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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楚帝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贰零肆柒

    雨一直下,勉强射了几箭之后,成夔不得不放下长弓,解下弓弦缠在脖子上,用自己的体温烘干已经潮湿的麻绳。战斗并未结束,收拾好弓弦的他也抽出骑兵刀,冲上前对着秦卒猛砍。

    太阳落下去的时候,山间气温急降,漫天飞鸟密密麻麻的归林,唯有小山顶上两军甲士在生死搏杀,鲜血一蓬一蓬的洒出,溅落在黄绿参半的草地上。熊荆也拔出了自己的剑,已逾五尺的他力气还是太小,可他已和身侧保护自己的甲士形成一种配合:每当秦卒气喘吁吁的冲上来挥戈时,两边的甲士就会出剑将短戈架住,而他迅速垫步突刺。

    细剑不重,为了长度牺牲了劈砍性能,但可以刺。他每一刺都对准敌人的心脏,刺得疾也退的快,然后鲜血喷射喷出,秦卒抚着心脏倒下去。杀人尤其是杀敌人的感觉让人亢奋,接连刺死几个秦卒后,熊荆忍不住嚎叫起来,然而这时,秦人已经退下山去了。

    大王连毙四名秦卒,勇也!右史记事。这老东西写完就趁机大拍马屁,熊荆想笑也笑不出来,心里并不把这种刺杀当成自己的战功。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最后索性仰躺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喘息。太阳已经落下去了,浅蓝色的天幕上,淡淡的半圆的月亮已然升起。他忽然很想念母后,很想念芈玹。

    大王!昏暗间领兵回援的妫景见熊荆倒在地上,目眦尽裂。他疾奔过来,跪在熊荆身前。

    不佞无事。熊荆起身笑看着他。前方如何?

    哈。妫景长嘘一口气。禀大王,前方便是马谷。

    马谷?!马谷熊荆曾经去过,几个月前马谷内还驻有楚军。当然,这都是以前的事了,谁能想到撤军之后自己会亡命逃至马谷?

    趁着最后一缕光芒,他迅速掏出马谷地图,还有指南针——三天前溯溪水北上,指南针竟然东南西北的乱跳。他不知道的是,这一片埋有大量的磁铁矿,西汉尤其是东汉,据此不远的张畈便是一座冶铁城。若非如此,一行人早就到了马谷。

    距离谷口几何?熊荆指着地图上山谷问向妫景。妫景其实并不熟悉马谷,好在随行的人里特意备了两名熟悉马谷的县卒,是他们与妫景一起去探查的路径。

    禀大王,翻过此山便是马谷,距谷口约十四里。县卒揖告道。

    哦,那明日午时便可返回楚境。熊荆闻言大悦,钻了几天山沟沟,终于钻出去了。

    大王有所不知。妫景苦笑,马谷里尽是秦卒,除了秦卒还有义渠人的骑兵。

    他们是熊荆急问,半响才醒悟了过来。自己赴秦境之前曾命令大司马府开始疏散民众,收缩楚秦楚魏边境上的一切驻防力量。

    禀告大王,亦非不是没有活路。另一名曾经驻守马谷的县卒揖告道。入谷后若往东北而行十余里,有一谷道可通魏境。

    魏境?进入马谷后其北侧确实有一条山谷。若这条山谷若可以一直往北,自然能到达魏境。位于南阳盆地东侧边缘上的比阳县到城阳,很多人不愿走马谷,一般是往正东先到魏境,然后出魏境南下,经沂邑而至城阳。

    魏境即秦境,且秦魏大军此时正汇于上蔡,我等入魏,离上蔡已不远。熊荆回想了一下楚秦魏在这一片地区的城邑,缓缓摇头。

    几百年前楚国曾在南阳盆地驻有方城,方城东侧的一段就经过马谷西面的谷口。方城西面是秦境,方城东面是魏境,而楚魏之国界就是马谷东谷口北侧的大山(白云山东麓),这山是比水的源头,穿过谷道进入魏境,距离秦楚大军集结的上蔡不过百余里。

    臣以为无虑。妫景道,秦魏大军集结于上蔡,城邑空也。我军尚有马四百八十余匹,可战之士两百余,若至平地,秦魏两军皆不知我踪,即便遇见,我军亦可避其锋芒

    伤者如何?药已不足。熊荆一句话就让妫景无语。到今天,伤者已逾百人,确实的数字是一百一十三人,其中四十多人是重伤,而逃亡间几匹驮药的马不小心摔下了山谷。

    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妫景过来后其余骑士不自觉的也靠了过来。听闻大王虑及伤者,项超激动道:禀大王,臣有一策可

