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尾鱼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灰鸽子
他答应贝贝来这里上班,便不只是为了那点儿工资,小伙子还从来没想过要安分的赚钱,有句话不是那么说的吗“英雄不赚有数的钱。”当真是不是这一句,彭程是记不住了,那实也不需要多纠结,无论是哪一句话,这样贫瘠的地方,怎么才能弄到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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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象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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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彭程给了贝贝一百块钱,他掐着钱很谨慎的递到姑娘的手上。眼珠一转不转的盯着钱看,盯着贝贝把钱塞进包里,再看不见了,方才抬起头来看着姑娘的脸。
“媳妇儿,这钱你收着。”他说。
“这钱是哪来的”
“有一个客人,掏钱的时候就给多了,我当时就发现了,立马拿出来收起来了。”彭程狡黠的说,像是很高兴自己占了大便宜,调皮得一眨眼,这个瞎话儿他编的浑圆极了,恁谁怕是都会相信的,只是临了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瞟了下贝贝的头顶。
“那人没回来找呀”贝贝没看见彭程刻意移开眸子,全凭直觉,她坚信那不是别人多给的钱,但她也理不清楚这钱到底是怎么来的。
“没有,回来我也不能给他了,谁让他当面没点清的。”小伙子到显得理直气壮了,很大声的说。
“昨天我看你们那也没有人来呀!”彭程这样说,贝贝还能不相信吗或许也没有什么更可靠的证据,她继续低眉顺目的,也是自己多余了,偏偏的看破还要说破,又还能说得多破。
“晚上能有点,就晚上来俩人,还有一个人多给一百的,算是老天爷救我吧!”这会儿的瞎话他是越编越自在了,彭程看着贝贝那样幼稚的笑了,笑得像是年节时拿到压岁钱的孩子。
“那老公,你想吃点什么”
“吃啥都行,你说吃啥咱们就吃啥呗!”
两个人手牵着手,各自歪着脑袋琢磨,突然彭程想到了,他开口说:“嗯!我想买点方便面,省点吧!”
“哎媳妇儿,我们那屋子里有个人有一锅,说是在小商品城,二十五买的,煮东西吃挺好。”
“那咱俩也买一个呗!”
——
总是在打鱼机上看假鱼的大个子保安名叫巴安,他宽肩乍背,长得人模狗样。有一个曾经很热播的泰国电视剧里,那个又高又帅,总是演男一号的小伙子,巴安跟他当真很像。头发硬邦邦的竖着,好像是脑袋上鼓出两个不对称的包,多是些大妈喜欢的款式,好看得偏是那么的土气。
站那不动的时候,别说还很有点欺骗性,巴安这小子自带着光环,五官周正,眸光深邃,两道剑眉那般笔挺而正直,其实很像是老故事里的白马王子,唯独是走路的时候另类了。他总是弓着腰,左肩远比右肩低上好多,每走一步,便来回的晃荡。
彭程总是说巴安黑帮电影看多了,想当流氓想的,终于练成了流氓中的形象岗。他看得出来,巴安是当真很向往黑帮的日子,早年间的那些个电视剧总在他嘴里嚼来嚼去,没个终了。
那般的希翼和羡慕,巴安却是地道的怂人一个,他从第一天见到彭程开始,就一口咬定,说彭程一定是混过黑道的。
“我真不是。”小伙子很诚恳的辩解了,一脸的急切,他很想把自己摘干净了,却总是不能如愿。其实巴安第一次这么说的时候,彭程还真挺受用的,他甚是腼腆的偷笑着问巴安:“我像啊”
在那个当下,彭程便有了一种被追捧的感觉,那是怎一种优越感油然而生了。可是时日久了后,他开始越发的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就好像一个看起来不堪入目的异性的暗恋,总是让人膈应儿的吧!比如电影里,那个鼻毛长得老长,长得呲出鼻孔的如花,所以巴安这夸耀,每每都让彭程觉得烧脸。
