉(五)
“思无邪”思无不可对人言,简而言之,就是思想纯正,脑海中所想到的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心中所想所愿皆敢示于人,心怀坦荡,光明磊落,这是思无邪的基本意思。
但显然,颜如玉问的当然不会是这么表面的问题,她问的是更加深层次一点的。
世间何人能够思无邪
不可能的,任何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哪怕是纯正的赤子之心也有不愿意给别人看的东西,或是处于羞,或是处于藏,就连孔子见到南子也会产生旖旎的想法,论语之中对于这件事情还有过记载,孔子又有一次去见南子,子路就很不高兴,孔子就大喊,如果我产生什么坏想法,就让老天都讨厌我吧!
并且为了强调,还特地重复了两次。
南子虽然名声不好,但她的美丽确实是让人心存无限遐想,连孔子也不能免俗,但后来因为卫灵公带南子招摇过市,并且要求孔子坐在第二辆车上随行,孔子认为十分不妥当,觉得他过于荒,明白世上好色的人还是多,好德的人还是少,于是便放弃他而离开了。
但总而言之,真正的思无邪,是只存在于概念中的状态,当然,那又是另外一种极端了,因为若是如此说的话,傻子也可以算是思无邪了。
于是程知远道:“子见南子,尚不得思无邪,所谓的思想纯正,还是要看自己所在的立场。”
颜如玉问:“《诗》有三百,诸人各异,有孝子、忠臣、怨男、愁女、士卒,皆有自身立场,但皆以思无邪一言蔽去,为何”
程知远回应:“只因盖言诗三百篇,无论孝子、忠臣、怨男、愁女、士卒,皆出于至情流溢,直写衷曲,毫无伪托虚徐之意。”
颜如玉道:“既有立场,何以没有伪托虚徐”
程知远应:“其中一切,我认为,全在一个【诚】字上。”
“我从东极来,要见白帝宫,然东极此时若正与青玄交战,莫非我便拜不得白帝宫了吗”
颜如玉:“又何以解诚”
程知远:“诚者,真实无妄之谓也!”
“此为‘至诚’,至圣赞《诗》,曰思无邪,其实又何尝不是在向往这种境界此正是符合天礼,思想最高,至诚无息,至诚无妄也。”
“子思作《礼记》,其
其第三十一篇,唯天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
只有对天下百姓的真诚,才能成为治理天下的崇高典范,才能树立天下的根本法则,掌握天地化育万物的深刻道理,这需要什么依靠呢!
仁心诚挚,思虑像潭水那样幽深,美德像苍天那样广阔。如果不真是聪明智慧,通达天赋美德的人,还有谁能彻底明白这天下地地道道的真诚呢
颜如玉的目光动了动,看着程知远:盯了很长时间,忽然唇齿轻启,有些失望:“这是你给我的标准答案吗,但我不想听,因为这不是你自己的真实意思。”
程知远感觉奇怪:“你怎么认为这不是我的呢”
颜如玉抿了抿嘴,笑着摇了摇头:“你说了,符合天礼,事实上也就是符合至圣的思想,如果不符合他的思想,便是‘思有邪’了,他曾经说《关雎》乐而不,哀而不伤;但你前面一问却说了,子非鱼,至圣不是这首诗中的男女,他又怎么知道双方的真正情感呢”
“他觉得的,无非是他看到的而已。”
程知远真的诧异了:“颜老师,举一反三,你学的挺快的啊!可你身为书中灵女,问的是至圣之话,然而此时所说的这些,倒是有一点诛心了。”
颜如玉摇摇头,美丽的眸子如有水波泛起涟漪:“不是有一点,而是很诛心吧。”
程知远缓缓开口,声音朗朗:
“说到底,至圣说出诗以一言以蔽之的时候,他便已经不是思无邪了,不论是处于感慨还是什么,他自然而然的进行脑补,却不知道当时的情景究竟是什么模样。”
颜如玉轻声,却有些欢快,直问道:“既是真情流露,又岂能不知其中模样”
程知远回应:“我称颂海的广阔,只因为海养育了万物供人索取而不求回报,但我手中这篇文章却只字
第一百三十二章 颜如玉(五)
“思无邪”思无不可对人言,简而言之,就是思想纯正,脑海中所想到的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心中所想所愿皆敢示于人,心怀坦荡,光明磊落,这是思无邪的基本意思。
但显然,颜如玉问的当然不会是这么表面的问题,她问的是更加深层次一点的。
世间何人能够思无邪
不可能的,任何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哪怕是纯正的赤子之心也有不愿意给别人看的东西,或是处于羞,或是处于藏,就连孔子见到南子也会产生旖旎的想法,论语之中对于这件事情还有过记载,孔子又有一次去见南子,子路就很不高兴,孔子就大喊,如果我产生什么坏想法,就让老天都讨厌我吧!
