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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尾鱼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灰鸽子

    总之是要呆在这里,也少了惦记。彭程挤了过去,他从来也没有碰过它,总是直奔着锚机,反正五十块钱买了十个币子就再也不够卖分了,他也真不是要玩。手里还有九个币子,想来这二楼里,他现在唯一能摆弄一下的,怕就是这个打鱼机了,于是他便把剩下的几个币子扔了进去。

    打渔机边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姐,慵懒肥胖的身子,裹在一件黑色莫代尔的小衫里面,肥肉呼之欲出,从衣服里挤出一个又一个圆鼓鼓的包。她斜靠在台面上,胳膊搭着打鱼机的屏幕,那些花花碌碌的鱼群从她细白的手臂下面游过,手里抱着个塑料的币子盒子,里面的币子差不多也就二十块钱的了,薄薄的一小层,另一只手专心的往打鱼机里投币,右手一刻不停的拍着发射键,也不需要瞄准,就只是朝着一个方向,没完没了的发射,好不阔气的打法。

    这倒是让人羡慕了,彭程顿时觉得手里这九个币子没了价值,还仔细着捏在手里反倒让人看着寒酸笑话,随手塞进机器,点了两下,九个币子便没有了。

    凭白见飞来两发别人的子弹,那个肥胖的大姐斜眼看了看彭程,她甚至都还没把盒子里的币子投完,自己这边儿便结束了。大姐面无表情的又投起币子来,那般的不屑一顾,她的嘴长得真醒目啊,一定是一见便会记得,再难忘记的,那厚实的嘴唇就像是从美国动画片里画出来的,占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脸。深红色的唇线,想必是早年间汶上去的,红得那么的突然,死气沉沉,猛一对视,彭程下意识的往后侧身,咋长这样难看呢

    三十分钟后,大姐总共掏了八百,小伙子一直盯着她,都替她记着呢,那些钱,一分没剩都打进那个打鱼机里了。大姐粗园的手指头,指甲盖通红,几乎是每一下都抠进那机器上的按钮里面,可台面上的钱还是一泻千里,一丝的回头都不曾有过。

    ——

    倘若是五天之前,彭程还是不能相信的,那之前他曾经一直坚定的认为,玩猫机是在跟玩家玩儿,庄家只是抽成儿水钱。他坚信这样的理论,所以他从来不会单独上机,但是这两天,彭程一直在琢磨一个问题。

    这是个角度问题,这个全新的角度似乎给他凿开了一面墙,终于让他想明白点儿了,猫机很可能玩得不是这个理论




变态
    让世界明白以暴制暴的重要性,暴力是最能建立秩序的力量了。不要说人性本善,对待不听话的孩子或许可以劝说,可是对待坏心眼儿,本心就想着恃强凌弱的孩子,那世界将还以更大的暴力,建立更为公平,更加有爱的秩序,确保所有的人,能够在人文的光环下,感受盛世太平的自由。

    ——

    “那你说怎么办呐!”彭程果真就急眼了,他突然愤怒的大吼了,贝贝听得见他脚下的步子,三步一个转身,刷拉一声,他是那么的难以冷静。

    “媳妇儿,那不是的,哎呀!我没空,你,你不懂。”几近哀嚎了,彭程对于自己的那个新发现,他很想解释给贝贝听,但他心里的焦急,急得他都没空儿把话说清楚。

    “可我现在没有啊。”识时务者为俊杰,贝贝所有的愤怒和恐惧带来的耻辱这一刻都一并消弭了,她不打算惹怒他,硬别着不管,或者现在再继续劝说都无异于火上浇油,现在开始示弱,但愿为时不晚。

    “媳妇儿,你不懂,我没整明白,那东西就是得有钱等到那个点儿,等到了它就出钱了,你懂不懂。你帮我想想办法,你让我试一试,试一下不行我以后就不玩了,但你得试一下,你得等到那个点儿,你跟朋友借一下。”

    这便是最重要的一句话了,但是贝贝没有听见,她没听见彭程要试一试的话,所以她根本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她唯一听见的便是你跟朋友借一下,这才是压倒她的骄傲的最后一个耳光了,他的爱不仅仅是爱,还是她扫把一般的自信,她的脸面,她做了这么多,竟连他这样上不得台面的男人的爱情都没能得到。他说让她去借一下,是爱,怎么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最关键的时候,贝贝错误的做出了最糟糕的判断,也不是什么判断,她是生气了,她说:“我都借了这么多了,还没还上,现在去哪借呀!”