    不听。黑暗中熊荆瞪了项超一眼,他所谓的策就是举着旂旗冒充自己引开秦军。骑士皆公族子弟,熊荆不想无端任何一人损失。

    臣请大王行项超之策。妫景立即揖道。他之后,其余骑士跟着揖求。

    大王,右史也道,明日辛胜当有新卒相援,若马谷秦卒知我在此,前后夹击,危矣。

    此处不能久留,然,熊荆根本就把众人的话听进去,他想到的是能否冲出马谷谷口。只是马谷内的秦军也知道自己会全力冲向谷口,他们大可以在谷口布置一个陷阱等自己罗网;若是往西,那是秦境,也不行。

    魏境有何城邑?熊荆不得不把希望放在北面。若能占领一个城邑,很多伤员能活下来。

    禀大王,自先君平王迁道房沈等国后,此地唯桑隧有邑,离此最近。右史道。

    那就拿下桑隧!熊荆不再犹豫。




第五十三章 庇佑
    快天亮的时候,断断续续的秋雨终于停了。此前,五百艘新式大翼战舟五百六十五艘旧式战舟,以及一千六百余艘民间舟楫所运输的十九万士卒,已连夜从城阳城外行军至谢邑淮水沿岸,于秦军的睡梦中,楚军摆好了进攻架势。

    紧急运来的是十九万人,加上城阳马谷原本的三万守军,唐随二县近四万县卒,息县等邻近县邑临时加征的一万四千甲士。整个战役实际兵力达到二十七万余人,而秦军的人数估计在十万到二十万之间,这是几个月前攻伐城阳的那支秦军。

    人数上占有优势,兵甲战术也占有优势。五月到九月这四个月间,全国所有县卒都革新了战法,戈戟矛殳全部淘汰,两丈两丈四尺的夷矛成了士卒的标准配置。最重要的是编制,原来百人一卒的旧编制改为三百二十人一卒的新编制(包含225名矛手50名骑手36名弓手,十五名军官鼓手等),五十名骑手短时间内甚至可能永远也无法配齐,但弓手不存在这个问题,不过是弓力弱一些。三石弓弓手不够,两石半两石弓手也行。

    简单粗暴的说,一石弓的射程等于拉力两石的弩,六石弓相对于十二石弩。两者都是单个士卒的极限,弓要难一些,全天下能开六石弓的人屈指可数,但万余魏武卒人人能开十二石弩。秦军单臂弩的拉力一般是三到四石,相当于一石半两石弓;蹶张弩的拉力在八到十石左右,等于四至五石的弓。两石半弓不光是射速,射程也能压制秦军的臂弩手。

    矛阵以密集队列作战,最害怕的就是弓弩,此时楚军的甲胄装备依然不全。陈郢之战时,全军约有六万套环片甲(包括城内的一万套),可惜到战事结束大约有八千多套严重损坏,主要是铆钉脱落。五月到九月,四个月造府生产了四万八千套环片甲,但为了换取粮食,七月份开始将一半的产能交付齐国。也就是说,楚军实际装备的环片甲不过八万八千多套,加上修补的,真正装备在第一线的环片甲为九万三千多套。

    于淮水进攻的楚军有二十三万人,九万三千多套环片甲,等于每十人就有四人披甲。十五人一列的矛阵,前面六排矛手身着环片甲,后面九排矛手仍着皮甲。这个披甲数还是不高的,大司马府的计划是全军战卒全部着甲。

    当然,武器上的优势能否转化为胜利还要靠战术指挥等各种因素。楚军现在奇缺合格的一线军官,军校的开学时间一拖再拖,军中只能采取以老代新的方式一边作战一边训练培养。

    唯一庆幸的是,稷邑之战是一场以多打少的战役。二十三万人总共有八百五十多个卒,五十三个师,一些明显不合格毫无矛阵作战经验的师旅安排在了非突破口;而陈郢围城战中的陈师封君之师;陈郢野战中的五万精卒三万王卒(此时各氏都开始建设本氏私卒,故参与此战的公族之师裁撤),这十二万人才是真正的主力,安排在突破口。

    朏明之时,楚军开始埋锅造饭,旦明就食。虽然临战,却只能吃七成饱,同时每卒领了两把糗粮,这是战时吃的。渡过淮水至另一段淮水有六七十里,追击过程中没时间造饭,只能吃糗粮。

