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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燃易爆易挥发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不如归去兮兮

    她洗完脸,上了楼,在重症监视病房外从一点半等到三点半,终于等来了探视机会。

    护士让她穿好一次性无菌服,戴好手套口罩,全身上下就露着一双眼睛,这才获准进入。

    她缓缓地走到奶奶的病床前,远远看到奶奶露在呼吸面罩外的脸干瘪青黄,发出垂死般艰难的呼吸声,当即捂住嘴,眼眶红得快要滴血。

    她几乎要跪在奶奶床前,按着眼睛忍了又忍,才没让自己哭出来,可是声音不免带了哭腔。

    她轻轻地喊了一声:“奶奶,我是燃燃,你看看我。”

    奇迹般的,昏迷多时的乔女士听到这一声喊,一会儿竟然有清醒的迹象了,眼珠在眼皮下转了两圈,枯黄少肉的手也颤抖着小幅度动起来。

    夏燃激动地抓住了奶奶的手,以为她下一刻就要睁开眼睛了。

    她做好准备,一定要告诉奶奶,您要是好了,我现在就找安醇跟他处对象去,说到做到。

    不,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答应了,等您好了,我把他领回来给您正式介绍一下。




第153章 离殇(5)
    夏燃的预感是对的,因为她刚刚走进去,就听到坐在桌子后面的男人在说:“我们这里是正经劳务公司,雇佣你这样的人是犯法的。”

    瘦男人简直快要笑掉大牙,一边笑一边剧烈地喘息道:“你们还跟我说犯法,装什么装”他忽然猛地又一拍桌子,神情狰狞地低吼道:“我真得干的了,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我可以……”

    坐着的男人不为所动,视线往瘦男人手臂上青紫的注射痕迹看了一眼,拒绝的意味不言自明。瘦男人一下子火了,他抓起桌上的登记册往人脸上摔去,因为愤怒而脸皮发红,大声道:“我需要钱,你们要是不给我这个工作,我就告发你们!”

    桌后的男人抬眼看了他一眼,在身后的玻璃门上敲了敲,很快就有两个人从门里走出来,一左一右把人架走了,往街上一丢,像是丢掉一件垃圾,拍拍手走了回来,立在店门口。

    夏燃脸色微沉,但很快她就镇定下来,大步走过去,拉过桌前那把打架和歇息两用的塑料椅子,坐下了。

    她开门见山地说:“我需要一份工作,薪酬一定要高,和粉沾边的不做,杀人放火的不做,剩下的不挑。”

    引路的男人在夏燃身后使了个眼色给同伴看,示意这是个懂事的,那人才勉为其难地拿出一张白纸,装模作样地问了问姓名,年纪,以前是干什么的。

    在得知夏燃虽然看起来瘦,但是力气大,还有点身手后,男人终于露出了笑容,把纸笔一丢,靠在电脑椅舒适又宽敞的椅背上,说:“我们这里还真有适合你的工作,就是吧,需要签长约,起码半年。有一定危险性,不过要是不危险工资又高,也轮不上咱们这些人是吧”

    夏燃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点点头,没有什么情绪地说:“什么工作”

    “这个嘛,得签了合同再告诉你。”

    虽然这一行一向没有契约精神,但是男人这态度还是让夏燃有些好气好笑。

    夏燃脸上的笑容在放大,可是眼睛黑沉沉的,不屑道:“我总得知道我为什么卖命吧万一……”她不动声色地往回一扫,注视着坐在街上骂骂咧咧的瘦男人,道,“我可不想像他那样。”

    瘦男人注意到夏燃的目光,立刻支起骨架突出的身体想往店里冲,被门口的打手推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爬起来。

    满室寂静,引路人和派遣工作的男人都沉思不语,像是在掂量着什么。

    他们确实有一份需要夏燃这样的人的工作,只是不巧落在夏燃刚刚说的两不做里面了。

    夏燃眼角瞥见引路人的神情,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便十指大开,张张合合,发出一串喀喀的指节响动的声音。

    她站起来,颇感遗憾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看来你们没什么好工作,我还是换一家吧。”

    “等等!”在夏燃就快要走出门口时,那个男人终于妥协了。

    他知道,夏燃这样有本事有脑子的人不能骗,就算骗到那地方,让她干活也会有纰漏,与其这样,还不如不做。

    男人在桌底下的登记表里翻了翻,找到一打黄纸打印的简历表,递给夏燃,叹着气说:“保镖,雇主后天来到a市参加一项活动,到时候你和其他人负责保护他的安全。出发前付一半定金,你先写简历,明天过去接受训练,合格了签合同。”

    “薪酬”

    男人翻出合同来,指了指上面的金额,夏燃心中一松,接过简历和笔站起来走到店门外蹲下,引路人站在门口等她。

    夏燃刷刷两笔先写上自己的名字,在紧急联系人那一栏她犯了难。

    要是填了郝叔一家人,万一出了事,钱倒是能到奶奶手里,只是她出来找这种工作的事怕是瞒不住了。

    不过也没办法。夏燃咬着笔帽,刚要写上郝叔的电话号码,她的手机忽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夏燃眼皮一跳,不由得屏住呼吸,一秒后她掏出手机,见到上面显示郝良才的电话号码,表情顿时大变。

