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澜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麻豪
船夫悠然吟唱:“浪戏轻舟,山追湖后,倒影星斗银河游,烛火夜灯蓑衣袖,哪能堪,江湖流。”二人听着甚是享受。
七八日山水,便是再仙的风景也会厌倦,靠岸后两人直奔集市酒楼,满足饱肚后便向小二打听天城武馆,小二直笑夏寒外乡人竟不知天城武馆,大概指了指东南西北便不理不睬,陈曼沙又跑去问了米铺老板,得到的回答竟比夏寒还要恶劣,米铺老板不仅轰走陈曼沙,还厉声讥讽她狂妄无知,仿佛不知道天城武馆位置是项十恶不赦的罪名。
“哼!乡巴佬少欺负人,这鸟不拉屎的狗窝地儿还不如临安城一角!”陈曼沙气得直跺脚,站街上抱怨发泄。
夏寒劝慰道:“陈姑娘,此地不同凉州与妙月山,你我入乡随俗不跟他们计较,也莫丢了临安人的面子,不要再说了。”
这时身后有人厉声呵斥。
“临安外乡狗真是好大的面子!”
转头过去,站在背后的是名光头中年男子,一口环嘴龅牙,不上不下的身材套住间皮衣,正吊睛怒目瞪着夏寒陈曼沙二人。
夏寒猜他应是听到自己与陈曼沙谈话对此地语出不敬,想替天城人讨说法,便鞠躬道歉:“大哥,对不起,小妹口无遮拦还请大哥谅解。”
这龅牙男子刚一声大吼引来不少人上前看热闹,又煽风点火告诉众人事情缘由,引得围观群众纷纷上手对夏寒陈曼沙推搡与谩骂,仿佛与他两有不共戴天之仇。
“把这两外乡狗押去武馆,推落斗场狗咬狗!”
“我现在就想打死这狗公狗母!”
“可真不要脸,外乡狗来我们地盘还敢乱吠叫!”
“割这狗儿子舌头!”
群众激情愤慨,夏寒想:“看样子是不好和解了,动武伤人更是不可,如今只由得他们谩骂发泄,或许消消气过会儿就罢休离场。”
谩骂推搡上升到飞来投掷物品。
夏寒好好护住陈曼沙,以至自己挂满一身蛋清菜叶,嘴上连连认错道歉赔不是,可这帮人像起劲似的,夏寒越是客气他们愤怒就越高涨,又说了几轮竟看到有人拔刀欲试。
那男子见这阵仗站出来说道:“外乡狗惹事在先,可青天王法在上,我们理亏也不能随意杀人,这事如何还得馆内师爷做评判。”
陈曼沙看夏寒狼狈样嘿嘿直笑,似乎并不害怕这场面,听她口中道:“江公子,这次不用问路就有人抬我们过去,怎么样”
夏寒摸摸头无奈道:“这……这我也是没有料到!”
两人一路像被赶鸭子般推搡前行,不久,人群浩浩汤汤拥在武馆门前,男子带众人入内,夏寒抬头四处观望,见这馆内红漆琉瓦,紫柱金梁,左右两侧各设玉栏雕石,沿着围墁通绕各亭,仅前院各处布局就乖华不失气派,精巧又极为堂皇,怎也想不到它是座江湖武馆,不知情还以为是个得势王爷的府邸。
院内宽阔敞亮,四处左右有武夫学徒晨练,见乌泱进来一大堆人也不奇怪,耍刀的刷刀,抡斧的抡斧,仿佛习以为常。
这时晨练众人中走出一黑脸矮个,精壮短练应是个管事的,背着手云淡风轻说道:“龅牙忠,又觅得两罪人蛊来叨扰梁师爷”
刚集市那厉声男子变得低头哈腰起来,连连弯腰谄媚道:“北殿主,这两罪大恶极的外乡人,出言不逊侮辱天城武馆,大伙儿觉得不快前来找梁师爷评判。”
黑脸矮子道:“不必了,梁师爷正在斗场看得兴起呢,要是他在里边输了囚,你又推着两
地下斗场
见夏寒答应得如此爽快,黑脸矮个不再说话摇摇头道:“随你们!”
龅牙忠一伙人倒是喜上眉梢连连拍掌,又问陈曼沙作何选择,陈曼沙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死斗,听起来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龅牙忠满意道:“好觉悟,走吧!”
说罢身后上来两人罩住夏寒与陈曼沙眼睛,又给套了件不知甚么样的衣服,夏寒只闻那衣服一阵怪味,像是死人身上扒下来般,一旁陈曼沙十分不乐意,路上骂骂咧咧。
大概走了不一会儿,夏寒数着脚下,他们跨了三道门槛后又转入阶梯,这阶梯应该很宽,左右并排可行六人,落转七十八步后不远处传来呐喊嘈杂,那前方应就是龅牙忠所说的斗场,夏寒心中有个大概,这间斗场应该建在武馆地底下,听声不难猜出规模庞大,容纳几百人应是足够的。
嘈杂呐喊声越来越近,仿佛与自己一墙之隔。
耳边传来龅牙忠的声音:“我找梁师爷,送死囚!”