    作为陈郢围城战中的老卒,陈胜所在的伍自然被安排在了突破口。他把后勤官发下的糗粮小心的揣进怀里,但手上沾染的细沫不舍得拍掉,只用舌头小心的舔。

    山间秋意萧索,微微的凉意让人只打寒颤,铁甲则更冷。陈胜穿过铁甲,这是件恼人的玩意,很重,天热的时候烫死人,天冷的时候冰死人,最冷的正月手一沾上去就要掉一块皮。可这也是件保命的玩意,箭矢戈戟打在甲衣上的‘当当当’声初听着让人恐惧,听多了则让人高兴。什么叫百兵莫伤我,这便是百兵莫伤我,比老巫给的符录有用的多。

    着甲!陈胜将手心的糗粮粉末舔了又舔时,卒长的声音清楚的穿了过来,然后是偏长的声音,然后是本闾誉士陈鸿的声音,最后是伍长陈忿狗尾续貂的声音。

    命令下达,全军在天亮前的黑暗中摸索着着甲。穿好甲衣不一刻天就亮了,淮水在不远处流淌,岸上是秦军连绵不断的营帐。一夜之间对岸凭空出现如此多的钜甲楚卒,值哨的秦军吓了一大跳。鼓声很快响了起来,睡眼朦胧的秦卒紧急出营列阵,于岸边摆出防守的架势,以防楚军渡河。与此同时,军吏策马王后急报主帅。

    率领三万卫卒四千骑兵追捕熊荆的是李信,率领十五万秦军于谢邑一线阻截楚军救援熊荆的是老将赵善。昨日项燕突然命令谢邑守军肃清秦军侦骑,侦骑夜不归营让赵善不安,天一亮一看,心当即就凉了半截:淮水对岸三十多里竟然全是楚卒。

    还未得及聚将商议对策,敌人便开始了意想不到的进攻——二十多艘大舟调转舟艏,横着淮水落锚。舟上幕布去掉后,好似船帆的东西突然变成了投石机。这样的转变让赵善的心彻底凉了,第一枚火弹落下时,他正命令各都尉死守防线,勿让荆人渡河。

    投石机掩护下的登陆作战毫无悬念可言,陈郢东湖补给之战已经证明勿要靠近鸿沟水面三百五十步,不然必死于荆人铁弹荆弩之下,而三百五十步足以楚军登岸列阵。不明此点的秦军没有紧急后撤,而是希望能守住河岸,这一点让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火弹如雨般落下,列阵于水边的秦军很快便阵溃而逃。大舟上的投石机立即换成射程更远的铁弹,射击角度不变。这时候楚军开始陆续登岸,他们的军履踩在淮水西岸时,秦军第一道淮水防线宣告失守。

    项燕的作战命令没有要求度过淮水的楚军迂回攻击左右两侧的秦军,他只命令楚军登岸后当不顾其余,迅速占领第二道淮水防线,即抢占淮水上那座被熊荆焚毁又被秦军修补的木桥。

    ‘哗哗哗哗’。涌上岸的楚军甚至没有列队,就匆匆往西疾行。钜甲之声阵阵,阵溃之后逃向两侧的秦卒目瞪口呆,他们觉得荆人肯定疯了:这么多首级在这里不来砍,却逃也似的奔向后面去了;主帅赵善的心脏几乎炸裂,楚军并不只想击垮自己,而是想切断自己的后路,把十五万秦军围歼在两道淮水之间,他不得不紧急鸣金,命令军队撤退。

    一方击鼓,一方鸣金。楚秦两军不再作战,只在两道淮水之间约七十里的大道上进行一场生死赛跑。楚军王卒抢占了先机,一马当先跑在了最前,赵善的预备队紧随其后,再下来是随跟着王卒渡过淮水的陈师封君之师以及那五万精卒,但这几万人的队伍不是连成一条直线,而是与撤退的秦军相杂,一条道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上将军,这是这是淮水东岸,一干将帅一副‘我裤子都脱了,你却让我’的表情,看着项燕发愣。那些勤王而来的诸越南蛮的大小首领和长老则很想扣掉自己的眼睛,他们已做好为楚王牺牲一半勇士的准备,但现在毛都没掉一根,秦军就败了。

    渡水!渡水!项燕也是一脸的懊恼,因为秦军的快速反应,楚军战术安排上出现了严重脱节——只有几个突破口的楚军渡过淮水,其余士卒因为没有渡船所以还在东岸。

    上将军说,立刻渡过眼前这条河,追击秦人。将帅还在争论谁先渡河,通晓楚语诸越的使者已经将项燕的命令转告给诸越首领。

    渡水?这种事情怎么难道越人。走到淮水边,雒越首领于苏脱下自己身上的钜甲,然后对着身后的部众用蛮语大喊了一声,‘噗通’一声便跳下了淮水。

    于苏如此,雒越的其他士卒也是如此,他们脱下并不习惯钜甲,泅渡而去。雒越下了水,不甘落后的南越闽越士卒也脱去钜甲,泅水上岸。不服输的蔡师之将潘无命也脱甲,跳下水想涉水走到对岸,可他还没有到河心就被淮水没了顶,若不是几个泅渡的越人立即搭救,肯定要淹死在淮水里。

