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三当家的堂主
慕白终于见到了那个声音的主人:那是一条盘着的巨蛇!头上长着一对像是被利刃折断的犄角,通体乌黑,几乎要与整个水流融为一色,委委屈屈的蜷缩在潭底。
这跟她在梦中见到的那条大蛇一模一样,难道做梦还能接上的啊…….
巨蛇半支棱着脑袋,看着飘荡在水流里的慕白:“大人!时隔三百年,流华终于又见到大人了!”
慕白不明所以,却莫明被他说的有几分心酸之意,像是时光在二妖之间划过了一个难以逾越的天堑,让他们兜兜转转终是能再见一面。
这股心酸来的实在有些莫明其妙,慕白甚至来不及细想,便脱口而出:“你怎么被困在这里!”
流华那颗巨大的脑袋低了下去:“一切皆是命数,大人不必挂怀。”
他温柔的蹭了蹭慕白的手心,带着点委屈,别别扭扭的朝着慕白撒起娇来。
慕白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一股巨大的痛意席卷了慕白的全身,她整个魂体都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流华一惊:“大人——!”
随即,一道温柔的灵光将慕白包裹起来,流华有点艰难的半撑起身子:“大人,您的本体被血蚕丝所缚,我来帮您!”
蓦的,慕白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只见一阵强光顺着流华折断的犄角迸射而出,落在慕白的身上。
慕白只来及大喊一声:“不要——!!!”
一股巨大力道将慕白狠狠一推,她骤然从暗道里惊醒,身上的血蚕丝脩的断成无数根细
七十二、鲛人
起先是水面最中心的那一团,而后整个水面都像是沸腾了一般,咕噜咕噜的向上蒸腾着水汽。
这水里面有东西!
李昭一惊,抱着慕白和玉尘子一起退到了甬道内,原本蛰伏的血线像是闻见了腥味的馋猫——立刻又卷土重来。
说起来,这已经是李昭第二次体验了到什么叫前有饿狼,后有猛虎——进退两难了,平生为数不多的智慧仿佛都在这片暗道里抛洒了热血,他是真真切切的开始佩服这个暗道的设计者。
他是怎么想到把人尽往死路里逼的呢
可是那些凶残的血线并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脩的又冲了上来,李昭被逼的又撺进了石室。
石室和甬道仿佛间竖了一道天然的屏障,这些血线也就真的如同尽职尽责的士兵一般,做到令行禁止。
慕白看着对面水下半人高的洞口,伸出一爪,指了指洞口:“水下面有个洞可以出去!”
李昭和玉尘子看着慕白指的方向咽了咽口水,他们现在没心思去考虑慕白是怎么知道那个出口的,心里只剩一个念头:现在这么淌过去岂不是给水里面那个东西加餐
水泡越鼓越高,而后“嘭”的一声,一阵巨大的水浪冲天而起,将站在石阶上的一人二狐给浇成了落汤鸡。
随着这股巨浪露出来的,还有一个女人的头。
是的!一个女人的头。
这个女人头生的一张鹅蛋脸,两道秀眉如弯月不点而翠,一双秋水盈眼含烟笼雾,湿漉漉的长发如一团海藻般漂浮在水面之上,将底下的身躯遮了个严严实;女子朝着李昭微微一笑,眼波微展,眉目含情,映着诡异的红光,仿佛是那传说中媚骨天成的勾魂女妖。
李昭被这一笑激的打了寒颤,小时候养他的老嬷嬷给他讲过读书人与美人蛇的故事,在这个诡异的石室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国色天香的美女,十之**不会是想象中的“艳福”。
果然!下一秒,那女子冲着一人二狐发出一阵狂啸,一阵腥风顺着气流朝着慕白他们扑面而来;李昭甚至能清清楚楚的看清楚女子那一排细细密密的尖牙,颗颗锋芒逼人。
这姑娘的食谱定然不是吃素的!
李昭甚至怀疑自己这把骨头可能在那一排尖牙下面坚持不了几个回合,就给秃噜成骨头渣子了。
慕白识趣的往李昭怀里缩了缩,用爪子来回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躯。
得了!也不用折腾了!
就她这身板,到那姑娘嘴里估计就是个开胃前菜!打个点心垫底的那种!
在场唯一还能撑着不打退堂鼓的就只有玉尘子了,火狐大人大概天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一把好手,心里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将这个只露出个头的“东西”个唾弃了一番,摆出了一个颇为威猛的姿势。
当他玉尘子时吓大的啊!
不就是牙齿吗谁没有啊!
