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沉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阿今今今今
原来那土地老头儿叫亭山,他自称是涂山地界的土地爷,这么说来,与秋坪爹认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土地老头儿也不客气,把拐杖放在一边,就大摇大摆入了席,见了棋莞和东升,才好像想起来什么,拿着筷子思考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你们这几个小狐狸!秋坪,原来这几个小家伙是你带出来的,不久前老夫还和他们还见过一面,教了他们腾云术。欸,怎么就你们俩,白狐狸呢”
“亭山兄管理涂山地界,他们三人一直在无业寺修行,见过一面也是有的。嗔嗔,嗔嗔,快下来,还不快见过土地爷爷”秋坪爹朝我做了个手势,我一听那老头儿叫我白狐狸,又看他大摇大摆的样子,正想跟他理论,也就从合欢树上跳下来,端着碗跑到石桌旁,在土地老头儿身边的石凳坐下了,把碗往桌子上一摆。
“什么白狐狸呀,”我皱皱鼻头,冲着土地老头儿吐吐舌头,“我不是告诉您老人家了吗,我叫西沉!还有,什么你教我们腾云术呀,那是你偷我的栗子,赔给我的!”
“秋坪,看看你带的这小狐狸,”土地老头儿啧啧两声,“牙尖嘴利的,一点也不尊重老人家。是是,老夫我是——拿了你几个栗子,但老夫也教了你腾云术,那我们是不是扯平了一笔两清囖。”
说完这句,土地老头儿拿了筷子就直奔那盘松鼠鳜鱼而去,又被我拍了一爪子不得已松了筷子,我瞅着他道,“是,我们俩的清了,但土地爷爷今儿你是不请自来,秋坪爹的好手艺岂能白吃再说了,你又是和秋坪爹久别重逢,都不带个见面礼来的吗”
“秋坪,你带的这好丫头,好丫头啊!”土地老头儿哈哈两声笑道,“真是叫老夫我都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好,好,既然是久别重逢,我亭山也不能吃白食,只是来得匆忙,没带什么见面礼。不过秋坪你这一株合欢茂盛,可惜过了时令。皎洁月色甚美,不能无花,老夫便用一树繁花作见面礼吧!”
说完,那土地老头儿举起右手,只稍稍运气,念了一诀,便看得那郁郁葱葱合欢树下土块涌动,有香风升起,吹得枝芽微颤,土地老头儿又是稍稍把手一摆,念一声“来!”,那原本只有绿叶的合欢树竟抽出花芽,结出花苞,不一会儿便开出了一树淡红花朵来,竟真如同春日一般。在月色之下,朵朵合欢好似罩了轻罗纱帐的灯笼,朦胧如梦中之景。我和棋莞都看呆了,土地老头儿收了手,得意地道,“小白狐狸,如何老夫这见面礼可够这一顿美餐了”
“够了,够了,土地爷爷,你是怎么变出这一树的花儿来的”棋莞拍手称赞,“真是妙极了!”
 
【章二十五】不在梅边在柳边
【西沉记章二十五不在梅边在柳边】
次日一早我便起了床,只因为今日便是秋坪爹带我们去七夕盛典的日子,说好了早饭过后便要出行。我对着镜子细细用柳枝描了眉,又敷了香粉,就在我犹豫着用哪一种口脂的时候,突然有人推门进来,我只穿着件中衣,吓得裹紧了衣服转头看,不是旁人,却是棋莞,手里端了装着早茶点的盘子,踮着脚跑过来,先放下早点,又神神秘秘地搬了凳子在我身旁坐下,对我道,“沉沉,我看你在画眉毛,你也同我画一下眉毛吧。”
“你一个男孩子,画什么眉毛”我只当他开玩笑,不给他画,“只有女孩子才画眉毛,抹口脂,你一个男孩子,出去被人笑话。”
“可是我这眉毛有些歪,”棋莞赖着不肯走,拉着我看镜子里的他,“沉沉,你看见了么我这眉毛有点歪,你给我补一补吧。”
我知道棋莞自小就是个脂粉堆里长大的,在涂山上就是,从不和男狐狸一起玩,天天赖在女孩群里,更想到我若是不帮他画,他可有得不肯走,于是妥协道,“好了好了,我给你画便是了,你凑近过来。”
棋莞便乖乖抬起脸,我拿着柳枝给他画了眉毛,细细地补了眉角,又给他吹了吹去碎末,莞莞本认真抬着脸一言不发,却突然睁了眼开口对我道,“沉沉,我可真羡慕你是个女儿身,能画眉,又能穿那样漂亮的衣服。”
“说什么傻话呀,”我拍拍他的脑袋,示意他画好了,莞莞便抬起身子,“你做男孩子,有什么不好么春凝奶奶说了,男孩子是要成功业的,又能做成许多女孩子做不了的事。”
“我不想成功业,也不想做男孩子,我只想——”莞莞说到一半忽然抿嘴不说了,朝我一笑,道,“沉沉,你可动作快些,秋坪爹说了,用了早饭就要出发了。”
