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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尽头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深涩

    唯一能让人想起的,大概就是因为顾邵安吧,她看顾邵安的眼神太过特别,盛满了小心翼翼又带着万分期盼,而那时候,他与顾邵安已经渐行渐远,所有人都说他不如顾邵安,不洁身自好,每次他们一起出现,他就像是电影里的男主角,自带了柔光效果,万千星辉洒下来,有无形的屏障自动隔绝了光线,他柯简蓝像是影子被遗弃在黑色的阴影里,他急切的需要证明,所以在周深渺出现的时候,与晨昏联手了。

    他知道的,晨昏也看见了她望着顾邵安时眼里的隐藏的并不完美的星光,而他也恨透了她隐藏的这漫漫星光,终于一步步让他们决裂,可决裂后又如何

    他并没有开心,甚至是隐隐后悔,但更多时候他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只要想起她的眼睛,她的眸子落在顾邵安身上那种欢喜的笑容,他就觉得烦躁,想要撕碎她的脸。

    这世上,因为自己堕入地狱而想要拉着别人一起沉沦的不是没有,但像柯简蓝这般拉着一个局外人,一个还是孩子的人沉沦,真的并不多见吧。

    他心底阵阵酸楚,有些迷茫,好像很多事情都在渐渐偏离原本预定的轨迹了。

    c市顾家。

    陆步凡收起桌上签好的文件,笑的如沐春风:“顾总,希望合作愉快。”

    他这次代表着北辰娱乐与顾氏娱乐签署收购协议。

    “陆步凡,劝劝深渺,别在搅和c市这趟水了,她……”顾邵安的话还未说完,陆步凡就直接打断了,倨傲的道:“你已经放弃她了,她做什么都不需要你担心,你只需要接招就是了。”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录音笔递给他道:“算是给你的互赠品吧。”

    也不再看他什么表情,收拾了文件站了起来,直直往门口走去,顾邵安僵直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听着门把手传来“咔哒”一声,却听见一声叹息,有些苍白无力的声音飘了进来:“保重。”

    那门轻轻合上,带了一丝风起。

    他神色阴郁的盯着桌上摊开的几张合同书,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右下角签着的顾邵安三个大字,字体并不大气磅礴,反倒透着一股隽永清冷,笔尖尖锐的划过纸张,他似乎看到两年前周深渺坐在书城签售会上低垂着眉眼,握着签字笔在书上签下自己名字的模样,黑色的长发松松垮垮的扎着,有几缕散落在胸口,她也不甚在意的模样,清淡如水,平静无波。

    “深渺……”他终究是颓废不已,双手卷着合同书抵着额头,将脑袋埋在膝上,无力的喃语。

    这个名字是诅咒,是轻轻触碰一下都有可能让他们万劫不复的禁区。

    而葬礼过后,他们之间更无可能了,顾锦华的葬礼上,跪灵的是晨昏,守灵的还是晨昏,接客送客都是晨昏,无论是媒体记者还是商场伙伴都深知他们夫妻铿俪情深,至少现如今这场禁锢的婚姻还将继续下去。

    “怎么不开灯”晨昏推开门进来,满屋的黑色,只有对面大楼灯塔发出幽黄色光晕穿过阳台整片落地窗,风吹起白色透明的纱幔隐隐能分辨客厅黑色的坐在沙发上僵直的人影。

    “回来了,谈的怎么样”她还未拉开灯,便听见了他有些晦暗的声音传来。

    其实早就猜到了的,不是吗她将灯打开,顶上华丽璀璨的琉璃灯一颗颗闪亮起来,将整个屋子都铺满了光亮,她换了鞋子也不靠近顾邵安,只懒懒倚着半人高的鞋柜,神色莫名。

    “谈不下来,还是因为是新公司的缘由占了大部分,我的想法是我们签批新人自己带。”两人隔的距离有些远,她只看见顾邵安修长的脖子和后脑勺,可不用靠近她也知道他脸上是怎样一种表情。

    “你既有了计划,就照着计划做吧,反正公司是你的,我也不可能在你身后一辈子。”顾邵安修长的手指搭在茶几上,骨节分明的指间叼着一根香烟,连头也没有回,只是颓废的弓下了身子,那背影莫名的让她觉得难受心酸。