“进去吧!”一人冷冷道。
话音落下,身前响起哐哐推门声,墙内声音被释放,道道声浪扑面直来,震耳欲聋!
又走了百来步停下,眼睛黑巾被人解开,慢慢恢复视觉后夏寒见眼前烛火通明,陈曼沙在身边嗅着身上套着的臭衣服,看了看前后大大有个囚衣,应是牢狱犯服没错。
刚外面那群集市小贩们端正站成两排,留出一条路来,夏寒陈曼沙站路一端,朝前面望去,那头围栏边正站着一人,身后拥趸着下人女仆,龅牙忠在一旁点头哈腰与他说着什么,见那人点了点头,龅牙忠冲左右勾勾手,出来两人带夏寒陈曼沙走上前去。
“梁师爷,就是这二人。”
吸引夏寒的不是龅牙忠尊呼的梁师爷,而是围栏下面的画面,刚那里看不见甚么,走上前后夏寒与陈曼沙被眼前所见惊得目瞪口呆。
武馆地底下竟有如此开阔世界,此处空间地势呈漏斗状,夏寒所在正是漏斗的高位大口,大口围栏一直往下聚落,瞧去是一处凹地圆坑斗场,斗场上方由粗铁罩住形似鸟笼,鸟笼四周都有居高临下的看台,看台围成一圈建在漏斗壁身,斗场内有两汉子正对峙,伴随着阵阵呐喊叫骂,其中一名汉子提刀上前哗啦劈去,直直把身着囚衣的砍成两截,看台观众热情达到**,呼声不断,陈曼沙转头不想再看,夏寒也是心惊肉跳。
“没用的东西!”梁师爷开口骂道。
“金老三的人都不中用,说是雁荡门弟子,这……这玩意儿竟连抓刀都不会,气死我了,别让我看到那狗日的,定要扔他下去做死囚!”梁师爷坐在太师椅上指手骂道,身后仆人端去茶水,喝了两口也不看龅牙忠,口中缓缓问道:“你有甚么事”语气冷淡心中仿佛不乐意一旁的龅牙忠。
龅牙忠嘻嘻上前道:“是这样的,听鸭子张说这斗场死囚位紧张,我今日特意送来两名死囚犯,供斗场比试。”
“死囚位紧张吗我怎么不知道”梁师爷自问自答道,根本不搭理龅牙忠。
龅牙忠见梁师爷不理不睬,凑近身子低声道:“这两个外乡狗主动说要死斗。”
梁师爷怔了怔,转头打量着夏寒与陈曼沙道:“真厉害,一看就是绝世高手。”话还没说完,梁师爷直接将手中茶杯砸在龅牙忠脑门上,啪得一声碎响,茶叶茶水流了龅牙忠一身,吓得他连忙伏地蜷作一团道:“师爷息怒。”
“你找两个娃娃给我,你他妈比金老三还不靠谱!”梁师爷踹了脚龅牙忠怒吼道:“衙门养你们这帮江湖孤儿来唱戏吗一个能打的都没,实在找不到你们就统统下去给我打,知道是谁在下面看斗吗知道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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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号囚
一束光亮穿过铁闸照进石室,铁闸外看出去正是斗场场内,刚被劈成两瓤的尸首已被处理干净,地上一摊白的黄的,空气中的血腥味还未散去,看来师爷是要夏寒出场了。
外面传来念词:“星字号囚,罪行杀人掳掠,对,木字号囚,天城北峰山贼贼首王文龙,罪行杀人掳掠!”
“江公子,你成杀人犯了!”
“嘿嘿,我是杀人犯,你岂不是齐云山魔头!”
铁闸叮铃升起,石室两侧跟着传来巨响,两侧石壁正缓缓朝夏寒与陈曼沙推来。
“机关!是要逼我们出场呢。”
夏寒牵着陈曼沙踱步走出,身后洞门已严丝合缝,隔着铁笼环顾四周看台,台上众人表情愤怒欲吃人扒皮,对着夏寒辱骂唾弃,斗场上方周围围住一圈弓箭手不知有何用意,又朝更高处望去,见梁师爷正面带微笑看着自己。
这时,斗场对面一处升起木板,而后内门铁闸也被拉起,走出一瘦弱样若书生秀才般的男子,令人苦笑不得,这哪家山贼如此不济,竟饿得皮包骨头,夏寒心想他应同自己一样是被茫然捉来不知所以然的过客吧。
秀才从身边兵器架上提下把大刀,因刀身长重,书生双手举着显得有些吃力,一脸恐惧盯着夏寒。
秀才战战兢兢道:“你……你别过来,我是山贼,我杀人不眨眼……我杀过好多人,小孩也不放过的!”
“那过来杀我罢!”夏寒大声喊道。
秀才双腿半软,随着头上喊声震天已抖成筛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掩面而泣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夫人刚有了孩子,我不想死……”
这时,看台周围弓箭手引弓在弦对准秀才,弓箭手透镜朝梁师爷望去等待指令,梁师爷想都不想动了动手指,下一瞬箭如雨下朝秀才飞去。
“射死他!”