无论彭程如何的解释自己不是混黑道的,巴安都坚持不相信。他说彭程便是这黑道里的标配,形象气质无不吻合。到是巴安这样的人,说起啥话来都带着股西北浑实的劲风,那形象气质从他嘴里说出来,便好似穿着花布面的大棉裤,偏又是那般的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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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儿的大哥和小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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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安每天来得都比彭程要晚,除了彭程上班的第一天。
松哥送彭程过来了之后,就再没有出现了,偶尔会有一个四十左右岁的中年男人过来看看,那是这个场子里管事儿的大哥。每天交班给彭程的总是这个管事儿大哥,下班也都是管事儿大哥过来收账,彭程还从来没有见过跟自己上对班的人。
这管事儿的大哥才是真正的流氓,他光溜溜的脑袋远比孟非要亮,想来已是多年没长过头发了,那头顶的一片皮肤愈发的反着柔亮的光泽。快一米九的身高,膀大腰圆,大腿特别的粗,彭程只看见那两条大腿,自己这小身板,怕是一脚也就够了。他总是一身黑西装,偶尔戴副眼镜,坏蛋的标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总之彭程就觉得这大哥总像个铁塔一样的戳在自己的眼前,便给他起了个别致的外号,挡亮儿。
那天就是这挡亮儿的大哥带着彭程来跟巴安认识认识的。他记得挡亮儿大哥去门口吆喝巴安进来的时候,那小子正在外面的空地上溜达。透过大玻璃门,彭程看着巴安像这边走了过来,每走一步都摇晃着他的左胳膊,来来回回,右手则紧紧的揣在裤兜里,好像里面装了把枪似的。巴安的右肩膀向上耸着,左肩膀像脑血栓一样的耷拉下来,一步三颠,踩着他特有的节奏,俩个脚尖外翻着带着膝盖也外翻着,每一步都像是裤裆里夹了个球儿,脚跟就没着过地儿。
“小老弟,这是保安,小巴子,这是小彭。”大哥只朝着满脸堆笑的巴安抬了下手说,他看也不看他,便是嫌弃的。
巴安也够高了,可在这挡亮儿的大哥面前,无论是长度还是宽度,他都霎时间渺小了许多。这小巴子的称呼有些个突然,彭程一个没搂住,嘴角向上翘了翘,哼笑出了声来,正好被巴安听见了。他侧过头来,很厌弃的瞪了彭程一眼,只这一眼彭程便判断巴安这小子定是个其软怕硬的怂蛋。
“行,黑哥,我明白了。”巴安东北话说得尤为地道,彭程也是土生土长的东北小伙,他回味着巴安那句“我知道了。”怎么都觉得自己定是说不了巴安那样纯正。
虽有那些个小心思,可巴安是个极好相与的人,他所有的心眼八成都在马路上抖落丢了,整个一个憨直的傻子,最难能可贵的是他自己却从不这样认为。在巴安心里,全世界就他巴安才是那个最最聪明的人,这可不是他巴安瞎说的,这是有根据的,因为他从来没在钱的问题上吃过亏。就比如找对象吧,巴安就找了一个倒贴自己的姑娘,听说长得还挺漂亮。每每说起那个倒贴自己的傻妞,巴安心里便被那种占了便宜的感觉怂恿着,于是他说话的时候便会磕巴几句。
对于巴安的自我评价,彭程从不多言,总归是没到那个份上,全当笑话听了。不过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很快他又得知黑哥让巴安帮忙看着自己,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啥也不懂的青瓜蛋子彭程猜测差不多就是这个事儿。
说到这事,彭程当真是要感谢巴安的,那次巴安说漏嘴了自己却没发现,还跟哪儿白活呢!彭程从容的看着巴安唾沫横飞丝毫觉不出错漏的脸,心想,可见真不能跟臭棋篓子一伙,真不是他有心买了你,主要是他老弟没注意呀!
