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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绝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蔚微蓝

    “那些都不重要。”萧江沅淡淡地道,“重要的是,不论是对于阿郎,还是对于圣人和镇国公主,奴婢都是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圣人和镇国公主做了那么多,不就是想废了阿郎么,奴婢是阿郎贴身近侍,绝对的心腹,可被利用的余地自然大得很。”

    李隆基冷笑道:“你是说,他们会那般天真,让你反过来对付我”

    若真是这样,以萧江沅在他身边的地位,她的证词力道还不小呢,只是阿耶和镇国公主哪里来的自信,能让她倒戈相向萧江沅此刻未免太看不起他的智慧。

    不,不对,相携同行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对他的了解已经将要超过了他自己,她却仍是一本正经地,对他说出这些估计连她自己都不信的话……若是平日里,听到她这样说的人只怕没有不信的,可他是不会的。

    ——她只是在劝他,她想跟千牛卫去掖庭!

    “当然,以圣人多变又自相矛盾的性子,他的确有可能很快便换了想法,从而不听镇国公主劝告,为求快刀斩乱麻,直接将奴婢验明正身然后杀掉,最后将所有矛头都指向阿郎……”萧江沅还在淡然地说着话,却忽觉纤手一痛。

    那是被李隆基紧紧握着的手,她只觉骨头都快变了形,却也不过微微蹙起了眉头。

    “你要去掖庭做什么”李隆基走近萧江沅,在她耳边低声道。

    萧江沅挣了挣手,却发现根本没用,反而更疼了些。她不禁吃痛地“嘶”了一声,才感到李隆基的紧握稍稍松了些。她抬眸去看,只见李隆基目光灼灼地凝视着自己。她轻轻一叹:“阿郎,圣人有令,奴婢不得不从啊……”

    就算她不想去不肯去,也无济于事,不是么

    “那你若到了掖庭,你会做什么”

    “这个便要看圣人和镇国公主到底是什么意思了。”萧江沅认真地直视着李隆基的双眼,微笑道,“无论如何,我不会背叛自己的忠诚。”

    他们彼此之间的距离极近,鼻尖碰着鼻尖。闻听此言,李隆基立即将萧江沅拖入了一旁的小丛林中,一手紧紧地揽住她的腰,一手将她的头推向自己。萧江沅一时间只觉天旋地转,下一瞬,自己已经被李隆基拥在了怀里,唇上也感到一阵火热和柔软。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双脚仿佛踩在云朵上面,虚浮得让她不安。她的腰背也第一次有了些许弧度,这种感觉更让她觉得危险。她却没有力气,也莫名地不愿躲开,或是迎难而上了。不然她又能有什么样的反击她整个身体都被身前的男子禁锢在怀里,任何一个动作都将徒劳无功,不是么

    她不禁闭上了眼睛。不知过了多久,那种感觉才渐渐褪去,她的身体也重获自由。李隆基仍揽着她,从未如此温柔地耳鬓厮磨:“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等着我。”

    “阿郎想做什么”萧江沅立即睁眼,推开了李隆基。

    “我想做什么我想救你!”李隆基用力地压制着自己的声音,“你不过是一个宦官,自然任他们拿捏,但你若是我的侧妃呢我之前便同你说过,咱们倒不如直接承认你的女子身份,然后由我来求阿耶赐你为我的侧妃,你不仅不答应,还跟我翻脸冷战,可现在呢趁着还不晚,我不能让你死在他们手里,我不会让你死!”




【第16章·故地重游掖庭宫】2
    冬日风簌簌而过,丛林中的枝桠呀呀作响,地面上落叶早已被风干,再经风吹,零落成灰。

    四周都在泛着不同的声响,唯独萧江沅和李隆基之间,静谧非常。

    李隆基伸手扶起萧江沅:“能有你这般忠贞的臣仆,我竟不知是福是祸。”

    “无论如何,奴婢能有阿郎这样的明主,是不负此生的,这与大圣天后无关。”萧江沅一如往日般微笑道,“阿郎自有阿郎的魅力所在,只是现在还没到时候。若是可以,奴婢必定一直追随着阿郎,见证阿郎一步步走上皇位,君临天下,泽被苍生。阿郎不是说过,你爱这大唐,要将大唐推向盛唐么

