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尾鱼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灰鸽子
“你不认识。”贝贝不想让彭程知道自己跟邵白鸽借钱了,可她不知道为什么不想。
“你告诉他我们很快给他。”
彭程狠劲的点了点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时候的他,还是那样的笃定,或许是觉得他定是能从暗场里挖出雷来的,也或许他只能笃定着给自己看看。
“嗯!”贝贝伸手覆住了彭程细白的手腕,像是要给他力量。
“媳妇儿,看来不能太贪呐!”也许是感受到了贝贝的力量,彭程突然很生硬的感慨了一下,就像他被赚着的手腕,生硬得难受,尽管贝贝的手心里的温度暖着他,但那显然暖不到心里,接着他抬手去拿碗,便把贝贝的手碰掉了。
“那东西就不应该玩儿。”姑娘立即变得气呼呼的,她竟然没有注意被他躲避的手。
“也不是,其实是能赢钱的,但是太贪了。”
“程程,你咋到现在还不悔悟呢那东西只要玩儿就是输,他赌得就是你赢了还想赢,输了想翻盘的心里。”贝贝顿时焦虑了,她急切的侧歪着头,想让彭程看得更清楚些。跟输了那些钱相比,他还在寻找方法似乎来得更加可怕。
“你知道啥儿,我早上下班兜里揣了一万五。”
——
大体是大意了,彭程一个热馄饨进嘴,浑沦吞枣的合着冷风嚼着,顺口的那么一说,只是一出口,心突然就凉了,他惊讶的看着贝贝突然瞪大的眼睛,那姑娘果然吃惊极了。
“彭程你说啥”贝贝不可置信的盯着他,圆圆的大眼睛变成三角形,她还不敢相信这一切,虽然彭程赌博,虽然她找自己借钱,但她还没想过,他能为了赌博来骗自己的钱,可是看如今这情形,他竟然连解释都解释不了了,他那么看着自己,也落荒而逃似的四下的看着周遭。
——
“媳妇儿,你别在这里吵吵,小声点。”
贝贝的心,他妈的都懊糟了,愣是回不了神儿。她突然有点头重脚轻,但她还没失去理智,她知道这感觉只是伤心,没有被爱的伤心不会失去理智,只会被理智折磨。
彭程又低下头,继续吃他的馄饨,他明白破绽就在他的眼里,他越是看她,越是会不寒而栗,但是他不想劝,老是没完没了的劝,彭程觉得累了,好吧,即便错得都是自己,但他不想劝。
贝贝拽了他的胳膊:“程程,你怎么回事儿”
 
肆意妄为的天堂
“你别上车了!”
彭程的火气终于被贝贝撩拨起来了,他激恼恼的来回晃动膀子,因为她伤心了,他看得出来。他真受不了贝贝那副又不情愿,又好似绝望的窝囊样子,憋憋屈屈的,操,那样子几乎把他逼入绝境,退无可退,唯有拍案而起。
“你别回去了,咱俩把事儿白扯清楚再走,我心都让你气得,气我都憋完了。”彭程一把薅住贝贝的胳膊,一边儿说一边儿奋力的拉扯她,发泄心中的怒火,他往那个好些个男人扎堆儿的脏屋子那儿走,但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想往哪儿走,脚下的石板路面被跺得咚咚的响,咚咚的响。
夜色愈发清冷了,街边的剃头房门口的铝合金大门的玻璃上起了层致密的水珠,全也看不清里面的人,唯有轮廓在白炽灯下晃来晃去的。小伙子一肚子的火气,拽着姑娘的胳膊,使劲儿的掐着,像是特意的要掐疼了她,好在,他真的掐疼了她。
贝贝轻轻的扭动试图把胳膊抽出来,她死硬的不要叫出声,彭程也死硬的拽着,直到他感觉拽不住了,她也以为自尊心战胜了恐惧的时候。
