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明虎啸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绝四毋
与两位兄长洒泪而别,陈子强自带着吴氏兄弟两住下,请了大夫为老二吴宜柏治病,吴宜松十二岁,宜柏十岁,和十一岁的陈子强正相契合。
第二天陈子强就在陈忠的引路下,来到先生让他送信的纪家,位于秦淮河畔的纪家,主人纪青乃是金陵名士,早年认识徐光启,虽是晚辈,但才华让徐光启欣赏,两人遂成忘年之交,时有书信来往。
纪青见到是自己尊重的徐阁老,让弟子送信来大为高兴,在大堂好好地接待陈子强,当着他的面展开书信。
看后面色古怪地问道;“子强可知徐阁老信中说什么”
陈子强懵懂地摇头,纪青见他神态确实不知,也不再多说,只是让他在家用过饭再走,长辈留饭自不能拒绝,却不知他在吃饭,有人在偷窥。
回到会馆后陈子强就整理行装,留下吴家兄弟养病,自己跟着陈忠回华亭县老家,与家人相聚几日后又回到青浦县见祖母。
几年过去了祖母老多了,见到后原本打消了游历的打算,却被祖母提着拐杖赶出来,只能悻悻地答应去走走。
几天后吴氏兄弟归来,陈子强教了一些基本功让他们打磨,熟悉几日后终于踏上征途,开始了游学的旅程。
此次游学他原是有目标的,早就瞄准了山东地界,熟知历史的陈子强知道今年有个大变故,那就是孔有德的登莱之乱。
孔有德字瑞图,原为毛文龙部将,在东江镇皮岛原是勇冠三军的人物,袁崇焕杀毛文龙,孔有德耿仲明等人本是毛文龙爱将,死忠的那种,如何肯做罢,不过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无奈罢了,遂离开东江镇来到山东投靠巡抚孙元化。
孙元化原来在辽东襄赞军务,崇祯二年袁崇焕被捕,辽东与内地一度隔绝,后金围攻明军数月之久,孙元化所驻守的八城二十四堡屹立不倒。
此人是陈子强的师兄,徐光启的学生,致力于学习老师的西洋火器技术,是真正打造大明火器营的先驱,他所训练的军队是大明最善于用火器的。
这也是后来孔有德耿仲明叛乱后投奔后金,受到皇太极重视的原因,从此后金的战斗力翻倍,不再是只有骑兵攻城,而是摆开火炮轰城了。
后世的明史是满清写的,其实是夸大了八旗军队的战斗力,满清有能力席卷天下,靠的不是满蒙八旗,而是汉军八旗的攻城摧寨,否则不会封三番为王。
驻守山东的登莱巡抚孙元化,早就接到消息,自己的小师弟要来这游玩,虽觉得不合适,但尊师重道的他,不愿拂逆恩师的意思。
八月中旬陈子强赶到登州,师兄弟两人相谈甚欢,精通西学的孙元化发现,自己这年仅十一岁的师弟竟也对西学说的头头是道。
陈子强虽不会铸造火器,但对火器的构造,现代人只要上过网有点兴趣的都知道,加上后世对几何物理的重视,基本上都能说出一二三来。
当然他并不精通,大概的知道已让孙元化惊讶,高兴地带着他去军营见识一番火器,结果更是惊讶了,短短的半个时辰,陈子强就掌握了火枪火炮的射击要领。
就连那些外籍炮手都惊讶万分,孙元化手下有着明朝唯一的外籍军队,虽然只有区区二十七人,但都是熟练的枪炮手。
&nbs
第十五章 改变行军路线
“这..这..那只能沿途让州县筹集军饷了。”
孔有德结巴了,这事还真没想过,但辽东出生长大的他,又在皮岛征战有年,自是知道海上风云不测,随时会变化,不是人力能左右的。