    “阿郎为何这般热爱大唐,奴婢不懂,但奴婢知道,阿郎若是要将大唐推向盛唐,首先要能登基。若想登基,则务必稳住太子之位,若要稳住太子之位,阿郎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定然比奴婢清楚得多。大唐与奴婢孰轻孰重,阿郎心中也该有所计较,那便不要迟疑了,相信奴婢吧。”

    “……我是相信你的。”李隆基道,“只是若依你所言,无论我做与不做,你都有可能会死,那么我为什么不能动手”

    萧江沅笑容微敛:“阿郎……”

    “我会等三日。”李隆基打断道,“我只等三日。在这三日之内,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听你的,但三日之后你若还活着,阿耶也没什么动作,我便会按照我说的去做。”?这看似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可萧江沅知道,让李旦三日无暇理会自己,这对于李隆基来说,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她却不想再反驳了,这是她和他之间最大的隔阂和障碍,心意不通,话不投机,多说无益。

    唇上的火热隐约还在,本该散去的温度,此刻变得灼烫起来。

    她刚刚才向他迈进的脚步,只得又退了回来。

    “多谢阿郎。”萧江沅说完,便退出了小丛林,往千牛卫那里走去。

    李隆业虽在和千牛卫们唠家常,可也时刻关注着萧江沅和三哥那边的动向。看到他们拐入小丛林的时候,他的目光不由定了定。千牛卫们一直规规矩矩避嫌,背对着太子而立,见李隆业眼波有异,他们刚要转过头去看,就被李隆业拦了回来。

    见萧江沅渐渐走近,李隆业心头异样的感觉越来越浓烈了。他觉得不大开心,又不知道为什么不开心,他十分想开口问她,刚刚三哥到底要对她说什么,竟然要藏到小丛林里去,可偏偏千牛卫们站在一旁,他根本开不了这个口,而现在也不是问起这种事的时候——阿沅此番被他们带走,只怕凶多吉少。

    见萧江沅过来了,太子却没有,千牛卫们面面相觑了一下,不明白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萧江沅微笑道:“殿下与奴婢交接完事情,便直接回东宫了,临走之前还同奴婢说,这是圣人的命令,虽然圣意高深莫测,但一定是为了东宫好,而诸位郎君身不由己,奴婢务必老老实实,上不忤逆圣人,下不可给郎君们添麻烦。”

    千牛卫头领忙带领众弟兄朝东宫方向遥遥一拜:“多谢殿下担待!”

    萧江沅随千牛卫前往掖庭宫的时候,李隆业一直跟着。烦躁和忧虑充斥着他的心房,让他情绪颇为不稳。他想以一个最好的状态送阿沅一程,可是不论他怎么努力,就是笑不出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萧江沅一早便察觉了李隆业的反常,稍稍一想便大致明白了一点,圣人为什么突然让她住到掖庭宫去,这件事他一定是从千牛卫这里,了解得差不多了。他是想告诉自己,却又因千牛卫在身旁,开不了口

    那自己便帮他一把吧,反正她也想知道一些具体的情况:“薛王向来健谈,现下却这般沉默,可是方才同郎君们说了太多,累着了究竟都说了些什么有趣的,竟让薛王费了那样大的力气”

    “这个……”李隆业欲言又止,想了想终是道,“阿沅毕竟身在其中,是福是祸尚且不知,我与她相交一场,我必须得告诉她。”

    千牛卫头领在前头悠悠地道:“薛王与我等亦相交一场,此事既已告知薛王,薛王想要同谁说,便与我等没有干系了。”

    “你们这群兄弟,我交定了!”李隆业说着便靠近了萧江沅,放低了声音,把听到的都告诉给了萧江沅。

    与此同时,东宫丽正殿中,宫人武絮儿也正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尽数说给李隆基和王珺听。

    “今日朝参,宋相公便上奏圣人,说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天地之间自有正道存在,唯有真相可以杜绝一切流言。圣人便问该怎么做,宋相公便建议,将萧内侍验明正身。圣人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再过一个多月便是元日了,这还是圣人登基之后过的第一个元日,意义非常,要准备的事情有很多,毕竟事有轻重缓急,此事还可稍做搁置,为防有变,便先将萧内侍关押起来,待忙过了这几日再说。”

