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德的预言之千古一帝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醉酬天
“你们已经失去了虔信者的身份,甚至严格意义上也不能说是女神的仆从,充其量只能算作恶魔的奴隶……”约格特自嘲地笑了笑,伸出手去逐次拍打他们的肩膀,“女神,我恳求您,将他们的信仰寄托于我,我会同他们的份一起,加倍地侍奉您,加倍地奉献您。”
……
埃修在空旷的神殿中狂奔,林立的石柱被他一一甩在身后,但不断有更多石柱在视线的尽头中衍生。黑日沉默地悬挂在高远的、惨白的天穹上,冷峻地注视着埃修徒劳地穿梭在石柱间,兜着永无止境的圆。
等等!什么时候?
埃修停下脚步,他不知何时又回到了这里。他下意识地转过头,于是那尊粗糙的秩序女神像出现在他身前不远处。他上一次来到这座神殿时,有一头鼻青脸肿的山猫雕像的脚下卑微地匍匐。
但埃修并没有看见山猫,只有一个高大的男人双手拄剑,伫立在神像面前。他全身披挂着亮银色的铠甲,夺目的辉光在铠甲表面繁密的雕文中流转。最引人注目的是男人头上那尊精致而璀璨的环状皇冠,各色菱形宝石以绝伦的工艺嵌入山峦般突起的尖端,鎏金的线条在冠冕正中央绘制出一头展翅的狮鹫。
“你就是尤诺米亚的人选吗?她的眼光明显退步了啊。”男人转过头,看向缓步靠近的埃修。他的脸庞棱角分明,肌肉的线条绷紧得恰到好处,一看便知道此人处于鼎盛的年龄。可他发出的声音暗哑,干涩,不知道是何等破败的声带才能发出这种扭曲得不似人类的音色。“你的姓氏是什么?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认识你的先祖。”
“你是谁?”埃修在一个谨慎的距离停下,不再接近。他也没回答男人的问题,只是反问了一句。
“我?”男人指了指自己,“我以前跟你差不多,也是个帮尤诺米亚跑腿的。不过现在在帮另外一个人做事。以后就是对头了,所以来跟你打个招呼。”
埃修沉默不语。
“原来是个闷葫芦。不过没关系,我们会再见面的,预言之子——应该是这么称呼没错吧?”幽黄色的火焰自男人的瞳孔中喷薄而出,将其面孔烧蚀得支离破碎,暴露出森白得骨骼,但男人似乎并未察觉,失去血肉的上下颚仍在一板一眼地开合,“希望到时你别让我太失望。”
埃修震惊地后退几步,幻觉的空间如同琉璃一般狂乱地迸碎,现实的世界重新折射进感官。他仍旧身处于波因布鲁的街道上,头顶是灰蒙蒙的天空。
潘德的预言之千古一帝 第七十章 暗潮间奏(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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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修迅速地扫视周遭的环境,一时半会无法确定自己具体在波因布鲁的哪个位置。幻觉出现得毫无征兆,以至于记忆在方向感上无从延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断层。唯一有价值的参照物是不远处耸立的城墙,意味着他可能位于上下两城区的边缘之一。万幸的是,尽管埃修暴露了踪迹,但后头似乎并无追兵,也不知道盖尔博德或者是那名不知身份的女声有没有认出他来。
还是再确认一下。埃修又看了一圈,格外留心周遭的行人是否有可疑的举止或是向这里投以窥探的视线——一无所获。埃修并未掉以轻心,也没有即刻寻路返回上城区,而是绕了一条曲折的远路出城,径直来到黑矛骑士团在城外的驻地,找到吉格,说明自己在王立学院进修期间需要地方暂住。吉格对此当然表示欢迎,甚至将自己的士官帐篷让了出来。盛情难却,作为报答,埃修便参与到告死天使小队的集训中,狠狠操练了他们一番。
入夜,埃修躺在冰冷的木板上,双臂枕住脑袋,闭上眼,试图以自己的意志强行回到那座石柱林立的神殿。但当骑士团的起床号将埃修从深沉的睡眠中惊醒,他便知道这不过是徒劳。也许他并非是被礼貌地邀请,而是被身不由己地传召,与他清醒与否并不绝对的联系。就如同早在埃修降生之前,他的事迹就已经被人详细地记述。
埃修回到王立学院,轻车熟路地找到院长居所,推门而入。布罗谢特坐在书桌后面,正在一张羊皮纸上奋笔疾书,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并不抬头,羽毛笔也没有任何停顿:“巴兰杜克,你就不能先敲门?”
