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三当家的堂主
疼!
太疼了!
全身上下无一不叫嚣着疼痛!
她哭喊不得,也难以脱身,像是竭泽的河鱼,瘫在石板上发着“嗬嗬”的粗喘,身子像是萧瑟的落叶,不住的簌簌发抖。
女剑士一击之后,绕着慕白来回踱步,口里不住的发出“咦…..咦……”的赞叹,像是某个狂热的赌徒,发现了孤注一掷的诀窍,迫不及待要下场一试。
不管这些剑士是何等的惊奇赞叹,钝刀磨肉的痛意一点一点的凌迟着慕白的神经,冷汗沿着温热的皮毛慢慢渗了出来,慕白像是刚刚从凉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上下都透着那么点而濒死垂危的意思。
离的近的那个剑士上下检查了慕白的皮毛,抬起头来对着女剑士说道:“师姐,这只狐狸有古怪,青霜剑这等利器竟然也只留下点红印子,连皮都没擦破,是不是要报告淮书大人”
话音刚落,那女剑士青峰一转,剑刃的寒光擦着开口这剑士的喉头而来,连带着肩头的碎发,也一齐扫落。
“你算个什么东西,轮的到你来教我做事”女剑士横眉一扫,眼锋掠过剑士的喉头,似乎遗憾着刚才的“手下留强”
剑士后知后觉的摸上了微微翘起的喉结,胆战心惊的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的缩在一旁,不敢再开口搭话。
女剑士看了看石室:“把其他的小畜生都送回去把,这只小杂种带到暗室来!”
说罢,女剑士赞叹的看了地上的慕白一眼,转身出了石室。
剩余的剑士提着手中奄奄一息的狐狸沿着来路鱼贯而出,落在最后的那个剑士长得瘦瘦小小的,看着像是营养不良的孩子,在一众高高大大的剑士里跟个小鸡崽似的,畏畏缩缩的落到最后。
这艰巨的任务自然是落到了他的头上!
只见这小剑士揪着慕白的尾巴,将她倒吊着提到眼前;冷汗已经模糊了慕白的双眼,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眼前这个小剑士的眉眼像是蒙着一层水雾,只能隐隐约约的捕捉到他眼睛里透射出来的惶恐。
小剑士用细瘦的手掌蒙上了慕白眼睛,喃喃自语:“你不要….不要怪我啊!这是萱师姐的命令,我…..我也不想的!”
有人曾说:人临死之前见到的人会深深刻在脑子里,连带着魂魄也会将那人的模样牢刻于心,待回魂时刻——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小剑士显然听过这样的说辞,生怕慕白见了他的面容,这幅瑟瑟发抖的模样仿佛在在昭示着慕白的下场。
那个小剑士多虑了!
昏昏沉沉的慕白对眼前的处境毫无所觉,好不容易挣来喘息的机会让她松了口气,意识随着那满壁泛着血光的“鬼画符”一同抽离,耳边仿佛有千万种声音在一同说道:“痛么痛就交给我!只要交给我就不会痛了!”
“交给我把,只要交给我,你就不会痛了!”
慕白有些想笑,不自觉的就想笑了!
也不在意如今的处境,细长的狐脸好像就真的轻轻的扯了一下,谁也看不出来那是她笑了。
她笑自己天真,痛的傻了,竟然连幻生的妄念都出来了,可是这妄念里没有舟叔、没有嘉慕泽林、甚至连人影都没有,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声音,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飘在空中,没着没落的。
其实也不算妄念,慕白确确实实被倒吊着提在半空中,这小剑士人矮步子小,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弯路岔道,终于到了那个女剑士口中的暗室。
这个暗室看起来那是相当的简谱,石门上一马平川,连个装饰门面的花纹都没有,看着像个光秃秃的木板,一点也符合它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字。
小剑士轻叩三声,石门应声而开,露出里面的真容来:只见正对石壁上立了一对弯钩铁锁,罗圈粗细,上面还附着了斑斑的血迹,昭示着它有过怎样的“丰功伟绩”!铁锁下面有一处挑台,上面放着几排落兵台,落兵台上置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斧钺、刀、锯、钻、凿、鞭、杖等常见的应有尽有,更有些没见过样式的,叫不出名堂的稀奇古怪,看得人遍体生寒。
小剑士显然不是第一次来暗室,两只腿肚子打着哆嗦,却依旧不妨碍他尽职尽责的将慕白放在挑台上,手脚利索的把铁锁等束缚器具一一绑好,再恭恭敬敬的请出在一旁早就等的不耐烦的女剑士,得了一个干净利落的滚。
身后的石门缓缓阖上,连同那只小狐狸的哀求的眼神也一同隔绝在黑暗里。
小剑士站在门口静默了一会儿,石室内的幽光映着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容,整个人仿佛是隐在暗处的鬼魅;而后又重新带起惶恐颤栗的面具,
六十九、韶光似流年越华
眼前那个诡异妖媚的女子似一阵升腾的青烟,蓦的消失了,伴随着“轰轰”的爆破声,整个暗室开始升温。
女剑士癫狂诡异的笑容凝结在脸上,而后放下细丝,提起剑柄,夺门而出。
石门一开一阖,发出“刺啦”的声响,混合着忽远忽近的轰鸣声,一齐将慕白拉入了黑暗的深渊。
……
慕白又开始做梦了!