并且为了强调,还特地重复了两次。
南子虽然名声不好,但她的美丽确实是让人心存无限遐想,连孔子也不能免俗,但后来因为卫灵公带南子招摇过市,并且要求孔子坐在第二辆车上随行,孔子认为十分不妥当,觉得他过于荒,明白世上好色的人还是多,好德的人还是少,于是便放弃他而离开了。
但总而言之,真正的思无邪,是只存在于概念中的状态,当然,那又是另外一种极端了,因为若是如此说的话,傻子也可以算是思无邪了。
于是程知远道:“子见南子,尚不得思无邪,所谓的思想纯正,还是要看自己所在的立场。”
颜如玉问:“《诗》有三百,诸人各异,有孝子、忠臣、怨男、愁女、士卒,皆有自身立场,但皆以思无邪一言蔽去,为何”
程知远回应:“只因盖言诗三百篇,无论孝子、忠臣、怨男、愁女、士卒,皆出于至情流溢,直写衷曲,毫无伪托虚徐之意。”
颜如玉道:“既有立场,何以没有伪托虚徐”
程知远应:“其中一切,我认为,全在一个【诚】字上。”
“我从东极来,要见白帝宫,然东极此时若正与青玄交战,莫非我便拜不得白帝宫了吗”
颜如玉:“又何以解诚”
程知远:“诚者,真实无妄之谓也!”
“此为‘至诚’,至圣赞《诗》,曰思无邪,其实又何尝不是在向往这种境界此正是符合天礼,思想最高,至诚无息,至诚无妄也。”
“子思作《礼记》,其
其第三十一篇,唯天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
只有对天下百姓的真诚,才能成为治理天下的崇高典范,才能树立天下的根本法则,掌握天地化育万物的深刻道理,这需要什么依靠呢!
仁心诚挚,思虑像潭水那样幽深,美德像苍天那样广阔。如果不真是聪明智慧,通达天赋美德的人,还有谁能彻底明白这天下地地道道的真诚呢
颜如玉的目光动了动,看着程知远:盯了很长时间,忽然唇齿轻启,有些失望:“这是你给我的标准答案吗,但我不想听,因为这不是你自己的真实意思。”
程知远感觉奇怪:“你怎么认为这不是我的呢”
颜如玉抿了抿嘴,笑着摇了摇头:“你说了,符合天礼,事实上也就是符合至圣的思想,如果不符合他的思想,便是‘思有邪’了,他曾经说《关雎》乐而不,哀而不伤;但你前面一问却说了,子非鱼,至圣不是这首诗中的男女,他又怎么知道双方的真正情感呢”
“他觉得的,无非是他看到的而已。”
程知远真的诧异了:“颜老师,举一反三,你学的挺快的啊!可你身为书中灵女,问的是至圣之话,然而此时所说的这些,倒是有一点诛心了。”
颜如玉摇摇头,美丽的眸子如有水波泛起涟漪:“不是有一点,而是很诛心吧。”
程知远缓缓开口,声音朗朗:
“说到底,至圣说出诗以一言以蔽之的时候,他便已经不是思无邪了,不论是处于感慨还是什么,他自然而然的进行脑补,却不知道当时的情景究竟是什么模样。”
颜如玉轻声,却有些欢快,直问道:“既是真情流露,又岂能不知其中模样”
程知远回应:“我称颂海的广阔,只因为海养育了万物供人索取而不求回报,但我手中这篇文章却只字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吾未见此厚颜无耻之人
当司马夝来到的时候,萧家的事情已经彻底解决,程知远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白玉瓮,顿时心头一动,而司马夝则直接道:
“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据说这颜如玉会考验旁人问题,她乃是书中灵女,以多闻广识而见长,故而很多人被困在其中,回答不出,而如果要强行硬来,打算以力破解此中书楼.....”
