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尾鱼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灰鸽子
“哎!还装睡呢还装啥呀”
即便是想南这样说了,彭程还是文丝没动的继续装睡,紧闭着双眼。他已经可以了,还能做的他已经想不到了,如今这样,让他还能说些什么呢手机里所有和贝贝的短信都没删掉,所有的通话记录,这两天大概是打了很多了吧想南的呼吸声都变得狰狞起来,呵斥呵斥的,像是干了大活儿之后那般难以平复。
“你怎么不说话呢别装睡了行不”
能感觉得到,她的脸已经很近了,彭程再怎么努力的闭着眼睛也感觉到了,她就在自己上边,声音那么的逼近,口齿间的气息吹在他的脸上,他知道她可能正哈着腰盯着自己的脸,随时会给上他一巴掌。
“我的你能说话不”想南暴躁了,陡然间,她伸手在的他身上使劲的搥打了两下:“我操,你能不能说话啊你妈逼的。”
周遭的人都看了过来,椅子在木质地面上窜动的声音此起彼伏,小老
爱情本来也不会一直都在
彭程睁开眼睛,四肢百骸仿佛裹在浓稠的糖浆里,这世界像个新生的婴儿那样,泛着诱人的甜香。深咖色绣着金线的窗帘微微的拉开了条缝子,透过缝子的是漫天漫天成熟的阳光,最炙热的,最嚣张的,最……管它的。
屋子里异常的和暖,他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这里八成是有暖气的,好久没有住过有暖气的房子了,他慵懒着不想动弹。一动不动的躺着,被子裹满了全身,疲惫得头都懒得转动一下,他还记得他在哪里,但是他似乎得想想才能确定。
呼呼的风声,一阵阵有节奏的起了又停,又起了又停,被单子好白净啊,有种浆洗过的,像是粗苞米面那样的沙沙的质感,他把身子往那深处使劲儿的挤了挤,挤到床垫子更松软的中间,人似乎也塌了下去。
这是宾馆,彭程想起自己是在宾馆了,这儿的床可真舒服,他睡得太得劲了,现在他感觉浑身是那么好受的酸疼、酥烂。他似乎找不到自己的胳膊了,不对,确切的说,他哪都找不到,好像就是自己没有了一样,唯独那四肢是硬邦邦的。昨天是疙瘩妹送他来宾馆的,他记得,他吃的肥肠,尖椒干煸肥肠,特别的香。
彭程试探着转了转头,脖子咔咔的响,他又活动活动脚腕子,感觉好像被子并没有盖到脚上,他朝着脚下看了一眼,果然是没有盖住,但他不觉得冷。房间里真是暖和,他伸出也不知道是不是胳膊,直到那东西从被子里抽了出来,光滑而白净的胳膊,像是看着别人的手臂,他未知般空洞而希冀的眼神沿着男人特有的青筋蜿蜒在手臂而上,这样他也不觉得冷,屋子里和被子里一样的暖和。
他终于是看明白了,整个人踏实下来。突然,他摸到手边的遥控器了,他摸索着去按遥控器上的开关键,电视突然就亮了,啪的一声脆响,接着声音出来了。甚至都还没看到电视节目,彭程便突然很开心,是种意料之中的得意,他感觉就要控制不了自己的了,他微微的笑了。
——
“程程,你去哪了这几天你老板都打电话来了。”像是所有的那些次一样,她又是咽下了满肚子的牢骚,和内心里的愤恨,强作温和的问他。
“我没事儿,我就是睡觉了,好几天没怎么睡了,我困了。”贝贝当然能感觉到他这再不能更明显的不合作了,就像是刚刚醒来,带着起床时才有的跑神儿,他故意的说话不留太多的余地,挑战着她的底线,像是呛火。
一切都不一样了,两个人都感觉到了变化,但他们都不愿意承认。彭程心里多少隐隐的不安,他便愈发的不好好说话了,但她似乎也没有勇气趾高气扬的质问他。她的牢骚,或者是他的厌烦,那都是真实的,难道说她不应该有牢骚吗他不应该有厌烦吗那不过就是爱情不在了,那是……
可爱情本来是在的呀,呵呵,也是,爱情本来也不会一直都在。
“睡这么久啊,你昨天晚上去上班了吗”
人心就像是实验室里的瓶瓶罐罐,总是要倒进一样东西,又倒进另一样东西的,贝贝的心里像是突然融入了新的什么,那反映炽烈极了。她轻蔑的审视他,她窝在心里的让她难受的那一切都为之振奋,让嘴边的话脱口而出了。这一刻,她内心里的高傲陡然间扬起了头来,直面那也许是必将来临的分崩离析,但她似乎还没找到自己正确的位置,再炽烈的化学反应也总是要归于平静的,这嘲讽真不知从何而来。
男女之间的敢于不敢,不过就是一念之差,爱与不爱
羞臊的刺激
纤细的手指,贝贝掐着手机,指关节失血发白,彭程已经挂断了电话,她想说的话还一句都没说出来。她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好无力啊!妈妈着急了,又给她介绍了新的男朋友,那男的听说结过一次婚,没有孩子,妈妈也挺为难的,她似乎也心有不甘。
她本来是想跟彭程说说来着,为什么说哎!为什么不说呢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她到也不觉得,她想干什么呢她回头看着窗外的大风,那是场肉眼便看得出来的大风,一阵阵黑灰拍在窗子上。她还没有答应妈妈,可是似乎也没有借口拒绝妈妈,女人大体都是揉碎了心肠,才活得稍微那么舒服点吧!
