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女军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温暖的裸色
次日,长欢早早起来。因为彻夜未眠,眼眶下边泛起淡青一片,也顾不上用胭脂遮一遮,便来到俊喆房门之外,唤他:“喆儿,起了吗”
里边无人应答,长欢便以为俊喆还未起身,于是先去找容悦卿了,想问问昨晚俊喆和他都谈了些什么。
刚走到前院,一个高大的身影一晃而过,风似的将长欢带进自己的怀里,问道:“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长欢不用看也知道,这样神出鬼没又不容分说的风格还会有谁绝对非钱斯年莫属,根本不作他想。因此,
第287章 忠骨不见青山留(二)
长欢挣开斯年的双手,对他说:“好,既然你想听,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嗯,这里不是说话之处,你随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着,她莲步轻移,走在头里,穿过院落向府门外而去。
斯年不甘落后,急急紧走几步,倔强地上前挽起长欢的素手,紧紧捏在掌心里,若无其事地和她并了肩。
长欢侧目看了斯年一眼,手上微微挣了挣,却丝毫脱不开,只得由他牵着,心里倒是渗出一丝化不开的甜蜜。
两人携手出了督军府,在大门口骑了匹马。本来,长欢自然是打算和斯年分骑两匹的,但他不肯,不由分说地将她抱上自己的马背,扬鞭而去。
这一切,都有小厮报告给了容悦卿。
容悦卿听过之后,独坐屋内叹气,又忽然想起俊喆昨晚说的话,尚有些放不下心,于是去了珞璎阁寻他。
到得珞璎阁,丫鬟正慌乱地往外走,恰和容悦卿撞了个满怀:“督、督军,不好了,少爷他、他不见了!”
“什么”容悦卿心中腾起不好的预感,料到俊喆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踪,肯定和昨夜之事脱不了干系。他稳住丫鬟,问道:“慢慢说,究竟怎么回事”
丫鬟撞在他怀里,不由脸红了起来,赶紧窘迫地退后几步,禀告说:“早上长欢小姐去少爷门口敲门,无人应答,小姐只当少爷还未起身便离开了。但是方才我见时辰不早了,便照例进去伺候少爷盥洗,结果发现房中空无一人,只留下这个。”
说着,丫鬟将一封信笺交在了容悦卿手上。
“额娘,尊鉴。”容悦卿动了动朱唇,念着信封上的字迹,是俊喆的没错,只是旁人不知,这信是给长欢的。他沉吟了一下,对丫鬟说:“你去罢,这个给我就行了。”
丫鬟奇怪地看一眼容悦卿,也没说什么,只是心里嘀咕:少爷的额娘不是十几年前早就去了吗那他为何要给一个“死人”留书这可真是奇怪!
容悦卿将信揣在怀里,回到自己书房,迅速展开一看——
额娘:
喆儿不孝,多年来未曾察觉至亲在侧,失却天伦无数。昨日闻知额娘遇奇,竟重回人间,喜不自胜,方知自身幸甚,宠奢之至。如今您既和阿玛团聚,我们一家三人理应重拾天伦,永不分离。怎奈喆儿之前义令智昏,竟支持额娘同斯年之婚约,才使他日渐笃定,紧逼至此。故此,喆儿愿以己力解督军府之困境,只求额娘切勿违背本心,答应成婚之事。一切,万望等喆儿凯旋再从长计议。
不孝子,容俊喆叩禀
容悦卿阅后,心道:喆儿果真是回齐齐哈尔城搬兵了,眼下估计也只有长欢能劝服得了他。
因此,他立即将信笺放回信封,揣在自己怀中,也骑马出了督军府。但是,一出去他才想起,小厮只说长欢和斯年出了府,他也并没有着人跟着,所以根本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又该去何处寻找呢
容悦卿怎么都不会想到,长欢带着斯年去了后山,她“自己”的衣冠冢。
近日大雪,天地苍茫,后山人迹罕至,白雪积了一尺来厚,没了小半条马腿。马儿受寒,走了一半便不肯再往山上去了。两人只得下马,深一脚浅一脚地徒步入林。