    宋璟他这个人还真是……李隆基对他已经没什么评价了。既是这样,阿耶为什么没让人带萧江沅直接去两仪殿验身,反倒多此一举,先将她关押



【第16章·故地重游掖庭宫】3
    武絮儿面不改色地道:“回殿下,一则,我家良媛在邀宠,二则,我家良媛在行至甘露殿的时候,就发现千牛卫跟在咱们身后不远了。良媛说,千牛卫迟迟不肯上前,应该是在等待机会,而在咱们之中,能让千牛卫这般的,唯有萧内侍一人了,定是圣人那里出了什么事,才派出了千牛卫,说完便让奴婢去查了。”

    李隆基不禁由衷叹服,真不愧是祖母的侄孙女,不仅邀宠都说得如此直白,这智谋也未差多少。想到自己现在方寸见乱,武观月却十分清醒的样子,李隆基便起身道:“月娘费尽心思,却只自谦为邀宠,我岂有辜负之理走吧,带我去你家良媛那里。”

    一旁的王珺虽然心知,所谓邀宠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可心中还是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见李隆基说完便抬步要走,她忙唤道:“三郎……”

    李隆基回过头:“怎么了”

    王珺本能所致,开口将李隆基唤住,可到底要说什么,她全然不知不晓。她也想替李隆基分忧,可她的心思太直,从不千回百转,故而许多事,她就是怎么都想不通。支吾再三,她绞尽脑汁,最终也不过是一句:“三郎宽心,阿沅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李隆基本以为王珺要说什么重要的事,便打起精神来听,结果却是这么不痛不痒的一句。他深知王珺心性,故而王珺纠结了半天,却只说出这句话来,其实也在他意料之中。他对王珺从未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期望,所以并没有失望,只是跟武观月一对比,难免有些落差。

    见王珺神情颇为自责,李隆基便有些心软。他知道王珺心里在担心什么。对于向来大方的王珺也会有吃醋这一天,他曾觉得很有意思,现在则十分理解。

    因为理解,所以宽容。对于女子,李隆基极富责任感,既然做了他的妻妾,他便会尽可能让她们不去吃苦,过得快乐幸福,无论自己喜欢与否。王珺毕竟是他结发妻子,嫡妻元妻,又是太子妃,来日还会成为皇后,她之荣辱也是他的。身为丈夫、太子和未来的皇帝,有些事他应该去做,也必须去做。?李隆基朝王珺温柔一笑:“你平日里若是有时间,也时常去宜春宫坐坐吧。”

    东宫中轴线上有五大殿,最北边的承恩殿以西是宜秋宫,以东便是宜春宫。此两宫乃是太子侧室的居住之所,武观月便是和杨真一一同住在宜春宫里。

    听李隆基这样说,王珺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开口答应的时候,分明有些不乐意。王珺鲜少藏得住情绪,李隆基自然看得清楚,狡黠地勾了勾唇角,继续道:“现在宜春宫只有真一和月娘住着,真一虽高月娘一等,却是向来闭门幽居不管事的,这宜春宫便只能交由月娘打理——你可曾考量过,月娘打理得如何”

    这一点,王珺可以由衷点头:“月娘做得很不错,好几件事都是我之前从未想到的,我自愧不如。”

    “所以啊,昔年玄奘圣僧还知道前往西天拜佛求经,你已经知道自己不如人家,还不赶紧去取其精华学一学”

    “……三郎可是在责怪阿珺,未能将东宫打理好”王珺抿了抿唇,低下头。

    李隆基不觉有些好笑:“你啊,少胡思乱想。你可是太子妃,总不能被一个四品良娣盖过了风头吧”

    大唐对于妻妾媵婢和良番乐贱这一类人之等级,规定得十分森严,不可逾越,良贱不可通婚,乐工贱籍不可为妻,以妻为妾或是以妾为妻都是重罪,更为世人所不齿。虽然世间任何的法度规则,在皇权面前都是摆设,但也不代表李隆基就能毫无顾忌地犯下这样的错误。