    “老大你回来吧,乔奶奶好像快不行了……”

    夏燃猛地站了起来,笔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咕噜噜滚下台阶。而那张写着夏燃名字的简历则飘飘悠悠地飞下去,被夏燃一脚踏在了台阶上,纸面裂开了好几道缝。

    夏燃拔腿往长街另一头跑去,引路人追着她跑了半路,见她钻进人群里,气得骂了好几句傻逼。夏燃疯了似的推开拦在她前面的人们,一伙人实在把路堵得太死,她蹿过去的时候手臂在其中一人胸前砸了一下,那人立刻火了,抓着她的胳膊刚想说话,夏燃忽然扭头踹了他一脚,双目赤红地吼道:“滚!”

    在男人的同伴反应过来前,夏燃已经跑远了。

    郝叔郝婶几乎和夏燃前后脚到了医院。

    郝婶抱着郝叔的胳膊,一边抹泪一边说:“苦命的婶子啊,为什么让你遭这个罪啊老天不开眼……”

    郝叔拍着她的后背,只是叹气。

    夏燃站在急诊室前面的走廊中央,双臂只是自然垂下,却显出一副塌肩缩脖没有精神的样子。她仰着头看着急救室紧闭的大门,两手不可抑制地攥起拳头,骨节相互碰撞,手背绷得发白。

    郝良才迟疑地走过去,拉了拉夏燃的衣袖,夏燃没有动,他便吞了一口唾沫,小声地说:“不一定的,乔奶奶上次不就从急救室出来了吗,这次一定能出来……”

    呼!急救室的门突然开了,好像有巨大的风从里面涌出来似的,夏燃被吹得几乎站不住,下意识地抓了一把郝良才才站稳。

    出来的是医生,他看了看站在门口等的几人,视线飘忽地问:“谁是病人家属”

    夏燃眼睛眨了眨,却没动。郝良才着急地推了推她,她才幽魂一般往前走了一步,声音虚弱地道:“我是。”

    她看到医生低下头,拿过一个本子,上面好像写了很多东西。

    夏燃蓦地想起很久之前安醇受到惊吓呼吸抑制的时候,那个护士从急救室里走出来好像就干了类似的事。

    后来结果怎么样了呢

    哦,对了,护士说安醇没有生命危险,后来夏燃回去还查了查闻了闻,得知安醇要是想不靠工具把自己憋死,其实很难,他那天只是呛水加上受到惊吓而已。

    所以,虚惊一场。

    虚惊一场,多么美好的词。

    夏燃抬起眼,满脸期待地看着医生,手不自觉地抓住医生的胳膊,问:“怎么样了”

    医生看了她的一眼,看过生生死死悲欢离合的他并没有因为夏燃此时快要崩裂的表情动容,他语气平缓又冷静无情地宣告了抢救结果。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夏燃眼前忽然一片漆黑,医生还在说抢救失败的原因,可是除了郝良才以外,谁都没仔细听。

    片刻后,夏燃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挥拳砸向了医生,却被和医闹斗智斗勇并早有准备的医生躲了过去。

    医生大喊一声:“我们尽力了,节哀!”

    夏燃什么都不听,她怒道:“我奶奶不可能死,一定是你们没救好,她下午还想醒来看看我,她没死!王八蛋!”

    夏燃凶狠地扑向他,医生倒退着往后走,大叫道:“保安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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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离殇(6)
    夏燃感冒了,而且持续低烧了一天,自己却没发现。

    她其实是有感觉的,头脑发昏,四肢无力,以及其他的典型不适症状。

    可是她把这些归因为精神垮了,而不是感冒的原因。她,夏燃,伟大的燃哥,当年最有希望成为五河杠把子的人,还长着那一身铜皮铁骨,百毒不侵,流感风邪湿毒,全和她没关系。

    可既然是人,哪有靠一口气提着就能七天七夜不吃不喝还死不了的。困在肉身里,就要守肉身的规矩,大风吹来你会冷,雨淋在身上会湿,太阳晒在身上,会觉得从头到脚暖洋洋。

    夏燃的感冒起于她不会随着天气变幻增添衣服。

    那天轰隆隆一阵电闪雷鸣后下了好几天一场雨,把安醇都直接浇到医院去了,其他渺小人类也都察觉到气温突然降到十度左右,路边的花都蔫了,所以得赶紧穿衣服御寒。

    可夏燃不穿,她很少会感觉到冷,牛仔外套加t恤加一条黑裤子,愣是穿了两个星期没增没减也没换,所以胡清波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悲从中来,先闻到一股臭味。

    郝良才替他开了门,站在门口,用通红的眼睛面无表情地瞪着胡清波。

    郝良才第一次得见这酸老师真颜,要不是有求于他,就冲他以前对老大那态度,郝良才都想勇敢一回,替老大打一架。

    但是他实在累了,跟夏燃说了一整天车轱辘话,比跟项目经理解释他为什么要这么写代码时都费劲。比比看差距,郝良才现在有点觉得项目经理还是挺可爱的秃顶中年男人,起码他还试图跟郝良才讲理。

    可夏燃反反复复就是一句话:“我要带奶奶回家,谁动她我就弄死谁!”

