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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尾鱼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灰鸽子

    “媳妇儿,今儿初一,我还能回去嗷人家都回去过年了,那地方一个人都没有了,我去你家你能让嗷。”

    “反正我宁可搁外面站一宿我也不想回去丢人现眼。”

    一个人生活的酸苦,这么些年早也就没了,彭程一直都是自己过年,也不觉得如何。只要不想起彭学礼来,大体也不觉得自己怎么可怜了,也就不觉得哪里更温暖了,就是,就是身边这姑娘,像个火团似的,动不动就拿眼泪来化开他的心,让他总是想起彭学礼来。

    ——

    二千年的新年,千禧之年除夕。彭程就是在二大爷家的材火垛里过了后半夜的。那还是他第一次去二大爷家的材火垛,小孩子哭得满脸是泪,被风吹干了,丝拉拉的疼。他觉得那地方成是好了,里面又没有风,又暖和。从材火杆儿的缝隙间,彭程看见爹妈在找他,还有




永无止境
    东北的冬天冷得要死,连商场都不开业的大年初一大概也就宾馆这一个去处了。贝贝一直有些犹豫,虽然彭程一再的说他不会碰她,但那不过就是句谎话她还是知道的。前几天在看守所的时候,他说过要给她开荤。

    开荤倒也不是说如何如何就不能了,总之是贝贝还不能确定自己……,或者说不结婚她可能永远都确定不了,那是女人的宿命。到底是源于什么,她也说不清楚,反正她做不到像男人那样的欢愉,想必女人都做不到像男人一样,在性的问题上那般的如鱼得水,自得其乐吧!

    他穿得那么少,脖子手都尽量缩进衣服里,与之寒冷的天气较量,总是力不从心的。贝贝的眼神凌乱的描绘着他的轮廓,彭程的脸冻得发红了,她伸手摸了摸问他:“冷不”

    “嗯!”小伙子嗯了一声,抽了抽鼻子,像是在冰天雪地里飞跑的小鹿,慌慌张张张望着她,便放松了,低下头去。

    无论日后种种怎么样都好,她再看不得彭程这样在数九寒天里冻着了。他已经在雪里劝说她很久了,两条麻杆儿一样的腿就戳在地面上,白雪盖住了他的鞋子,风从路口的夹缝里吹来,他蜷缩着脖子,上衣单薄的料子被吹得卷缩了。又一阵风猛的扑来,他痛苦得一闭眼,整个人颤抖了一下,贝贝下意识的抱紧了他:“咱们开房间去吧。”

    ——

    房间里也挺冷的,那小旅馆就在火车站旁边一个老旧的胡同里,一个矮小破旧的二层小楼,房间都是用简单的木板隔开的,一进屋总共也不足十平米,有个卫生间紧贴着门口,隔着玻璃滑道的间隔墙便是三面贴墙的床,和紧挨着床的电视柜,尽管紧凑了些,好在电视还能看。

    这里总比外面好太多了,床上还备了电褥子,这种火车站边上的小旅店是最便宜的了,大体是给过路的落魄人准备的,一个晚上只要四十块钱,贝贝手里剩下的那点钱再要吃饭,转了一圈儿也就只能住在这里了。

    这屋子没有窗户,屋里的灯是那种拧成圆柱行的led灯,亮极了。隔断开的房间很不隔音,旁边屋子说话这里几乎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还有些细碎的抽泣。彭程瞪圆了眼睛看贝贝,竖起耳朵细细的分辨,他笑了,指了指左边的墙,突然打开了电视机。

    “媳妇儿把电褥子插上,你往里面坐。”他把电视调了很大的声音,脱了鞋子爬上床趴在姑娘的旁边,拽过毫无弹性的棉被子,盖住身子,露出脑袋从贝贝的包里掏出猪爪:“媳妇儿,我最爱吃妈妈烀的猪爪了。”

    “嗯,爱吃就好。”贝贝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像是看着自己的话孩子,耳朵还是冰凉冰凉的,不过好在他已经不再抖了。

    ——

    那一夜,他们终于是把该办的事儿给办了,这让两个人都不再多留遗憾。贝贝哭了很久,她一声不吭的流泪,蜷缩在双人床的一角。她不看他,但她不是怪他,她知道彭程吓坏了,因为她感觉他紧紧的抱着她的身子,温热的呼吸。

    他们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贝贝远没有彭程的畅快和满足,她的内心里更多的是杂乱的,是矛盾的,那一刻,她的世界在激烈的争吵,让她分不开心想任何事儿.她被埋怨拉扯着,不能痛快,但那不是他的错,她坚信这一点,她只是,只是她的痛快远没有彭程来得那样纯粹。

