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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燃易爆易挥发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不如归去兮兮

    他都这个样子了,还想自己出门,真是把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生命,完全不当一回事。这让辛苦养育他多年的安德多伤心

    胡清波按了按额角突突乱跳的青筋,走到安醇身边劝道:“你想找她也先把自己身体养好才行啊,出门走不了几步就晕倒了,你让你哥怎么办”

    安醇摇摇头,也不知道是否认哪句话,反正就是执着地往身上一层一层地穿衣服,最后还不忘从另一个柜子里拿出围巾和帽子给自己戴上。

    只是下身的灰色棉布睡裤太不像样了。

    安醇扶墙走向玄关处,把手机塞到口袋里,又动作熟练地从鞋盒里抓出一大把钱,然后开始找鞋子穿。

    胡清波被鞋盒掀开时那花花绿绿的纸币惊得眼睛一瞪,待他反应过来时,安醇已经自己穿好鞋子了,正要开门。

    “安醇,等等!”胡清波率先按住门把手,“你知道她住在哪里吗你怎么去”

    安醇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头,缓缓道:“我知道。我以前跟踪过我哥呢。”

    他像是想起什么好玩的事,轻缓一笑,冷汗却随之从鬓角下雨似的掉下来,淌在他干涸的嘴唇边,咸咸的,像是泪水的味道。

    “




第157章 归(3)
    胡清波笑了笑,从善如流地坐起来,两人相互扶着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相视一笑。

    胡清波朝着屋外努努嘴,揶揄道:“你别是在这里金屋藏娇了吧,那我得好好看看。”

    他边说着边拉安德往外走,东看西看,做出一副真的要找人的样子。又指了指客厅那张狼藉的桌子,调笑的意味不言而明。

    他们站在客厅中间,虽然这里又脏又臭,可是每一个气味因子都鲜活生动,以毒攻毒地治好了安德突然被逼出来的小寂寞小悲伤。

    “藏人有点难,蟑螂或许有几只。”安德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望着胡清波的目光是深沉而又疲惫的。

    “蟑螂也不能放松警惕,万一有成了精的呢聊斋志异里就是这么写的。”

    “胡老师还真是学以致用,聊斋志异能倒背如流了吧。”

    “还好,偶然翻翻看而已。我最近爱看菜谱。你想吃什么,改天我找了菜谱学一学,做给你吃。”

    “做什么都行,我都爱吃。”

    “那敢情好了,不挑嘴的人多省心。明天我做红烧鲤鱼带来吧,不行,安醇吃不了太辣的,”他想了想,“一条红烧一条清蒸,再熬了鱼汤煮面条,给安醇多补补……”

    忽然,安德伸手抱住了他,头搭在他肩膀上轻轻地说:“虽然有点见外,但是我还想说,谢谢你。”

    胡清波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推开他,笑道:“知道见外还说,省省力气想想怎么跟安醇交代吧。我看你这次是真惹他伤心了。既然都顺着他那么多次,怎么这次就沉不住气了。”

    安德看了他一眼,神色晦暗难明,半晌低头道:“他这次是喜欢一个人,不是想要一个玩具一本书,万一夏燃辜负他,他产生新的创伤,那真是要了他的命了。我不想让他受到一点伤害,连危险的苗头都不要有。”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夏燃会辜负他呢据我所知,夏燃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人。她要是真得喜欢安醇,想跟他在一起,就不会轻易做对不起他的事。她只会变着法子对安醇好。”

    “你说的事情我看不到,她虽然也做过很明智的决定,救过安醇,但难免毛手毛脚,让安醇感到不舒服。她不止一次让安醇出现意外……”

    “生活总是会有各种意外,那不是夏燃的原因。我们都希望安醇好,夏燃也一定是这么想的,要不然她不会主动退出。但是你们考虑过安醇的感受吗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虽然敏感又脆弱,但是他有自己的想法,更希望能跟夏燃好好地说明白,而不是接受你们的安排,让你们决定他该喜欢谁、和谁见面、做什么事情。”

    安德揉着眉心,头昏脑涨地说:“他太单纯了,有些事情还不明白……”

    “安德,”胡清波忽然抓住他的手,目光恳切地望着他,“你打算替他做一辈子主吗”

    安德蓦然抬头,感觉心脏好像被锤子砸了一下,咚咚的回声在骨头之间传递、共鸣,让他浑身一震。

    胡清波看着他那副茫然又受伤的样子,有些心疼。可是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他叹息一声,道:“你和安醇相依为命,感情亲厚本就正常,但你有没有发现,你对安醇的感情太深了,有的时候我看你注视安醇的眼神,都会觉得心惊。我理解你怕他生病怕他有个万一,可是安德,如果你把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到他身上,对他而言可能会是一种负担,你也会时时担惊受怕。”

    安德无意地往后退了一步,表情张皇极了。这种表情在安德脸上并不常见,所以乍一出现就更让人惊讶,心不由得跟着揪起来。

    胡清波的话在安德脑子里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着,字字振聋发聩,磋磨着他一直艰苦坚持的原则和信仰。

