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的人与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凡事贵行
“您听说过幻兽海巨人和幻兽帖然族吗”
什维塔思考了一会,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说:“并没有。”他倒是很诚实,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是老师就否认自己的知识存在死角,做些不懂装懂之事。
“有些幻兽年代久远,已经灭绝或者存在稀少,我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什维塔坦然地说。
李风邃点了点头,但是什维塔已经开了话匣子,开始说一些关于“学术严谨”、“不要不懂装懂”的话。这话李风邃本来愿意听,但是什维塔语言啰嗦至极,一句相同意思的话他得换个表达方式说个十几遍,听得李风邃心中一阵烦闷。
这时候,一个娇小的身影朝着李风邃走来。她起初是慢慢地走,离李风邃越近速度越快,最后简直是跑了。
她像一头小鹿,直直冲入了李风邃的怀里,撞得李风邃一个趔趄。
“你小心点呀,”李风邃看着在自己怀里蹭来蹭去的伊娃,无奈地摇了摇头,“跑这么快也不怕摔着。”
其实李风邃这是瞎操心,以伊娃的武技,怕是路上铺满钉子她都不一定会受伤。
伊娃只觉得李风邃的身上充满了一股好闻的气味,——那是男性荷尔蒙混杂着薰衣草香皂的气息。
什维塔吃惊地看着二人,只觉得现在的年轻人不似以往了:在他还年轻的时候,恋人公共场合牵个手都会害臊得要死。不过他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绝对不会像那些迂腐的学者说出“世风日下”这种话。
什维塔咳嗽了几声,摆了摆手道:“那你俩聊吧,我先走了。”说完他脚步加快,不一会就消失在李风邃的视野中。
李风邃把伊娃缓缓推开,脸有些红。他说:“你干什么呀,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呢!”但是这不是责怪的语气。
伊娃抬起头,眼睛笑得眯了起来,只有从眼睑中才可以窥见她美丽的双眸。
她说:“我都不害羞,你害羞什么呀!”
李风邃有些无奈,他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他主要是怕别人误会。
“我和你只是朋友呀……”李风邃决定把话说得清楚一些。
“怎么了!朋友抱一抱不是很正常的吗”伊娃反驳到。
李风邃叹了口气,问她:“吃饭了没”
“没呢。”伊娃摇了摇头。
“玻璃酒馆走起”李风邃尝试着问。
“可以呀,那儿真是一个好地方!”伊娃笑着说。
李风邃点点头,说“那就走吧。”
其实他有些摸不透伊娃的心思,他不明白伊娃是真觉得玻璃酒馆不错,还是说只是为了迁就自己。他无法分辨,看着走在自己身前蹦蹦跳跳的伊娃,轻轻叹了口气。
两人到了地下街的玻璃酒馆,此时天色很早,酒馆里客人很少。
李风邃要了一份炸鱼面和一杯莫吉托,伊娃则是要了一份菠萝饭。
“那杯酒,”伊娃对着李风邃说,“给我尝一口。”
李风邃将酒杯朝着自己挪了挪,用手掌盖住杯子,说:“不行。”
伊娃撅了嘴,说:“什么意思呀你!我就尝一口!”说完伸出小手硬去掰他盖在酒杯上的手指。
李风邃知道她是非喝不可了。他朝着卡尔顿喊:“大叔,给她来一杯莫吉托,算在我账上。”
卡尔顿笑吟吟地看着打打闹闹地二人,准备亲自调一杯给伊娃。
伊娃却不领情,说:“大叔,不用麻烦您,我就要喝他的这一杯。”
卡尔顿哈哈大笑,终究是听了伊娃的话,走出了吧台拍了拍李风邃的肩膀。他笑着说:“李风邃,人家姑娘都这样了你还在拒绝什么呢”
“对呀,你还在拒绝什么呢”伊娃附和道。
李风邃看着一唱一和的二人,只得把酒杯递给了伊娃。
她接过酒杯,小小地啜了一口。柠檬的水果酸味混杂着酒味和薄荷香充盈了她的整个舌头,莫吉托的气泡在口中不断破裂,带来微微的刺激感。她并不是第一次喝莫吉托,可是她头一次感觉这么好喝。
“不错!”伊娃笑着说。
李风邃伸出手要去拿回酒杯,被伊娃拍了下来。
“小气!只能喝一口吗”伊娃气鼓鼓地说,她的表情一直很生动。
李风邃耸了耸肩,说:“你呀你,我说请你喝一杯你不要,现在又说我小气!”
