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颂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淡水鲈鱼
等到一切准备妥当,很快,赵王下令传唤使节,于是让诸人感到咬牙切齿般痛恨的那个匈奴小儿便款款走上祭祀广场,来到群臣诸官的中间。
无数双眼睛盯在这个异族人的面孔上。
苍老的赵胜。
稳重的毛遂
第一百四十章 祭天金人予我
“角宿……言之有理。”
诸臣无声,赵王开口,简单的回应了一下,貌似随意,但是目光却瞥向匈奴少年。
角宿,角木蛟。
程知远暗中观察他,感觉那种炁息深不可测,并且这位并不是年轻人了,他的修行不是亢宿,危宿可以比的,足足有十二重楼!
四境巅峰,兵武之尊。
面对星宿府东天第一星主的反驳,此时自然是需要匈奴拿出更为有力的筹码来才行,什么愿为鹰犬,甘当爪牙,这都是老套路了,盟约这种东西,需要的时候是束缚,不需要了,便是随手撕烂的废纸。
天礼将崩,谁讲道义
况且角宿说的也没有错,匈奴劝赵王与他们合作,而他们去攻打燕国与韩国,然而唇亡齿寒的旧事距离如今才过去多少时间
世间的人并没有忘记这件事情,赵王也想干掉燕国韩国,但是必须要自己干掉。
给匈奴
狼永远带背刺属性,一时半会变不成狗,失去韩国,西方青玄天变,老秦一但破魏,赵国便再无周旋余地,而韩国灭,秦更是可直接越过魏国,直冲赵土。
如今天下人都看出来了,秦国渐渐势大,单单以一国之力难以抵抗,青玄入南世,如鲤鱼越龙门,这个口一开就不得了了。
但是!给秦了,那终究还是南世的土地,给了匈奴,那便是天下将落入大乱之中。
长生之地的家伙们深谙屠神之道,只要凡尘百姓衰落,众神便尽数衰弱,今日周八神法力大跌,也是因为连年征战,让后来诸侯割据,以至于天子无威,气数衰落导致。
世间很多事情都是有联系的,要赵王放匈奴进来,对燕韩袖手旁观,可以,但是赵王需要的是狗,而不是狼。
只要你一天是狼,就一天不得入南世。
匈奴少年行南世礼,拱手相向为揖,倒也有模有样。
“角宿所言,确实不错,然而,如今我部看似骑虎难下,掀起三处长生烽烟,但实则不然。赵防于秦,如防怒龙,秦向东出,赵魏必然西进,我长生部所在之处,若击秦,正如天风盖土,大王防备秦,同时还要防备我长生部,若两方其一有半点差池……赵国,衰矣!”
“风起岐山,火腾薪团,榕树生须,便难移易,大王若是再无远志,小臣也只能相请回于长生。”
匈奴少年不卑不亢,言辞看似有礼,但事实上却隐含威胁,若赵国不结盟,便是结仇,等到秦赵相战,匈奴便前来突袭,猛攻雁门,使得赵国首尾不得相顾,便是灭不得赵,至少对于国力也是一次沉重打击。
赵王对于这种说辞并不以为意,只不过,真正让他开第三次口的,是之前对方说的“远志”。
他抬起头,遥遥望了一下邯郸上空。
龙气越发浩大与厚重,甚至在赵王丹的眼里,都可以清晰看见那条龙的巨大轮廓。
他的手指点了点,对匈奴少年道“我有条件。”
四个字并不多,只不过其余诸臣都眼神微动,在这看似平静的朝堂下,随时都有暗流在涌动。
程知远也是开始仔细打量赵王丹,也就是所谓的“赵孝成王”,赵胜评价他能力不足,不过此时看上去,倒是颇有一代雄主的风范。
真正对于他的巨大挫折,正是还未曾开始的长平之战。
那时秦国武安君一战惊天,破赵四十五万大军于长平,尽数坑杀,令鬼神丧胆,精魄亡形!
