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尾鱼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灰鸽子
贝贝抹搭下眼皮,好不情愿的接过了钱,又说:“还有别的事儿没”
“你咋了给钱还不乐意了咋还生气了呢”彭程身手拉住贝贝,身子跟着凑了过来,贴着姑娘的面颊,一股淡淡的甜香味儿。他最烦这种麻人的香水味儿,那是邵白鸽去巴黎的时候带给贝贝的香水,彭程去百盛看过了,那东西打了折也要两千多块。
“我能不生气不你知道我今天多忙,打电话你就吹,吹啥”姑娘甩开他,想所有小性儿的姑娘一样甩开他,假模假式的样子。
“这不给钱吗你不给钱乐吗”彭程装作很有点委屈的又说,他拿起香肠,又在中间使劲的咬了一口,那香肠便折了,他心里显然并不真的紧张。
“谁乐了”贝贝瞪了他一眼,“你少这么说我。你这样邵总得怎么看我,你怎么这么磨人呢”
“我没磨人,我就是给钱,我怕放我兜里再给花了,我就着急给你了。媳妇儿,你别说我就爱吃这家的香肠。”
“爱吃就吃呗,我还给你买。”
“嗯!”彭程点了点头,又把香肠装回塑料袋里,这下,他似乎是要回去了。
贝贝看出彭程的意图来,本来还挺高兴的,突然有些扫兴了,她很不愿意告别的话从彭程嘴里说出来,那感觉真的不好,便说:“还有没有了”
“这回没了,媳妇儿,你等老公赚很多的钱,给你买很多新衣服,啊!”
——
当晚的六点,彭程又来电话了,他要贝贝过去看看,他说求求她了。
累了一天了,姑娘本有心拒绝,但是转念一想,她还真不一定真能拒绝得了,况且她也有点担心,那小子这个时间找她过去,八成是又弄到钱了,彭程兜里但凡装点钱就容易控制不住,倘若又去赌了可咋办贝贝纠结了半天,自己还是得过去,于是便又带了一根香肠去暗场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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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能赢钱
“啊不行的,我也不会呀!”
贝贝是真不行,她看着彭程希冀的样子,也知道他等到这个机会该有多么的兴奋,可是她自己却是满心的害怕,一丁点儿也兴奋不起来。她突然有些后悔,她不是没察觉过每天彭程给她的钱也许是他从这些机器上弄来的,但是她从来也没说穿,甚至心里还隐隐的藏着期待。她期待一切就这样下去也好,他不要说他的钱是怎么来的,她也假装不知道,他有钱给她,正好也还怕她,瞒着她,一切都还在射程之内。
“没事儿没事儿。”彭程赶忙宽慰贝贝,“你就按就行,他输这么多,这机器也应该吐分了,你就随便玩儿也能赢钱。”
——
小伙子一掐眉头,着急完了,贝贝真是莫名其妙,玩儿个打鱼机她害怕个啥况且那老爷们儿已经输进去五万块钱了,还怕个什么怕刚刚那个老爷们儿走了彭程就开始闹心了,巴安没完没了的也不出去更让他闹心。今儿晚上衡是冷的,大场子里又没有什么人,彭程过去呆了没一会儿就出来了,谁知道能有人来这个小场子里玩儿。那老爷们儿是个生脸儿,彭程从来没见过,五万呐!一泻千里,只有他最知道这台机器吃了多少钱了,几乎还从来没有吐过。
彭程急坏了,她却窝囊了,小伙子气不打一处来,硬生生的数落起贝贝,无论姑娘如何推脱,彭程都很坚持。“媳妇儿,巴安一会儿就能回来了,你能不能快点儿。”
“可是我真的不会呀!”贝贝又是那怂蛋的样子,彭程是打心眼儿里瞧不上了,这如果换成是小敏,肯定二话不说就开始了,澡堂子那会儿,小敏搂钱就面无表情的,从不矫情,那叫一个稳准狠,那么小个地方,他们两个人干得是风生水起的,贝贝那么大个洗浴中心竟然从来不会搂钱。