长欢也没想到是这种情况,单凭前世穿林海、跨雪原的精神撑着已非比往昔的身子倔强跋涉着。不大一会,头上便冒出细细
第288章 忠骨不见青山留(三)
长欢和斯年两人坠入陷阱之中,摔得七荤八素。
有人在下边作人肉垫子,长欢倒没什么大事,只是听得斯年闷哼了一声。她立刻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没摔着哪儿罢”
“腿……”斯年转过身来,头上毫无预兆地渗出豆大的汗珠子,表情十分痛苦地呻吟道。
长欢赶紧挪开自己的身子,慌忙去查看斯年的伤势:“是这条腿吗”
斯年咬牙点点头,扯着自己右腿的裤管,力不从心却倔强地说道:“扶我起来。”
“别动!我帮你检查一下。”长欢忙按住斯年的肩膀不许他起来,并扶着他坐正,然后摘下自己的手套,露出温润如玉的双手,将斯年的裤腿轻轻挽了起来。
斯年看着长欢神色凝重又认真的样子,知道她心里还是紧张自己的,腿上虽然吃疼,心里却甜蜜,不禁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调侃道:“你的医术行吗不过看在你这么紧张我的份上,本帅就姑且让你瞧瞧。”
长欢娇嗔地瞪了斯年一眼,嘴里说了句“忍着点”,便动手从他膝盖开始向脚踝轻轻摸索而下,发现果然是小腿胫骨断了,一触碰到裂开的位置,斯年便疼得咬牙切齿。
“是骨折了,你别动,我找东西给你固定一下。”长欢站起身,在不大不小的深坑中转了一圈,却没找到合适的树枝。
她望着比她高出许多的坑口,又望了望根本站不起来的斯年,知道凭他们二人是不可能出去的。这后山本就人迹罕至,加上大雪封山,更加不会有人来,除非督军府里发现他们不见了,大规模出动寻找,才有可能找到这里。也就是说,他们俩要在这儿等上许久。
可是,他的腿……长欢焦急地原地踌躇着。
斯年坐在地上,却似乎一点都不着急,除了腿疼,他倒是很享受和长欢困在一处的感觉:“喂,你过来坐下,我没事的。”
“不行!你知不知道自己腿断了如果不尽快接好,会留下残疾的。你一个少帅,跛了多难堪!”长欢不停上下打量着他们所处的坑洞,思忖着如何能出去,哪怕让她上去找一些树枝先把斯年的腿固定上也好啊。
“如果我跛了,你会嫌弃吗”斯年饶有兴趣地问道。
“说什么昏话我当然不会……”话说了一半,长欢才发现自己中了他的圈套,又改口道:“你跛不跛,跟我有什么关系哪里轮得到我嫌弃”
斯年笑了一下,知道她是言不由衷,不禁思索着:苏长欢,你到底是有什么苦衷,为什么明明在意我、喜欢我,就是不肯跟我好好在一起呢
突然,长欢想起了什么,转过身问道:“对了,你身上有没有信号弹我记得俊喆总会随身携带,他告诉我是跟你学的。”
斯年点点头,苦笑了一下说道:“当然有,我这个身份,走到哪都得提防不测,怎么少得了信号弹”
“难怪你一点都不紧张,竟然在那看我热闹!既然有,就赶紧发射叫人来救咱们上去呀!”长欢微愠,瞪着斯年说道。虽然有点生气,但更多的是松了口气。
斯年依旧气定神闲地看着她,动也不动地说道:“急什么难得你我有这样好的机会独处,我不想别人来破坏。”
“蠢话!你的腿不要了”长欢讶异地看着斯年,觉得他大概连脑子也摔坏了。
“一条腿,无所谓。”斯年说着,竟作势要起身。
第289章 忠骨不见青山留(四)
“你不是骗我罢世间怎会有这种事”斯年狐疑地打量着长欢,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可惜并没有。
他只得接受这个诡异的现实,蹙眉说道:“难怪你生而能言,旁人都说你是神女临凡,原来真相竟是这样,可笑我爹那么精明都被你骗了。”
长欢苦笑了一下,承认道:“没错,我当初为了利用你们钱家的势力复仇,使了些小手段来促成这桩婚约。所以,你看,这个婚约从一开始就是欺骗得来的,我想你爹泉下有知也当不愿它作数的。”
斯年反而更加笃定,理直气壮地说道:“原来当初是你主动要跟我订亲的,现在居然想反悔既是你先招惹我的,休想那么容易把我甩开!”