    她死活不同意要将乔女士火化,后事的处理流程卡在了第一步,而且谁劝她就想咬死谁。

    现在夏燃就坐在一个摇摇晃晃的木头圆凳上,后背倚着墙,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的灯泡,手背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从昨天晚上郝叔郝婶用各种手段把她从医院弄回来以后,她就保持这个姿势从早坐到晚,不吃不喝就算了,竟然也不想上厕所。

    郝良才奉命看守夏燃,夏燃还没怎么样,他先疯了,逼不得已下只好不计前嫌地叫来了胡清波,心想当时老大这么喜欢你,分手了也没怎么骂过你,你说话她应该会听吧。

    于是胡清波应召而来。

    胡清波早知道夏燃的奶奶生病了,可是不知道病得这么严重,最后还因病去世了。

    他前些天还拎着东西去探望过乔奶奶,可惜被安醇打搅了。

    之后安醇病得快要升天,一开始他还以为安醇是淋了雨受了风寒,后来才知道是去医院看病人时染上病毒了。

    安醇病来如山倒,安德一颗心全系在安醇身上了,衣不解带寸步不离不消说,连自己的吃喝休息都顾不上。守了安醇一天一夜后,安德一身的铜皮铁骨也化为肉眼凡胎,他坐在椅子上打盹时,突然一个趔趄摔到地上,却没把人摔醒,就地睡着,竟然累到这种地步。

    于是胡清波一边要照顾安醇,一边要照顾安德,忙得焦头烂额。他本来还想去找找工作,没想到人的际遇如风云际会,变幻无常,他不仅沦为全职保姆,现在还得过来兼职知心前男友。

    不过胡清波没有一丝怨言,他走到夏燃身边闻到她身上的异味后,一丝一毫的别扭神态都没露出来,反而诚恳地半跪在地上,由下而上地看着夏燃,神情充满了怜悯和忧伤。

    “夏燃,我很抱歉,你还好吗”

    夏燃一直仰头看天花板,一点没注意到胡清波来了,她混混沌沌的大脑里一直大胆构思着一个又一个计划,目的自然是把奶奶从医院那冷冰冰的铁盒子里偷出来。所以一听到这声音,她先是四处寻找了一会儿,没看到人,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便继续仰头看天花板。

    过了一会儿,夏燃忽然觉得手心一热,有人塞了一个热乎乎的东西给她,她这才后知后觉地低头一看,发现胡清波竟然快给她跪下了。

    她手里有一个巴掌大的暖手宝,是她给奶奶买的,现在被胡清波自作主张地用到了她身上。

    “谁让你拿我奶奶的东西,你滚!”

    夏燃六亲不认地大骂道,可她的声音因为缺水和用嗓过度而嘶哑难听,气势上逊色良多,胡清波听后一点不气也不恼,反而腆着脸劝道:“要是老人还在,不会介意你用它暖手。你的手太凉了,你奶奶会担心你的,是不是”

    不得不说胡清波经常跟不讲理的臭孩子们打交道,很有自己的一套。他悲悯而轻缓的语调,以己度人的角度,让夏燃竟然没法把东西砸在他脸上了,反而狠狠地把那温热的小东西抓在手心里,烫得掌心都红了,也不肯撒手。

    而且她接下来竟然觉得眼眶酸酸的,涨涨的,好像有些要不得的蠢东西要从眼睛里流出来了。

    胡清波一见她神情发生了变化,更加拿准了夏燃的脾气,继续循循善诱地说:“你一直很坚强,自己吞掉所有的苦处,也不愿在奶奶面前透露出一丝一毫的辛苦让奶奶伤心,对不对”

    他把自己温热的手放在夏燃手背上,这个动作已经突破了男女之间的正常社交距离,可是胡清波做来没有一点狎昵感,反而虔诚而正式。

    事实上他这个动作也没有特别的目的,只是觉得非常心疼夏燃。

    郝良才只知道夏燃很自恋,非常注意仪容仪表和脸部整洁,现在因为乔奶奶去世没心思打扮,才如此狼狈。

    但是胡清波知道,一个把很多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的人,突然忘记了自己,那一定是遭遇了难以言明的痛苦,以至于过往的原则和行为习惯都被打击地化为一地碎片,所以才产生让人触目惊心的反差变化。

    “夏燃,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很替你难过。可是你看看你这个样子,难道还要你奶奶在天上看着你难过吗这个世界上的痛苦和忧伤已经太多了,乔奶奶已经摆脱疾病的折磨,去一个没有疼痛的地方,你要让她走得不安心吗”

    夏燃缓缓低头,眼珠转了转,直勾勾地看着胡清波,眼眶发红,嘴唇苍白而干裂。

    胡清波咬咬牙,忽然重重地放开了她的手,眉尖微皱,像是不忍又像是悲愤似的说:“夏燃你不要这样,这不是你。把自己收拾好,让乔奶奶看到你好好的,让她高高兴兴地走,这才是尽最后的孝心!你光坐在这里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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