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楚帝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贰零肆柒
这怎是傻事!陆蟜激动了,蔳公主你我皆爱之,她深陷秦国,被秦王欺凌,你我怎能坐视不管?他说完拾起自己的甲衣,背对着逯杲悲痛挥手,你不去,我去。
你!逯杲赶忙将他拉了回来。这是寻死!
死有何惧?!陆蟜转身看着他,眼眶已经湿润,他抚着心脏大声道:不去我心疼,不如死。
陆蟜欲哭,逯杲看着他好一会方叹气,他冥思了好一会:楚秦交恶,于城阳入秦境必死。而你我皆言楚语
我会说雅言。陆蟜赶忙说起了雅言。
市井之中,何人说雅言?逯杲瞪了他一眼,这句话让陆蟜抓起了脑袋。是啊,雅言是士人之语,普通人谁会说雅言。或许军营空处,一辆四轮马车匆匆驶过,听闻马蹄声,逯杲忽然也有了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
如何?陆蟜紧盯着他,子杲兄请言。
不能从楚秦相交之地入秦,你我不是楚语就是雅言,也不能从三晋之地入秦,唯有从逯杲很无奈的看了陆蟜一眼,他开始以谋士的思维开始设想整个营救计划。或可从燕国西行,至河北之地再渡河南下,以狄人身份入秦。狄人说狄语,我等只要装作不会秦语便可,然则,入咸阳又如何见蔳公主?
大司马府能看到天下全图,也能看到简略版的世界地图,逯杲想了一个迂回方案,可知道如何入秦的他却不知道如何见到芈蒨。芈蒨当住在秦国王宫后面的寝宫。正常情况下,嫔妃是不会走出王宫离开王城的,除非是上巳节那样的日子
此物如何?陆蟜将他的背囊打开,逯杲看过去,只见里头似乎有一个青白色的东西,再低身看,他脸色剧变,赶忙掩住囊口,四周警觉后才屏住呼吸道:是你偷的?
恩。陆蟜点头,是我偷的。
你还不快去向大王请罪!逯杲大怒,但声音又不得不压抑,担心别人听见。
我救回蔳公主后自然会向大王请罪。陆蟜当然知道偷窃是重罪,还可能会被提出誉士行列,可这个十七岁开始长青春痘的少年为了心中的爱情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寺人说此器烧制千百件,仅成此一件,大王言此为国宝。至咸阳后我等可持此器献于秦王,谒见之时你我虽无剑,然秦王有剑,我突然发难按住秦王,你来拔剑
然后我等被宫甲剁成了肉酱喂狗。逯杲苦笑,他觉得认识陆蟜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非也非也。陆蟜心有成竹。你拔剑后横在他颈间,然后要他送蔳公主与你我返楚。
逯杲很想给陆蟜一拳。这家伙赴正寝飨宴时,竟然趁机偷走了正寝里摆放的盘凤玲珑,这是陶瓷府烧了千百次才烧成的瓷器。好在大王没有因此大怒,只说楚人失宝楚人得之,要不然正寝里侍奉的寺人竖子宫女全要处死。
以献盘风玲珑为名谒见秦王,或许可行,但挟持秦王就能命其放蔳公主和自己回国,这大概是做梦。国君被挟持那是大辱,从咸阳至城阳一千余里,这一路如何有惊无险的过来?即便过来,接下来也是两国大战。鏖战已三年,楚国决不能再战,再战国力必然大伤。
你不敢去?陆蟜脸上换了鄙夷的神情,逯杲确实聪明,可他觉得逯杲胆量不如自己。
我不敢去?逯杲倒指着自己的鼻子。而今王命要你我接手县邑,确保粮秣税赋输郢。
战事总有休止的一日。陆蟜也没有打算现在去,一旦休战,我等便从燕国入秦。至咸阳后献宝,再挟秦王返楚。
不可返楚万万不可返楚。逯杲感觉自己被人绑架了。如果返楚,楚秦必然再战,我等应重返狄地。大河之北皆草原,大王曾说草原如同大海广阔无边,又处于狄人治下。我等只要学会骑马,一旦渡河深入草原,秦人便再也寻不到我们了。