“嗷呜!”一声,火狐大人又故技重施,朝着那颗“头”展露出了他锋利的牙齿。
李昭:“……”
诡异的是,那颗头竟然真的被玉尘子那声“威风凛凛”的咆哮震慑的后退了几步,一串咕噜咕噜的气泡声之后,美人头消失在水面上。
李昭瞪大了双眼,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良心呢他本来还胆战心惊想着大不了豁出去一条胳膊腿儿什么的,给那美人头挡一阵子,结果除了开头那气势汹汹的一嗓子,实则是个哑炮
合着这美人头就是个吓人点的装饰
玉尘子可没心思理会李昭那肚子迂回曲折,这会子他正沉浸在自我欣赏中无法自拔,全身上下无一不慰贴舒心,毛发都比以往看起来更为鲜亮。
可惜这儿只有一个呆头呆脑的主人和满嘴谎话的小狐狸,玉尘子揣着那么点孤芳无人赏的抑郁,嫌弃的看了看周遭的环境。
就在慕白还沉浸在玉尘子那金光闪闪的“高手”形象之时,异变突生!
缩回水里那颗美人头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摸到了玉尘子的脚边,“嘭”的一声跃出水面,张开那一嘴尖牙,一口咬住了玉尘子的喉头,玉尘子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那女子给拖到了水面之下。
就在那颗美人头跃出水面的瞬间,慕白看清楚了一直藏在水面之下的身躯:人身鱼尾!像是传说中生活在深海里的鲛人。
所有话本里关于鲛人的记述都是凄美而又梦幻的,那些故事里总会有一个迷途的青年,鲛人多半是貌美而又多情的,美丽的爱情就这样在一人一鲛之间生根发芽。
可是!话本子里从来没说过鲛人是开荤的!
不知道有多少受了这些凄美爱情故事感染的迷途青年,一个又一个,前赴后继给这些鲛人翻新菜谱。
不知道是不是从汪洋到水潭的变故,这个鲛人的下半身鱼尾跟病变似的,鱼鳞松松散散的挂在尾巴上,摇摇欲坠,露出大片大片鲜红的血肉。
这变故来的太突然了,李昭甚至来不及思考,只凭着本能反应将慕白一把仍在地上,“噗通”一下就跳进了水潭。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水面上已经没有了那鲛人和玉尘子的身影,只剩下一滩血红…..
李昭一个猛扎子潜进水里……不一会儿,水面开始剧烈晃荡起来,不时有妖异红光和白光从水底撺出,整个石室像是披上了一层绚丽的琉光,五光十色近在眼前。
慕白却没有欣赏的心情,她有心想下去帮忙,可一低头看着自己站都站不稳的步子,又强行在自己热血上头的时候给自己浇上一泼冷水。
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她远了些,慕白逼着自己在心里卡住一杆秤,随时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李昭已经不记得被生父逐出家门时是什么心情了,只记得那天的天很暗,李家的门槛很高,高的他都险些跨不过去了,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只领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就总结了他这李家摸鸡遛狗的十六年,母亲的身影隐在门后,只敢偷偷摸摸的抹眼泪。
父亲,父亲只留给他一张冷漠而疏离的背影,玉尘子刚刚
七十三、再遇
人在受了委屈或者遇到病痛时,总是希望有亲人在身边的——这条鲛人也不例外。
也不知道那女鲛人的家族是如何的庞大——舅舅竟然有六个之多。
看她刚刚叫的那副凄惨模样,慕白莫明的生出几分兔死狐悲的伤感。
这念头刚一升起,慕白就觉得自己咸吃萝卜淡操心,那样的钢牙小白兔是她该操心的事情吗
那些鬼画符的血线和女鲛人最多算是半斤八两的自相残杀,谁也别说谁无辜!
一人二狐顺着水流冲进了暗河河道,这里地势陡峭,上平下窄,水流湍急,带着劲力推着李昭顺势而下,他只来得及紧紧攥住刀柄,怀里的两只狐狸被一口气冲到了下游。
暗河里不见天日,耳边全是哗哗的水流里,李昭的呼喊声瞬间便被淹没;暗流带着一人二狐“嗵”的一声,由窄窄的河道掉进了一片深潭,水花四溅;慕白被巨大的水浪当空砸下,顿时人事不知。
她只觉的冷。
全身都冷,像是泡在冰水里冻的都没有知觉了。
按理说北极狐习惯了冰天雪地,应该是不会怕冷的;这样的感受是不是说明她又快要死了慕白忍不住想起了那条叫流华的巨蛇,每次当她快死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的见到他。
她心里甚至有些开心,再见到流华她一定要将心里的疑问一股脑的通通都问清楚。
可惜,事与愿违,她没有死成。
当她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轮日月了。
慕白是在一个榉木造的架子床上醒来的,身上盖着的是海棠花图样的天青色锦被,床头的帐帘用鎏金弯钩别着,不远处放了一个漆红的如意圆桌,靠墙立了个雕花的博古架,上面三三两两的摆了几件千峰叠翠,其中最显眼的是一个用绿萝别枝纹装点的青釉矮瓶。
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死过一次,又重新投胎了,捎带着连种族都变成人了——长手长脚的,分明是人的身体。
可候着外间的丫鬟婆子们却没给她思考的机会,稍微听着点动静,一溜烟的推开门,进来嘘寒问暖了。
这番待遇着着实实让慕白体验了一把什么人间富贵锦绣,十丈红尘软骨。
左一声“慕姑娘”右一声“慕小姐”的,差点没把慕白的骨头给叫酥了,七嘴八舌的总算让她弄清自己一行是被人给救了。
而救她们的正是来元家做客的南家少主,南烛!