一刹那见,彭程才陡然惊觉,原来自己从没真的得到老板的信任,那这个场子里每天来不了几个人,就
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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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多的争吵和委屈,贝贝总是拗不过彭程的。两个人在立交桥下的二手自行车市场上找了很久,也没挑到一辆可心的。自行车这种物件老早就被汽车取代了,独是立交桥下的二手车市场里竟然还有这是的多,贝贝摸着手里不到一百五十块钱,那是她刚刚跟小瑷借的,算不得多,也是她那点儿仅剩的信誉,唯一能话换来的了。
市场的紧东头有个白胖的小老头,那老爷子腰间系了条麻布面的围裙,黄了吧唧的一块又一块,八成是洗不干净了。老人马扎的旁边放着快黑色的厚皮子,挺是厚重的一块,也就一米五宽,长就很长了,林林种种的工具摆得满满当当的。这黑皮子的旁边,就停放着一台自行车,那是彭程刚开始便看中了的一台。
深绿色的二六自行车,新款式,车身特别的轻飘,只要一只手,彭程便能轻松的拎起它。像是骑了没多久,这车无论是车头、车把还是车圈,但凡是金属面的都还是崭新的,只是胶皮面的地方,能看得出来,稍稍的旧了。
彭程骑着自行车在路上来回的荡了两圈,突然的便跑得快了起来,贝贝遥遥的望去,已找不见人,又过了一会儿,他从身后转了回来,一个刹车,停到了黑皮子的前沿儿,便好像很认可了,冲着忙碌着的老爷子说:“大叔,多少钱”
“一百八。”老头儿红亮的吆喝,像是个说书的匠人,他也不看车,微咪的小眼睛笑了笑,似乎对这车很有把握。“小伙子,我调出来的车,你放心,比新车还耐用。”
彭程一听一百八的钱数,也没说个行与不行,只是有些嘲讽的笑了笑,摇了摇头走了。
偌大的二手车市场在市中心的立交桥下面,单说这位置想来是再好不过了,现如今的场景早已经不比从前,也还剩下好大的一条街区。彭程自顾自的看着,他又试了两家,似乎都不甚满意,转了半天转到了大市场的紧西头。站在这里隔着一排排的人,他们能看见那老头修车的背影。
“媳妇儿,那车挺好,挺透遛。”彭程遥望着那边,跟身旁的贝贝说着话。
——
“事儿要怎么办,全看话要怎么说。话说不明白,事儿便也办不明白,同样的话,不同的说法,结果必然不同。”如果你还不认可这话,那只能说明,你还没有能看明白的智慧,便更谈不上说明白话了。
——
“那就买呗。”贝贝有些个儿累,她不耐烦了,这累不完全是因为走得多了,彭程直条条的走在前面,来回的啥么,她只能一直紧紧的跟着。
“一百八,太贵了,那老头现在咱俩讲不下来,不过他也卖不出去。”
“要不咱们去跟老头讲讲价试试吧。”贝贝又问了一句,她看得出来彭程喜欢那车,有了那车垫着底呢!他定是看不上其他的。她翻了翻兜里,从里往外,加上所有的零钱。“钱加一起也够。”
彭程那般谨慎的看了看钱,又挑眉看了看贝贝,转身朝着老头的方向去了。
——
“大爷,你这车多少钱卖”
“一百八。”第二次回头了,大爷的一百八说得更加笃定了。
“我说大爷,您看那边儿那车那么新才一百二,你咋要这么贵”彭程蹲了下来,跟坐在小板凳上的老爷子一般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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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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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巴安在厅里呆了快半个月以后,彭程迎来了他的最高领导。
那天是个明媚的日子,早起的空气里飘荡着水嫩的姜黄色,人脚下的步伐也越发的轻飘凌乱了起来。像是拖慢了时间,彭程感觉腿脚沉重,骑着自行车刚好路过了贝贝的家。这个时间贝贝怕是早就上班去了,他朝着小树林的方向瞄了一眼,那棵他常常靠着的大树还在那里,只是叶子少得很可怜了。他不得不想起了贝贝,便朝着树林那边儿使劲儿的看,心里明知道,这不仅看不到贝贝,也看不到她家。那姑娘是那般的信任他,他说啥她都信他,想到这里,彭程突然的紧蹬了两下,往更远的北边去了。