善!一言为定。陆蟜欢笑起来,他还很大方的允诺了一句:若蔳公主愿嫁于你,我绝不与你争抢。
第二十六章 嫁娶
两个十七岁的誉士,充满梦想的年纪加上战场上的生死历练,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们真正害怕,也没有任何事情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做不到。相对于一切皆有可能的他们,郢都城内的封君则觉得天一夜间塌了,他们觉得当初‘支持’熊荆为太子完全是个错误。
春申君黄歇为令尹,喜欢用游士官吏取代封君以及世袭尹公,但碍于楚国国情,官吏化的推行多在鲁地宋地以及吴地,封君们是捞不到好处的;熊荆即位后,他们则希望熊荆能尽撤官吏,把县邑交给他们,又或者是打击世袭尹公,把老公族的县邑交给他们,结果
官吏真的尽撤了,接手的却是誉士;不勤王的老公族不但没有惩处,反而得到了赦免,不但得到了赦免,反而把县邑承包给了他们。说是承包,实际就是分封。如此折腾下来,他们还是领谷禄吃闲饭,啥也没捞着。
君上,我等一心忠于大王,大王岂能岂能鲁阳君府上,纪陵君正带着一帮封君哭诉。和那日昭黍一样,他觉得自己这些人被大王抛弃了,心里面全是委屈。
君上,老公族早就对大王存谋叛之心,大王行承包之制,祸也!安陵君大喊。
一堆封君像女人那样埋怨,鲁阳君鲁轻脾气再好,也有些不耐烦了。这些人一年万石谷禄,平日里就知道吃吃喝喝,除此,文雅的只爱作诗咏赋,粗俗的则是斗鸡走犬。黄歇当初就看不起他们,只是碍于大王和公族的体面,每年不得不给他们谷禄。
君上,大王为何不治彼等不勤王之罪?纪沮君算是冷静一些,语气中少一些埋怨。
为何?鲁阳君苦笑。鏖战三年,高府积谷都已吃光;鏖战三年,大府金银都已用尽;鏖战三年,士卒皆已疲惫。可战事不止秦军未退,要想止战只能再战,再打垮秦人方能罢战。不赦免彼等又能如何?
高府谷尽,然粮秣有齐国输入;大府金尽,然造府日进斗金;士卒疲惫,但我楚师以少胜多,连败秦军。这纪沮君还是不解,他不管县邑已有很多年。
齐国输运的只是军粮,你可知如今大市粮价几何?鲁阳君反问。造府确是日进斗金,然金多而无粮,总不能人人食爰金吧?士卒确能再战,可要是楚军败了全军尽墨,当如何?
鲁阳君反问下,纪沮君无言以对。鲁阳君说罢再道:大王并非不体恤你等,可你等平日又作何事?去岁要你等报建私卒,你等建否?去岁要你等自请去江东开荒,你等请否?
我等封君们个个哑言,这两件事都曾倡议过,可郢都这么舒服,谁舍得跑去江东蛮夷之地开荒立邦?蝮蛇蓁蓁雄虺九首,江东蛮夷雕题黑齿,得人肉以祀,以骨为醢,那地方想想就全身发毛;建私卒则要人,自己虽然衣食无忧,但为了省钱,府里只有隶臣和下人,养那么多甲士,自己还能剩下几个钱?
明年起,鲁阳君直言相告道:大王将不再发你等之谷禄。
啊!封君们几欲跌倒,他们冲上来拽着鲁阳君的袖子,道:岂能如此?岂能如此?大王岂能无信!
大王如何无信?鲁阳君不屑,不发谷禄,只发降卒农具种子,还有一片江东之地。你等要食粟要斗鸡,自己去种吧。
君上!一片哭诉之声,纪陵君大愤。到底是谁人害我等?我拼死
无人害你等。鲁阳君道。老夫也是如此,屈景昭三氏也是如此。不过到底是大族,大王已封昭氏于余杭,封屈氏于富春,封景氏于乌程,每氏授降卒万人。
为何他们可封城邑,我等只能得荒地?射皋君不甘道。
江东之地,城邑和荒地有何不同?鲁阳君失笑。所谓城邑,不过是个土城,住着百十户人家罢了。时至今日,不知你等为何还有怨言?屈景昭三氏如此大族,也已遣媒人往江东招婿了。去岁所封武原君说是死了正妻,三氏闻之都想嫁女于他,日后好在越地立住脚。