我应了一声,莞莞也就推门出去,我化好妆,梳了发髻,簪上我最喜欢的一支白玉合欢花的簪子,换了一身月白绣茶色合欢的襦子,这一身月白衣服上身,又有一层纱衣,远看倒还真像我在涂山山上时候还做狐狸时候的样子,我对着镜子挤挤眼睛,一双狐狸耳朵便竖在脑袋上,再挤挤眼睛,狐狸耳朵又收回去了,镜子里就又是变成了人的苏西沉了。如此我再想来,相比起最初化人时候的不习惯,现在我身上已经几乎看不出什么狐狸本性来了,想必是已经熟悉了人界的生活。
“沉沉,你好了吗”
莞莞在屋外喊,我应了一声,拿了团扇便要出门,本拿着那柄银线绣辛夷花的团扇,却又想今日我一身装扮都是合欢,拿辛夷花实在不配,又转头去换了金线绣合欢的团扇,这才开门出去。院子里其他人都已到齐,秋坪爹今日也换了一身金玉长袍,戴了金冠,腰间挂着两个绣金菊的赤色荷包。土地老头儿则化作了一位花甲老翁的形象,只有那长胡须未变,手里拿着拐杖。棋莞脱了那身灰色衣裤,穿了一件崭新的米白短褂,他身旁的桐生也换了一身干净的僧袍,虽然还打了一个补丁,但看来已经是他最好的一件衣服了。而东升并未和众人坐在石凳上,只一个人坐在合欢树上,他今日没穿大氅,只穿了一件月白领口的黑色襕衫,与秋坪爹他们不同,东升是从来不挂任何荷包挂饰的,只他今日手上拿了一柄老湘妃竹的扇子,正拿在手里抛着玩,我看得出那是秋坪爹的爱物,怕不是东升自作主张便拿来玩了。
“西沉姑娘。”桐生先起身朝我行了一礼,“昨日莞莞前来邀请我一并去七夕盛会,桐生不才却劳姑娘、莞莞挂念,感激不尽。”
“没什么没什么,”我赶忙摆摆手,回答,“是莞莞一定要邀请你去的。”
“时候不早,我们出发。”秋坪爹道,“还有一段路程要走,不要耽搁了时候。”
众人应和一声,东升也从树上一跃而下,便一起从正门出发。若不是棋莞邀请了桐生一起前去,我们本来应是可以腾云而走的,如今他喊了桐生,我们也就不能腾云了。所幸托了秋坪爹日行千里的能耐,我们走去长阳城也不慢,也并不会被桐生发觉异样。秋坪和土地老头儿走在最前头,桐生毕竟是凡人,步伐慢些,棋莞便和他走在后头,我就只能跟东升走在中间,他一路上还在玩着那把扇子,把那扇子在空中抛起,又接住。我看他似乎很爱那扇子,又想着两人走一起一句话不说更尴尬,我又有些后怕东升会问起昨天的事,便抢先道,“这扇子是秋坪爹的不是给我瞧瞧。”
“是秋坪爹的东西,”东升接住了扇子递给我,然后道,“只不过上个月在秋坪爹的狐狸洞里被老鼠咬了几个洞,扇面坏了,现在的扇面是我昨日新画的,所以现在这该是我的东西了。”
我顺手把我手里的团扇转到他手里让他拿着,便打开了那扇面来瞧,扇面一面画的是粉色合欢树,另一面提的是《合欢曲》,而叫我有些暗自吃惊的是,那一株合欢树下还用工笔描了一只斜卧着的小白狐狸,画得活神活现的。我倒吸一口气,不禁掩住了嘴,把扇子递回给东升,“你画合欢树就是了,还画狐狸做什么。”
“昨天土地爷开了一树合欢花,让我想起之前望舒祭上你跳狐仙舞的事来,”东升也就把我的团扇还给我,道,“只画合欢树有些呆板,就加了一只白狸子,果然生动许多,你觉得呢”
白狸子,白狸子,他这是摆明了说我呢,我一方面想到他画扇面还能想到我有些欣喜,另一方面又深刻厌恶白狸子这个称呼,便撅起嘴来,“我不喜欢这画,我才不管你画的是哪只白狸子,反正不要跟我扯上关系。”
“可是我倒只认识嗔嗔你这一只白狸子,”东升用扇子一边拍掌心一边道,“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这白狸子也不是旁的狐狸。”
又来了,我在心里暗自忿忿,他又开始了,昨天也是,今天也是,他说的话总都是模棱两可,暧昧不清,每次东升这样讲话的时候,我就想扳开他的脑壳看看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怕不是他比我多读了几本书,就学会了拐弯抹角地说话,专欺负我说话直。前面秋坪爹跟土地老头儿在说各地风土人情,身后棋莞正在和桐生讨论着盛会上会有什么好玩的游戏和什么好吃的东西,我跟东升走在中间一言不发,气氛实在是诡异。好在走了不一会便到了长阳城,此刻城内的那座八米高的大戏台已经搭好,傍晚盛会开始,此刻已经有摊贩开始准备货物,也有江湖艺人开始抢卖艺的场地了。秋坪爹便带我们去了城中一处静僻的茶楼,上了二楼,点了一壶碧螺春并六味茶点,我们四人便也就落座下来,秋坪爹和土地老头儿单独坐在一旁,他们是要喝酒的。
“早听长阳城繁华,只想不到距离凤栖镇这般近,”桐生道,“我还以为长阳城距离凤栖镇很远。”
我暗自在心里偷笑,桐生到底是凡人,不知道日行千里之妙,还真以为长阳城就靠着凤栖镇,但口上还是附和,“是啊,真没想到。”
“桐生,今晚听秋坪爹说,有江湖艺人表演喷火吞剑,还有表演幻术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吧!”棋莞对桐生道,“还有可以玩簸钱的摊位,玩得好还可以赢钱,桐生你不是很会簸钱吗一定要去试试!”