“媳妇儿,你说我能不知道你欠着钱吗”他突然开口了,一边说一边一刻不停歇的往前走:“可是那点钱能够还吗我不合计再多赢一点再还吗谁知道他就输了呢你说我要是今天晚上给你拿三万回来,那什么成色”
“可是没有。”贝贝瞪着绝望的眼睛,她被彭程推拽着,仍要质问他,尽管看起来不像,那远没有势如破竹的气势,她只是感到彻底的绝望,是彻底的绝望,连手臂上的挣扎都停止了,她相信这已经是她能承受的极限了,但很显然她还不了解自己。
一个极品的男人,总是能发觉出女人最深层次的潜力,那是就连她自己都可能未知的世界,是强者的学校,是肆意妄为的天堂。
“我靠……。”彭程咒骂了一句什么,停下了脚步在地上转起了圈儿,瞪着他混蛋一样的眼睛,像是每一次,他急等着要去耍钱时一样无赖。
“贝贝啊,你能不能别这样,我也闹心完了,你别让我再哄你了行不要不是老得这么哄你,我能跟小敏好嗷”
——
是个意外吧!彭程提起了小敏,一个不可避免的错误,于是把他自己都惊着了,他瞪着眼看她,他伤痕累累的姑娘,真希望她没听见,但那必然是不可能的,因为她也在看他,漂亮的眸子,瞳孔渐渐收缩,她的眼睛是静谧的黑色。
短暂的停顿,她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惊讶后,彭程似乎出了口长气,但贝贝听不见声音,她只是看见他的胸口塌了下来,然后他眼圈儿和鼻子开始泛红。小敏是他们俩的伤口,那是贝贝的逆鳞,哦也不,也许薛姨更让她不能控制一些,可是程度上的诧异在这个当下又能有什么区别呢
彭程很后悔,他更闹心了,是闹心透了,他是太激动了所以口无遮拦了,但那不是他的真心,他只是……
哎!但他不是奴才,他也远没有贝贝的奴性,他不过是再也不想干那些斥候人的活儿了,他也不想再干那些苦大力,他真的是累了,他就想干点俏儿活,干点不累还赚钱的,但那很不容易,所以赌博几乎是他剩下唯一的稻草了,那就像是唱歌的吉他,比他妈的嗓子都重要,彭程当真是没钱怕了,但他不想再干坏事,他也担心自己再
你跑吧
“干嘛”贝贝正忙着手里的工作,多日的平静她已然放松了许多,还以为接下来的,会是个稀松平常的答案,或者是饿了,他总是说他饿了。
“媳妇儿,我又在厅里输了,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次”男人大概只有需要帮助的时候,说话才这样的轻声软语,至少彭程是的。
“啊你怎么能又玩了呢哎呀!”贝贝顿时怨愤了,但她没敢表现得太明显。手里的工作,她再没心思继续下去,彭程就像是团乌云,让一切都变得糟糕透了。他大概是很急切,贝贝的话尚且没有说完,就被他抢着打断了。
“行了媳妇儿,你别说了,你就帮我一次,这一次我再也不玩了。”
看得出来,小伙子害怕了,他激恼恼的,好似身后跟着一群狼。再如何的爱一个人,终究不是那个人,大概都是不能感同身受的吧!贝贝不明白他的焦虑是打哪儿来的,竟还来得这么急于是她再没敢置喙,瑟缩的问:“多少”
“两万。”他又是这样的果断,从没考虑过她是不是能够接受,像个濒临死亡的病人,他急不可耐的把所有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但他想说的就仅仅是这两个字而已。
“嗯”贝贝有些慌了,甚至不能正确的表达她的诧异,她顿了一下,接着很快又如释重负般轻飘的笑了,像是随风游荡的蒲公英,自由自在的。
两万,她再也不需要为难了,她从没想过彭程会提出两万,那就像是遥不可及的天堂,如果爬到最高的山上就能碰到的话,她可能还可以做点什么,可如果根本不知道方向,那,那,好吧!一切都着落了。
“两万,程程,我没有,你跑吧!”