长欢一愣,苦口婆心地劝道:“你怎会如此冥顽不灵我根本就不是和你匹配的良人,我是个身负血海深仇的有夫之妇,儿子都和你一般大了,是你的好朋友、好兄弟,你一个大好的年轻儿郎,怎能和我在一起呢”
斯年伸手抬起长欢精巧的下巴,凑近她说道:“我不认识什么兄弟的额娘,我只认识苏长欢,一个从小和我订婚、一起长大的小丫头。我知道你身上有秘密,你的性格也和其他女子不同,但或许就是因为这些不同,我才会深深被你吸引,难以自拔。即便你是转世之人又怎样不过比旁人多了一些记忆罢了,难道你是以这副身躯生下俊喆的吗不是!既然不是,那你就不能算是他娘,你只是我的未婚妻——苏长欢!”
“你这是什么逻辑简直自欺欺人!”长欢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竟也不能令钱斯年知难而退,一时有些辞穷。
但是,她脑子转得快,很快又开口辩道:“如此说来,灵魂和躯壳,你爱的只是我这具新生的、干净的美丽躯壳了所以不管里边是不是住着一个苍老的、千疮百孔的残破灵魂,你都要娶”
“你!”斯年一噎,差点气结,此生唯有这个苏长欢能时常将他气得七窍生烟,“你的逻辑才奇怪!我就是喜欢你,喜欢你不同常人的成熟内敛,喜欢你拒人千里的孤高骄傲,喜欢你运筹帷幄的睿智决断。至于躯壳,我承认你是个美人,可我钱斯年身边何时缺少过美人我自问还不至于是个色令智昏的纨绔子弟!”
风度翩然的高门贵公子,大权在握的军阀少帅爷,带着难得一见的深情款款、痴心专慕,换了哪个女子也难以抵挡。偏偏苏长欢不是寻常女子,她的一颗心里虽然也有他,却不是排在第一。那个位置永远都是属于儿子俊喆的,只要他不点头,她是不会接受任何男子的。
面对如此难缠又让人心头暖意洋洋、蠢蠢欲动的钱斯年,长欢也只能硬下心肠,使出“杀手锏”,以彼之矛攻彼之盾:“钱斯年,你实在太顽固了!你可曾想过我的处境没有要是你真如说的那般爱我,就应当为我考虑一下。”
斯年果然敛去先前志在必得的笑意,认真问道:“我怎么没有为你考虑你不是要复仇吗我已经想好了,你告诉我仇人是谁,回去我立刻就发落了他,给你主持公道!这样你前世的恩怨就算了结了,便可心无挂碍地和我成婚。”
长欢摇摇头,说道:“我的仇人,我自有办法解决,已经不需要依靠你们钱家。我的意思是,俊喆已经知道我是他的额娘,如果我嫁给你,你要我如何同他解释”
 
第290章 忠骨不见青山留(五)
良久,在长欢的再三督促下,斯年终于从腰间摘下一只小巧的信号枪,向着头顶扣动了扳机。“嗖”地一声,一团红色烟雾飞快冲上天空,在高大的云杉树冠顶端炸开一朵艳丽的娇花。
“你这信号枪的子弹倒很好看。”长欢随口说了一句。
斯年从弹夹中又取出几颗信号弹,举到长欢眼前给她看了看,说道:“不同颜色,代表不同状况。”说着,他又塞了一颗黄色的弹药到信号枪里,毫不犹豫地发射了出去。
“咱们现在的情况,已经紧急到要放两发的地步了”长欢疑惑地问道。
斯年指了指在头顶绽放的金丝秀菊似的黄色烟雾弹,笑着说道:“不是,见你喜欢,当烟火放着玩。”
“你这是在模仿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但我可不想做‘一笑倾人国’的褒姒。”长欢禁不住笑道,但又同时按住斯年的手,阻止他继续往信号枪里填装弹药。
斯年痴痴看着长欢,见她一贯凌厉的凤眸此刻笑成一弯,心中惬然,说道:“你可知我愿为你付出一切的心,并不比周幽王宠爱褒姒少。人们只道红颜祸水亡国,又怎知不是史官刻意伪饰,替男人推卸责任无论是谁,若真心倾慕一人,做什么傻事都不为过,又如何能怪得到女子头上”
长欢深深看了斯年一眼,被他眸光中的情愫缠缠绕绕融化了心神,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道:“你这想法倒是和一般男子不同,只是以你如今的身份地位,说出这种话来,就不怕旁人听去随意编排你”
斯年自然地将头靠在长欢肩上,望着头顶一方天空,说道:“怕什么我自小纨绔浪荡,名声在外,其中有多少水分你也晓得,我要是怕这些流言蜚语,就不叫钱斯年了!”