他何尝不知道,伊娃只是想喝他的酒。
她是只护食的小动物,紧紧抱着李风邃的酒杯不让他人染指。她将自己对李风邃的感情投入了酒中,消解融化饮入口中。
“李风邃,”伊娃咬着杯沿,轻轻说,“做我男朋友吧。”
她的话语中带着柠檬气息,倾吐在李风邃的脸上。
“你还要喝吗我再点一杯吧。”李风邃轻声问她。
伊娃把酒杯放在桌子上,直直盯着李风邃。她说:“我是认真的。”
“你喝多了……”他的声音很淡,像是苏打水一般。
“你知道我酒量很好的,”伊娃的眼睛很亮,却也是闪躲的,“你不要转移话题。”
李风邃闭上眼睛,点了根烟。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他将话语伴着烟雾一起说出,似乎这样坚定的语言就会变得含糊,就不会那么伤人。
“为什么”伊娃笑了,视线却变得模糊,像是透过不规则的棱镜观察这个世界。她说:“第一次拒绝是因为你对我不了解,可是现在呢我们已
第六十章 库恩(1)
李风邃已经好几日没见到伊娃了。无论是在玻璃酒馆、屠龙学院门口还是宿舍楼下……所有的不期而遇都消失不见,她就像是从他的生活被突然抽出,变得无影无踪。
但是生活总不会因为一个人而停滞不前。生活中所有因伊娃消失所产生的空白,被其他事情纷纷补上。
放学后李风邃会和什维塔谈论很久,会一个人去玻璃酒馆吃饭喝酒,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回宿舍……虽说身边没了伴,总归是有些孤独;但是一切也没什么不妥,他的生活依旧是有条不紊地行进,时间的安排井然有序到有些薄情。
李风邃并没有因为伊娃的消失而乱了阵脚,“失去了才知道珍惜”这种想法在他的脑海中出现次数为零。
这也些微给李风邃带来些困扰。他的脑海中出现两条岔路,一条直直导向“你是真不爱伊娃”这个结论,这无疑是正确的;而另一条小道虽然荒僻,但是李风邃不知是否自己曾踏足于此——那小道的路标上写着:“你生来绝情,接受这一切吧”。
塞林皮亚连着下了三天的雨,空气湿漉漉的,让人觉得袖口都能拧出水来。气压因为下雨变得很低,李风邃觉得呼吸有些短促,就连抽烟都变成了一件痛苦的事情。
尽管痛苦,他还是要抽:这是无事可做之人打发时间的好办法之一。
李风邃把浴室的窗子打开,打开仿佛受潮的冰凉烟盒,抽出一根烟缓缓放在唇上。他把烟雾喷出窗外,好让室内没什么大味道。他低头看着楼下的风景,时间仿佛被雨浸泡,一切都缓慢了下来。行人的步伐、嘴唇的嗡动、因为对话而舞动的手……任何肢体动作似乎都缓慢无比——不去看他们年轻的面庞,李风邃还以为他们是行动迟缓的老者呢。
他在脑中进行些无意义的瞎想,口中的烟雾仿佛是代谢而出的思想废料。一根烟很快燃烧殆尽,李风邃知道自己该去买烟了。
刚才那就是最后一根,但是最后的也要好好享受。
他拿了雨伞,对着路不滓说:“我出去买包烟。”
路不滓坐在桌前,也不知道他从哪儿买了一盏巴掌大的小灯,灯光发黄有如烛火。他就伴着这光看书。
路不滓从书中挣扎出来,皱着眉头说:“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李风邃笑了笑,说:“我知道啦!”
他话是这么说,但是脚步却没有停。门被轻轻地带上,发出宛若呻吟的吱呀声。
地下街此时被行人的步伐带上许多潮湿的泥土和水渍,混杂在一起成了黄色的泥浆,蜿蜒在石板的缝隙中。
李风邃漫无目的地走在地下街,他本是想着来买烟,可是脚步却在好几处流连。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开始迷茫,这本是一件目的性非常明确的事情,可是真当身处人群中时,他也成了思维迟钝且多疑的老者:脑海中本是只有一件事情——此时已经被无关紧要的思维所缠绕,层层迷茫。
这是没有源头的困扰,李风邃不知道从哪来,却知道怎样截断。
“买烟!”他对自己说,语气斩钉截铁。
他来到一家卖烟草的小店,在茵卡娜所抽的女士细烟和男士烟中犹豫了半天,终究是拿了男士烟。
烟盒的表面在手中传来凹凸不平的触感,李风邃把风衣的衣领竖起来,遮住了瘦削的侧脸。他低着头点上一根烟,慢慢走着,行人陆陆续续地与他擦肩而过。
李风邃突然有种奇妙的想法:这些此时与他毫不相关的路人,兴许其中一人会与他相熟相知甚至相恋……一张巨大的人际网铺开,像网住鸟儿一般将他们死死困住,在这苦网中,终究会有一人能与他毫无顾忌地相谈。
走出地下街,雨还在下。淅淅沥沥。