    这便是神来之笔了,虽然这的确是句实话,她还是学不会说谎话,稍一刺激便会把真话宣之于口。可干嘛要说清楚呢干嘛要说真话呢这大概是恋人间互相伤害的本因。对于彭程这样的恋人,唯一的解脱便是离开他,其余便无他法。明明知道任何的推诿都将是螳臂当车,可是贝贝还是不觉醒的说了这句废话,跟白说还是有区别的,于是彭程变态了。

    ——

    “你一定有办法的,你这么大人了借点钱还能借不到呀!你就是存心不想帮我。”彭程算是说到点子上了,他竟然也开始满口真话了,这不单单刺激了贝贝,更是激怒了他自己。都他妈别给对方留脸,他本不愿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如今火拱上来话也出口,也明白回不了头了。于是先于贝贝,他懊恼极了,这个女人为什么总让他跟她嚷嚷,为什么总说不行,为什么总要逼他。

    操!

    同一时刻,贝贝顿生恨意,她也的确是不想帮彭程,既然他点破了,便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了,所以她冰冷着脸说:“真没有。”

    “我靠!”

    彭程大吼一声深呼吸,狠命的啐了一口,显然尽管贝贝停止了挑衅,尽管她说得平和了,尽量不刺激他了,但没钱,彭程还是要疯了。这结果贝贝还以为是她的错,甚至彭程也以为这是贝贝的错,是她话没说好的错,但其实他们谁都没错,这不过是一切发展到最后的必然,无论中间的过程如何,殊途同归,彭程最后都必将疯狂。

    “我xxxx,我他妈的能不能好好的了,你就逼我吧!你让我怎么办……啊”

    ——

    他,到底是暴走了。

    和他每一次要借钱的时候一样,贝贝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在手机上晕开,她听着电话里的谩骂声,这一刻开始后悔她不该计较的爱情。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如果她不是那样的迷恋这



暴力
    从自我出发的任何判断,可能都是错的,合不合理只在自己的心里,远不在其他。倘若这样的想法,那便怪不得任何人,也没理由再埋怨生活,毕竟都是从自我的角度出发来构陷别人,自然的,他们给的也许是他们认为最好的,但远不是最合心意的。

    ——

    一切都太晚了,彭程是有些期待的,他甚至期待着贝贝能死缠着自己,可是她并没有。他看得出来,那姑娘的乖巧也许是最合时宜的,但显然不是她愿意的,贝贝现在才是真的生气了,她不再吵嚷,甚至隐藏内心,这才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彭程使劲的拽住贝贝的胳膊,把她扯了回来,他看得出来自己弄疼了她,那空洞的大眼睛里,有那么一刹那,他似乎看见了鄙夷,藏在满溢的恐惧之中,这让他愈发的生气了,大声的吼道:“你要干啥你那脸子是要干啥”

    贝贝回过头来惊奇的看着他,竟有一丝自嘲,他怎么还是这样,钱给都给了,怎么还是这样了,她努力避免的不就是……怎么连不乐意的权利她都没有了难道还要她兴高采烈的把钱给他,让他去输了才好吗。

    小二楼的转角处,楼间的一片看起来黑忽忽的空地,两个人面对面的小声说话时还看不出来,可彭程突然的疯狂,这让周围的一切变得霎时间毫无遮拦了,像一盏突然亮起的聚光灯,这么看来,他刚刚也是在极力的控制自己。

    ——

    突然,彭程摔了电话,那相声短促有力,摔得细碎,贝贝没防备的吓了一激灵。慌忙间,她朝周遭看,还好路过的人不多,她抬头看他,恐惧夹杂着愤怒,这地方她再呆不得了,转身要走,但事到如今哪里还能走得了。彭程一把拽住她,他豪不顾及周围的人会如何看他们,像是突然变身的绿巨人,暴躁的是无忌惮的践踏。

    终于,文贝贝明白过来了,还在周围打转的彭程,他虽然没有动手打她,但是他控制不了的把手里的东西摔在地上,跳着脚的嚷嚷,谩骂,这些想必都不会自己结束的。现在她必须做点什么了,否则一切只会更糟,于是她抓住了一个机会抱住了他,不知道是恐惧亦或者都是演技,总之,她泪如雨下:“老公,你别生气了,是我不好,我是觉得你不爱我了,我才……”