是的,她非常清醒的知道这是梦境。
梦里是一片银装素裹的极雪之巅,这里依旧是一片晶莹洁白;天上是大片大片的红霞,映的整片流云、山巅、山脊、白雪,都恰到好处的渲染出了一幅落日熔金的**。
舟叔就是踏着这样的天色,带着容姨缓缓从山巅走了下来;二人眉头紧锁,面有肃色,一路皆抿唇不语。
慕白跟在二人身后,大声呼喊:“舟叔!!容姨!”
二人毫无所觉,大步朝着山下走去;慕白急了,绕着二人来回乱转,试着阻拦他们的去路,但奇怪的是,二人皆视若无物,蓦的一下从慕白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就算是梦,舟叔和容姨也见不着她么!
慕白心里涌起一阵悲意,眼里迅速凝结出水意,泪水簌簌而下,屏息也止不住,咬唇也止不住,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撒娇着向长辈告状时心里涌起的酸意,怎么止也止不住。
那二人一路径直往山下而去,慕白跟在身后,三番几次的想要阻止二人去到山下那个污浊的世间,皆无功而返。
眼见已到了青黄交接的边缘地带,慕白开始急了,冲着二人大喊,怒吼,抓狂,一一无用。
这时,山脉边缘突然传来“嗦嗦”的声音,像是什么柔软的东西摩擦过凹凸不平的地面发出的声响,紧接着一条体型巨大的黑蛇,压过蓬松的雪地,迂回曲折的爬行到二人面前。
只见那巨蛇通体乌黑,长约三丈有余,头上生了两个微微隆起的犄角,黑鳞映照着雪光熠熠生辉——这显然是一条即将化蛟的巨蛇。
巨蛇半立起身子,露出半边柔软的腹部,腹下生了软鳞,一张一合的蓐出一块寒玉。
巨蛇立在舟叔和容姨面前,口吐人言:“这是大人最后一丝妖魄,望你们能好生照料,待来日大人重新修成血珠,我妖族定能卷土重来。”
不知道这大人是何人物,舟叔闻言竟眼眶一红,噗通一声跪在了寒玉面前,口中哀泣:“大人…..”
容姨也跟着舟叔跪倒在地哀哭起来,一时间,似乎连那巨蛇也湿了眼眶,看着悬在空中的寒玉,悲痛欲绝。
慕白好奇的盯着空中的寒玉,试探的伸出手来,来回抚摸着寒玉,皆如同气流一般,穿体而过。
舟叔颤颤巍巍的伸出双手,将那块寒玉拢在手心,望着眼前的巨蛇,问道:“流华,你欲往何处”
“流华是这个巨蛇的名字么”慕白好奇的打量着这条威风凛凛的大蛇。
巨蛇沉默了半响,方才说道:吾皇虽然做错了事,但是如果连我也走了,她便真的什么都不剩了!衍舟,你好生照料大人,这是我妖族复兴的希望,你我各自珍重。”
说罢那巨蛇头也不回,化作一条黑线,七拐八绕的消失在雪地里。
慕白看了看巨蛇消失的方向,心里忽的生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正要追上前去瞧个明白,他口中的“吾皇”、“大人”究竟是何名堂。
雪峰与山峦的交接处却好像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慕白禁锢在极雪之巅的范围,离去不得。
慕白只好眼巴巴的看着巨蛇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一个小的黑点,直至消失不见。
舟叔和容姨不知何时已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看着手中的寒玉。
容姨脸上像是悲痛、愤懑、不平齐齐登场,整个人扭曲成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喷薄着吐出心底的怨恨:“流华此去也是送命,为了那样一个皇,值得吗更何况她竟然做了那样的恶事何必再为她效忠!”
舟叔警告性的看了容姨一眼:“陵容,我们只需要照顾好千…….”
……后面的话像是隔了一层巨大的阴影,只剩下模糊了语调的轰鸣声,渐渐的,舟叔和容姨的身影也慢慢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至与白茫茫的雪地融城一片,像是茫茫天地只就剩慕白一人。
慕白发了疯的般的朝着那两个渐渐模糊的身影跑去。
“等等我!”
“舟叔,容姨!等等我!”
“…..等等我!”