埃修一脸无所谓地在布罗谢特面前坐下,开门见山地发问:“马迪甘的手稿在不在王立学院?”
羽毛笔困惑地顿了顿,笔尖在纸上洇开一团墨色。布罗谢特将笔插回墨水瓶,抬起头去看埃修:“怎么了,突然提这个?”
“我需要知道《预言长诗》的具体内容。”
“我可以给你默写出来。”布罗谢特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空白的羊皮纸。
埃修摇了摇头:“原稿。”
“有是有,但是不在我这。”
“你身为王立学院的院长,这么重要的历史文件除了你之外? 谁还有保管的资格?”
布罗谢特满不在乎地笑笑:“之前确实是我来保管没错,但不久前我把手稿托付给了一位更妥善的保管者。”
“是谁?”
“这已经是学院内部的事宜,”布罗谢特轻轻地敲打起桌面? “巴兰杜克? 原则上我不可能告诉你保管者的身份? 你更无权接近这份珍贵的手稿。如果向我提出这个要求的是一位北境的男爵,毫无疑问这会是一次无礼的僭越,但是你又不仅仅是一位男爵? 你是马迪甘预言中的主角。因此我难免好奇你的动机。”老人注视了埃修片刻? 突然促狭地挤了挤眼睛:“你不会是想知道自己接下来干了些什么事吧?不过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预言是语焉不详的诗歌,不是什么平易的记述。而且我之前就告诉过你? 马迪甘并没能写完这首长诗。实话告诉你? 从那份《预言长诗》的原稿被学院纳为至高藏品的那一刻起? 我们对它的解析工作也一并展开——谁不想凭借预言得知未来的趋势呢?但可惜的是? 无论再怎么解读那些语焉不详的诗句? 窥见的并非堂皇的捷径? 而是晦暗的歧途。”布罗谢特说完,见埃修不为所动,就连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甚至坐姿愈发地强硬。老人无奈地叹息一声:
“埃修·巴兰杜克,你是无论如何都想要一览那份残缺的预言吗?”
“没错。”
“那么我能相信你守口如瓶的能力吗?”布罗谢特的眼神锐利起来? “你能否将机密封藏得如同最幽深的墓穴?”
“反正都是空口无凭? 要不再立个血十字契约? 这样还有什么顾虑?”埃修不想继续无谓地浪费口舌。但出乎他意料的是? 布罗谢特先是哑然失笑,而后缓缓摇头:“没有那个必要。”
埃修疑惑地看向布罗谢特。
“每次跟你的谈话,最后总会演变成一场无趣的交易。我已经有些厌倦了。”老人说? “巴兰杜克,我与你之间本来就立过一次血十字誓约。那是秩序女神打造的沉重镣铐,从献血到起誓,每一个步骤对于我这样的凡人而言都无异于榨取生命。巴兰杜克,你是神选的使者,身体机能尤为强悍,而且还年轻,那些仪式对你难以造成任何负面的影响,也许直到你背弃誓言的那一刻你才能真切地体会到枷锁的存在,但是我无论是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已经没法再度负担另外一个血十字誓约。”
“那么你的意思是?我说我能保守秘密,然后你就这么相信了我的说辞,并告诉我原稿在谁手上保管?”
“正是如此。”布罗谢特温和地说,“我能相信你吗,巴兰杜克?”
埃修沉默片刻:“这会让我感觉欠了你人情。”
“那你便欠着吧,你自己决定什么时候还。”布罗谢特掂起羽毛笔,在空白的羊皮纸上草草写了几行字,隔着桌面推给埃修,“去找露娜,我把原稿托付给她了。记住,千万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预言长诗的手稿由她保管。”
“你是说露西安娜?”埃修问,“你是这么称呼她的?”
“她把自己的真名告诉你了?”布罗谢特怔了怔,扶住额头,“那么想必你也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吧?”
“以前猜到是帝国的贵族小姐,但没想到来头这么大。”埃修间接地承认了这点,“这个也需要保密?”