——
贝贝听得出彭程的急切,原也没有想那么多,或者彭程说个她还能企及的数字,她大概还是会继续努力去借的吧!看来是她纵容得使劲儿了,所以彭程才折腾得找不到边际了,可边际一直都在那儿不是吗两万,她真的是没有,也再想不到任何办法帮得上他,那是个她能力不及的窟窿。
“媳妇儿,我往哪跑呀!我跑,我跑了,你怎么办”
哼,他总能把话说得那么的无奈和不舍,那是隆冬时节无处躲藏的凌冽,一种信手拈来的诚恳。贝贝甚至能看见彭程说话时候,他纠结着的五官,像他细密的心思那般,布满了意想不到的褶皱,他或许会用整张脸的表演来说明他的话是多么的掏心掏肺,由不得她不相信他。
“我没事儿,你跑你的,这么多钱我们还不起的。”贝贝躲在一个没人的泡池旁边,她说,尽管还听不出来,但她真的很怕,她没这个本事,所以这个坡她必须就着下了。
——
她原本是来温泉酒店跟邵董事长陪着工商部门的一个领导吃饭的,菜也不过才上齐,彭程的电话就来了。再回到餐桌前,这一桌子酒菜贝贝再没有好好吃过,她真的是被两万块钱吓傻了,她下意识的想着办法,尽
这个大哥挺好的
他,是我心里最柔软的。
很久,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那是不是肉我并不确定。
后来,我发现那不是肉,那是个芽儿,长在我心上的肉里。
日子久了,芽儿越长越大,越长越大,越长大,就越往心里扎了根。
之后,根越扎越深,越扎越疼,拔出更疼。
——
“媳妇儿,我想不出来我为什么要跟她分手。”彭程紧掐着眉头,他那般为难的说,米白色的围巾,搭在肩膀上,松松垮垮的,和他瘦弱的身子很不一样,他看起来增健了些,是好斯文却有力量的样子。
“程程,你答应过我,会爱我的。”问他便是不确定吧!贝贝的眼睛酸酸的,她那么的期待,委屈又似祈求的模样让彭程很动容了,他深深的拥抱了她。
“我当然爱你的呀!媳妇儿,我一生都只爱你,真的,从来没变过。”他还从来没有这样真诚的跟她说话,已经很久了,他高大的像是从天而将的神,一种压迫的魔力包裹得那女人丝毫的动弹不得。
“贝贝,我爱你,可是我有女儿了,我想不出来我有什么理由离开她。”那一刻彭程的眼神从希冀变得暗淡,看得贝贝的心裂开了口子,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的热情像是逐渐冰冻的清水,悄无声息的变了个模样,姑娘想挣扎,想阻拦,但她只能无计可施的摇晃着脑袋,哭闹,人心怎能控制。
“那我呢我们呢”她拽着他问,试图拼尽最后的力气螳臂当车,她盯着他的眼睛,让自己能看清楚他最真实的意志,或许那里还有留恋。
“我不妨碍你,我会一直爱你。”最可怕的便是这留恋,她势必会留恋下去,因为他也在留恋。
“能爱多久”令人心疼的垂死挣扎。
彭程嘟囔着嘴巴,他似乎在说些什么,可是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你想说什么”无论如何追问,他都再发不出声音来,他的嘴在动,分明就在说话。
贝贝终于是急醒了,身体紧紧挨着床铺,意识回到现实了,她的脸贴着枕头上,湿答答凉。她轻轻的睁开眼睛,四周的黑暗还不适应,原也是看不清楚什么的,那只是一个梦,好在她醒了,可心怎么还像是困在梦里感觉好累。
贝贝一动没动的继续趴着,单单是眼皮撩开一下,仍旧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银白的月光透进了一些亮色,但那远照不到她。
她不愿意看见黑暗,让她感觉逃不开这可怕的梦境。
——
第二天,正直周末,一个没什么特别的星期六。
贝贝煎熬着,度过了漫长的无眠之夜,快清晨的时候才昏昏沉沉的睡着了,这一睡着便睡得很扎实,九点都过了,她还没有醒,等她终于醒了的时候,爹妈都出去遛弯儿了,就只剩下自己蒙着大被团缩在床上。
彭程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她,贝贝都没听见,看着手机她有些怀疑,这是事发了没跑,还是已经跑了告诉自己一声。电话又响了起来,她心里害怕,说不上来到底是希望他咋样,正犹豫着不敢接起来。
不一会儿,彭程的挂断了,姑娘松松的吐了口气,可也只是这一口气的功夫,铃铃铃铃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又拨了过来。