    只这一下而已,彭程便如同吃了解药,转眼间收了火气,他不再蹦了,也不再叫唤了,身子僵直着,也不动了,他没有抱她,只是僵直着站着。

    “老公,我觉得你心里没有我了。”贝贝轻抬起她的脸,满脸的眼泪,水亮的大眼睛,双眼皮微微的泛起红色,那里面的惶惑让人心疼,彭程看了一眼便想转开。

    “媳妇儿,我这么跟你吵吵,我都心疼完了。”

    ——

    倘若没有安全感的是男人,那会怎么样

    暴力。

    晚上九点多了,风更加大了,吹得男人不足三寸的头发,都齐刷刷的倒向后面。彭程牵着贝贝的手,送她回家,寸步不离,直等到贝贝的人都消失在楼道里,他才转身又返回暗场。

    对于自己的暴躁,他真真是懊悔的,也当真是控制不了,可这并没有让他懊悔太久,甚至还没等走进暗场,他便释然了。他欠下的钱不是三千,三千他也不用那么着急,这把钱的压力足够让他忘却贝贝的眼泪,他已经没功夫想那姑娘了。

    良子他们还没反映过来,他们几个人八成也没相互间对对账,要不还不早杀过来了。哼,那是一万多,前前后后的,彭程总共从这帮人手里弄了小一万进去,也都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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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和新闻
    那天晚上,彭程回来时,已经快近一点钟了。那里真就一个人都没有,黑漆漆静悄悄的,唯有旁边小路上一盏较远的路灯发出一点昏黄的而孱弱光亮来,尚能看得清楚。他先是推开围挡上大铁板的挡门,沿着那条缝子,侧着身子趟了进去,看见的便是死寂一般的院子,右手边的活动板房开着门,一样黑洞洞看不清细里。

    这样最是好了,像他猜想的一样,彭程有些庆幸,他最想要的便是这空无一人的屋子,省了多余的解释。

    小伙子顿觉得心里轻松了些了,悄么声的走了进去。向往常一样,一进屋他便又坐在了门口的那个大铁箱子上,目光呆滞得整个人堆在上面。回来的时候他总是累的,他想歇会儿,小伙子特意先朝着良子的床上看了看,被子都没动过,良子不在那里。彭程有些意外,转念想想,也是时间还早,这个时候搞破鞋的那些男男女女都还在搓澡呢,良子定是回不来的。

    彭程站了起来,身子有些个懒,他回手按了电灯的开关,屋子里霎时间便亮了。不过是盏昏黄的灯,光亮却尤是刺眼,他在黑夜中摸索了那样好久,眼睛有些不适应的使劲闭了闭。

    他转身往里面走了两步,打开了自己的那个更衣箱,那是他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早先他的那个箱子在整个柜子的最下面,总是要蹲着找东西,有时候还得跪在地上才能看见箱子的最里面。换成了这个就正正好,上数第二排,他刚好不用抬手,也不用哈腰,就在眼前的位置上。他记得那里面还有袋方便面来着,这会儿他觉得有些饿,是该吃饭的时候了。

    他打开了箱子,里面原也没有几样东西,不需要来回的翻,便看得清楚,期待中的方便面早没有了。彭程有些颓然,便又坐回到大铁箱子上,灯光亮得让他有些闹心,于是他抬手又关了那灯。

    屋子里霎时间又黑了,黑得他眼前什么都没有了,又过了好一会儿,小伙子才渐渐的有了光感,也能看得清楚了。他一动没动的呆着,走神儿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脑袋里在想些什么。有那么一会儿,彭程觉得他在这个屋子里就像是一件摆设,一件可有可无的摆设,跟那些桌子椅子,甚至是床下的鞋子都没区别,直到卫生间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了。

    ——

    活动板房的最左边,卫生间的门突然就开了,那门想必是皱了,门一开,整个房子似乎都跟着哆嗦了一下,门轴吱吱呀呀的叫唤开了,像是深夜里出没游走的魔鬼。

    彭程看着那门,人都愣住了,再如何坏



逃跑
    三千块钱给了彭程,她还得藏着心里的不情愿,到让人窝火得紧。她一路上愤恨,眼泪不自觉的溢出眼眶来,姑娘倔强的抹了一把。再回到家里,贝贝的心情平静了些许,人却愈发不安起来,她心事重重的在屋子里转悠,旁人说话总是漏了这句,听了那句,她担心彭程一旦是输了那三千块钱,还会再来找她要,那可怎么办呢