“当然,帝国执政官的独女如果出现在北境,天知道会不会引起闹剧一般的联姻风暴?某种程度上我现在算是她的监护人。”布罗谢特突然警惕地看了一眼巴兰杜克,“容我确认一点,你不会因为自己与帝国之间得仇怨而对她实施任何报复行为吧?”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埃修嫌弃地撇了撇嘴角,压根懒得回答:“你去问她吧。同样的回答我不想重复第二遍。”他起身告辞。但他的脚步声在门外兜了一圈又折返,须臾再度推开门坐回布罗谢特面前。
“又怎么了?”布罗谢特不耐烦地问,“露娜现在应该是在学院的北区,出门往左拐,沿着长廊直行三百米然后——”
“我昨天见到盖尔博德了。”埃修直接打断了布罗谢特,“他的确是在跟什么人联络。”
布罗谢特微微一顿,表情凝重起来:“接着说。”
潘德的预言之千古一帝 第七十一章 暗潮间奏(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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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修向布罗谢特详尽地汇报了昨天跟踪盖尔博德的见闻,他记忆力不错,能够将入耳的对话较为完整地复现,只是略去了自己因为幻觉而不慎暴露一事。布罗谢特沉默地聆听,神情随着埃修的叙述渐渐难看起来。
“这么说盖尔博德他确实是在王立学院中扮演一个密探,而且还是为两个不同的对象服务。传递出去的情报基本一样,只是那两拨人因为一些原因不能相互分享,所以都要以盖尔博德为媒介。此外,还隐隐有对王储普鲁托尔不利的企图。盖尔博德为什么要参与到这桩阴谋中?又是谁负责与他接洽?他的父亲伊凡勒斯子爵应该对此一无所知,他不可能容忍自己的儿子做出如此有损家族荣誉的行径。巴兰杜克,你确定你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的,盖尔博德似乎是在有意地讨好她,还说要提供几罐特产蜂蜜,不过被回绝了。”
“特产蜂蜜?”布罗谢特的眼角剧烈地抽搐两下,本就凝重的五官直坠入皱纹的深渊,他向后慢慢靠倒在椅背上,手掌盖住双眼,一副精力交瘁的模样。“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那么一切都能说得通了。”布罗谢特喃喃自语,仿佛是在梦呓。
“……”埃修沉默地在书桌另一边端坐,同时仔细观察面前老人的表情变化,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向来嬉笑怒骂的院长如此失态。那个对埃修而言无关紧要的细节,布罗谢特大概只是稍加挖掘,便有真相井喷而出——从他的反应来看,大概是极具冲击力的内容。
“巴兰杜克,你还杵在这里坐什么?”布罗谢特强撑起身子,语气跟神态都很萎靡,“你已经出色地完成了我交托的任务,那也轮到我履行承诺的时候了。一旦那两匹迦图骏马顺利拍卖出去,所得款项会立刻以最优的比例折算成你需要的物资跟军备。你现在可以走了。”
“那,告辞。”埃修起身,离开,关门。脚步声渐行渐远,并未有折返的迹象,听方位看来是去寻露西安娜要手稿去了。布罗谢特再度拈起羽毛笔,打算继续先前被埃修打断的书写。但他很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新起的笔迹随着时间推移愈发地潦草起来,到最后布罗谢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写些什么,通用语? 古语,诺多精灵符文,异大陆的各种文字? 不同文明的语言符号在薄薄的羊皮纸上并行重叠? 形成错乱的线条。
“喀嚓”!笔尖骤然断折? 早已干涸的羽管支离破碎。布罗谢特从自己的无意识中惊醒,他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羊皮纸,烦躁地将其揉捏成一团? 在掌心中压平? 随后继续揉捏,再度压平,直到上面的皲裂与褶皱密集得跟老人自己此时的脸一般。
“龙与猎鹰的奏鸣曲?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布罗谢特低声说? “那么? 还有谁会是那些让人心烦意乱、捉摸不透的杂音呢?”
……
埃修找到露西安娜的时候? 后者正待在一个狭窄的小隔间里? 头埋进一叠厚厚的文献? 不断用笔在上面圈圈点点,偶尔还会用细微的字体在段落的缝隙间添加上一大段密密麻麻的批注。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埃修的接近,只是一门心思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思绪受阻时,则会苦恼地抬起羽毛笔? 用末端的鸟羽轻挠面颊。北区隔间不少? 要不是露西安娜这里的门是敞开的? 而且书写的声音在静室中特别大? 一时半会还真不容易找到。
埃修在她身旁站了一会,抬起手轻轻叩了叩桌子:“我有事找你。”
“没时间。”露西安娜回得极快,像是形成了本能反应? 随后她才从声音中辨识出来人,惊讶地抬起头,“怎么是你?”
埃修没有回答,先是扫视一圈,确定附近没有人在注意这里的动静,于是将布罗谢特的手谕递了过去。露西安娜接过来扫了一眼,皱了皱自己纤细的眉毛:“院长是交给了我保管没错,但我不可能随身携带。而且你要原稿干嘛,如果想知道预言的具体内容,院长或者我给你口述一遍不也一样?”