有人喊他的名字,那声音在雨幕中并不真切,像是幻听,又像是雨滴落在锌皮屋顶上的发出的响声。声音由远及近来到了他的身边,最终让他确认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李风邃疑惑地回头,雨中站着一个人,是库恩。
他没打伞,浑身的衣服被淋得通透,呢子大衣泛着水光,像是变成了绸缎质地;他那卷卷的头发此时就像是泡面一般搭在头上,有些狼狈。
&
第六十一章 库恩(2)
李风邃打量着这间不大不小的客厅,石砌壁炉里的木材烧得火热,室内温暖十分。客厅上没什么家具,只有一张长长的布沙发和一个圆矮脚桌,桌上各种书籍堆得有半个人高,码得整整齐齐。客厅倒也算整洁。
东面有一短短的走道,大概是通往厨房,咖啡的香气从那儿不断地飘来。
库恩站在李风邃身后,把他湿了半边袖子的风衣扒了下来放在壁炉旁烤干,回头见他还站在原地。
他诧异于李风邃的客气,说:“坐呀,站着干什么!”边说边把李风邃按到了沙发上。
“我去把咖啡端来。”库恩趿着毛绒拖鞋走进了走道。
李风邃拍了拍沙发,发现麻布质地的沙发套孔隙中粘了很多细小的短毛。李风邃轻轻夹出一根,放在手指中细细碾着。短毛直径很细,质地柔软,在壁炉的照耀下一侧散发出银色的光芒。
这明显不是库恩身上的毛发。
“没想到库恩还喜欢养宠物。”李风邃心说。
拖鞋的趿拉声再次响起,库恩端了两个瓷质马克杯坐到了李风邃的身旁。李风邃只觉得库恩坐下来时,沙发连晃都没晃一下。明明他生得肥胖,这细胳膊细腿的沙发按理来说应该发出呻吟才对。
“要放糖吗”库恩从矮桌底下掏出一个铁盒,在李风邃面前晃了晃了。
“不用了,谢谢。”
李风邃向来是分不出咖啡的好坏,但是这咖啡他却知道是着实不错的。他抿了一口含在嘴里,有股奇异的芳香:是一种类似于泥土的味道,又带着一丝丝甘甜。
李风邃掏出烟盒,问:“来一根吗”
库恩摆手,眼神似笑非笑,说:“不用了,我只是过过瘾,抽不了太多的。”他怕李风邃顾忌什么,又说:“你要是想抽的话,请自便。”
李风邃点头,打开烟盒,用嘴叼出一根烟,点着了缓缓抽着。他看壁炉旁边的风衣已经烤干了,起身准备离开。
他把风衣套在身上,捋直衣服上的折皱,鞠了一躬,说:“十分感谢您的款待,这咖啡十分不错。”李风邃又指了指自己的手表,说:“但是今晚实在太晚了,我先行告退了,实在不好意思。”
库恩没有起身相送,只是眯着眼睛看着李风邃。他胖胖的脸上褶皱堆得老多,那小眼睛眯得和褶皱混为一体,仿佛他没有眼睛似得。
“行,那我就不送了。”他话是对着李风邃说,眼睛却瞟着李风邃的马克杯——虽说咖啡只是稍稍消了一层,但也是完全足够了。
李风邃笑着向库恩点头致意,一步步迈向门口。
当他快要接触到那厚重的铁门时,李风邃的身形突然一歪,头重脚轻,直直倒在了地板上。
库恩眼神骤然闪亮,不露声色地走上前。他轻轻拍了拍李风邃,语言透露出几分焦急:“喂,小兄弟,你没事吧”
李风邃依旧没什么反应。
等了十分钟,库恩突然哈哈大笑。踢了踢李风邃的肩膀,说:“饶是你精似鬼,也要喝老子的洗脚水!”原来他刚才的关切和着急都是演出来的,他只是怕这晕倒是装出来的!他才是李风邃突然昏倒的罪魁祸首!
突然,库恩的头部凹陷下了一块,继而是大腿、手臂……他那肥胖的身躯突然干瘪下来,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
这副丑陋的皮囊像是没有加
第六十二章 帖然族
那把厨刀因为挥舞过快,划出一道银光。
贪吃的猫伸出前爪,捂住了双眼,它不想看这么血腥的一幕。
可是,令人牙酸的碰撞声和骨骼碎裂声并没有响起,厨刀停在了距离李风邃左手食指上端。厨刀被那只胖手带动,在不停地颤抖,“库恩”的脸上汗水直流。
他闭上了眼,把厨刀往旁边重重一丢,金属刀身碰撞在地板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我不能这么做,”库恩捏紧了拳头,“这样做和奈摩尔又有什么区别呢”他摊开双手,哆嗦着扇了自己几巴掌,肥胖的脸被抽得变形,像是小孩子胡乱捏出来的白面团。
“所以,您愿意和我谈谈这一切吗”
李风邃的声音幽幽响起,这句话骤然出现,像是雨后丛林中突然冒出的蘑菇。
“库恩”和剩余的六只猫闻言大惊。那些猫还好,李风邃看不出它们的脸色,“库恩”的脸此时已经失去了血色——白得像是墙皮一般,肥厚的嘴唇在不停的打颤碰撞。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