    别说他现在尚未站稳,就算他日后做了皇帝,真动了这个心思,也要掂量掂量。

    听李隆基这样说,王珺心中所有的纠结与不安顿时烟消云散,也终于恢复了笑容。

    这个时候,萧江沅也从李隆业口中,得知了是宋璟奏请李旦,将她验明正身。

    “我本来很喜欢宋相公的清正的,可是今日又没那么喜欢了。”李隆业皱眉道。

    刚听到是宋璟的时候,萧江沅微微诧异了一下,随后眼珠一转,便明白了什么。她刚缓缓地点了点头,便听李隆业发了这样的牢骚,点头立时变为摇头,流转着唇边的是有几分无奈的浅浅笑意。

    “你还笑得出来!”李隆业恨铁不成钢,“都……都什么时候了,你今天进了掖庭,来日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是回事,怎么你一点都不担心!”

    萧江沅这时停住了脚步,定定地看着前方:“生死有命,若能死得其所,倒也值得。”

    李隆业顺着萧江沅的目光看过去,不觉心中一凉——掖庭宫到了。

    “薛王送到这里便好,不必为奴婢担心。”萧江沅向李隆业行礼告了别,便抬步走向了通往掖庭宫的通明门。

    望着萧江沅渐行渐远的背影,眼见她马上就要踏入那个生死难料的地方,李隆业



【第17章·萧郎奇谋断舍离】1
    此时此刻,萧江沅见到的这只枕头,便和当年上官婉儿的软枕极为相似。

    倒是难为太平公主了,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也能做到这等地步,她心下叹服着,却在换完席子和被子之后,当着众千牛卫的面,把那只枕头给烧了。

    她静静地凝视着跳跃着的火苗,一时间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就回到屋子里去。她直奔卧榻处,将卧榻挪开,伸手向地上摸去。不一会儿,她唇角便微微勾起,纤手一拉,一块石砖便被她轻而易举地提了起来。

    想当初,抬起这块石砖,可费了她不小的力气呢,原来它这样轻。

    石砖之下,是一处足以一个人蹲在其中的地洞。萧江沅幼时妄想着逃离掖庭,以为从地下走,必不会被人发现,却没想到,挖一条地道是那般费时。她却不急不躁,十分无所谓的样子,每天有时间都挖一点。哪天能够逃离出去,她并不知道,但她莫名地坚信,总有一天,她一定可以出去。

    于是在不久之后,她就被上官婉儿发现,带出了掖庭宫。

    这一处屋子便闲置了下来,再无人居住。萧江沅本以为这个洞也是太平公主事先“整理”的结果,看清楚了土壤,她才知道,没有人发现过它,它一直保留了下来。

    回想着刚刚的火苗,她定定地看着地洞,一时间脑中灵光一闪。?若只是验明正身,似乎太单调了些,更何况她家阿郎还在虎视眈眈,极有可能会打乱她的计划。她只有三日的时间,有她家阿郎在,这三日别说圣人,就连镇国公主估计都顾及不到她吧。

    无论如何,她不可能会恢复女子身份,这是她生而为人的坚持,是她抛弃所有也会最终留下的一条原则。就算是她家阿郎,也改变不了,更无法动摇。

    要么生,要么死,她是萧内侍,不是萧娘子。

    待到了宜春宫南殿,李隆基的目光便落在了长几上那两副碗筷之上:“看来月娘早就知道我会来。”

    武观月坦然一笑:“不论絮儿说的



【第17章·萧郎奇谋断舍离】2
    李隆基本已有些沉下脸,一听到最后一句,他一瞬间便觉得豁然开朗,一时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这般得罪人又简单粗暴的方式,虽只有宋相公一人能做得出来,可他之前日日都能见到圣人,有无数次的机会进谏,怎么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朝参日,文武百官皇族宗室都在的日子里公然提出”武观月分析道,“莫非他之前并没想起来,今日想起来了,那便干脆今日说了可是对于宋相公而言,这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宦官的事,也配在朝参日两仪殿里说”

    “可他偏偏在今日,一反常态地说了。”李隆基的笑容浮起几分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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