    曾经周深渺陪在他身边的时候还是意气风发的,只是随意往哪里一站,哪里就是聚光点,他身边的一切都成了背景板,无论是她还是柯简蓝那时候都可以算得上是自带光环的,可还是会被秒杀到尘埃。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变成了如今这般碌碌无为自甘堕落的模样的,她不知道,他们之间从来都是她在维系,像挽丝花小心翼翼的游走在他身边,可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觉得他已经跌落神坛,连个普通人都比不上了。

    “邵安,放开过去,我们好好过日子吧,我不奢求爱情了,我们就这么过好吗”晨昏将包放在柜子上,定定的走到他身边,纤细柔软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蹲在他边上,眼里带着希翼与期盼:“我们还有多少个十年二十年,你看看你自己,现在都成了什么模样,邵安,这并不是你啊,你的雄心你的抱负呢”

    顾邵安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有说话。

    他有雄心有抱负,依旧想要站回金字塔的顶端,可站到顶端又如何他一点也不想一个人孤独的俯瞰众生,他爱着的念着的那个人啊,真的在走出他的生命,每时每刻他都感觉得到她远去的步伐,一如多年前机场离别决绝的背影。

    “别想太多了,我没事,只是顾氏娱乐从今天起就真正易主了,心里有点空而已。”他半响才淡淡的道:“好久没有一起喝酒了,要不要陪我喝点”

    晨昏心里拉起了警戒线,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告诉自己“不可以”,可看着他阴沉晦暗的神色莫名难以自控:“好,我去拿酒。”

    顾邵安看着她在酒柜前挑选酒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狠捩的笑意,只是很快就隐藏了过去。

    其实不用猜的,她能拿的无非是几年前自己生日宴上用以宴客的八七年拉菲,口感说不上好,但对于宴会上的大多数人还是极其奢侈的,而这里存的这一瓶便是那时候被深渺偷偷藏起来的,那是她最勇敢的一次,明明胆子很小,四周都是人影,但她还是穿着嫩黄色的晚礼服从酒架上小心翼翼的取了一瓶下来,藏在了柜子里,等到宾客散尽,父母都已熟睡,才推开自己卧室的门,步伐轻微的下楼,取了藏起来的酒。

    那时候他就隐在漆黑的阳台拐角的角落里,将窗帘拉开了一条细小的缝,清晰的看见她抱着酒瓶眼里闪耀的万千星辉,嘴角上扬露出两个圆圆的酒窝,整个人都生动起来了。

    “这瓶拉菲放了好几年了,可以喝吗”晨昏在酒柜前看了好一会才抽出那支拉菲,对着顾邵安晃了晃瓶子,挑眉道。

    “随意,杯子在底下抽屉里。”顾邵安只是懒懒的应了声,点了烟,半瘫在沙发上吸着,整个人慵懒至极,却又让人隐隐觉着危险。

    这几年顾邵安变得太多,从天之骄子到堕入凡尘,从万众瞩目到黯然失色,从商界新贵到公司破产,可就是这样她还是像个虔诚的信徒,对他的爱也始终是肆意横行。

    她算计,她狠毒,她无所不用其极,可又如何

    他的心好像越来越空,又好像越来越满,空的仿佛没有了任何人,却又仿佛满的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大概是放的年份久了,一启开瓶塞,很快便闻到浓郁的酒香飘散在空气中,晨昏兀自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递给了他,晃了晃剩下的高脚杯,那殷红的液体在杯壁四周快速游走,像海浪拍在沙滩上。

    顾邵安一手叼着烟,一手端着酒杯,很是痛快的仰头喝光了杯中的酒:“你随意。”

    其实我就是有点难过啊,难过周深渺往后漫长的人生,荆棘遍布的路途上,都不会再有顾邵安这样一个人了啊,难过这世间给予他的考验和责任太多深重啊,深重到想要伸出手拥抱一下心底最爱的人都是一种奢侈啊,难过游走在身边的人啊,都各怀心思,无法信任,好像好像是众叛亲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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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难道是他们遗漏了些什么吗?
    “醒了”顾邵安轻啄一口咖啡,将杯子放回茶几上,淡然的道,连头都没有回:“你早上电话响了几次,公司那边打来的,不过看你睡的沉,昨晚也累的慌,就没叫你。”背对着晨昏,自然没有看见她讶异而羞红的脸,而晨昏自然也看不见顾邵安脸上的不屑。