你等家里有女儿的,何不也遣个媒人去往江东,日后自己去了也好有个照应。便是没有越人,也可以嫁个誉士。誉士皆有一闾之地,麾下又有甲兵。
君上,誉士多为公族,彼此同姓怎能嫁娶?女子嫁誉士已变成楚地风潮,特别是那些商贾,更以誉士女婿为荣。如今誉士分封于闾,地位更高,上门说媒的人那是踏烂门槛,可惜的是誉士多孙公族,大家都姓芈,怎能嫁娶。
你等没看今日报纸?鲁阳君抖出一张昨日的大楚新闻。医尹昃离以为,据他四十多年研究证明,同姓三代之后嫁娶对生殖无妨。故他昨日已上书谏请大王废除同姓不婚之禁,只要证明同姓是在三代之外,皆可嫁娶。
大楚新闻头条头版,刊着那位可开膛破肚取血续命,被士卒称为神医的昃离的《谏同姓不婚书。对贵族而言,婚姻即政治。这份谏书一旦被大王准允,产生的余波将无穷无尽。总而言之,同姓可婚对王族是不利的,对公族是有利的,因为公族间一旦密切联姻,势必会形成更大的政治集团,以对抗郢都的王权。
封君们没有再多说什么,大王心意已决,自己无钱无兵无地,只能随波逐流,任大王安排。有女儿的人家或许还能嫁个好女婿,靠着女婿或者亲家支撑衰弱已到极点的家业,没女儿的人家那就真的只能去江东开荒了,哪怕是建私卒,也要有地才行。
五月的太阳已经狠毒辣,纪陵君出了鲁阳君府还有些浑浑噩噩,他真不明白自己这些人怎么就被大王抛弃了。忠心难道不重要吗?老公族有自己忠心吗?大王为何要赦免老公族,趁此机会把他们全部关起来,然后派自己这些忠心之人接管那些县邑不好吗?
想着想着,他越发觉得大王此策大误。到了城东南的府邸门口,他又买让御手调转车头转向王宫,他要面见大王。马车虽是四轮,可拉车的确是两头牛。这牛不知怎么回事,御手怎么鞭策就是拐不过这个弯。马车进进退退间纪陵君几乎要被摇晕了,他只好让御手前行回府——牛既然不然他去,他强要去进谏恐怕不吉利。
夫人且看,纪陵君府上,穿花履的媒人宝贝式的打开一张写满名字的楚纸,笑对纪夫人道:这些便是未加冠的誉士贵人。
未加冠?纪夫人本是妾,正妻死后生了个儿子,扶正成了正妻。楚纸上第一个名字便是逯杲,除了家世,纸上还写着他莒城之战穆陵之战智取齐人之功,年纪只有十七岁。
夫人有所不知,我楚国民户数十万,誉士仅万七千人。万七千人中,已婚未婚者各半,未婚誉士中,有婚聘者又是逾半,余下仅三四千人。这三四千人加冠者不过十之五六,余者皆未加冠。女公子若要嫁与誉士,当选未加冠者为妥。
媒人含着笑,贵人再尊贵,也要靠她这种人婚聘嫁娶。她一到纪陵君府就知道这户人家离落魄已经不远,好在家中那位女公子虽不是花容月貌,但身长几近七尺,这已经算是美人了。若不是非要做正妻非要嫁与楚人,以这种身长做诸国大王的嫔妃也无不可。
那便此人吧。没有选排在第一的逯杲,这是小氏,纪夫人选了第二名的屈过。
然也。媒人心里已猜到纪夫人会选屈公子而非逯公子,小户人家就知道看名声,殊不知屈氏听说已经封到江东去了,自己家的女儿一心想要嫁给越地的越人。
夫人,君上已回府。仆人立在堂外禀告,一会就听见纪陵君的声音,他正在喊女儿。
匹双匹双纪陵君的声音在堂室里回荡,纪夫人只好让仆人送走媒人,又赠了她几颗小一些的宝珠,这才急忙应声道:君上君上,匹双在苑囿。
纪府亦如王宫,东堂室西苑囿,只是这个苑囿很小。纪陵君喊女儿的时候,他的宝贝女儿,纪府的女公子纪匹双额头正冒着汗,她正对着一个根管子使经吹气。肺里的空气顺着管子吹入一个倒扣于水中的玻璃瓶中,瓶壁上是密集的刻线。
公子,加疾也!公子,加疾也几个奴仆有的抱鸡,有的抱犬,还有的竟然抱了条小蟒蛇,全在给她打气。见玻璃瓶里的水位下降到十三升的位置,奴仆们喊得更急:加疾!加疾!加疾
这时候纪匹双早就涨红了脸,她小小的肺里只有这么多气,水位只能下降到十三升的位置,再吹肺里已经没气了。可她仍是不甘,哪怕肺里没气也不愿认输。