“我宁可自己读一遍。”
“你这人真是!自己喜欢费周折,还要连累别人一起。”露西安娜抓起羽毛笔,大概是想要气急败坏地扎在埃修身上。她本已处在发作的边缘,却灵动地一转眼珠,表情便换成一副不怀好意的狡黠笑容,“给你看倒也可以,但你得先告诉我理由。院长的信上也没说要求我必须无偿。”她话刚说完,突然警觉地从隔间探出头,四下打量。北区一般上午鲜有人造访,有资格于此占据一处隔间撰写文章的学者在这个时间段基本都在作为导师授课。但话题既然涉及到马迪甘《预言长诗》的手稿,似乎不太适合如此风风火火、旁若无人地展开。露西安娜思索少顷,示意埃修站进隔间,自己则蹲到桌子上。但很快她就开始后悔自己这个过于轻率的决定。隔间本来就小,容纳一人一桌已经比较勉强,也就是露西安娜身材娇小才不会感觉拘束。可一旦挤进另外一人,再把门带上,空间便立刻显得岌岌可危。尽管无论是埃修与露西安娜都在尽力保持距离,以免发生不必要且难堪的肢体接触,但他们的头还是难以避免地凑得很近,以至于两人的面颊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呼吸时那有节奏起伏的温热气流,而一旦视线相交,便立刻都能从瞳孔中照见自己无所适从的影子。
露西安娜的脸腾地红了,她尴尬地咳嗽两声,扭过头:“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我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与一名异性接触。”
“有这个必要吗?”埃修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他还想往后靠,但身后那块充当隔间墙壁的木板已经开始因为他的发力产生危险的形变,随时可能被顶翻,只能无奈地放弃这一尝试。
“隔音效果好。少废话,快回答问题。”露西安娜揉了揉自己的耳垂。
“……我有些事情想印证一下。”埃修说。
“这么敷衍的言辞可没办法说服我,具体点,哪些事情?”
“我想要知道将来我做了什么。”
“这……噗嗤!”露西安娜瞪大了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她大概是想大笑出声,但又顾忌仪表,因此赶紧双手捂嘴,辛苦地忍住,但是笑意已经在眉眼间弥漫荡漾,甚至身体都在轻轻地颤抖,“作为预言之子,你居然想从记述自己事迹得诗篇中寻求指引,好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
“不行吗?”
“好像也没有不行的先例——哎哟!”露西安娜终于忍不住,一边说一边笑得前仰后合,却忘了自己是半蹲在隔间的小木桌上,重心本来就不稳,不慎失了平衡,一头向前栽倒。埃修反应很快,肩膀一横顶开木门,侧步踏出隔间,双手顺便托住露西安娜,帮助她在地面站稳。
“好险好险。”露西安娜将凌乱的刘海梳理好,惊魂未定,“好吧,虽然你这个答案我还是不太满意,但是看在你没让我磕到额头的份上,就带你去看吧。”
潘德的预言之千古一帝 第七十二章 暗潮间奏(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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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安娜将埃修领到她在学院的住所,从自己的被褥下翻出那三张被压得扁平的旧纸递给埃修。也不知道这究竟算不算妥善保管。埃修接到手中,发现每张羊皮纸上其实都只写着一段篇幅算不上很长的诗句。但仔细深究的话,每一句都能贴合他至今以来的行为。无论是逃出雅诺斯的决斗场亦或者是刺杀奈德·格雷兹,都可以寻到指代的文句。唯独最后一张羊皮纸让他迷惑不解,而且诗句也尤其短:
“改变世界的火炎在雪原慢条斯理地燃烧/猎鹰在风雪中归巢/与苍龙的奏鸣曲/被杂音/推向最高潮!”