“你活得洒脱,我自愧不如。”长欢说。
她思索着自己转世以来的将近二十年光景,无一日不是在筹谋算计中度过,无一日不提心吊胆、小心谨慎,可谓是步步为营。但是,时至今日她的大仇还未得报,反倒连累了数不清的无辜之人为她惨死,将军府的家底也被鄂锦姿席卷一空。她做的这一切,究竟是对还是错
斯年心疼地看着长欢,言道:“我也想让你活得自在些。今后,一切有我,你的仇我替你报,你遇到的任何困难我都可以帮你解决。我,想让你依靠我。”
长欢望着斯年眼中真挚如星的光芒,终于展颜,捏着他的脸颊笑言道:“我总当你是黄口小儿,原来当初为了一匹马和喆儿大打出手的小子竟已经长大了!不过,我也不能事事依赖你,变成一个废人罢你放心,需要你帮我的时候,我不会跟你客气。”
“随你。总之,以后我就是你最坚实的后盾,谁也不能再欺负于你。”斯年说着,在长欢额上印了一个纵情的长吻。
就这样,两人依偎在幽深的雪坑里,等待着救援。密林之中阳光透不下来,格外阴冷。不多一会儿,斯年便感觉到怀中的长欢在打着冷战。他意识到,她身子弱,最是受不了寒气,有些后悔方才自己任性地坚持,不肯早早发射信号弹找人来救。
“冷了罢”说着,斯年便欲脱下自己的军大衣给长欢穿。
长欢立刻阻止他,急急说道:“不行,你的腿有伤,若寒气入骨日后是要吃苦头的。我没事,大不了站起来蹦跳蹦跳就好了。
第291章 忠骨不见青山留(六)
容悦卿含糊其辞地回答道:“部队上有事要他处理,暂时不在府中。”
长欢敏锐地意识到事情不对,加之方才梦魇带来的那种不祥预感,她立即追问道:“有什么事不也应该是你去处理吗,何时轮得到他你别瞒我,喆儿到底去哪了”
容悦卿知道长欢的性格,想弄清楚的事情绝不会善罢甘休,只得如实回答:“他回齐齐哈尔了。”
“为何”长欢一惊,心里的不安愈加浓重,“你究竟知道什么告诉我!”
容悦卿看着长欢通红的眼眸,衬得因病而失却血色的嘴唇更加苍白,不禁心疼地说道:“这事须得从长计议,你先把身子养好再说。”
长欢目光灼灼地盯住容悦卿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知道我最在乎的人就是喆儿,若他出了什么事,我也活不成了!你不告诉我,难道我的病就能好了”
容悦卿无奈之下,只得将俊喆留下的信笺交给了她。
长欢强撑病体,艰难地读完了书信。
在信中,俊喆恳求她不要答应斯年的求婚,希望一家团圆如初。字字句句,恳切肺腑,却无一不像钉子似的钉在长欢的心坎上,使她再度深切体会到进退两难、骑虎难下的感觉,一边是血脉亲情,一边是真挚爱情,都是人间至美,偏偏不可相容、不可兼得。要她夹在中间,该当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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