那天先进来的是个中年男人,敦实的身子竟是那么大的一块方肉,腿就比较短了,目测也就跟自己的胳膊差不多长。那男人看上去少说也有四十多岁了,没有胡子,脸上刮得是那么光亮,跟个大太监似的。他一身的休闲装,大多淡色,到是当真的干净,每一件衣服都没有牌子,看不出是个多有钱的人,倒像是来这场子里买饮料的推销员,也不说话,也不太看人。
跟他一块进来的,是一个差不多年纪的老女人,比他更老的女人,走在他的身前。这老女人烫了满头的卷发,浓密极了,染成了很不自然的黑色。女人的头发想来都是比男人长得结实些,可脸上的皮肉便不那么要强了,黄脸婆大概就是形容这样的女人。她长得很不漂亮,就算是再往前数上二十年,她也是不漂亮的,穿了条极具民族风的长裙,像个年迈的吉普赛女巫,可那眼神却是傲娇而炽烈的,没丝毫的神秘。
这两个人走进来的时候,彭程正在场子里摆椅子,他很少这样干活儿,还是早上的时候,那个挡亮儿的大哥说了,说是老板要过来看看,他才特意的收拾收拾这没人光顾的小厅。他们这般突然的就来了,恁谁也都不认识,赶巧儿,巴安正站在门口,看见有人进来,他特意的往屋里望了望,像个不服不忿的,直到看见后面跟着的黑哥,才又退了出去。
坐到彭程面前,那四十多岁的老爷们儿低着个头,来回的在裤兜里摸索着,很不自在,他掏出一包香烟,点着了开始抽了起来,由始至终一言不发。黑哥吆喝了彭程一句,自己便出去了,跟巴安一起在门口站着,背对着里面,那一刻彭的有种见黑帮大佬的感觉。
两个人坐在其中一台打鱼机旁边的凳子上,以机器为台,彭程便自然的坐到了对面。台面上的大鱼肆意的傲游着,游到了小伙子眼前,又突然的游开了,他有些走神儿,伸手摸了摸鱼,竟也没开口招呼。
老迈的吉普赛大妈也没抬头,佯装着摆弄好裙摆,两条腿交叠在一起,坐得十分在意,很快她先发了话了:“是叫彭程哈来挺长时间了。”
那老娘们儿说话的声音很像是薛姨,虽然不再年轻了,却像是软糯的糕点,那般的黏腻,粘着男人的耳朵,彭程激灵般的抬起了眸子,去看她的脸……
她小心的摆弄好了裙子,两只手仿佛很美丽的在身侧扔掉了牵起的裙角,她也抬起眼来看着彭程:“感觉怎么样”
那人不是薛姨,她远没有薛姨看起来迷人。老娘们儿的风格跟穿着是那样的统一,全不等彭程多做回答,她便自顾自的讲开了,喳喳喳的趾高气扬。调子扬起了八度,废话连篇,把彭程来了以后的所作所为都数落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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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怎么不收拾卫生呢那边那个水瓶子搁地上放多少天了,就跟这儿,今儿才挪墙角去了。”
“你可挺懒呐孩子。”
“
废品收购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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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天,黑哥突然来了,彭程揣测他是要带自己去大场子了黑哥低着个头,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大门吱嘎嘎的声响,恁谁都是要不舒坦的,连门外面站岗的巴安都听见了,巴望进来。黑哥说“彭儿你跟我过来。”但他没吆喝巴安过去,这似乎让巴安很是不平。
傻大个儿紧走了两步跟上黑哥,挺背人的踮起脚尖儿,贴着黑哥的耳朵说了些什么,又悻悻然的出去了。
彭程到不纠结这些,他就站在旁边等着,对于巴安说了些什么,他不想知道,便也不着急,也不靠近。小伙子心里有种势在必得的踏实和坦然,原也还不确定是什么好事儿,他犯不着那么的积极,但他觉得,今天,怕是要带他去大场子里了。
和巴安说完了话,黑哥转身出了后门,彭程跟着也出来后,他又把门关上了。走了没两步,又回头敲了敲窗户,交代巴安把前门也关上,想来这小场子晚上也不用开了。
黑哥一个人走在前面,他抽着烟,香烟的白色烟花被风吹得一下子就散了,但彭程还是辨得出那是黄鹤楼的味道。今儿天有些冷,深秋的利索让小伙子打了个机灵,前面黑哥出门就是一个转弯儿,往楼后面的一个废弃废品收购站那边走去,脚下的路坑坑巴巴的不平整了,他也没说到底要去哪里,彭程便不声不响的紧跟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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