程知远接口:“便会发现自己的兵器都成了尺牍,自己的法力也化了一片清气,对吧”
司马夝诶了一声:“你这么清楚,看来是动过手了,自己的兵器在转眼间化作尺牍,没了趁手的杀生物,感觉又如何啊”
程知远摇摇头,表示并不好,司马夝笑了笑,随后又有些失望:“我本以为你会被困在里面的,到时候就用这陈宫瓮把她一锁,此间事情便可直接了结了。”
瓮天蠡海,壶下天河,这是一种神异的器物,专门用来捕捉灵怪,锁日月山海于一瓮之中,此白玉瓮,司马夝此时手中所捧的这瓮,名为“陈宫”。
苏彭,陈宫,吴残。
这是三个人名,但同样也是司马氏所用的瓮名,白玉瓮为陈宫,黑泥瓮为吴残,紫砂瓮为苏彭,三种瓮,三种人名,三种不同的意义,同样也有各自不同的效用。
程知远对于这个名字有些无力吐槽,陈宫不就是三国时期的吕布麾下那位谋士么,也正是他让吕布成了背刺王,后面才有窃徐州,逐张飞....算了,就不纠结这个名字了,这个时代哪怕出现同名同姓的人也没有什么稀奇的,陈也不是小姓。
根据司马夝所说,这个陈宫,是铸造这种瓮的鼻祖,故而以他自己的名字为这种瓮来命名,而苏彭瓮则是因为紫砂瓮曾经关押过一个名为苏彭的灵怪,这种瓮专门针对九怪中的“妄世怪”与“天机怪”,当年“苏彭”自称可算天数,乃以此为祸,甚至拨弄圣人后全身而退,故而有人烧铸此瓮,用以收服苏彭。
而吴残之名,则是由来于以前一位自愿被镇压的画中剑客,他属于民间百姓口口传唱而出,多言他嫉恶如仇,常行任侠之事,走于昆仑,去过青玄,到过龙土,故称是九怪中的“戏志怪”。
这种怪,传说为骨,神话为肉,歌谣为灵,书简为血。
司马夝对于这一次程知远的表现感到诧异,但同时也为没有镇压那颜如玉而感到遗憾,毕竟这种书中灵怪可极其少见,尤其颜如玉传说中饱学多闻,有八斗之才,哪怕是圣人当面也能论道一二,有这种灵怪相伴,等于无时无刻都有一位贤师教导,对于各种经文礼义的修行是大有裨益的事情。
并且,非常之怪的寿命都是很玄的,可如果被镇压了,那寿命几乎就是无限的;它们往往出现于非常之事中,又会因为破解者完全解决了它们的问题而消散,所以只需要给它们定下一个目标,它们就不会消失于天地中。
镇压就是出于这个目地,如此一来灵怪的“当前目标”就会转变为“脱困”,所以寿命便会无限制的延长,故而司马夝如果真的镇压了颜如玉,那么拿回去,这便是一个可以传世的宝物,更是一位能够不断辅佐司马氏后人的良师益友。
自然,对于颜如玉这种灵怪,肯定是好吃好喝的供起来,所以虽然说是镇压,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怪身自由,不过如果像是“苏彭”一样的家伙,那必须要上上五行山那种封条,不然他蹦出来,能把所有人都玩死了。
陈宫瓮没有起到作用,司马夝也自然就收了起来,而听了司马夝的部分计划后,程知远自然也不会把颜如玉化成清气进入自己凤玉中的事情告诉他了,这样一来颜如玉万一未曾消失,司马夝迟早也会向自己讨要。
他总是不想看到那个姑娘被镇压的,这两个字不该用在这样一位女子身上。
“滚,滚!你这当死的婢子!又回来做什么,又来抢我的书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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