“喂。”贝贝接起电话,轻轻的递到耳朵边儿上,试探着问,像是里面一定有什么恐怖的声音,她有些躲闪。
“媳妇儿,你在家吗”彭程说,竟一点听不出什么大事儿的样子,像是每一个下班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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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了功的武林高手
终于有人先开口了,贝贝不禁可笑,她本以为那来要账的大哥会先开口的,有些悲凉。难得的,她也像个无赖那样,身子朝前探了探,看着面前这胳膊肘往外拐的男人,她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没有打算,我合计问问你,你要是让我跑我就跑。”彭程又那么貌似单纯的看她,再也不叫嚣了,也不暴走了,以至于他显得有那么点儿怯,眼珠子朝着旁边闷头吃饭的大哥转了一下,贝贝便明白了。出了这样的事儿,他比贝贝怂的快多了,他也许不是背叛他,他只是依赖:“媳妇儿,我都听你的。”
“这大哥。”贝贝还有别的选择吗她果然没有。
“媳妇儿,你别担心,你就有话直说就行,这大哥你放心,他是帮着咱们的。”彭程特意的这样说,抢在贝贝之前,似乎是要提示她什么,但其实这并不能改变些什么,贝贝原也没想撒谎,现在更不想撒谎,她也不相信这大哥还能把她和彭程咋样。大哥也吃完了,他放下东西,很不情愿的抬起头来,面对面的瞅着贝贝,大体是心里上有债主的优势吧,他似乎很平静,只是温和的看着,居高临下的俯视感,等着她要说点什么,给他解释一个看看。
贝贝不喜欢大哥这副胸有成竹的表情,便不想再看他了。她回转过头,对着彭程说:“钱咱们欠了多少你是知道,要钱我肯定没有,这大哥要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你就跑呗!我不是告诉你让你跑吗你给我解释解释来,你干嘛没跑”
“媳妇儿,你看你说的,我能往哪跑,我跑了你……那咋办呢!”彭程突然的抬起头来,他委委屈屈的样子,像是含着多少不舍。
“那你不跑这是想咋办”她难道还能不明白彭程为什么带着人来找自己原来大难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第一个先买了她。
“我这不是和你商量来着吗”彭程很小声的说着,贴着姑娘寸步不让的脸色,挤眉弄眼的像是很避讳旁边的大哥。
还能有什么好商量的,贝贝死盯着他的脸,直到他低下头来。左不过是给钱不给钱的问题,彭程就是傻逼,说好了不给钱的,他今天早上就该趁着交账之前跑了,一切皆大欢喜,现在还带人来找她,左不过还是给钱不给钱的问题,真是个畜生。
贝贝是想准了不给钱的,她也给不起:“那行,我的意见是不给钱,赌债……”她在关键词上转了下头,看着那个依然慎着,装得高深莫测的大哥:“大哥,什么叫赌债你明白吗你们这个行业见不得光,有本事你就告我去,至于钱,我还不跟你绕弯子,我肯定是不给了。我也是没把您当外人,你就说为了这么一晚上电字儿的事儿,你老板怎么还能打死彭程奥干这么大买卖,不能是那虎人呐!”她顿了顿,给了大哥最多的时间思考:“你想想,你老板要让你掐他一条腿试试,你看你敢不敢”
——
一瞬间,那大哥像是破了功的武林高手,脸上立马有了神采。四十几岁的人了,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黑社会不过是唬人的假把式,真敢砍人的都是十七八涉世未深,傻不拉基的崽子,总是要过了年少轻狂的时日。况且,即便是那些满脑袋大粪的傻瓜,也早晚有一天会被骗得越来越精明了。
他讪讪的放下馒头,老板咋想的,他不知道,但他的确是没打算为难彭程,为了那么块八毛钱的工资还要出手伤人,如今这四十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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