    很久很久之后,贝贝还是很庆幸,庆幸她的人生没有错过太多的风景,她没有被任何人任何事绑架,她仍旧是独立的,自信的,尽管仍旧矛盾,但没有为别人而活。

    ——

    “嘿!媳妇儿,你都不知道性有多么好,



罗姐的儿子
    正月十五的元宵节,贝贝买了袋花生馅的汤圆,她最喜欢花生陷的汤圆,粘腻而浓稠,一大早便跑去澡堂子后身找彭程去了。俩人找了个简易的小汤锅煮好了汤圆,带到附近的小宾馆里,偷摸的煮,又用大饭盒子小心的装好了,好在那个小旅店就在澡堂子的旁边,没走几步路就到了。

    汤圆团圆的寓意让彭程愈发的觉得正月十五远比年除夕还要重要了些,所以他一定跟贝贝呆在一起,花多少钱都得呆在一起。最近他突然发觉自己似乎不太一样了,他的心里还从来没有被责任感之类牵绊过,难道是因为睡过觉了小伙子断定不是,他又不只和贝贝一个人睡过觉,过后他从来也不记得,唯独现在,那个丫头变得总是被他记挂起来,他想看她笑,似乎她高兴就是他的责任了。

    总之这一次不一样,他这辈子,就是她了,彭程这样笃定了,他就要她,非她不可,她不认都不行了。

    小伙子脑子还是清楚的,现在拦在他跟贝贝之间的所有障碍,说到底都是因为钱。钱能解决的事儿,都算不得什么大事儿,但惟独是钱的事儿,却不是他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但他不想让贝贝再操心钱了,可自己也的确没有什么好办法赚钱。如果不是年二十九那天遇见马佳航,初一他可能真连开那个小房间的钱都拿不出来。还好过了年没出初五,彭程就又回到澡堂子上班了,澡堂子里的工作还行,至少住不成问题了。

    熟话说得好,“老天爷饿不死瞎眼的家雀。”彭程别的不敢说,但自己这脑子是真好使,很快的他就发现了一条在澡堂子里骗钱的新路,问题的关键是他买通了一个新同伙,这个人正是这家澡堂子的出纳罗姐。

    ——

    这事儿说起来,还得从大半年前算起,那时候彭程跟出纳罗姐还都不认识,他甚至根本不知道澡堂子里还有个岗位叫出纳。

    一般澡堂子里的出纳,大多是老板的媳妇儿,再大的澡堂子都是,要不就是老板的相好儿,也不知道是特殊的行业里混迹久了还是咋的干这行当的男人,总是更信得过跟自己睡了觉的女人,但这个罗姐却不是,据说她跟老板家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彭程也坚信罗姐跟老板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不相信老板能看上罗姐这样扁平而没有章法的女人。那罗姐即便是倒退二十年也让人看着没有食欲,她顶多只是规整,干财务的人特有的矫枉过正的规整,干净利索,也索然无味。彭程见过老板年轻漂亮的媳妇儿,与之相比,罗姐这样的女人算不得什么真的女人,女人总是要丰胸圆臀了才可以不长脑子,但罗姐,显然都没有。

    罗姐有个儿子,跟彭程同龄,混的……哼,就那么八宗事儿吧。大学毕业以后一直没有合适的工作,高不成低不就的,工作不好他觉得丢人不想干,好工作他又干不了,就这样拖着,也没有个着落,渐渐的大学生也混得游手好闲的。

    这儿子让罗姐很犯愁,这么大个小伙子成天在家里闲呆着,虽然孩子蔫儿倒是不惹啥事儿,可总是让人不畅快不是这些个心思,罗姐只能憋在心里,澡堂子里的人大多不知道,但就是这隐秘的事儿,偏就让彭程给知道了。

    人生的境遇,大多蹊跷的很。罗姐儿子的事儿,本来八竿子也打不着彭程,可这小子有个他妈都不太熟悉的不良嗜好,蔫孩子,不等于他没有梦想,他可是去暗场里耍钱的少数大学本科毕业生之一。

    ——

    彭程老早就看见过罗姐的儿子,他这副尊荣让人记不住



吹牛逼的多
    一直以来,彭程都觉得自己跟那些澡堂子后面坐办公室的人是不同的。他们那些人都是跟贝贝一样,穿着最漂亮的衣服,什么活都不干,整天就摆弄摆弄电脑,纸条之类的,再花钱办健身卡健身。但是自从知道那个在暗场里带着眼镜,熊得跟长麻子的二大娘家的三孙子似的傻大学生就是出纳罗姐的儿子以后,小伙子就觉得那帮穿西装裙干活的人不怎么遥远了。不就是办身卡,买件漂亮衣服吗出纳就是出纳,甭管一天纳了多少钱都不是自己的,打肿脸买身漂亮衣服吧哼,一帮见钱眼开假惺惺的娘们儿。