陈子强凝重地说:“若是别的军队还好,但瑞图大哥是辽东人,手下军士也大多是辽人,可想过辽东人素来和山东人不和,若是地方不支援,饿疯的士族会干什么,除了抢粮没有别的路,但一旦抢粮本就不和的关系更会雪上加霜,在山东境内辽东军除了造反还能干嘛。”
“绣虎,孔某是那样的人吗,你这是不信我。”
孔有德急了,大声叫起来,陈子强紧盯这他说道:“不是不信孔大哥您,可您想过赵匡胤是如何兵变的吗,难道是他愿意的。”
孔有德呆住了,他虽没读过书,但故事听多了,再者为官多年,多多少少也学会许多典故,堂上诸将也愣住了。
事实上孔有德并不想造反,否则当初毛文龙死早就造反了,即使是造反后被孙元化劝说还想着招安了事的,是明朝那些混蛋官员硬逼着他走向满清的怀抱的。
当年的巡按王道纯藏匿了朝廷的招安圣旨,迟迟等不到消息的孔有德只能再次造反,还连累了孙元化被崇祯斩首示众。
听闻此言颓然坐下,他知道陈子强说的没错,若是手下造反,他也只能跟着去,否则一个驭下不严就够他受了,何况还有纵兵造反的脏水会倒到他身上。
他的恩主毛文龙就是这样被杀的,袁崇焕并没有证据说毛文龙通敌,但就是仅凭几封还没证实的书信,硬是斩杀了一位统领一方还有着尚方宝剑的总兵官。
孙元化此时也悚然站了起来,对啊,自己没想到辽东兵历来和山东人不和,若是让他们过境征收粮草,山东境内恐怕会罢行罢市,到时候一颗粮食也收不到,乱兵真的会作乱的。
凝视着陈子强问道:“绣虎可有什么建议,为兄错怪你了,说说吧,此为军国大事,马虎不得。”
陈子强点点头,目视着孙元化道:“为今之计就是不从海上走,救兵如救火不能做没把握的事,海上非人力所能左右,小弟建议从陆上行军,稳妥比冒进重要。”
孙元化皱眉道;“可是内阁要求是从海上走,为兄亲领八百骑兵从陆上走,两路并进是内阁定下的事啊。”
“师兄糊涂,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内阁那些人纸上谈兵会,真的了解战场吗再说战场上风云莫测,随时可能变动,只有临机专权才能审时度势,听他们的早晚又是败战。”
陈子强大声叫唤起来,诸将纷纷点头称是,大明这些年的败战,哪一次不是武将被不懂军事的文官掣肘,才引起的。
老奴第一次造反时明军的战斗力远胜他们,但却败得莫名其妙,而后一场场的战斗莫不如是,不是被莫名其妙的军令限制,就是被汉奸出卖造成的。
辽东多少雄城都是被山西那些商人做内应打开城门的,那些人正是朝中晋党的后盾,那些人为了赚钱连廉耻都不要了,被他们支持的文官胡乱指挥是显而易见的。
陈子强说着取出一封信交给孙元化说道:“师兄派人去京城,把此信交给曹化淳曹公公,就说是我拜托他交给皇上的,他一定会帮忙的。”
孙元化一听大怒,拍案骂道:“竖子竟敢与阉党结交,不怕天下汹汹,众口讨伐吗我等圣人门徒如何要靠阉人护持了。”
&nb
第十六章 消弭巨祸
毛有顺在这大太监面前头都不敢抬,恭敬地回答道:“末将是登莱参将孔有德副将,被遣来送信,其余的事秀才公没说,只说把信交给曹公公就行。”
说着奉上书信,曹化淳看后皱着眉头低斥一声道:“这孩子就会搞事,在京城不安分,到了外边还不安分,日后怎么得了啊。”
毛有顺心头巨震,这位皇上身边最大的太监,听他说话的语气不是在责备,而更像长辈关怀晚辈的样子,看来陈子强跟他的关系极为亲近。
说着和气地对毛有顺说道;“去吧,歇几日再回去,这赶路累的咱家看得都心疼,回去跟那孩子说,事情我知道了,会帮他打点的,不用担心,好好读他书最要紧,明年要是考不上举人,皇上的脸面也不好看,别光顾这玩儿。”