    这当如何?一万多名越卒泅渡而去,近十万楚军还未渡河,军司马彭宗担心人少吃亏。

    秦军已败。战争打到这个程度,哪怕楚军人少一些,项燕也不再担心胜负,士气和组织决定楚军此役必然获胜。我只担心大王。

    大王天佑之,自能脱困为安。彭宗当然明白项燕命令王卒不做迂回急速前行的原因。

    仅四百铁骑啊!项燕到达城阳后听到大王随行甲士只有四百铁骑时,整个人立即懵了,他以为再少再少也会有一千人。

    大司命庇佑。他最后叹了一句。



第五十四章 铁骑
    大司马庇佑!雨停的时候,成夔低语了一句。他将脖子上早已烘干的弓弦取了下来,桑木微屈,这是传下来的老弓,油脂的滋润和精心的存放,似它依旧保持最初的弹力。

    已备?项超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还有刀鞘碰撞甲衣的声音,以及战马的响鼻。谷地黑暗,靠北这一侧已在月光之外。成夔清楚,是否能平安冲出马谷,全在此一举。

    已备?妫景也摸了过来,他见成夔不答话,有些不解。

    第一箭必不中。抹黑上好弓弦的成夔克制住激动,深吸了一口气。

    恩。妫景点头,表示清楚。第二箭如何?

    或中或不中。成夔笑了笑,弓弦虽然烘干,但已经松软。松了的弓弦再也不是此前的力道,正常情况下他第三箭才能射中靶,五箭之后方能得心应手箭无虚发。

    必中不可!妫景沉喝。没有任何解释,这是命令。

    唯。成夔举起了弓,对准谷道火光下的秦卒,轻告道:已备。

    驾!项超也喝了一句,随之‘哒哒哒哒’的马蹄声响彻在山谷。这时候成夔射出第一支箭,不中,很快是第二支。一个秦卒闪身出来,欲举手喝问时,‘唆’,羽箭如同长了眼睛似的钉在他张开的嘴里,他身子晃了晃,手中酋矛一松,载倒了下去。

    趁着这个间隙,项超等人奔前了十几步,然而他们离灯火处仍然有六七十步。奔跑间他没有听到别的声音,只感觉身后箭矢一支又一支的掠过头顶,将疾奔出来的秦卒一个个射死。

    荆人!荆人终于明白发生了何事的秦卒厉声疾呼,示警的鼓声当即敲响。鼓声回响在黑沉沉的山谷,整个世界即将从沉睡中复苏。

    射!项超已在五十步内,他一喊射,身后早已张弓搭箭的轻骑立刻怒射,闻警出帐的秦卒刚好赶上这波箭雨,中箭后惨叫一片。

    列阵!列阵——!谷道入口处布置了一千卫卒,由一名曲侯指挥。此人奔出来的时候举着一面盾牌,箭矢大半射在盾牌上,少数几支射在他甲衣上,然而此人没有倒下。

    射!冲在最前面的项超能看见举盾大呼列阵的秦军曲侯,可惜轻骑的第二波箭雨仍然没有将他射死。

    成夔!眼看秦军越聚越多,阵列逐渐成形,心觉不妙的项超不得不回头大喊了一句。就在他叫喊的同时,成夔手里七尺长弓已经彻底拉满,箭矢离弦飞出后的瞬间,‘啪’的一声,这张老旧如新的五石桑木弓竟然断了。

    ‘嗖!’箭矢带着更响亮的破空之声直飞举着盾牌的曲侯,‘噗’,一记并不响亮的声音,箭末的白羽在盾牌上一闪而逝,高喊着列阵的曲侯倒了下去。

    杀——!项超见状大喜,策马跳过那些拒马的同时,他手中临时削成的骑矛瞬间放平。

    重骑兵的冲击本就恐惧,黑暗间这种恐惧被无限放大。谁也不知眼前有多少荆人铁骑,更不知这些铁骑离自己有多远,耳畔官长的呼喊消失后,听到的只有鼓声和越来越密集的马蹄声。突然,近在眼前的马蹄声消失的无影无踪,前排卫卒不安时,‘呼’的风响,一股大力随之冲来,他们手中的盾牌尽碎,人也被撞的飘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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