莫名其妙的感伤,感伤她注定伤心的爱情,贝贝再不敢转过头来了,办公大厅里静悄悄的却坐满了人,都低着头摆弄着手机,现在没有人注意到她。她的眼泪沿着脸颊流到脖子里了,为了什么呀她不能回答自己。彭程的心终究还是走了,一路狂奔,她不但追不上,他也始终都回不来了。
妈妈的电话又打过来了:“贝贝,人家问咱看不看呢!你到是说个话啊”
“看呗!”姑娘回答道,平淡无奇,也只有她自己能听见心里绝望的叹息了。
“啥时候看啊今天行不”
“行。”
“那你记下电话吧!你给他打电话。”妈妈那么高兴的说,好像一切都说来就来说走就能走了似的。
——
他想念疙瘩妹了。
尽管那姑娘瘦得像把竹竿,或者说看见她的脸时,他会有点麻麻烈烈的密集恐惧感,像是掉进裤裆里的冰溜子,让人激灵的一阵寒颤。他总是想躲开她的脸,当想南把脸凑过来,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会想往后绍一绍,这样那些坑坑包包的就看不清了,模模糊糊的阴影里,她还能挺朦胧的美丽着,姑且美丽着,可是他还是想她。
或许是睡过觉以后就不一样了,彭程也说不清楚,那姑娘长得寡淡极了,像是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了无生趣。他不爱看她,但只要他不看见她的脸,似乎那感觉就拱拱搜搜的,像是喜欢,但是他说不清楚,请不要问他,到底是喜欢她什么,他真找不到。
他在想她,分开一刻都在想她,一会儿她就会下来,她每天都会下来,就这会功夫,每天她上班之前。她是一定会来的,她会来跟他一起吃饭,撩他,他就喜欢她撩他,但有时候不喜欢。
——
想南来了,就在彭程最急不可待的时候,他瘙痒着坐立不安的那个痛点上,她突然的推门而入了。小伙子赶忙坐正了身子,像是他的等待是那样平常,带着男孩子厌弃的微愠。
她看上去远没有刚刚认识的时候那么的漂亮,那么的高挑了。人总是要回归生活的,生活里再特别的人也总是要接近常人的。彭程再不觉得她那是细长的大腿了,那腿很不直苗,怕是太细了,撑不起身子的重量,膝盖的位置上突然的朝里面歪了一下,骨节粗大。她那件米黄色的风衣看起来款式有些老气,肤色也看不出白净,像是泥土的昏暗黄色。
她似乎不爱化妆,总是素面朝天的来,像是干瘪的,没了精神的水果,然后她会朝彭程使劲的笑,笑得苹果肌古怪的突起,边笑便转进吧台里坐着,从不在意周遭人的眼光。一言不合,她还会大声的嚷嚷,什么话都说,口无遮拦,但这些彭程都很喜欢。他喜欢想南表现出来的挚爱,疯狂的迷恋,不像贝贝,总是那般的内敛。所有的情感,贝贝从不会表现出来,她的爱情只在她的心里,绝不张
帐篷
牛的那个家伙的确是长,那天大哥显得很扭捏,他送来个黑色塑料袋子,赶上彭程正在前排打游戏,想南已经睡着了,头搭在小伙子的胳膊上。
“那个老弟,我给你放这儿了嗷”
估计那里面的东西怎么着也有三斤多沉吧!那光头的大哥偷摸摸的说到,他千叮咛万嘱咐,说那个蛋蒸熟了再难吃也得吃,啥调料都不要沾,硬吃。
“成好使唠”彭程堆着一脸调皮的笑,有些期待。他把疙瘩妹往旁边拔了拔了,欠起身子,微含着腰,打开塑料袋子,好奇的朝里面看了看。
“你试试就知道了。”大哥抬头纹层层叠叠的,看起来是那么的较真儿,自信的晃了晃他异常滚圆的脑袋,撇了一眼旁边睡觉的姑娘。
男人之间自有心照不宣的秘密,彭程和大哥都笑了,那是男人少有的真心的笑,不只是买卖成了,更多的是那句顶级的玩笑,笑他们心里都藏着的秘密。