崇祯虽说是让他下场试试,考不上也没关系,但这世上恐怕除了徐光启这等实诚的君子,无人敢当做是真的,考不上那不是让皇帝没面子吗,是他让陈子强去考的啊。
曹化淳还让小太监拿些银子赏给毛有顺,拜别出来的副将大人晕乎乎的,从来都是文武官员送钱给太监的,没料到自己送了一趟信,还能从太监手里拿到钱。
清醒后马上把陈子强列入不能得罪的对象,要知道曹化淳可不是一般人啊,崇祯皇帝的司礼监太监,提督东厂,总提督京营戎政。
就是说不仅奏折要他批阅后给皇帝,而且还掌握着京营的指挥权,东厂的管理权,可以说是权倾天下,被人戏称为内阁老。
要说人的际遇是具有偶然性的,陈子强跟曹化淳八竿子打不上关系,只是因为一次老太监的好奇认识了,特立独行的小男孩让他很有好感。
从那以后陈子强时不时会去找他聊天,曹化淳不是一直住在宫内的,经常回府休息,也是陈子强人小没忌讳,加之他的恩师徐光启不是迂腐之人,不去约束他到处闲逛,才有的机会,一老一小说的投契,就这么成了忘年交。
明朝中后期能担任司礼监的太监,每一个都是读过书的,宫中设有内书房,专门培养小太监读书的,曹化淳流传后世的一些文章,不会输给那些高中进士的文人,可见不是没见识的草莽之人。
得到陈子强的书信,曹化淳转入宫中私底下奏明崇祯,说是陈子强得到消息,后金已经有了红衣大炮,孙承宗的援军怕是不中用了,孙元化只好擅自改变进军路线,看看能否抢在大凌河城破之前到达,先求出祖大寿等兵将再徐徐图之。
崇祯闻言大惊失色,但此时确实无良策扭转辽东战局,只能默许了这事,不过在他心里又记了陈子强一笔功劳。
却说孙元化赶到锦州,听从了陈子强原先的建议,没有急着和后金交战,而是寻找当地熟悉路况的山民,偷偷派人进入被围的大凌河城,与祖大寿取得联系。
双方约定几日几时以何物为号,让祖大寿放弃城池,杀出包围圈,自己在外攻击多处作为牵制,同时在他们突围的方向猛攻,撕开一道口子接他们出来。
祖大寿在这之前突围过几次都失败了,还被皇太极骗了几次,皇太极让自己的军队换上明军的服装,装作援军进攻,骗取祖大寿以为有接应儿突围,结果被坑了。
已经在不相信有
第十七章 河北偶遇
皇帝接连下旨申斥众大臣不能为国解忧,每日陷于争论不休,一个辽东督师的人选迟迟不能交上名单。
正在这时徐光启奏道:“陛下,老臣以为用新不如用旧,臣保举一人可得辽东安宁。”
崇祯急道:“徐卿有话快说,都火烧眉毛了不用文绉绉了。”
徐光启哑然,顿了顿首说道;“原登莱巡抚袁可立与孙太傅当年相得益彰,因阉党诋毁而告老还乡,陛下可让其复职督师辽东,则彼处乱局可安矣。”
崇祯一拍椅子大声叫道:“对对对,朕怎么忘了先帝之师,曹化淳,快拟旨。”
曹化淳应声领命,自去拟旨,内阁之中本是可以阻止的,明朝皇帝的圣旨又叫做中旨,没有内阁的签押是不被官员承认的,除了锦衣卫等亲军会接旨,在其他官员看来,皇帝的圣旨就是一张废纸。
但这事是徐光启提议的,他本身就是内阁次辅,位置仅次于周延儒,而周延儒是不会抵触徐光启的,他知道这是一个不争权的人,不会对他造成威胁。
除了温体仁不忿,但首辅次辅都同意,他能怎么办,只好赞成此事,也是大家提不出更好人选的缘故。
却说孙元化出征后,陈子强就离开山东,带着宜松宜柏两兄弟进入河北,两兄弟跟着陈子强学武,练得正是俞大猷名扬天下的棍术。
年刀月棍说的是棍术上手快,学过拳术的人都能很快掌握用法要领,可不是说精通所需的时间短。