“好,”桐生笑道,又转向我,“西沉姑娘可玩过簸钱今晚不如也去一起一试。”
【章二十六】乞吻
【西沉记章二十六乞吻】
“东升,秋坪爹告诉我,你对我有男女之情,你有吗”
那一刻空气好像都凝固了,只有阁下戏台上还粉墨唱腔不止,唱的是《山桃红》,是那句“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我屏住了呼吸,紧紧盯着东升的眼睛,我不想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任何一个眼神,东升看着我,他的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诧异,有一点点疑惑,但很快东升的表情就恢复如初,又是他原本的那个样子了,好像我只是问了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问题似的。我有些泄气了,有,还是没有他这个样子,我都已经这样问了,他还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秋坪爹怕不是真的诳我。
“嗔嗔,秋坪爹这样对你说了”东升道,他的声音也很平稳,平稳得出奇,“你相信他说的话么”
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东升就是不给我一个痛快答案呢那种手足无措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感觉又来了,反正我已经问出口,再说什么都不怕丢脸了,于是我点头,“是,秋坪爹说的,他说你喜欢我,我相信。”
“既然你相信,为什么还要问我”东升一边说着,手里还一边拍着那把扇子,他这样的态度让我恼火。
“我要你亲口说。”我往前逼近了一点,“秋坪爹说的不算,我要你亲口跟我说。”
东升看了我一会,他的眼睛很深,我看不到底,我连戏台上还在唱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是看着东升的眼睛。半晌,东升笑了笑,他不拍扇子了,看着我道,“好,我说。嗔嗔,我喜欢你。”
我原本以为我等他说这句话说出口会很高兴,会很释然,会开心得跳起来,可我没有,我只觉得失望,因为东升说得太冷静了,他太冷静了,他这句话不像是说他喜欢我,就好像是在说今天吃了什么一样地冷静,我失落地抱着腿坐着,把脸埋进膝盖,“你是骗我的,我知道,你是哄我玩,你要是,你要是真的喜欢我,才不会这样,你会很慌乱的,秋,秋坪爹说了,遇到喜欢的人,都会手足无措的。”
“你要我慌乱么”东升轻声道,“嗔嗔,你是要我慌乱给你看,是么”
“是!”我猛地一抬头,我觉得我就是个大傻瓜,我一直在被东升拧着脑子玩,我知道自己喜欢他,我很喜欢他,我想让他喜欢我,可是他总是这样让我不知所措,让我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即使是现在,我还是看不透他,他到底是如何看待我的呢他总是和我在一起,他对我好,我都知道,可是他此刻说着什么我要他慌乱给我看,是什么意思他又是在哄我吧,是要演戏给我看吧我再次开口的时候已经带着一点哭腔了,“不是!你不是真心的,我就不要看!我不要看演戏!”
