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燃易爆易挥发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不如归去兮兮
这种行事风格,连鸵鸟都感到震惊。要是鸵鸟和安醇举行一场钻沙子的竞速大赛,安醇毫无疑问会得冠军。
但是往深了想,这一系列的行为又隐隐地透露出一点熟悉感。
前些年安醇见识到安的手段后闭门不出的做法,和现在的情况别无二致。安醇还是那个熟悉的配方和味道,逃避思想已经根植在他每一条神经纤维里,他每一次呼吸,肌肤对外界的每一次体验,都有举着逃避大旗的小人儿跳出来喊:别乱来了,太可怕了!
安德深深地感受到自己教育的失败,同时比安醇更为深刻地自责起来。
他眉头微皱,嘴唇张了张,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得避重就轻地说了一句:“你是你,安是安,你不用为他做的事负责。”
可是拿刀的手,举起钢笔的手,分明是一个,区分谁是谁非根本没有意义。
安醇轻轻地摇了摇头,好像哥哥是个不懂事的小孩似的,还像模像样地叹了一口气,安慰哥哥说:“没关系的,我这些天也不算做无用功啊,看了那么多东西,见了好多人,电动车真得很好骑,公园里的花很美,晨间一品的肉包子也很好吃,馒头片也很好吃。而且,而且,外面的人,也有很好的人。”
比如夏燃。
回忆完旧事的安醇,顺理成章地进入畅想未来的阶段,他甚至有些兴奋地把眼睛睁得大大的,说:“没准再过好多年,我就不怕那些东西了。到时候世界会是什么样子,我还有机会出来看。我还想去马路上骑车,想毫无阴霾地站在阳光下,我还要去英国,大本钟和福尔摩斯存在的地方。我还想去看看海,爬上最高的山,这辈子还没做过的事,我都想做一遍,到时候,到时候,哥哥还在的话,哥哥陪我……陪我……”
安醇还没想到希望哥哥陪自己干的事,声音就哽咽了。
经过长时间的进化,他的眼泪从来都比情绪来的快,还没告诉大脑你可千万别哭了让哥哥伤心,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下来了,用袖子一抹,立刻湿了一大片,白底蓝纹的衣袖上像是飘了朵规模宏伟的乌云。
“哥哥陪你。”安德毫不犹豫地说,抬手拭掉他脸颊上的泪水,说,“一直陪你。”
话说出来,他发现自己的嗓子有点发紧,像是晚饭吃了一缸子咸菜,齁得每个细胞都脱水干涸了,要喝一吨水才能消解。
安德专注地清了清嗓子,想要用更轻柔的语气抚慰安醇受伤的心灵,可是安醇一出口,他就发现自己准备不足,安醇的思想状况已经超过他想象力的边沿,几乎要飞出太空了。
安醇抽抽涕涕地抬起另一只袖子抹眼泪,成功地印下了另一团乌云。
他说:“哥,那个,那个人,”他打了一个寒颤,“你要是喜欢他,就,就,就……”
就怎么样呢安醇给自己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也没说出口。
毕竟他曾经为了不让哥哥被那人抢走,冒着被吓死的危险出门当了一次小三,现在让他拱手把哥哥相让,只有胡清波那样的绝品圣父白莲花才做得出来。
可是哥哥早晚会有自己的家庭,爱人,孩子。就像夏燃当初劝他的话,就算没有胡清波,也会有别人,他不能缠着哥哥一辈子。
哥哥应该像夏燃的朋友那样,找一个漂亮温柔的女孩子结婚,或者男的也行,只要哥哥喜欢。
而不是守在自己身边,被随时冒出来的安威胁到生命安全,却没有人能帮助。
安醇哭红了鼻尖,抬起头看着哥哥,为了压抑哭声而声音发哑地吐出了这辈子再也不想说第二遍的话:“哥哥去找他吧,就算你离开了,我自己会好好的,在家里待得好好的。”
但是要是你离开了,我会想你的。为你画一整屋的画,在你每个生日的时候都会打电话给你,读到好的东西还是会分享给你,希望你的伴侣不会觉得我烦。
安醇为自己安排了另一个结局,他没有自怨自艾反而压抑心绪的样子,却更加挠人心肝。
安德胸膛急剧地起伏着,愣愣怔怔地看着双目通红的安醇,感觉自己的心已经碎成了一堆绞肉馅,疼得心口都打颤了。
他抓着安醇的肩膀,手连同整个胳膊哆嗦着,脑浆子就跟离核的核桃似的欢快地晃个不停。