    贝贝在心里一阵阵的咒骂,恨不得他死了算了。妈妈问了两句,都被她极不耐烦的打发了,自己也是心情不好,口气自然也不怎么好,母女俩说得很不投契,不欢而散了。

    过了好一阵,贝贝心里的恐惧还是一点没减少过,她有些瑟缩,骂他骂得久了,到生出委屈来了。她关了手机,想着彭程打不过来电话了,情况也许会好点,可是转念一想,又有些担心彭程万一到打来家里可怎么办呢这念头一提起来,她吓坏了,这可不是没可能的,这不正是他找她的方式吗她有些不知所措,窝在床边儿的角落里,轻轻的颤抖,很快就吓哭了。

    屋子里父母都在看电视,唧唧呱呱的是些往年的小品集锦,爸爸喜欢看,但他不怎么乐,妈妈零零碎碎的笑声也不那么起劲儿,贝贝想起电脑桌上的固定电话,默默的走了过去。

    家里的电话换了个新话机,后面连着线,一直没入电脑桌的下面。贝贝悄默声坐在电脑前面,也歪着头看电视。那些电视节目被来来回回拨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台词贝贝记得比演员都清楚,嘻嘻哈哈的笑声,她却比父母笑得更起劲儿了,使劲儿的掩人耳目,趁着没人注意的功夫,她拔掉了电话线。

    啪的一声响,贝贝故意的使劲儿笑了两声,让这声响模糊得听不清楚。这下她如释重负的深吸了口气,先没马上走开,坐在那里继续看着电视。好一会儿过去了,她还以为真的没人会注意到电话线拔了,便起身打算回去,刚才走到门口,就听爸爸在身后问了一句:“哎!这电话怎么不亮了”

    真是紧张得很,贝贝有些害怕,她要怎么解释自己要拔掉电话的原因,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她似乎并不用这样紧张。姑娘整张脸逼得通红通红的,也不敢转过来。她很害怕,就好像自己的初衷认谁都能看出端倪似的,慌张得不知所措,突然她想到了理由,便说:“我给拔了,影响网速。”

    ——

    午夜的时候,贝贝还是睡不着,从和彭程相识以来,她便觉得这夜晚愈发的漫长了。好些事情远比白日里想得更多,也更清晰些,过往的种种,总是在心里被碎碎的研磨,欢愉也好,悲伤也罢都好像是被放大了,连那细枝末节的纹理都变得熟识起来。

    原本她心里的翻腾本也没因为电话关机了而稍有削减,全无睡意了,反而是让人越发的闹心了。刚过了十二点,像是一个临界,贝贝脑袋里的难受更加强烈了,她有些头疼,像是必要刚过了十二点,便开始了头疼一样。她又想到了逃跑,大体是午夜细碎的琢磨,连害怕也被放大了数倍,想着想着,姑娘认定除了跑她便再没有别的出路了,于是她打开了电话,留着泪给邵白鸽发了条信息。

    “我如果去北京,能不能帮我找个差不多的工作。”

    ——

    温泉宾馆里,战斗继续升级,很长一段时间里各方力量的对峙,越发的厉害了,每个人都为自己的盘子里少分了块肉而焦虑着,但贝贝并不愤怒。生活里若是一帆风顺,贪念便会使人迷失,倘若有了一点儿挫折,想法反而



没干才是畜生
    亚亚雪白的大腿在温泉水里若隐若现,她快活的躺在里面,一上一下的抬起腿来,露出她煮熟了一般的脚丫,柏大磊在旁边的石凳上喝茶,一个屏风的那边,刚好隐约看得见她。贝贝就站在温泉泡池旁边,亚亚身后的位置上,时不时的,亚亚的眼神儿朝着屏风那边的男人飘了过去,贝贝也下意识的看看那男人。对于柏大磊的底细,亚亚应该是很清楚的,贝贝记得那还是是亚亚告诉她的,柏大磊跟小舍和唐琳之间,那些儿匪夷所思的事儿。

    “他说他感觉她们两个分别躺在他的身边,然后他感觉她们两个都把衣服都脱了,但是他说他什么都没干。”亚亚突然咯咯咯的笑了,笑得胸口在真丝内衣的薄料下面,轻轻的抖动了起来。

    “贝贝,你说他什么都没干,你能信吗”亚亚轻挑了下眉毛,狡黠的说:“没干他才是畜生。”接着,便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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