据说此战之后,那长平之野,是冤魂不散,终年阴霾,常有哭泣之声回荡冥冥,世人皆说,那是风伯呜咽,雨师嚎啕,连仙人都为当年一战而伤心。
不过现在,这场巨大的打击还没有到来,赵王丹依旧意气风发。
匈奴少年拱手为揖
“既然如此,大王想要什么条件”
“来时我部大单于有言,赵若不允,可投秦军。”
赵王丹的手指停顿,目光中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若赵不允,便是倾国伐
第一百四十一章 伏日穷凶
马匹被牵来,放置一旁,之前被赵王丹点名的两个年轻人走来,阿帑先上,看向匈奴少年,语气无情,径直问“步战还是马战”
匈奴少年活动了一下筋骨“马战吧,我怕你步战输的难看。”
阿帑面无表情,却是不恼,而是居然同意道“既然如此,那便马战。”
话语来至,他又追了一句“我确实是马战娴熟于步战,你做了一个很糟糕的决定。”
匈奴少年摇摇头“是吗,那手底下见分晓吧,不会很长时间的。”
两个人各自取去马匹,匈奴少年用的便是从萧菽手里买的呼雷豹,仅仅几天的好生喂养,这匹小马已经初步显露出千里神驹的雏形,行走有威严,嘶鸣如虎豹,虽然个头不大,尚且年幼,但是气势比起那些高头大马还要强横。
“你跟我之后的第一战,可别丢脸了,如果你输了,那你也就没有用了。”
匈奴少年拍了拍呼雷豹,后者打了个响鼻,眼神之中露出一种杀气。
如果没有用就会被抛弃。
是的,正是和之前在萧菽家时一样的,它的作用就是被卖,但那是它甘愿的,所以那时候证明它还是有用的,而现在,它既然已经跟随了新的主人,便必须要执行新主人的规矩。
它是有用的。
呼雷豹吐出白气,那种沛然的凶狠之意和曾经那匹瘦弱的小马判若两然,但是在祭祀台附近,修建完毕的巨大校场边缘,程知远站立在诸星宿中,还是认出了这匹小马。
两人上马,这片校场,如今是为了在祭祀之时向至高神“天”展现勇武的地方,所以修建的比王宫内的更大,也更加气势恢弘,仿佛真正来到大漠之中,而当年,最早的时候,这里是赵武灵王训练第一批骑兵时,为了让他们熟悉马战而修筑的。
呼雷豹的个头比起对面的大马来说小了足足两倍有余,阿帑骑乘的亦是一匹良驹,马种唤作沙丘,这也是在历史之中赫赫有名的马种。
沙丘与呼雷豹互相对视,大马自然蔑视小马,但却不敢轻敌,阿帑手中抬起一根长矛,但却没有矛头,身着轻甲,正待发力时,匈奴少年则是道“怎么这矛没有脑袋的”
众人皆看他,阿帑勒住马缰,缓缓道
“比武较量,我再是想杀你,也得遵守规矩,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若是在比武场上把你杀了,天下人便觉得赵国无信,这一点上长生,青玄,龙原,南世,东极,灵山,羽野包括夜郎,昆仑,蜀山,大食,祖羌,暹罗,天毒,朝云,孤竹都是一样的。”
阿帑说了很多地名,这些无一例外都是在古老历史长河,亦或是神话中登场过的国度,换到后世,这里面甚至有中东地区的国家,而在这片天地内,它们也同样化为了古老神话的一部分,而他前面所说的七个地名,其实是方位所指的大地之名称。
世有八紘,也就是前面所说的八个位置,随后八紘之外,是四海,四海之外,则是八荒。
而九野,指的是天的九位主宰,传说他们的地位高于三仙道尊,且仅比南华真君低半头,这九人俱无姓名,以尊号代称。
以前有人传说,人间的几位下神,西方白帝金天氏,南方东皇太一,中央昊天上帝,东方天齐渊圣,这四位正是九天主宰的其中四个,化身为“天帝”,下临人间浮土,以此来监视天下运转。
当然,这个并没有考据,仅仅是传言而已。
而阿帑所说的八紘,却只有七个地名,原因是第八紘位处于东南,那处有一巨海,下有天漏,唤作归墟,此处明面上并没有任何生灵存在,又被称为寂灭之海。
归墟仿若天堑,阻隔的却又并非是阴阳两界,曾有人据说在深兰天漏之下看到过无尽火光,由此推断,归墟之下,或许别有洞天。
匈奴少年当然知道这些国家与大地,每一处都是一片无垠的苍茫之土,只是此时他听闻那规矩二字,便是失笑“去取了矛头来吧,你杀不死我,加上矛头,或许还能伤我皮肉,若是不加锋锐,怕是三合之内便被我挑了。”
“妄言!”
阿帑冷声“无知小儿,狂妄不知收敛!三合之战,你便敢说能拿下我来我可不是马榖那没用的废物!”
他这般吼出,全然不给大司士半点面子,后者面色又是一黑,而此时,马蹄震动,异马沙丘扬蹄而起,这沙丘马或许少有人知道,但换个名字,或许不少人便会恍然大悟!