    “我们……邵安……”她有些无措的望向这个背对他的男人,这种类似撒娇的动作若是一个小女生做出来自然是极其令人产生保护欲的,但若是在一个成熟而知性的女性身上表现出来就有说不出的怪异,而令人不齿了。

    “不要多想。”顾邵安转过身看向她,叹了口气继续道:“可能是我真的老了,越来越奢求安稳,如果你后悔了,我们……”

    “不,邵安,我怎么会后悔呢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她早上起来的时候看到鼓鼓的肚子以及身上的痕迹,还在怀疑,一个晚上而已,怎么可能这么凶猛,但此刻听见他如此平静的声音,竟觉着一切都那么真实。

    周亚盛抬腿进入幽暗的地下室时,瞬间整个房间都笼罩了一层压抑,他身上散发的冷冽的杀气,逼迫着四周的人都不敢直视。

    “这倒是让人值得玩味。”他漠然的扫了眼角落里蹲着的三个男人,修长的手指扣着黑色手枪的把手,那枪就在指尖快速翻转:“把他们放了吧,不过如果还让我听见什么风言风语,后果自负啊。”语速是极其正常的,声音很是淡然,却莫名让人心底慎得慌,只不敢直视这个穿着一身黑色劲装,刚从射击场过来的男人。

    陆步凡沉默的让身边的保镖将三个已经吓傻的男人带走,整个地下室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大哥,你说顾邵安到底想做什么”他有些疑惑的问道,他不相信顾邵安不知道他所住的地方有他们的人,却还留下这么大的把柄给他们。

    “不用管他,只要他不靠近深渺,做什么都随他,还有你,真的甘心只是守护她吗难道你就不想……”周亚盛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陆步凡只沉默不语,他如何不想争取呢可他有漫长的七年牢狱生活,那几年的黑暗早已让他没有资格再靠近这个依旧胆小而善良的女孩了,只一前一后的走出去,周亚盛意料之中没有听到他的答案,也不介意只懒懒的道:“柯流西那边怎么样了”

    “今天一早就飞普吉岛了,估计再有两天深渺就会回来,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柯简蓝那边。”陆步凡幽幽的道:“他的态度一直都让人难以捉摸,而且行事也不按常理出牌,按理说这次不该去普吉岛的,毕竟柯老病重,正是夺权的好时机,他筹谋了这么多年,不该放弃的啊。”

    “他不傻,无论他怎么努力,能力有多出众,柯家都不可能让他掌权的,现在柯老病重,他若是留下,几个兄弟就不用争权了,直接合谋弄死他了。”周亚盛懒懒的将手枪递给陆步凡,意味深长的道:“给柯正北个消息,就说柯流西手里的股份已经转移到柯简蓝名下了。”

    陆步凡瞬间了然,跟着出去了。

    “还有,当年顾邵棠的死查的怎么样了”

    “时间太远了,查起来特别费力,不过有趣的是,他出事的时候,顾锦华正在凉山参加周南的丧礼,而宁欣刚好陪着十五岁的顾邵安去临市参加比赛了,你说怎么可能这么巧。”回到车里,陆步凡边开车边对坐在后座的周亚盛说道:“也没关系,慢慢查吧,不要打草惊蛇,顾邵安这人不简单,你看着吧,我有感觉c市很快又是一场大清洗。”

    很多年前,给c市清牌的是他周亚盛,而正是因为手段过于残忍暴烈,导致他自己也沉寂多年,直到今年才出现在大众视线,这势必会引起多方势力的注意,但也是这样时候是最适合新势力崛起的,恰好顾邵安手里就潜藏着小九这样一柄尖锐的利剑。

    连同他手底下的人也查不出来顾邵安手里到底有多少人,可想而知,这么多年没有周深渺的时光他暗地里做了多少,连同他身边最为亲密接触的人都不得而知。

    “我担心深渺不会愿意回来,这样吧,你亲自去一趟普吉岛带她回来,最重要的是,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周亚盛眉头微皱,右手搭在左手食指的银白色指环上,有些不安。

    “你是说……有人不想她活着回来……”陆步凡也是一惊,仿佛她的离开是透明的,知道的人不少,可想要她命的从来只有晨昏,这个固执而疯狂的女人,无所不用其极,是因为爱吗显然不是这样的啊。