她们落下去的深潭大有来头,说是深潭实在是小瞧了它了,在整个江国乃至摇光大陆,那个“深潭”都赫赫有名。
它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仞寒江——元家的护山天堑。
整个江国更是流传着“平生不见仞江寒,山门崎岖未知难”这等笑言,说的是:若是没有沾过仞寒江的江水,当真是不知道叩响元家山门的路有多难。
据说她们当时掉进仞寒江里连个泡都没鼓,还是李昭拼死将两只狐狸扑棱到了岸边,谁知刚一上岸,就触发了元家的护山大阵,漫天的剑影流光都朝着精疲力竭的一人二狐掠去。
南烛就是在这种紧要关头,从天而降了!
平常人若是同慕白一般在暗室里受了那等惨绝人寰的折磨,不说怨天尤人,滋生点什么暗戳戳的心魔总是会有的吧,但她不一样,她好像天生比别人少了一个心窍,过了便忘了。
慕白现在没心思去管什么南烛是怎么救他们的,满脑子都是石室里李昭冒出水面那血淋淋的样子,也不知道玉尘子到底是谁是活
她倒是有心问问李昭和玉尘子在哪儿,但这些围着的丫鬟婆子们也不知道耳朵是怎么长的,想听的便恭恭敬敬老老实实的,不想听得便恍若未闻,嘴紧的跟个闭嘴的蚌壳似的。
一堆人七拉八扯的,硬生生把慕白又给按回了床头,甚至还贴心的把被褥都给拉的严严实实的,再脆生生的看着她。
这次来救慕白于水火的,不是她牵肠挂肚的李昭,也不是神神秘秘的南烛,而是一个她朝思暮想又咬牙切齿的人物。
来人正是元朗,他穿着一身窄袖对襟赤白白短打,下面套了一个乌青秀裤拢在短靴里,手里拿着承影剑,揣着一脑子汗,在一众莺莺燕燕的喧闹中,悄无声息的走近了房门。
骤一见他,慕白又惊又喜,那迟钝的心酸委屈又慢悠悠的爬上了她心头,憋得她双眼泛红,再也不管不顾,腾的跳了起来,扑到元朗的怀里。
事后想起来,慕白觉得自己在地宫里可能被那个女剑士折磨的脑子有些不清醒,竟然忘了元朗这货事儿精、傲娇的性子;只见他侧身一闪,而后“嘭”的一声,慕白结结实实的撞在不处的门框上。
元朗站在原地,啧啧的感叹两声:看来这小妖还是这么不长进啊!
旁边那些立着的莺莺燕燕有眼色极了,倒茶的倒茶,摆桌的摆桌,侍剑的侍剑,一套流程下来,把元朗伺候的那叫一个服服帖帖,无一处不舒心到位!
慕白算是明白了,这些个丫鬟婆子选择性失聪还是有针对性的是吧!估计她这样一个小狐妖,在人家眼里就是个捎带的角色,能给她口饭吃都是他们善心大发了。
不过她现在硬气不起来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嘉慕和泽林还在人家手里养着呢,只得打落了牙往肚里咽,委曲求全的自己起身坐到了元朗旁边。
元朗倒还算有点良心:“都没长眼吗没看见她头上凸那么大的包啊,站这当桩子呢”
元家少主的派头跟她这个寄人篱下的小狐狸是不可能相提并论的,此话一出,一群莺莺燕燕又跟陀螺似的转了起来。
表情动作那是相当的到位,一个打水擦脸,一个抹头擦药,一个梳头捶背,脸上真真的心疼劲儿,连慕白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她们失散多年的姐妹。
一切都收拾停当,元朗才跟指点江山似的摆出少爷做派,高深莫测的吐出了一个“嗯”字,表示对她们的认可。
一群莺莺燕燕一脸荣幸的捧着这个“嗯”字,贴心的候在门外。
元朗没给慕白开口的机会,直截了当:“睡了这么久,可是饿了”
“绿萤,绿萤….”又朝着门外喊道。
一个圆脸杏目的丫头俏生生的走了进来:“少爷,有什么吩咐。”
元朗嫌弃的看了一眼慕白:“去吩咐厨房做些吃的,也不知道这丫头是不是被人虐待了,这个把月的功夫,瘦的跟柴葫芦棍似的。”
不得不说,他无意之中真相了。
那个叫绿萤的丫头笑了一下,也没多说什么,领命出去了。
总算是轮到慕白开口了:“李昭他们还好吗玉尘子没事吧嘉慕和泽林在哪能不能把他们抱来让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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