“你能不能别这么说话,你怕啥”彭程激恼了,他鄙夷她,话便没有好听的了。“钱我都上了,你打不打也是上了,不行也拿不出来了,你快点行不”
“我想回去。”贝贝说,一副尿急的样子让人厌烦极。
“那能好使吗你上哪去呀!我都上完分了,你不玩不行了,那就给钱吧!二百。”
——
还要如何拗得过心魔缠身的人,贝贝战战兢兢的坐到了打鱼机前面,那无比熟悉又陌生的东西,台面上只有一根摇杆,和一个按钮,她的眼睛认识它们,手却几乎从来没有碰过。那摇杆是控制炮口方向的,彭程按了几下桌面,把炮火的打击面积调到最大说:“快点儿,按就行。”
“你干嘛不自己来”贝贝央求着说。
“有监控,你快点儿。”
再也没什么退路了,贝贝轻轻摸那摇杆。
“哎你别这么轻,烫手嗷别让人看着像是假的,我离远点儿,你自己打,不用瞄准,你就只管按,别松手就行。”接着他转到门口儿,看了看门外的巴安,又转了回来,在离贝贝有点距离位置上抻着脖子看着,指挥她。
——
事实证明贝贝就是贝贝,彭程就是彭程,他们都干不了对方更擅长的事儿。姑娘捏着手柄,战战兢兢的玩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把彭程给她上的分全输没了。小伙子看着台面上已经清零的成绩一皱眉:“媳妇儿,你怎么能这么笨呢这样还能不赢钱”他是较真的想不明白了。
“你干啥呀”贝贝抱怨了,这是她开始打鱼以后说得最利索的话了。
“你有二百吗”彭程问道。
“我……”
“快点吧!不补上不行。”
彭程掏出钥匙又拧了一百的筹码,立在旁边,冷冷的说道,也没个表情
吐钱
前前后后已经放进去两千二百块钱的筹码了,彭程要赢回来谈何容易。巴安跟贝贝都在旁边站着,大气也不敢哼一声,只盯着彭程一个在打渔机上忙活,哼哼唧唧的音乐声仿若小了许多,只有按键的敲击声,啪啪啪的,小伙子的火气得多大,竟敲得那么响了。
终于快八点半的时候,从左上角游过来一条黄色的大龙,这时候彭程台面上的筹码还差得多呢!彭程知道那条大龙便是他的希望了,于是离老远的,他便开始瞄准了,按住发射键,不计成本的朝着大龙猛打。
好半天的,那龙连个变化也没有,匀速的向前推进着,贝贝有些灰心了,可她知道拦不住他。大龙缓慢的游着,上上下下的给所有台面上的炮口机会,但是彭程只有一次机会,它过来了,浪费多少炮弹其实并不重要,彭程依旧猛进儿的按住发射键,炮弹像一条光柱直指大龙,突然间,台面上金光四溅,彭程松了手了,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大龙还在游着,可他已经不需要再做什么了,彭程台面上的分够两千二了,他转过头看了看贝贝,微微的笑了。
小伙子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回手又下了两条大鱼,一口气搂到两千五百块钱,然后假模假式的问了一句:“差不多了吧!媳妇儿,你最开始给我多少钱让我冲的”
“二百。”贝贝怯生生的,像是犯了错的小媳妇儿似的。
“那行够了。”彭程退了分,然后从包里掏出三百块钱,两百给了贝贝,另外的一百递给巴安,搂着他的脖子,把钱塞进他大衣的里怀里说:“巴哥你收着吧!别跟老弟计较。”接着搂着贝贝的腰,拎着二百块钱走出暗场。
——
“媳妇儿,你说你这水平,这都赢不到钱。”他边说边走,脚步很急:“那老爷们儿输五万呢!再玩还能出钱,可惜那小子来了。”
“那他能揭穿你不”贝贝清亮的眼神里透着紧张。
“放心,他不能。”彭程轻扶她的头发,到显得轻松得很。
“你咋知道”