他强忍着不适,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话:“要我怎么做,把心掏出来吗,你才能相信我”
安醇泪眼汪汪地看着安德:“我希望你过得好,不要因为我……”
“你觉得你把自己关到家里,我就能高兴了吗能心安理得地找胡清波吗我告诉你,不会,绝对不会!我会在愧疚中煎熬,每天都要唾骂自己是个废物,连弟弟都护不住。我睡不着觉,吃不下饭,觉得这个世界一团漆黑,有那么多无法解决只能用遮羞布盖上的事,令人作呕的人心和算计,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希望!过这样的日子,难道会比被安捅一刀舒服吗你忍心让哥哥过这样的日子吗”
“当然不是,你
第106章 午夜小插曲(1)
安德的算盘打得震天响,安醇的应对方针只有三个字,“不配合”,就把他堵得有苦难言。
黄医生想打电话跟你随便聊一聊——不聊。哥哥想跟你说一下黄医生治疗过的病人现在的情况,他们现在都过得很好——不听。这周末黄医生的病人们有一个聚会,哥哥想让你也去参加一下,要是你害怕,哥哥陪你去——不去。
安醇捂着耳朵,把自己缩在被窝里,撅着个屁股对着安德,他的声音被闷在被子里,听不太真切,但是安德不用听,光从字的个数判断就能猜出又是一个”不“语句。
安德很无奈地坐在椅子上,拉了拉被子,不仅没拉动,安醇反而打了个滚,把被子全缠到身上去了,差点被自己闷死。
最后安醇被安德从被子里扒出来的时候,白乎乎的小脸被闷得多了点血色,气喘吁吁地堵住了安德想说的话:“夏燃呢她不来吗我那天是不是吓到她了”
安德不动声色地偏过视线,一边替安醇找鞋子,一边用淡然的语气说:“她家里有事。她奶奶生病了,需要她的照顾,过几天她应该会来了吧。”
安醇略带失望地唔一声,歪着脑袋不说话了。
安德替安醇盖好被子,把屋里的灯光调暗,又嘱咐了一遍晚上有事情一定要叫护士或者打电话给他,不要自己扛着,啰里吧嗦一通,把安醇说得都睡着了,这才夹着狐狸尾巴离开医院,回家里处理事情。
他没想到的是,晚上十一点的时候,传说中在家里照顾奶奶的夏燃,竟然骑着电动车,跨越大半个城市,招呼不打一声就跑过来了。
虽然春节已经过了,但是a市的倒春寒轰轰烈烈,过年回来的白领们被天气预报上的温度砸得劈头盖脸,不甘心地把放到箱子底的羽绒服拿出来穿上了。
夏燃出来得着急,穿着在家里穿的黑色短款棉服就出来了。乔女士吃了药刚睡着,三个小时后还需要再量一下体温,所以夏燃得赶紧去一趟医院再赶紧回来。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夏燃的脸庞,她冻得嘴都不敢张开,一手掌着车把,另一手搂着怀里的保温桶。桶里装着天麻鱼头汤,据说是给感冒的奶奶熬姜丝萝卜汤的时候顺便多熬的一锅。
安德想让夏燃多受几天教训,使了一个坏心,所以并没有立即告诉夏燃安醇已经醒过来的事情。安醇醒来的第二天,正好夏燃的奶奶生病了,她想请几天假照顾奶奶,安老板求之不得欣然应允,并告诉她,老人生病不要大意,务必要等老人完全康复了再来上班,这几天就当补年假了。
可是夏燃怎么坐得住
她一边心急火燎地照顾奶奶,一边心急火燎地担心安醇。安老板贵人事忙,她不好意思一天问八遍安醇怎么样了,只好去骚扰胡清波。
可胡清波自安醇醒了以后,就被安德以不可告人的羞耻手段,这样那样地讲了一通,遣送回家了,再也没去过医院,自然也不知道安醇醒了。他能告诉夏燃的也只是“别担心,有安德在呢”这样不痛不痒的话,听了更让人担忧。
夏燃提着保温桶上电梯的时候,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想着,万一安醇今天或者明天醒了,就能喝上她含着愧疚的泪水熬成的汤了。她虽然做的饭味道不怎么对劲,熬的汤倒是可以喝一喝呢。
可她来的时候正不赶巧,安醇刚刚送别了唠唠叨叨的哥哥,微微张着嘴,睡得像个猪似的香沉,模样和几天前昏睡时候差不多,所以夏燃第一眼看过去竟然没发现安醇已经醒过来了。
她只是看出安醇的头发好像清爽了好多,但也没多想,只是手贱地上去摸了一把,然后替他把被子往上拽了拽,拉过椅子在病床边坐下了。