越往后,字迹便越潦草难辨,“高潮”是最后一个能够被勉强辨析的单词,再往后便是一串纠缠凌乱的线条,就算最老练的语言学者也很难从中拼凑出任何有意义的符号。线条的尽头是一截深渊般的幽暗墨渍,吞没了写作者最后的叙述。不难想象他当初是何等的仓促。布罗谢特没有说错,马迪甘并没有来得及写完 他的预言长诗。尽管诗句中都是象征的符号,但从一些关键词上不难看出这一段兴许是关于他在北境的遭遇,与埃修昨天的幻觉并无什么显著的关联。
露西安娜一直在一旁打量埃修的神情。在那场神学结社深夜举行的密会上,学者们曾经环绕着圆桌对这一节诗句进行激烈的探讨,他们的意图与现在的埃修并无二致,都希望从预言的面纱中窥见未来的面貌。但无论学者们从何种角度解读,分享自己的见解,最终皆止步于无从佐证的猜想。而作为长诗的主角,巴兰杜克似乎也没能做出进一步的解读。当他的视线从羊皮纸上抽离时,脸上并未出现什么恍然大悟的表情,看起来马迪甘的原稿也没能给他这位预言之子什么启迪。
真是浪费时间。露西安娜在心里抱怨了一句。她突然想起当初散会后布罗谢特告诉她的,结社成员秘而不宣的第四种猜想——也许预言长诗已经完 结,巴兰杜克将在所谓“龙与猎鹰的奏鸣曲”达到最高潮时迎来自己生命的终点,就如同原稿中那一截戛然而止的墨渍一般。
要不要告诉巴兰杜克?露西安娜还在犹豫。这时埃修已经将手稿递还至她面前:“非常感谢。”他转身,准备拉开门,还没碰到把手,门自己便被推开了。
“露娜~”门外面站着一个陌生、但美丽得炫目的年轻女性,冰蓝色的长发写意地披散在肩头,尽管身着厚实的棉袍,身段却不失婀娜。这位不速之客一脸的坏笑:“我要进来咯?”虽然是问询的语气,但推开门的同时,她一只脚就已经迈入了室内,而后才看到杵在门口的埃修。两人对视一眼,都短暂地愣了一下。
“你是埃修·巴兰杜克?你在露娜的房间里干嘛?”
“你是谁?”埃修皱眉,他印象中不曾与面前的女性会面,但为何她会认识自己,甚至能第一时间喊出自己的名字。
“伊丝黛尔姐姐?”露西安娜惊讶地说,“你怎么来了?体能课程不是安排在下午吗?”
“怎么?”伊丝黛尔将目光从埃修身上移开,不满地回答,“难道我非要在上课时间才能与我可爱的学生见面吗?还是说我不小心打扰了你跟北境新贵男爵的幽会?不是我说,这人没前途的,领地位于远东边陲的伊斯摩罗拉,跟被发配有什么区别?”
“这,误会也太深了。”露西安娜窘迫地辩解? “巴兰杜克先生正在与我探讨一些学术方面的问题。”
“学术?”伊丝黛尔注意到露西安娜手中的三张羊皮纸,眼睛微微一亮,“我怎么听起来像是‘情书’呢?”她跨过埃修? 轻巧地蹦跶到露西安娜面前。露西安娜完 全没有反应过来? 只感觉到手指间仿佛有风卷过? 马迪甘的原稿便落入了伊丝黛尔手中。她用手指捏了捏边角,嫌弃地撇嘴:
“不是我说,这些纸的品质也太次了? 多少是个男爵? 给女孩子写情书,至少得该写在羊羔皮上吧。而且还又破又旧,你该不会是从谁的坟墓里发掘出来的吧?”一边说? 她一边粗略地扫视纸上的内容? 表情逐渐愕然:“写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都说了你误会了!”露西安娜跳起来想去抢伊丝黛尔手中的原稿? 后者嘻嘻哈哈地抬高手臂。“不行啊小露娜? 你都被我训练快一个月了? 力气还是没什么长进啊。那边的巴兰杜克? 你要不要解释下你这是什么暧昧密码?”
“没有这个必要。”埃修平淡地回答。他上前一步,伸出手摘向伊丝黛尔手中的原稿。精光在伊丝黛尔眼中一闪而过,她不着痕迹地将露西安娜推到一旁,轻快地旋转身体,手臂在空中摇摇摆摆。但是埃修并未给她继续周旋的机会? 手掌在中途变向? 干脆利落地攥住伊丝黛尔的手臂? 发力将她拽到自己身前。伊丝黛尔挣脱不开? 索性顺势狠狠一脚踩在埃修脚趾上。埃修的眼角微微抽搐看一下,但手上的力道丝毫不见减弱。伊丝黛尔只能无奈地看着他从自己的手中取走那三张古旧的羊皮纸。
“巴兰杜克,放手!还想继续占便宜吗?”伊丝黛尔瞪向埃修。后者不为所动? 只是皱着眉头打量她:“我不记得见过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你可真是健忘。”伊丝黛尔冷笑,“我可是见过你两次的,第一次是在王立学院礼堂前,你把我认成迷雾山的蛮子,差点用斧子削掉了我的半个脑袋。”
“记不起来了,第二次。”埃修说,那时候他处于彻头彻尾的失觉状态,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有没有砍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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