“我能摆平他,媳妇儿你打车回去吧!这不有钱吗”彭程把钱塞进贝贝手里,握着贝贝攥着钱的拳头,他扬手打了个车,在贝贝的脸上亲了一下,“明天打电话给你,我进去把他弄明白。”
——
这一切都这么的险。彭程长出了一口气,好紧张,简直太紧张了。
回到屋子里,巴安正坐在吧台里,一百块钱,他掏了出来,就放在吧台里他们常常睡觉的台子上面。这小子想来是害怕了,彭程约摸着,巴安斜眼看着那钱,一副想拿又不太敢的样子,但他没有直接去找黑哥,证明最后他是一定会收下那钱的。
彭程走了过去:“怎的了”
“这钱我不要了。”巴安说。
“别整那怂样行不”彭程也不理他,拿起矿泉水瓶喝了一口。
“小彭,你说你以前是不是也玩这个”
“巴哥,这机器今天晚上还能吐钱,我给你上点分儿,你试试掏掏呗”
“拉到吧,我可不玩。”巴安连忙的制止了彭程。
“那你钱你到拿着不别这么放着,有监控呢!”彭程假模假式的提了个醒,巴安便忙不迭的把钱揣进了兜里。小伙子心想巴安跟贝贝到像是亲姐弟,咋都一样的怂了吧唧的。
十一点的时候,黑哥来电话了,两个人把小厅里
打鱼机的秘密
这大体是彭程知道秘密的开始,他很开心,但他没告诉贝贝。跟黑哥一样,当晚他也琢磨了小半宿,他觉得黑哥这么干是想要掩盖点什么,这或多或少的让他坚定了之前对于这机器的判断。
接着黑哥先出了门,没一会儿他拿着早饭又回来了,想来是废品收购站里有急事儿,放下东西他便要走,急匆匆的他又看了看台面,剩下的分数也不多了,他跟彭程说:“多上点分,多打点儿进去,没分了你就上。”
只这一句话,彭程便明白了,这是个量变到质变的问题,对这机器他果然判断得没错,有多少钱进去,够数了自然就会有钱再出来。于是自那之后每当彭程看见有人输了很多的钱,便愈发的觉得闹心极了,他总觉得那就是赢钱的转折点,抓心挠肝的,让他异常的焦躁,但那个电线的事儿,是绝干不了第二次了。
——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彭程心里装着这么大个秘密,就像是怀了孕的少妇,总之是难以平静的。他想玩不敢,又天天看着,于是秘密就像甜在嘴里的糖块儿,搔得人颠来倒去的舔,老想让别人都看见。
时日久了,彭程跟废品收购站里穿玛莎拉蒂的大姨也熟络了。那大姨健谈,跟薛姨一样不服老,心里装着的是个年轻的魂灵儿。紧挨着自己的打渔机,她管理十几台兔子机和一个转盘,没人的后半夜便跟彭程闲聊起来。让彭程万万没想到的是,就是那么一个不起眼儿的大姨,居然知道这场子里机器的秘密。那天她说起这机器的秘密时,就像说门口成堆的大白菜应该如何做成泡菜那样简单,浑然不觉得那是件多神秘的事儿。
“这场子里的机器,都是老板娘的儿子自己调好的,吐钱和吃钱的数是固定的,吃进去多少钱了,机器吐出一点儿,等到机器吃的钱够口儿了以后,就是吐钱的时候到了。”
大姨丝毫没有压低声音,说得得意极了,彭程慌张的四下看,她也不怕,就好像这本也不是什么秘密似的,最后就连彭程自己都怀疑了,那是不是真的不是个秘密,这机器还有别的消息儿。
——
那个晚上,大姨得意洋洋的咪着了,发出细弱连绵的鼾声,小伙子又是不眠不休的琢磨了一宿,也不是哪根弦搭错了,他开始怀疑自己,后半夜的时候,就在他意志最薄弱的极限点,彭程几乎气不打一处来时,他突然就明白了。
这样浅显的道理,若不是他自己惦记,定是早早儿就该明了了的。只要吐钱和吃钱的比率大于一,那就是赢钱的时候到了,反之,怎么都是输钱。输到机器吃进去一定数量的钱后,那个比率就会变成大于一。但这一切的关键,并不是这个道理,而是那个转折的点。
那个转折的点一旦设计好了,怕是只有电脑自己知道,就连调试的人也是算不准的,所以机器断电清零,黑哥才不能动手去调,只能让彭程把钱打进去。
操!