    他不想承认这些话好像都有点道理,他甚至不想思考,可是脑子不由地勾连起久远的回忆,让他再次回到那个被红蓝警灯交错辉映的夜晚,他站在一个年轻的警察面前,看到警察怀里的安醇,衣衫撕裂,带着血迹,像一只被飞速行驶的车撵了的猫。

    那可是他弟弟啊,他宝贝了很多年的弟弟,怎么突然就成了这样呢他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他

    画面陡转,他独自一人站在小香山别墅的客厅里。他那时还很小,头顶的吊灯高的像是长在天上,短小的腿怎么都追不上爸爸离开的脚步。

    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会怕黑怕打雷,所以咬着牙从卧室里爬出来,站在客厅里与黑暗和雷鸣战斗。

    无边的暗夜和轰隆隆的雷声像是张牙舞爪的怪兽,从窗户和门缝里钻进来,将他幼小的身躯缠绕住,死死地扼住他的喉咙。

    他难过极了,然后又变得极端愤怒。

    我为什么没有妈妈我的爸爸为什么不理我我为什么会被生下来我活着有什么意义

    他问了自己很多年,后来有些问题已经不重要了,只剩下最后一问刀子似的日日戳在心口。

    直到安醇出生,那天他的手不小心触碰到安醇柔软又温暖的手指,就好像打开了一扇闪着金光的大门,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又非常重要的东西从安醇的指尖流到他已经被仇恨和怨怼折磨得发狂的心脏,冲开了已经扭曲变形的心门,把里面疯狂的变态的念头冲洗一空。

    他将幼年时所有的求而不得都奉献给了安醇,并从养育安醇的事情上得到了救赎,可是最后,他却没能救得了安醇。

    被胡清波撕开遮羞布的瞬间,他好像又变成了当年那个怕黑却没有人关心的孩子,柔弱可欺地站在黑暗中,手无寸铁,连身上的骨头都是软的。

    多可怕啊,多少年过去了,他还是那么无能无力,保护不了安醇。

    他不小心踩到一个空易拉罐,身子往一侧歪倒,胡清波赶忙扶着他,可是他却挣开了,捂着额头倒退几步,摇摇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胡清波张着嘴,无声地说了两个字,又闭嘴不言了。

    他静静地看着几乎站不住的安德,等待他自己缓一缓,可是过了快五分钟安德也没缓过来,反而抱住头蹲了下去。

    “安德,安德你怎么样”

    胡清波手忙脚乱地抓住他的胳膊,又拍拍他的后背,却感受到安德后背发紧,还隐隐发颤。

    看着安德如遭



第158章 归(4)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半,安德和胡清波并排蹲在安醇身边,注视着他静如死狗般的睡颜,两人的脸色一个赛一个的难看。

    据不完全统计,安醇此时已经睡了起码十二个小时了。他以前也嗜睡,但是还没在没有生病的情况下睡这么久,实在令人担忧。

    他们对视一眼后,安德带着惊慌不安的神色伸出手指放到安醇鼻下,屏息感受着指腹传来的微弱气流,先是松了一口气,但接着又犯起愁来。

    要是安醇醒了,八成会去找夏燃,这是安德不想看到的。可又不能任他这么睡下去,这可如何是好。

    安德挣扎了片刻,最后还是轻轻地喊了一声“安醇”。

    几秒后,安醇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眼皮叠了四层,神情十分困倦。

    他的视线捕捉到安德和胡清波担忧的脸时,大脑才逐渐清明。

    接着,他旁若无人地坐起来,捡起丢在旁边的大衣穿上,又把手机揣进兜里,站起来走出卧室。

    胡清波追在他身后,喊道:“吃点饭再走吧。”

    安醇回过头看着他,表情说不上拒绝但是也没有接受,只是一片茫然。

    胡清波抓住这个机会跑到厨房,飞快地盛了一碗粥递给安醇。安醇双手接过碗,咕咚咕咚地喝下半碗粥,一抹嘴把碗还给他,而后往门口走。

    安德忍不住出声道:“安醇别去。”

    安醇头也没回,坐在玄关处穿鞋子。他声音细细的,但是语气不容拒绝地说:“我要去。”

    安德眼神一寒,紧走了两步,手几乎要触到安醇的肩膀,胡清波用身体撞开了他,推着他往卧室走,声音急促地劝道:“我们不是商量好了吗,让他去一次,就一次。”

    安德使劲揉了一把脸,才点点头,沉声道:“好。”

    安德开车带着安醇和胡清波去夏燃家,一路上安醇就像个要见公婆的丑媳妇,紧张兮兮地一会儿抓帽子一会儿扯围巾,一开始胡清波还以为他终于觉得热了,正想劝他再脱一件外套,省得下车被冷风吹到着凉。就听安醇做了一次深呼吸,问:“你跟我哥表白的时候也很紧张吗我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气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安德分出一半的心思注意后座的动静,自然把安醇的话全收入耳中。令人尴尬的寂静在车内蔓延开来,安德两只耳朵全都不由自主地竖起来,透过后视镜往后看。就见胡清波捂着嘴咳嗽一声,艰难地说:“松一松围巾会不会好一点,你穿的不少。”