“嗔嗔,我没有演戏,过来。”
东升伸出手拉住我的手,夜风有点凉,可他的手很温暖,我感觉眼角已经有眼泪流了下来,东升轻轻一带,让我紧紧贴在他怀里,贴着他的心口,他一只手搂着我的背,另一只手替我擦了擦眼泪,然后拥着我的头,把下巴靠在我的发顶,“嗔嗔,秋坪爹跟你说了那么多,他也告诉过你吧遇到喜欢的人,心跳会加快,是不是”东升的怀抱是有魔力的,无论我怎样地哭,怎样地恐惧,只要他抱着我,即使我就是因为他而生气,因为他暴跳如雷,我都可以冷静下来,我都不会再哭了。我抽噎了几下,在他怀里点头。东升笑笑,用手覆着我的脸颊,他轻轻道,“那你听,听我的心跳。我有没有骗你”
他的心跳很快,我能够感觉到,就好像我自己一样,就好像我所熟悉的我自己的心跳一样,我抿了抿嘴,不知为什么,我又有些想哭的冲动了。东升用右手摩挲我的脸颊,托起我的脸,另一只手环着我的腰,用他的前额抵住我的前额,我刚才哭了一通,一定脸上全花了丑得很,于是我百般地不肯就范,可东升的手很有力,我挣脱不开,他看着我,他的眼神很温柔,温柔得让我想起涂山上的月河水,温柔得让我想起望舒祭典的月光,他的声音很轻,但我听得很清楚,“嗔嗔,我有喜欢的人,可我不知道是不是求而不得,你告诉我,我是不是求而不得”
我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我皱起鼻子来,在那一刻,我这几日的气急败坏、委屈纠结都一扫而光,我知道了我最想知道的问题的答案。我眨了眨眼睛,我坐直身子,贴紧了东升的前额,我朝他笑了,我坏心眼地笑起来,我撅起嘴来,“是!你求而不得,你求而不得——”
我没有说完,因为东升用他的嘴巴堵住了我的嘴巴,我心跳漏了几拍,几乎要停跳了,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我下意识地去推他,使劲推他,可我推不开,东升紧紧地扳着我的下巴,他紧紧搂我在怀里,比先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更用力,我不敢动,只能攥紧了他的前衫,死死闭上眼睛。东升的眼神那样温柔,可他的吻却不那样温柔,东升的吻不像东升,东升是冷静的,沉着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乱了阵脚,可此刻他却乱了阵脚,他的唇瓣很软,很烫,他的吻很急,却又很耐心,我只觉得浑身都发软,满脑子都是东升的味道,渐渐地不那样抗拒,渐渐地我仰起头来,让自己更加贴紧在东升怀里。东升一点一点地,一口一口地吸吮舔舐的上唇、下唇,他要把我的口脂全都吃进去了,我在心里模糊地想,这样的碰触那样陌生,可又无端地让我觉得舒服,好像蓦然陷入了柔软的云层里一样,好像很久,又好像很短,长得我都无法呼吸了,短得又好像只是一秒而已。东升稍稍放开我,又亲吻我的嘴角,鼻尖,最后的吻落在我的耳根,我的耳根一定通红通红的,他吻我的耳根的时候,我觉得脸上全都烧起来了,像燃了一把火似的。
“嗔嗔,我求而不得么”东升贴紧我的耳边问我,他说话的时候气息钻进我的耳朵里,我只觉得心里有电流乱窜一样,便可劲儿地躲,“你再告诉我,我是不是求而不得”
“是,你求,而,不,得。”我坐直身子,松开他的衣服,环抱着他的脖子,我笑了,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靠近他的耳朵,我也亲了一下他的耳根,再回头看的时候,东升抿着嘴,脸颊红了一半,我有些得意,又亲了一下他的侧脸,但我还没能继续下一步就被制止了,东升拿扇子敲了一下我的头。
“得意忘形。”他道,“我可有一句谎话骗你”
“你没有骗我,我喜欢你喜欢我。”我也就乖乖靠在他怀里,看着天空里的月亮,我拿了他的扇子在手里玩,我把扇子展开看,“我就知道,你画这画,是因为你心里想着我,是不是”
“是,因为你聒噪,不能不想。”东升虽然这样说着,可他的声音却很温柔,他轻轻摩挲了几下我的下巴,大概狐狸本性难移,他摸我的下巴,我就觉得舒服,抬头朝他笑。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晓带轻烟间杏花,晚凝深翠拂平沙。长条别有风流处,密映钱塘苏小家。牵回百意铸诗堂,众赋诗词亦乎忙。激扬毫情荡九州,倾注诗句展风流。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我们便这样静静地坐了半日,我听着戏台上戏子唱腔婉转,东升便一下一下拨弄我的头发,他总是这样耐心,读书耐心,写字耐心,连捋头发都这样耐心,可他总这样一下一下地拨弄我的头发,弄得我都不能好好听戏,我便不许他再弄,握了他的手在手里,扣着他的手指。
“东升,”我轻声道,“你觉得是涂山上好,还是人间好你觉得是涂山上干净的月光好,还是人间这热闹的月光好”
“都不错。”东升回答,“只是定要选的话,我觉得涂山上的更好,人间的月光,比涂山上的复杂太多了。”
“我不在乎,”我说,我摩挲着东升的手指,我看着月亮,“有东升在,我觉得哪里都一样。有东升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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