    难道是他们遗漏了些什么吗

    “泰国那地方遇袭事件是很多,但我不相信那天就那么巧,刚好就有人去找她麻烦,而我们派去保护她的人刚好被其他事给牵制了,这显然是不符合常理的。”周亚盛将沈珈楼发给他的信息综合起来后,很是郑重的对陆步凡道:“陆步凡,拜托你了,一定要平安带她回来。”语气竟是说不出的凝重。

    虽然深渺对他们并不亲和,而他们强加给她的那些仿佛也并不是她所喜欢的,可他们都等了这么多年,找了这么多年,她是周家唯一的小公主啊,想要给她最好的保护,最好的生活,免受痛苦折磨。

    医院。

    柯流西高傲的盯着坐在沙发上的周深渺,美丽张扬的脸上写满了傲慢不屑:“你可以走了,我哥以后由我来照顾。”

    周深渺只是淡然一笑,有些无语的道:“好。”说完当真起身,走到床边对柯简蓝礼貌性的笑了笑,道:“我先走了,欠你的这份人情以后有机会再还你了。”

    柯简蓝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出去,却又不能对面前这个女孩发火,只能柔声询问:“你都不累的么刚下飞机也不好好休息,我人就在医院,还能跑了不成!”柯流西有些不满的瞥了他一眼,语气古怪的道:“我就是累也得放心不是,你那点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最好收起来,不然我保证你筹谋多年的计划……”

    而周深渺出了医院后,突然有些意兴阑珊,看着有些阴沉的天叹了口气,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到底都做了什么呢好像就只是在普吉岛逛了逛,其他的地方根本没有去过。

    她正要打车回去,猛然窜出一辆黑色越野车,途径她身前,车门刷一下开了,里面的人行动迅猛的将她一把拽进了车内,她还未回过神就听见一阵猛烈的枪声响起。

    她听见声音立即回过头去,刚刚她靠着的那棵树枝干上已经擦了一条巨大的痕迹,心口一震,只还未等她看向后面开枪的人,越野车便飞也是的在街道上驰骋。

    “你最好早点离开泰国,回到c市。”她惊惧的盯着前面开车的穿着灰色运动装,将帽子戴起来的男子,身边坐着的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皆是一脸冷冽,神色肃杀。

    “小九”她听见声音,有些迟疑的问道。

    好像回到c市后唯一一次见到小九便是他跟随顾邵安在周家大宅外大闹的一场,她一想到那天大雨倾盆下招式凌厉狠辣的两人身影矫健的游走在众多保镖中,只因为曾经陆步凡囚禁了晨昏一宿,她的心脏就抑制不住的疼,本以为很遥远了,再想起来必然不会那么难过的,但此刻她还是觉得难过到无法呼吸,难过到想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可前面的人根本就无动于衷,只认真的开着车,车速快得两旁的树影都看不清晰。

    这个场景像极了冷漠的顾邵安,她心里越发想要拉人一起去死,猛然起身扑向前面开车的人,只是人还未扑到他身后,整个人都被身边的黑衣男子给抱住了,只听他恶狠狠地吼道:“你他妈这会发什么疯啊,想死很简单啊,现在就滚下去,你要是能活过今天老子给你陪葬。”

    前面开车的人身子僵了僵,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都是暴起的青筋,有一瞬间在她扑过来的时候,他看见了她脸上的视死如归,她是真的想要和他同归于尽的。

    “这两天她都跟着你们,周家来人后将她送走便是了。”甩掉车后的尾巴,开到一处小别墅里,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只拢了拢戴在头上的帽子,将脸遮的更为严实,径直进了停在别墅的另一辆黑色同款越野车里,连同车牌都是一模一样,很快便消失在周深渺的视线里。

    周深渺咬着牙看着车消失,整个眼眶都红了起来,她讨厌这样感性的自己,明明不想再因为和他有关的人和事而难过,可就是心酸,就是莫名想要流泪,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顾邵安这个人还是像一个符咒一般,紧紧地贴在她的心口,谁都解救不了。

    小别墅布置的格外单调,刷白的墙上挂了两张涂鸦画,黑色的红色的线条肆意穿插,毫无规律可言,大厅只放了简单的沙发和一盏古典镂空屏风,屏风中间是一幅烟雨江南图,高低错落的古典楼宇,杨柳枝桠垂在一拱桥边上,撑着油纸伞的白衣少女,雨水落在地上溅起一个个小小涟漪,她整个身子都定在了那里,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摩挲着画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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