    安醇把围巾松了一圈,靠在车座上不说话了。

    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小区门口。安醇自己推开车门下车,轻车熟路地拐了几个弯,他制止了想要跟过来的安德和胡清波,独自一人站在居民楼前,先捂着胸口平息了一下紧张的心情,然后提步走上台阶,站在夏燃家门前,抬手敲门。

    无人应。

    安醇执迷不悟地继续敲,敲到最后手都红了,仍然不放弃。

    他就像个勾引小红帽开门的狼外婆,用温柔的语气说道:“夏燃,我是安醇。请你见见我好吗我很想你。我带了你喜欢的诗,你要不要听”

    他静静地等待一分钟,见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并不气馁,而是从外套口袋翻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方纸——这是他从泰戈尔诗集上撕下来的。他顿了顿,一边祈祷夏燃能从上面受到鼓励和启发,一边把纸塞进门缝里。

    “夏燃你肯定很难过吧,我明白那种感受。我爸爸妈妈离开我的时候,我也很难过。但乔奶奶和我爸爸妈妈应该是不一样的,她很爱你呢,所以一定不希望你这么伤心。乔奶奶人很好,她让我吃好吃的,给我糖吃。她和李阿姨一样,是慈祥温暖的老人。夏燃,开门见见我好吗”

    安醇整个人几乎趴在了门上,听到门内一点动静没有,略微有些失望。

    但他喘息片刻后,又给自己鼓了鼓劲,从怀里摸出另一张用薄塑料纸包着的硬纸,塞进门缝里,道:“这是我按照印象画的,不知道像不像。拿着它,就像乔奶奶还在你身边。”

    照旧没人理他。

    安醇头抵在门面上,他白到发青的脸和生着铁锈的暗红大门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他叹了一口气,絮絮叨叨地说了几句话后,再次把手伸到怀里,打颤的指尖夹着一张薄薄的写满了中英文的信纸。

    他捏着那张纸,放到唇边落下一个吻,然后珍而重之地塞进门缝里。

    “现在说这些时机不合适,可是我怕以后再也没机会说了。夏燃,我喜欢你,我已经跟妈妈道过歉了。我想了想,无论如何你是男是女,我还是喜欢你,想一直能看到你,和你说话,一起吃饭。我不明白谈恋爱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一想到是跟你,就觉得很期待。”

    他脸上浮现出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垂着头,鬓边的头发落下来,直垂到勾起的唇角。

    他的眼睛被刘海挡住了,但是如果从下往上看,就能发现他眼中闪烁着星星般明亮的碎光,燎原之火般烧掉了他脸上缠绵的病气和憔悴,让他在某种程度上显得神采奕奕,满怀希望。

    “你不用担心我的病,我会把自己治好,我会继续接受治疗。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有力量,无所不能,我可以战胜一切。要是你看看我,跟我说一句话就更好了。”

    “不知道哥哥跟你说了什么,但那肯定不是我的意思。我的心意都写在纸上了。我很喜欢你啊,我想陪着你度过难关。不要嫌弃我幼稚啊,我其实会做很多事,我也会给你跳舞,给你唱歌,我小时候还学过小提琴,不过很多年没拉过了。你要是想听,我可以重新去学,只要你开心就好。夏燃,你出来好不好”

    一门之隔,阳光均匀地撒在落满灰尘、纸片、塑料袋和其他垃圾的地面上,客厅里一片狼藉,如同遭到了强盗的疯狂洗劫。

    窗台下的花架已经空了,夏燃处理了大部分花草,只留下一盆旱荷花,装在纸箱子里带走了。

    饭桌,木椅塑料椅,小沙发和其他家具都整齐地堆在墙角。厨房、卫生间和卧室则显得空空荡荡,敞开的窗户吹进了凉爽的春风,把卧室忘了关的柜门吹得吱呀作响。

    从舒适温暖的小窝到一团糟连下脚都难的狗窝,夏燃只用了三个小时。

    她的秘诀很简单,不过没有任何可以借鉴用于搬家的经验。

    她自己的东西几乎全丢了,奶奶的东西丢了一大半,她生前常用的针线、喜欢的衣服、一个精致的雪花膏盒子等其他鸡零狗碎的东西全都用箱子装起来,装了满满一个行李箱。一些可以继续用的物品,比如床垫被褥厨房家电等,在今天一大早都扛到不远处的郝良才家,送给了郝婶。

    凌晨五点的时候,她躺在只余一个硬床板的大床上,身边已经没有任何能让人感觉到有温度东西,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灰尘和樟脑丸的味道。

    此时她已经两天两夜没有休息了,无论精神还是都极度困倦,可是她就是



第159章 归(5)
    夏燃梦到自己走在一条宽阔的土路上,路两边是金黄的快要收割的麦田,在黄昏的吹拂下摇曳生姿,像无边的海浪朝着远方一荡漾开去。

    她继续往前走,夕阳在麦浪上收敛了最后一抹光芒,天色顿时暗了好几度。渐渐的,她看不清自己的衣服和鞋子,但是无端地觉得有些寒冷。

    她又走了很久,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走在这条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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