——
半个多月来,那还是彭程第一次回家。他趁着别人还没回来,他偷偷摸摸的把那东西给煮了。
洗的时候小伙子不住的贪腐,在网吧里也没敢仔细的看,他就觉得里面是根粗长的农家香肠,对比着自己的家伙事儿,他不住的咂嘴,牛的果然是不一样的。
白开水下锅,那个二十五块钱的小锅,上面蒸蛋,下面煮肠,他等了老长的时间,总算是一块都熟了,打开锅盖的一霎那,把他吓了一跳。像是教科书上彩色图片的人脑,那蛋上到处是血管一样的条条道道。他琢磨了一下,拿出水果刀来,生涩的比划上了,却无从下手。小伙子有些冒汗,一不小心的,轻轻的一碰,那蛋就破成两半儿,小伙子感觉手臂上一激灵,顺着嘎子窝一股子酸痒难耐冲进裤下,这玩应儿可真嫩呐!
吃那个蛋他还是沾了些酱油的,大哥叮嘱得对,可惜没什么大用,嫩归嫩,但那东西的味道太矫情了,不沾点什么是真的吃不下去。他想象着,自己这是要火的人啊!应该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吃过这玩意儿吧!贝贝从前给他拿过鹿血酒,不知道那姑娘弄了多少鹿血,整个塑料瓶子里,上半截是透着红色的酒,下半截都是棉絮一般血红色的沉淀。
那天晚上彭程像是被火烧了嗓子,整整的一宿,他一直在喝水,鹿血酒腥腥的味道,总在嗓子眼儿里翻腾,挥之不去的,他感觉就像是黏住了喉咙,要奋力的咽下,一直到胃里,可一张嘴就又吹了出来,操他妈的,他真想出去喝西北风凉快凉快。
这么看,牛这玩意儿还行,比鹿血酒好喝多了,口感细嫩到不太像肉,却有着浓郁的肉香,沾着点酱油是挺好吃的。老枪熟得慢些,筷子上去还是硬硬的,他打开锅盖,看见里面一锅像是那种能吹口哨的薄荷糖,沉在锅底,心说可能要砸。
彭程夹了一块出来,烫,他没敢直接送进嘴里,又吃了剩下的那半个蛋才捡起来常了一口,啧,艮赳赳的,小伙子都挺爱吃。
——
那天彭程吃饱了躺在床上抽了根烟,身上起了层薄薄的汗,他打心眼里的舒坦,没一会儿功夫就又睡觉了。这一觉睡得可熟了,后半夜的时候老板一直打电话找他,小伙子才终于是被那锲而不舍的电话铃声吵醒了。
他翻着电话坐了起来,屋子里漆黑一片,小洁已经不住在这里了,他是突然就走了的,铺盖衣服,都扔在了那屋的床上。现在那个屋子里住小洁床上的是新来的大军,一个三十好几的半
车站
贝贝以为新男友会让她更快活些,但显然并没有。她开始怀疑大家说的是不是都是对的,不是说人的一生可以爱上很多人吗可她为什么感觉不到呢
他到是个还不错的男人,高高壮壮的,大概有一米九高吧!身材魁梧而健硕,长得不丑不俊,周正的国字方脸,总骑着台很拉风的摩托车,擦得铮明瓦亮,和彭程那种乡下的简易货色不一样,他的这台是个顶不错的家伙。
那男人似乎对贝贝更有兴趣一些,这让姑娘更加的苦恼了,因为她丝毫不觉得喜欢那个男人。她的心思是不容她置疑的,为此,她总显得很抗拒,反而是那男人的温情和对她细枝末节的照顾让她更加的难受起来,也或许不喜欢的原因就是彭程让她更喜欢也说不定,但是,一切都无可撼动。
他好高啊!贝贝回过头来,她平视的眸光只能看见他的肩膀,厚实而有力的肩膀,但她却感觉不到安全,只觉得大山般浑厚而有力的压迫。
“一会你想干什么去”
“哦。”他突然开口,贝贝唐突的回过神问来:“没事儿,我回家。”
“那你怎么走,我送你。”
今儿赶巧了他没有骑着摩托车过来,他低头看着她,那高高的个子,让人看不清他眼睛里是欢喜的,还是桀骜的。三十几岁的人了,恋爱再不像年轻时那样的炙热而真诚了,付出总是要适合而止的,有的时候,真的是找不到信任对方的理由。