忏悔的话已经在佛前啰嗦过一遍了,夏燃无意再来扰安醇的清净,只好一心一意地盯着他睡着的脸看起来。
病房里温度保持在二十四度左右,盖一床薄被子睡觉正好。夏燃从滴水成冰的室外乍一走进这样的温柔乡里,面前又是一个睡得正香的人,全身的细胞一下子软倒了,刚在椅子上坐了几分钟就开始犯困。
“这可不行。”她嘀咕一声,艰难地晃了晃脑袋,掐掐眉心,强压住困意。
可是让她就这么离开医院回家,她又不甘心,时间还来得及。
她狠狠心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劲大的像是后娘背后偷偷拧孩子,差点疼得叫出声来,但人总算精神点了。
她站起来,把保温桶的盖子打开,鱼头汤浓厚的香气立刻在空气里弥散开来。夏燃往安醇的方向扇了扇风,打着哈欠小声地说:“小鹌鹑,别睡啦。都睡了这么久了,再不醒汤都凉了。”
话刚落,床上那人就像是听见她说话似的,真得有了动静,但并不是被食物香气吸引而一脸陶醉地使劲嗅着醒来,他的眉毛拧到了一起,眉心长了肉疙瘩似的凸起,嘴里还发出荷荷的声音,看起来竟十分痛苦,似乎被噩梦魇住了。
夏燃立刻顾不得鱼头汤好不好闻了,她拍拍安醇的脸颊,急促地喊道:“安醇,醒醒!安醇!安醇!”
安醇浑身剧烈地挣扎了一下,如同垂死的鱼,大口喘息着,却仍然觉得喘不过气来。
在梦中,就像往常一样,他行走在黑暗的丛林中时,遇到了那只从天而降的大手。他奋力地奔跑在无边无际的林海中,树木的轮廓隐隐绰绰,像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此刻它们却是他最衷心的伙伴,最坚固的堡垒。虽然这里没有光也没有路,但是他熟悉每一棵树的位置,就像熟悉自己的左右手。
这里是他的领地,他十四岁时受到某本治疗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书籍的启发,在脑海中构建了自己的安全屋。虽然后来这里的情形发生了变化,不时也有危险的东西冒出,安经常出来捣乱,但是仍不失为一个最适合休憩安眠的地方。
他在树林中穿行躲藏,最后停在他种的第一棵树下,后背倚着树干,压低自己的呼吸,避免被那只手发现。
就在他以为这次躲开了那只手时,森林里突然响起了鸟类扇动翅膀的声音,好像有一大群鸟从他头顶飞过。接着音乐声从每一棵树后面响起来,刚开始声音很小,像是谁在低吟浅唱,后来这声音越来越大,他听出来了,是有人在弹钢琴。
这是怎么回事树林里怎么会有鸟和音乐
对未知的恐惧瞬间席卷他全部身心,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发抖,整个树林都因为他而颤抖,树叶哗哗地响着,可仍然盖不住那无孔不入的钢琴声。
安醇只好再次奔跑起来,可是这一次他再也找不到一处能让他安身的地方了。钢琴声像是一个幽灵,不远不近地盘旋在他身后,萦绕在耳边。
他不知道跑了多久,胸腔快要因为剧烈的呼吸撕裂了。他停下来,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地喘息着。
突然,他明白这个音乐是什么了。
是《月光曲》,高朋来最喜欢的曲子。接受“家庭教育”的期间,他曾多少次听过这个曲子,甚至在某些不敢回首的情形下,高朋来都要先打开音响,让连绵的乐音带着淡淡的忧伤流淌出来,掩盖屋内所有的声音。
安醇毛
第107章 午夜小插曲(2)
夏燃先是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又怀疑安醇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傻里傻气地“啊”了一声后,俯下身子侧着耳朵问:“什么”
安醇见夏燃耳朵不好,立刻贴心地微微支起上半身,贴着她的耳朵边重复了一句:“躺上来。”
他就像个倒气的将死者,颤颤巍巍地边喘边说,无意中造成了一种呻吟的错误效果。
夏燃高亢的神经线还没从“安醇没事”的巨大惊喜中降温,就又引发了另一次情绪,呲着白光的小电流从里到外把她烫了一遍,烧得她浑身都不舒服,特别是耳朵,像是有人在拿一只逗猫棒轻轻挠她,真他妈痒死了!