    傻大学生自然是不会跟自己妈说在暗场里见过彭程的事儿,那天他就只在门口跟傻大学生点了个头儿,然后罗姐就出来了,母子俩人便一前一后下了楼。彭程还奇怪呢!那个长得挺规整的中年女人是谁,问了才知道,她就是出纳罗姐。

    “出纳是干啥的”

    “出纳是管钱的呗!咱们收钱都她存银行。”收银小妹儿很轻蔑的说:“还,门票都归她管,我们都找她换。还收水单。”

    ——

    澡堂子门口的收银台,彭程顶爱跟收银小豆唠嗑,虽然到了大澡堂子了管得严些,可但凡有那么点空儿,他都会窜个岗,左不过是转个弯儿的功夫,领导来了再跑也方便。

    收银小豆人如其名,长得也就比大白豆多了两个眼睛,浑圆的脸蛋,彭程觉得她更应该叫收银小馒,馒头的馒。这姑娘跟贝贝一样看上一个没什么本事儿,就只是能说会道的男人,关键是这男人还爱花钱。是不是长得好看的男的女的都是只会花钱不会赚钱,彭程想到了自己,看来此言不真。

    彭程从来不认可自己跟收银小豆的男友是同一个类型,说真的也不真的很像,那种骨子里的相似,咋一看是看不出端倪的。小豆的男朋友独有一身好皮囊,这是彭程说什么都比不了的,小伙子长得跟韩剧里的长腿欧巴差不多,国民弟弟李钟硕的孪生兄弟失散在了大中华,这把小豆给迷得呀!恨不得心都掏出来给赝品李钟硕炒尖椒吃了。小豆把所有的钱都搭在赝品李钟硕身上了,买衣服,都捡高级的,一件衣服至少能买出一只羊的价格,但小豆从不吝惜,这么好看的男人,穿不出款儿来,暴殄天物,买,反正她稀罕。

    彭程跟小豆的关系一直都很好,之前他偷摸摸的在澡堂子里卖自己上货的小零碎,小豆都是知道的,况且没有小豆的配合,彭程也做不了啥。现在他把罗姐拿下了,第一个想到的合作伙伴还是小豆,这档子买卖说到底有小豆和罗姐,其实用不着他彭程啥事儿,但是彭程一定得从中间赚这么一笔,毕竟这个点子是他想到的,知识产权多重要。更为关键的是,只有他能把两个女人都摆弄明白,让大家都发财,否则不出三天,这票生意就得砸锅。

    “豆,给你尝尝这个。”彭程把从罗姐那里拿来的金黄色小酥饼递给吧台里的小豆。

    “哥,你从谁那儿拿来的”小豆胖,这样的姑娘,没有不爱吃的东西。金黄色的小酥饼,里面放着肉松,有点油滋滋的,彭程看她咬,嘴里一股子黏腻。

    “怎么样挺好吃的吧!别人给我的。”小伙子很得意的说。

    “哥,你怎么总能弄到好吃的啊。”小豆表现得意犹未尽,她捏着小酥饼的包装袋,似有些不舍。

    “你哥人缘好呗!”彭程靠在吧台上,面前是澡堂子豁亮的旋转大门,下午这功夫,很少有客人进来,连那些值班的经理都去三楼睡觉了,这帮傻子,成天的睡觉。他微微的仰起头来,只有这样的时候,他才会这样骄傲。

    “切,贝贝姐给你买的吧!”小姑娘倒是斩钉截铁,把手里的塑料包装袋扔进垃圾桶里。

    “那可不是,你还被小看你哥,这回真是哥人缘好。”彭程被小豆的藐视刺激了,他定是要说点什么,为自己争辩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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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益之争
    争斗最开始的起因,不过是个必然,但那肯定跟贝贝无关。

    傻姑娘在温泉酒店的前台工作,她的搭档是一起从墓园里调过来的同事苏炎。那是个有着爷们儿般宏伟梦想的女子,眉眼间透着凌厉,寸土必争,她的可贵就在于她对于金钱毫不遮拦的,表里如一,不生一丝的矫揉造作。

    苏炎比贝贝大了最多两天,也是个年逾三十的老闺女了,长得却是娇小可人。她个子不高,有着一张如周迅一般灵动的俏脸儿,小巧而白净,鼻头透出淡淡的青色来,像是还没成熟的三月里的杏子,嫩绿裹着纯白。细腻的头发贴合在两鬓上,略显病态的柔顺,那是上帝一个玩笑,这小妮子的骨子里丝毫没长出柔顺的基因,像她白皙而修长的大腿一样,是人都能被她板得溜儿直。