“我坐车,我坐二路车就到家了。”贝贝特意的强调了是二路汽车,多此一举的强调,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那我陪你等车吧!”那男人又说,还是一样的让人平实而安心。
“嗯,行。”贝贝愣了下神儿,转而轻轻的点了点头。
——
旁边便是彭程的家了,那还是她给他租的房子,紧挨着车站,从现在她站的位置看过去,甚至能看见那栋楼的一个楼角,像是马上就要掉下来的楼角,彭程就住在那楼角的里面。
他已经很久没来过消息了,或者她若是不再打电话的话,她有感觉彭程是永远不会再打电话过来的。他大概想让这一切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过去吧就算是分手了,一切都自自然然,平淡得没了音信。突然的,贝贝被这个糟糕的认知吓坏了,她身体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扭头看他,身边的男人让她觉得她离那个楼角越来越远了。和彭程之间难道就要这样不了了之了她要失去他了她感觉霎那间如鲠在喉,呼吸困难,承受不住了。
“你怎么了”男人依旧温和的问他,绛色的天空里,一丝丝的留白。
“嗯”贝贝又是一皱眉,被他的话惊醒了,她仰头去看那男人高高在上的脸,心底陡然间腾起了恐惧,那似乎就是剥离了这一切的力量,即将来临的分离,让人诚惶诚恐:“没事儿。”
——
这个时间如果一切正常的话,彭程大概是会坐公交车去上班的,他会来这个车站,可倘若他没有,那……
贝贝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她低下头,便像是没了的瘾君子,那般的渴求属于她的灵丹妙药
满腔热血
公交车上拥挤极了,太多的人挤在一起,贝贝紧贴着彭程站在门口,他支棱着的胳膊正抵在她的心口上。彭程是当真的没太在意,他又像只即将逃跑的猴子,翘起了嘴角,眼底闪着狡黠的金光,调皮问她:“你怎么也上来了。”
“因为你在呀!”
贝贝紧盯着他,太直白的情话让他不好意思起来。小伙子耐人寻味的笑和他丝毫不曾腾起的难过像是杀人的利器戳穿了贝贝的心,她要的就是这个男人,别人再好,再体贴,都不是他,她受不了他不在意自己。
“你怎么不跟我说话。”
“我说话”彭程哼笑出声。“我说啥我跟你说啥那男的挺好嗷,傻大傻大的。”他极尽嘲讽的说,但听起来真的像是个玩笑,那一刻贝贝觉得一切都糟糕透了,他不明白她,她甚至也不想明白他了。
“妈妈给我介绍的男朋友,我又不喜欢他。”贝贝伸手去拉彭程的胳膊,似乎不这样他就要逃走了似的。她感觉他先是轻轻的想要躲开,像是担心被人看见,他朝旁边瞟了瞟,接着又使劲的握住她的手,用力的攥了一下。
“那你喜欢谁”彭程颔首盯着贝贝的脸,才有了一丝愤怒,他那么认真的问她,只可惜看不到一点儿希冀,似乎结果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人总是不珍惜拥有的东西,偏是对失去的恋恋不舍。“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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