“射死他!”
嗖!
看台上顿时镇静下来,朝斗场看去,哪里还有秀才,只有几十支羽箭扎入地里,秀才像凭空消失般遁无踪影。
“快看那星囚!”一人说道。
只见夏寒身后陈曼沙正安抚瑟瑟发抖的秀才,正蜷在角落失声痛哭。
“怎么回事”
“你刚看清楚了吗”
“没看清!”
“这……这星囚是甚么人!”
夏寒望去梁师爷,见他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双手紧抓栏柱盯着自己,又缓慢举起右手传令弓箭手,弓箭手调过箭头直指夏寒。
夏寒顺势在兵器架上提出把关刀朝斗场中心跑去,弓箭手瞄准夏寒跟着移动箭心,见夏寒停步,立马松指放箭,飕飕破风而去。
夏寒不慌不忙抡起关刀,手腕疾速拧动旋起刀尘风滚,叮叮呤呤如雨清响打飞来箭,维系半支香功夫,箭手射空箭筒才停止射杀,斗场内的风尘烟滚也跟着散去,只见夏寒单手竖刀站立于八卦图上,地上八卦图外四处散落百余枚断箭。
“武当八卦棍!江公子怎么会”陈曼沙低声喃道。
“这是要造反!快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台上几百号观众忿忿不平,叫嚣要取夏寒性命。
梁师爷微微一笑,唤上前一仆人耳边吩咐甚么,仆人点点头朝离去,这时走出一老头念道:“天地不仁,留贼寇短活人间,古语有云,恶人待需恶人磨,下,天字号死囚无名氏,罪行杀害朝廷命官,对,星字号死囚,罪行杀人掳掠。”
“得,说的我自己都信了!”夏寒苦笑道。
又一处闸门升起,晃晃悠悠走出一人,长发凌乱遮面,看不清脸,伸了个懒腰后直接后仰倒在地上不战而败,引得台上众人大笑,议论纷纷。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字号囚,甚么终极人物,一直不露头,原来是个废物!”
深谋远虑
“这也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吗”
陈曼沙扶起夏寒问道。
夏寒摆摆头笑道“一切尽在掌握中!”
梁师爷见天字号死囚趴地上动也不动,立马吩咐仆人打开所有牢笼,将斗场内牢门机关全部石封,巨响轰动随着无数闸门升起,斗场内慢慢走出来百十号人,手拿兵器虎视眈眈的盯着夏寒三人。
“他们为什么这么看着你我”夏寒不解道。
陈曼沙苦笑道:“现在还在计划内吗”
“在是在,不过是新计划。”
“那你的新计划是”
指了指铁笼道:“把头上铁笼轰烂如何”
“行不通的年轻人,这铁乃精煅钢铁,间隔如丝可化武林气功,除你非有削铁如泥利器。”这时夏寒身后秀才幽幽说道。
“当真”夏寒难以置信道。
秀才道:“在这地宫关了三年,知道的事也比你们多些,你若不信尽管一试。”
夏寒聚气挥出两掌朝鸟笼打出,果然如秀才所说,气散力化毫无成效。
这时周围死囚正慢慢往夏寒这边聚集,个个双眼通红,仿佛夺命亡灵。
“怎么说,还有没有新新计划”陈曼沙问道。
夏寒看着秀才道:“秀才,你再说一遍你刚说的话。”
“你若不信……尽管一试”秀才试探性道。
夏寒否认道:“不是这句,上一句。”
秀才顿顿道:“行不通的年轻人……”
“还要下一句。”夏寒急躁说道。
“除非有削铁如泥的利器”秀才又说道。
夏寒自信一笑道:“对,就是这句!”
陈曼沙不解道:“这地方哪来削铁如泥的利器”
“没有那就现做一把!”夏寒说罢在兵器架上抽出把长剑,踏地跃身半空朝鸟笼中心奔去,手中长剑耀闪出道道金芒,刷刷几剑削断铁线破笼而出,登时铁线失控般四处飞弹,石飞墙破,将看台摆设鞭打得体无完肤,近处不好彩的赌客瞬时被铁线拦腰划断,迸发出内脏四流,更有的直接被十几条铁线齐发弹中,碎成十几块红肉来,一时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夏寒翩然落地道:“好剑!”
陈曼沙乐道:“小聪明真多!”
场内场外还是喊声震天,一些死囚提刀复仇往看台追去,先前喊声化为凄惨呼救,四周乱成一团,夏寒朝顶处看台望去,哪里还有梁师爷影子。
三人上到顶台再往外走,登了五六圈台阶终于来到入洞口,见前方见聚集着一群人正吵吵闹闹,走近才得知梁师爷逃出后将洞门封死,现下所有人都出不去。
李家三公子歪倒一旁,被人群殴打得看不清眼睛鼻子,肿着半边脸正呀呀言语,这时一汉子举刀欲手刃他性命,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喝斥制止,寻声看去是位俊俏男子,多望几眼才辩出他是刚那天字号死囚,扎拾了长发露出脸夏寒差点认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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