    有人美美得娇俏,有人美美得清雅,苏炎大体就属于清雅中带着娇俏的那种,得天独厚。她告诉贝贝,女人选男人就好比是去西餐厅里点餐,男人总跟服务生差不多,它们会先给你点开胃菜,让你打开心扉,然后再把高热量的主食给你,这道主食可能真不如开胃菜吸引你,不过还好,最后当你还觉得意犹未尽的时候,他们撂挑子了,这个时候你终于想撤单了,但甜食已经来了,都是垃圾奶油堆砌的味道。这都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是一个套餐,任何时候你想换掉都要从新开始,而且钱得照付。

    贝贝瞪大了眼睛听着苏炎的理论,她没敢支声,那小妮子就像一只盛气凌人的耗子,抖擞着一身的毫毛,她的话,贝贝没听懂,还是觉得有那么点儿道理。

    苏炎还说了,她说如果你尚有足够的资本,依然年轻漂亮,那你就可以在开胃菜的时候从新选择,如果你再多有点资本,独立而自信,你就可以在任何时候从新选择,好吧假如你再多有点资本那你就干脆不要选择了,你可以直接尝试混搭。但最后她说:“我不建议女性朋友选择最后的混搭,毕竟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对女人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这下贝贝听懂了。

    ——

    苏炎就是再有点资本的典型,独立、自信,贝贝断定那理论是她在吹嘘自己。

    苏炎的男朋友是个教授,大学教授,体面又体面的工作,就在市里唯一的那所二本大学里。她和教授男友之间的关系,大概类似于骏马和骑手,没什么你侬我侬的,那妮子最大的快乐在于游刃有余的摆弄那个书呆子,搓圆捏扁,呼来喝去。苏炎说她并不爱教授,这一点让人坚信不疑,因为她总是用白眼仁儿去看教授打来的电话,就像,就像,贝贝形容不好,像是皇后娘娘看着趴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的太监大体如此吧!不过也难怪她,大概没有姑娘能爱上教授那样较真而刻板的奇怪男人。在苏炎的嘴里,教授就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怪兽,脑袋里装的所有东西用到当今社会里都是糟粕,是大粪,是要被丢弃的。

    “感谢上帝吧!是和谐社会把这帮书呆子给救了,得亏是还有个大学,可千万可别出来溜达,就呆在大学里,只有大学才能保护他们,让他们在这残酷的世界上活下来,而不是被迫跳楼。”苏炎总这样说,高昂起纤细的脖子,像在朗诵一首诗歌,把她的嘲讽宣泄得五彩斑斓,但是她还是选择了嫁给教授,因为教授能给她的不仅仅是钱。

    嫁给有钱的暴发户你顶多就是个长得漂亮的花瓶,但若是嫁给了教授,那你那你那一身的书香气质就跟二八待嫁的姑娘一般再也掩藏不住了。用她的话说:“贝贝,你不懂,那不是一个档次。”

    贝贝的确是不懂,她总被说得一头雾水,难道她嫁给谁就变得是啥了嫁给谁还不是该是啥还是啥难道水到了海里偶尔抖搂得高点,就变成浪了,可浪够了不还是水吗苏炎就不曾因为嫁给教授变得脱胎换骨,她依然是雅致的外表下,通俗易懂的虚荣女人心,所以当总台售卡提成标准出来的时候,苏炎的热血也跟着提成沸腾了起来,同时沸腾的还不止苏炎一个人,几乎所有的大姑娘、小媳妇儿、小伙子、老爷们儿都沸腾了,最先来抢这块蛋糕的还并不是苏炎。

    ——

    早先来温泉宾馆的时候,贝贝和苏炎是两个完全捏合不了的人。她们之间的互相厌弃早已经升级到根本不能同处一室的地步。没有人能做到同时跟她们两个一起说话,可偏偏就是这两个人愣是被活活拧到了一起,开始互不合作的相互拆台的日子。两个人很快打得霹雳火炮,任谁都不能平息她们之间的较量,最终把两个人团结成一套活的,是温泉宾馆的经理,杜总。

    杜总年逾四十,风姿绰约,必须用这样闷骚的词来形容他,否则总是不妥帖的。他喜欢用菲拉格慕的一款男士香水,恬淡而年轻的味道,显得杜总脸上的皱纹越加突兀了些。时代的进步似乎就在这片埋死人的地方隔绝开了一般,对于杜总的高额工资,甚少有人能够理解,却也无人胆敢置喙。无论是如何高档的工作,都不如拉皮条赚的多,事实果真如此。洗浴中心的老总,不外乎就是个大皮条客,可就是他,拿着全公司最最高昂的工资,五千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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