匹双纪陵君的声音终于传到了苑囿,纪匹双大眼睛一睁,赶忙将管子吐出,又指着测肺气量的瓶槽低语道:速藏之速藏之。吩咐间,她急忙擦汗,灵气十足的脸庞立刻换成贵女们常有的娴熟端庄,这才走着小碎步荡着腰间的配饰,迎向自己的父亲。
第二十七章 新王
初夏的雨毫无征兆的下了起来,乌云之上雷鸣阵阵,却看不见霹雳闪电。昏暗的正寝西大室,卧穿许久的赵偃终被雷声惊醒,他抬起重逾千钧的眼皮,看了看榻前的大臣,迷糊里他谁也没有认出,咳嗽的间隙中只断断续续在叫王后的名字。
速!速去小寝请王后!相邦司空马郭开邯郸城守赵葱皆立于榻前,听闻赵偃之言,身为太傅的郭开赶紧叫谒者去速召王后灵袂,谒者趋步要走时,郭开又道:还有大子!大子!一并请来。
唯。谒者在门口应了一声,匆匆的去了。这时候赵偃突然不再咳嗽,健康的红晕似乎又回到了那具惨白的脸上,他挣扎着想起来,却怎么也起不来。
大王三个臣子知道赵偃的大限到了,连忙跪在榻前,不敢抬头。
邺城邺城如何了?赵偃喘息着,喉咙里咕噜咕噜,眼睛尽量斜视着榻前的三人。
禀大王司空马刚想直言,郭开就拉了他一下,可司空马并不理会,他道:邺城已被秦军王剪拔下。
庞庞将军何在?邺城的失守并没有让赵偃产生什么波动,他紧接着又问庞暖。
禀大王,庞将军仍在燕地,此刻我赵军已拿下阳城勺梁曲逆桑丘等数城,燕长城以西皆归我赵国所有。虽然北面之所得并不能弥补邺城的失守,司空马还是振奋的提起北面赵军对燕国的胜利。庞将军已在返城途中,秦军必知难而退。
善。寡人寡人赵偃脸上难得露出一些笑容,最少听到的并非全是坏消息。只是他的笑容一闪而逝,他接着问道:楚国楚国
禀大王,楚国路远,然楚国有飞讯,再过几日当有回讯。司空马道。臣闻陈城再败后,秦王欲举全国五十万大军,联合韩魏齐三国连横攻楚,若真如此,我赵国安矣。我军当与
楚王楚王赵偃笑了,然而笑容有些诡异。楚王必再败秦军。他此句说完喘息了一会,像是在积蓄最后的力气:寡人薨后,立大子为王,你等悉心辅佐之,勿勿再信秦人,需需使秦人攻楚,如此如此我赵国赵国赵国
赵偃连说三遍赵国,最终他的声息就停在赵国这两个字上,戛然而止。
大王!大王!!不光司空马等三人,正寝里的寺人宫女全都大拜于地,悲呼大王。
啊啊啊啊——小寝西室的床榻上,王后灵袂也在大声高呼。她?,仰躺在丝锦织就的寝衣上,?,以春平侯越来越猛烈的。
啊啊!灵袂高呼的同时,被她贴身侍女拦在堂外的谒者不得不大喊道:禀王后,大王已醒,请王后速至正寝。大王急召王后谒见!大王急召王后谒见!
大王?!正飘于云端的灵袂突然从高空坠落下来,她口里急喊着大王,人则要起身。
不许去!春平侯把灵袂按了下去,而后身子俯低,全力压着她,在她。
大王要薨了,大王要薨了呜呜呜呜**上的刺激和精神上的愧疚让灵袂不断的挣扎,可她再怎么也挣扎也挣不过春平侯,到最后只能仍由他在自己身上驰骋。
王后!王后!!大王大王——,薨了!隔了不一会,又是一个声音传来。这下拦住谒者的宫女忍不住了,其中一个侍女更冲进了大师,一见春平侯正压着王后,吓得呆立当场,掩住眼睛的同时,嘴里‘啊——’的大叫一声。
啊呀一直憋着劲的春平侯终于舒服的叫喊出一句,他没有趴在灵袂脂玉般的**上温存,而是迅速起身,抽出自己的佩剑走向这名冲进大室的侍女。侍女全身战栗,还没有开口求饶就被他一剑刺下,宝剑捅入侍女的胸膛,血溅在斜倚的墙上,一寸寸的软倒。
赵偃已死,你已是太后,我是相邦,赵迁是大王。宝剑还在滴血,灵袂仍然啼哭,春平侯大煞风景的提起了此前两人的约定。你若悔之也可,你若不悔,那便穿好衣服,以太后的身份免了司空马相邦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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