此马又称“沙里飞”!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天低分海树
阿帑捂着胸口,面色青红交错,内部气火紊乱,好半响未曾起身,而另外一人崔嚁则是面色渐渐凝沉下来,方才他看的清楚,若是比较力气,阿帑还在匈奴小儿之上,然而对方马战之娴熟远胜阿帑,故而平时引以为傲的矛斗便成了软肋。
而且对方方才那股大势,着实是动地惊天,崔嚁对旁人道:“昨日传闻,弄火阁中有人见得他资质,乃是人玉中第二等的咫尺青天,故而大势一出勇不可挡,速度,反应,见闻,精神,皆要在阿帑之上,阿帑不过是中三等次列的满江红,与咫尺青天差了三等,输了倒也不丢人。”
“接下来,便换我上了,且给那匈奴小儿歇息时间,方才他战斗虽然不曾有伤,但也损了体力,我若此时立刻接手,恐遭人议论,便是胜了,也是胜之不武。”
崔嚁对周遭的一些人如此开口,里面有人愤怒,狠声道:“对付此等蛮夷之辈,当不讲半点道与礼才是。”
这种话也只是气话,他们也知道,此时如果立刻便上去开始二合,这种车轮战,即使胜了也不是真本事,赢得人憋屈,输的人则更不服气,天下看到这份答卷,也不会认可赵国的实力。
平原君赵胜的目光瞥向了邯郸城上空,那条大龙的轮廓依旧旺盛,但是因为之前被匈奴击败猛士,有微不可查的损耗,当然对于整条巨龙气来说是无伤大雅的。
如果要斩龙,那便是崔嚁上场,与对方僵持之时方可。
赵胜这个事情还没有和赵豹交代,后者此时面色不太好看,上前对赵胜道:“老哥哥,这匈奴小儿却是个咫尺青天,我手下天骄,崔嚁虽勇,但却也恐难以取胜了,未曾想这不世出的天资,居然对交手影响有这么大。”
“老哥哥手下,可有能战之辈”
他话说着,目光却是转向那个侍卫,后者没有动静,而赵胜点了点头,安抚了他:“不必急,我们等等。”
赵豹束手也不再说话,只是低声对赵胜道:“您的护卫车晏,乃当世百位大剑客之一,若是他出手,当可擒拿下匈奴小儿,我素闻,车晏护卫,至今日还不过二十七,硬是要说,也是与匈奴小儿平辈的人。”
侍卫不说话,赵胜只是点着头,随后平静道:“看,先看吧,我另有人选。”
赵豹不再言语,称诺之后退了半步,同时有些焦虑的看着场内的情况。
那匈奴小儿表示不需要休息,并且请刀笔官记下言行,崔嚁这才上前,匈奴少年问道:“马战步战”
“步战吧。”
他知道对方马战娴熟之强,远不是自己可以比拟,只有去了马匹才有取胜的机会,于是拔出剑器,这一次是有锋锐之光,而匈奴少年身边,同样有人递给他一把剑,只是他摆手婉拒,而后从自己的后腰上取下一把狼皮缠的长刀。
这柄长刀与崔嚁的剑也差不多长度,正是两青相遇,棋逢对手。
崔嚁的腰上还有两柄圆头铁锤,这是仪式兵,但并不是说不能打,恰恰相反,所有的仪式兵器,都是因为难以被大规模熟练使用,所以才被放置到仪仗兵的序列中的,而这仪式兵器之中,就有后来鼎鼎大名的偃月刀与方天画戟。
不是不能用,而是用的好的人很少。
腰间挂着两柄圆头铁锤,如果在唐代,这玩意应该叫骨朵,此时崔嚁压剑,另一只手持饕餮盾,可以挡住小半个身子。
剑盾之击,匈奴少年则是右手持长刀,左手反持刀鞘。
两人在原地回旋,慢慢转动,如画地为牢一般,俱都是在伺机而动,等一个绝佳的出手时机,寻到破绽再一击出,动发如雷霆。
十步过,二十五步过,尘烟缓荡,匈奴少年突然停步,身躯微侧,而崔嚁则是目光大盛,巨步一跨,手中大盾向前一顶!
当!
不是崔嚁进攻,而是以进为守!
匈奴少年顿时被震的后退一步!
“二十五钧力,了不起。”
匈奴少年的手臂有些微麻,感觉到诧异,于是吐出赞叹,而那面大盾挡在他的眼中,充斥着他的目内世界。
崔嚁沉声:
“一合了!”
交手不黏,击而不开,震而倒回,三息不动,方是一合。
这开局的变故让其余观战者心头皆震,本来有些阴郁的氛围顿时一扫而空,随着第一次交手占据的上风,在场许多人的面色都由沉重变得期盼起来。
嗡鸣长震,气浪翻卷,饕餮盾上的纹路似乎是在嘲笑那柄长刀,崔嚁见到长刀尾部上刻着的小字,这柄刀叫做【韬牙】,其意是“不显露凶相”。
刀称不显凶,毫无杀气
崔嚁可不这么认为,他手中的三尺三宝剑翻转起来,上面也有两个字,唤作“食残”,这同样不是什么好名字,相比起那柄没有杀意的刀,他这柄,可以说便是太过于嗜杀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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