夏燃抽回身子后抓了抓微红的耳朵尖,垂着眼皮不敢看他,明知故问道:“躺你旁边”
安醇“嗯”一声,重新躺平,眼睛中藏着一点小期待小不安,这副模样着实勾人极了。更要命的是,他还怕夏燃走似的,抓住了她的袖子。
莫问君王不早朝,美人在榻缠人心。
夏燃心里感慨长得好看就是方便,随便摆一个样子就能让人不忍心拒绝,掏心掏肺都愿意,别说就跟他躺一会儿了。
她转个身侧坐着,鞋也没脱就往后轻轻一仰,侧躺在安醇旁边。
倒不是她不想舒舒服服地躺着,实在是安醇没给她留出空间,病床也不够大,她不好意思让安醇往里面靠一靠,只好委委屈屈地蜷着腿,脚搭在床外边,明明一双手无处安放,只能玩棉服的拉链,还要装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面对着安醇。
安醇见她躺下,也侧过身来,两张同样年轻,还有点色差的脸,就这么眼对眼鼻对鼻嘴对嘴地隔空对上了。
夏燃摸不准安醇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知道不能刺激他,要谨慎发言。
她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试探地说:“睡不着了是吗”
郝婶前两年还说过郝良才小时候的丰功伟绩,说他做了噩梦睡不着,半夜偷偷摸摸地爬到他们床上去了,差点被睡姿彪悍的郝叔郝婶踹下床。
所以安醇做了噩梦睡不着,想要人陪伴实在太正常不过了,没准以前他哥就这么哄他睡觉,现在他哥不在,他只好来找她了。
……虽然安醇现在都二十一岁了,生个会因为做噩梦而哭着找爸妈的孩子都行。
夏燃自觉掌握了安醇行为的起因,再看安醇眉尖若有若无的忧郁和恐慌,更加自信起来。
她再次清了清嗓子,这次动作有点大,差点从床上翻下去,好险地猛然往床上一趴,正庆幸自己反应快时,安醇的手忽然伸了过来,搭在她胳膊上,往自己那边带了带。
然后还往后靠了靠,让出一个位置,大方地贡献出半床被子。
夏燃的“我给你唱个歌,你继续睡吧”出师未捷身先死,来不及动脑子组织语言,脱口而出道:“不用这么客气,我随便躺一躺就行了。”
安醇的神情有些古怪,他再次敲了敲床面,甚至把被子掀开了一角,强烈地邀请夏燃进来,热情不容抗拒。
夏燃只好别别扭扭地钻了进去,刚刚躺好,安醇这小王八蛋就突然往前靠了靠,两人几乎脸贴脸了,夏燃甚至能看清他虹膜里放射状的纹路,和他那浓密而微微卷翘的眼睫毛。
本来只是因为要睡觉而调暗的灯光一下子暧昧起来,夏燃无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喉咙里滚出一个没有意义的语气词,刚想说什么,安醇骤然往下缩了缩,两人的脸错开了,夏燃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就觉得腰上一紧,安醇这小王八蛋又占她便宜了,在被窝里搂住了她的腰,身体也很不要脸地贴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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