操他妈的。
真损!
——
穿小红棉袄的贝贝打车走了,她就只赢走了三百,巴安拿着一百也出去了,可那五万呢!那五万还在机器里。彭程躺在吧台里,五万像是带着和旋,音乐声起在脑子里转来转去的,还有四万九千七,他不知道老板儿子设置的质变量是多少,但是已经很久了,这机器都没吐过钱。刚刚他打了一条两千多块钱的大龙,龙已经打下来了,那怕就是那个点也说不定。
若是没有巴安,彭程是一定不会放过那五万的,他定会铤而走险的把那五万拿出来。可是今天黑哥还让他们睡觉了,巴安就睡在外面离机器更近的位置上,他什么也干不了了。彭程有些窝火,心里像是吃了滚烫的馒头,难受的不行,让小伙子万万没想的是,巴安会主动问他。
彭程成是兴奋的抬起头来,笑得一脸的艳阳,春色竟藏不住了。巴安看着他,也笑了笑,两台机器像是看明白了什么,使劲的吭叽开了,那种诱惑就跟女人招摇着的大胸脯,让人总有点什么不听使唤起来。
——
新婚燕尔的男人,邵白鸽显得很愉快,他似乎很满意自己婚后的生活。他是个地地道道的海归派,对于父亲的经营理念,有很多他是不认同的,他崇尚西方的那一套玩意儿,自由,民主,刺激并利用人性。
“我觉得中西方的人从本质上说就是不同的,完全照搬效果不会好,西方人最大限度的
你为什么还跟他在一起
“你为什么还跟他在一起”
邵白鸽无奈的看着贝贝,他厌恶彭程,特别是当贝贝背对着他走开,他隐约的觉得,就连贝贝自己都感觉跟彭程之间的事情儿不好示于人前,但他一直以为眼前的姑娘不会那样的委曲求全,她是个有思想的女人,或者说他也猜到会是这样,但他没有亲眼见过,于是也不愿意去想。
“你忘了他打你了”一时语塞,邵白鸽竟然找不到更有力量的话了。他从不会如此唐突,不会捉人痛脚,想是一股子的愤怒,便脱口而出了,却也觉得是句伤人心的话,越说声音越小。
贝贝有些汗颜的松下肩膀,和彭程之间所有的一切她都记得,彭程对于她的每一次伤害,无论是感情上还是在生活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坚持着跟彭程在一起,因为害怕吗那样的借口她总是用来骗自己的,骗得自己都发现了。还是因为第一次给他了也不是,她远没那么在乎那些,对于女性权益的维护,她比任何人都坚定,邵白鸽说中了她痛痒难耐的点,贝贝长吐了口气,无言以对。
“他要多少钱”邵白鸽腾的坐直了身子,沙发椅奋力的抖了起来,他甚少这样大的火气,掏出钱包,细白的手指青筋爆出,低头在钱包里面细碎的找了起来,翻出了所有的现金。
贝贝没有想到会这样的光景,她的确是放下电话第一个想跟他借钱的,可是邵白鸽这样说出来了,她反倒脸上烧烧的,没法要这钱了。她内心里的自尊从彭程第一次背叛她时开始,从她不争气的放不下他开始,便被自己硬生生的踩在脚下了。枷锁远不是别人给的,是她就打心眼里就看不起自己了,她还从来没跟邵白鸽借过钱。
贝贝明白邵白鸽是替她不平,恨她不争,尽管理解他那全是好心,可是她真的受到伤害了。
可是,可是和邵白鸽无关,这伤害本就在那儿,天天都在那儿。她一直是自己默默的看看,不让别人看见,只是今天他扒光了她的衣服,让她没辙没拦的,连块遮羞避体的抹布都不留给她,只剩下屈辱,她缓下脸来,微微的笑笑,不愿意再多的纠缠了,便别让人看见委屈,她很诚恳的说:“我不用,我自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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