两人年岁小气力不足,此时用的是木棍,一人提着一根木棍跟在陈子强身后,孙元化曾经取笑他,像是被衙差压着的小泼皮。
一路行来但见人烟稀少,村村无犬吠鸡鸣之声,乡野之处轻壮尽皆不见,老弱妇孺一个个目光呆滞,消瘦的让人心悸。
一直到了名都大邑才能见到人气,与之相较的是大明那些皇室宗亲,赐封的爵位着,个个肥头大耳,腰圆肚大油光满面。
看得陈子强恨恨地说:“难怪这天下乱民这么多,都是被这些蛀虫逼得。”
原来只在史书上看到,自己没有亲眼所见,感受不深,穿越以来又是在相对富裕的江南,他自然见不到这凄惨的样子,如今这一番游历,让他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了。
两个小兄弟深以为然,点头附和,不料这话被边上的人听到,一个士子打扮的年轻人,见三个都是孩子,急忙小声喝到:“还不住口,小心被人听到,这些人惹不得。”
陈子强抬头看看那人,只见他剑眉星目,五官齐整,身材昕长,可谓玉树临风,翩翩一个浊世佳公子,让人看着都舒服。
陈子强拱手谢道;“多谢兄台,小弟松江府陈子强,游学至此,不知兄台尊姓大名,可能相告否。”
那人见陈子强小小年纪,一身士子的打扮,知其是秀才身份,故而出声提醒,古代以衣冠看人,就能知道对方大体的身份。
双方皆是生员,那人也含笑回答道;“顺德府生员傅端见过陈兄。”
陈子强明白古人读书人之间,都是互相称呼为某兄的,除非是朋友才会另有称呼,否则是不敢造次的,不以年岁来称呼对方为弟。
遂笑道;“傅兄年长,小弟字秀虎,傅兄可称之,叫陈兄太见外了。”
傅端亦笑道:“为兄痴长几岁,字正夫,秀虎可称之。”
两人说笑间就认识了,相携来到一处茶楼,叫了一壶茶几碟
第十八章 中举丧亲
可这次他扑空了,卢象升带兵去剿匪,不知何时回来,而天气开始渐渐凉了,北方的冬天来得早,若是被风雪困住,还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动身。
陈子强只好回头向南,赶在冬季来临之前回金陵,既然回家就不再着急,主仆三人取道河南入安徽,再走滁州进入扬州,渡江向金陵而去。
一路上缓行慢走,到了腊月才到达南京,盘桓数日去见过李香君,让他们兄妹团圆后才打道回家。
回到家中发现祖母真的老了,原本习武之人身体该是康健才是,但陈俞氏晚年丧子,对她的打击是巨大的,若不是孙子年幼还是哑巴,硬是强撑着要养大他,恐怕早就去了。
如今陈子强少年有所成就,让她老怀大慰,这口气一松弛,人就难免撑不住了,陈子强见到她垂垂老矣的样子,忍不住热泪盈眶。
陈俞氏抚摸着他的脸庞笑道:“傻孩子,祖母年纪大了,自然老的快些,不用介意,怎么也要看着我孙儿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后才甘心的。”
陈子强哽咽地说;“祖母不许骗人,咱们说好了,要等我娶媳妇的啊。”
陈俞氏呵呵笑道;“我孙儿都订亲了,祖母可听闻那姑娘不仅貌美如花,还才情不逊吾孙儿,当是良配。”
陈子强登时傻眼,他从未听说过这事啊,原来当初徐光启让他送信,就是为他寻亲事,他远走登州后,纪家就寻上陈家,特意为陈子强做媒。
接下来就是等着过年,陈子强特地跑了一趟北亭乡,去拜见了一番林大牛,这位教他醉拳,给他醉剑的师傅,还像从前一样,在村里教人习武,极受乡人敬重。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