慕白在心底呐喊,可是不管如何执着,那两人还是消失在苍茫的雪地中,最终变成白花花的一片。
原本以为干涸的泪腺此刻又活泛起来,胸口里好像塞了一大团棉花,堵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开始跟打摆子似的,簌簌的发抖起来,恨不得嘶声大哭一场。
可是这茫茫的天地好像就只剩她一个人了,哭也好,喊也罢,都无人应答,她像是个毫无理智的疯子,对着一团团空气大吼大叫,那些个包容她照顾她的人都已消失在茫茫岁月中,不知去向。
她像是一个牙牙学语的稚童,突然间被长辈们撒开了搀扶的臂膀,在这凡尘里跌的头破血流。
……
天光渐次透过云影,日月仿佛又经历了几轮起落。
慕白不知道自己在这雪地里躺了多久,她的脑子里一会儿是在极雪之巅的狐狸洞里嬉戏的场景,一会儿是舟叔温柔的抚摸着自己额头的情景,一会儿又是她孤身一人跌跌撞撞的背着两个小娃娃衣衫褴褛下山的场景。
不管她想看不想看,都在她的脑海里来回演示。
不管她想不想承认,她真的好怕,好累,
一、孽因
入目之处,尽皆为白色。空中还在断断续续的飘着雪花,一片一片,迫不及待得为这陡峭的山巅添上一抹纯白。
山峰笔直挺立,插入云霄,山巅隐没在云端之上。传闻北极狐只出没在极雪之地的山巅之上。
在这纯白的世界里,出现了一个小黑点儿,缓缓的向山巅移动。
一个大汉背着一名女子正慢慢的向山顶攀去。
女子缩在大汉的背后瑟瑟发抖:“夫君,奴家好冷呀!”
语调微扬,像是在刻意模仿着什么,带着吴侬软语独有的腔调。
“娘子,我们已经爬了四日了,听道长说最快五日可达山巅,我们…..就快到了!”男子答道。
“夫君,你说北极狐的血肉真的管用么”
女子生了一双盈水翦目,斜眉微挑,面容秀美,却脸色惨白,神色中透露着一股垂死之气,无比丧气的说道。
“娘子,道长博闻强识,又怎么会骗我们到时候北极狐不仅能治好你的病,还能让娘子长生不老,容颜永驻哩!”大汉掷地有声,言语笃定。
也不知那道长是何人物,竟能让这大汉跟信亲娘舅似的掏心掏肺。
女子得了保证,脸上泛起一丝红晕:“那到时候夫君也要一起,融融….要和夫君一起长生!”
“好好好….”大汉连应三声,“到时候我就能永远陪着融融了,和融融永不分离;融融再往我背上靠些,睡上一觉,我们就到了。”
说着大汉心疼的将拢在背后的手臂提了提。
融娘:“那夫君记得到时候叫醒我.”
“娘子放心,到时必定要叫娘子看看那些畜生的模样。”大汉的声音中带着宠溺,轻声安慰。
“那夫君定要当心呐!
”女子的声音已为低不可闻,慢慢的只剩下绵长的呼吸声和漫天的大雪。
…..
不知过了多久,雪地里留下了大汉一深一浅的脚印,突然!大汉发现远处的雪花像是成了精的耗子——在地上上窜下跳的。
大汉甩了甩头,还以为自己在雪地里迷花了眼。将将定睛那么一看,哪里有什么成了精的耗子啊,原来是正是他寻了许久的北极狐!
有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大汉心里狂喜,轻晃了晃身上的娇娇娘子,唤道:“融融,醒醒…..醒醒,我们找到北极狐了!”
融娘在大汉背上虚弱的睁开眼睛,朝着大汉示意的方向一看:“果真如传说中的一般雪白玲珑,可爱的紧呢!”
大汉像是想到某些不堪的记忆,有些恨恨的说道:“融融可别小瞧了这些畜生,害人的紧!”
融娘紧了紧拢在大汉脖颈的手臂,凑道大汉耳边说道:“三郎,这极雪之巅着实太冷了,融融有些撑不住了,三郎前去擒那小东西,融融在此等候可好
大汉沉思片刻,道:那融融在此等我,我去擒了那畜生来予融融治病。”
说着就将原本裹着融娘的狐裘扯开平铺在雪地上。火红的一团如鲜血般在雪地绽放出花团锦簇来。
大汉轻轻的将融娘放在狐裘上,拎住两个衣角,紧紧的裹在融娘身上;蹲下身来,轻吻了吻融娘的嘴角说了句:三郎去也!
说罢便转身循着那北极狐的踪迹去了。
看着大汉远去的身影,融娘不知为何,缓缓流下一行清泪。
她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脸颊,感受着指尖的湿意,不明所以……
……
原本两人说话时候,那北极狐已走开一段距离。大雪在原来的足迹之上又添上一抹纯白,但那北极狐仿佛在同雪花耍着玩:一会儿这瞅瞅,一会儿那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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