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楚帝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贰零肆柒
就这些?观曳第二块甲片之后就没有甲片了,他知道的就知道这么多。
然也。观曳站起身揖道。戎人之神非我楚人之神,食戎人之不死药,于太一神乃是不敬,请大王速遣化人离楚。
观曳又说起了服不死药乃对太一神明不敬,熊荆却一直歪着头在想他之前说过的东西:豪麻之汁,久服可通神明,见仙人
豪麻豪麻,默念了几句后他突然惊道:不会是大麻吧。
‘当——!’在钜铁府来人之前,环卫终于把钜铁连斩断。心中已有顿悟的熊荆快步冲进了冰府,不待一会他就怒气冲冲的狂奔出来:这便是琅玕之实?!这便是琅玕之实?!这便是琅玕之实?!
他手里抓着那天本钵骑知在宴会上亮出的所谓琅玕之实,因为放在冰府用兵藏之,果实依然嫣红动人,只是有一丝丝枯萎。熊荆狠狠抓着它,狂喝数句后猛然把嫣红的果实重重砸在墙上。‘啪——’,撞在墙上的琅玕之实碎成数块,里面玛瑙般的红色果粒溅飞一地。
啊!啊!啊——刚刚赶来的诸敖臣子们见琅玕之实碎了一地,有人大声的喊叫,啊完又奔过来捡那些红色的果粒,有些人捡起是放在掌心里,有些人捡起却忍不住塞入口中。
琅玕之实不死之药,谁不想长生飞仙?大王既然把琅玕之实砸了,那自己捡起吃来几粒又有何妨?
群臣伏在地上捡,胸中仍然怒火中烧的熊荆只寒着脸在那里看着,看着看着他最后哈哈大笑起来,若无其事的走向若英宫。
大王何故如此?驺开嘴里含着一大块结在一起的果粒,他囫囵吞枣般吞下,再见地上已无,这才出声问了一句,丝毫不顾忌大长老宋怒视的目光。
大王绝不亵渎神灵。观曳含笑,楚国之幸也。
第十八章 豪麻2
你以为,终于不再是帐篷覆盖的正寝一如之前那般奢华,熊荆端坐在王位上,眼睛瞪着胡耽娑支。不佞年幼可欺,蠢笨如猪?
小人不敢。胡耽娑支听说熊荆回来了,一回来就召见自己,但见了人才知道情况不对。
那这是何物?熊荆把臣子捡回来的小半个琅玕之实放在案上。
此乃琅玕之实。胡耽娑支看了一下,毫不迟疑的答道。
左右!熊荆喝道,拖出去打二十棍。
大王大王!胡耽娑支没想到熊荆要打他,起身就要呼喊,但环卫二话不说就把他架了出去,很快,外面传来了胡耽娑支杀猪般的惨叫。
楚王这是齐王田建此时也在正寝,他还是对不死药抱有期望,生怕把胡耽娑支打坏了两位化人不给自己配不死药。
这是琅玕之实?熊荆举起岸上小半块果子发笑,而后脸色一沉,恨道:这是石榴!
石石榴?谁也没听过的名字,唯左史急忙将石榴二字记了下来。
然也。熊荆剥了一颗果粒,见齐王眼馋,当下把剩下的小半个石榴全给了他。此西方所产的一种果,如橘。一年开一次花,一年结一次果。胡人以为我愚
熊荆正介绍着石榴是什么东西,齐王建却在猛吃石榴,他最后连皮都吞了下去。
齐王看着齐王狼吞虎咽的样子,熊荆很想笑。
咳咳终于,吃完石榴皮的齐王咳嗽了两句,喝了一口椒浆才道:寡人生平吃果无数,尚未见此见此身后的正僕相告了一声,齐王建才道:见此石榴也。不知那不死药
禀大王,环卫趋步进来,行刑已毕,敢问大王
带他上来。熊荆沉声。而后又看向齐王以及齐王身后的僕臣和史官:不佞有言在先,化人所献并非不死之药,齐王欲食,不佞不做阻拦。然若
不死药吃死人史书上见多了,如果不死药是大麻,吃死人倒是不会,但熊荆还是有言在先。
楚王勿忧,寡人欲食不死之药,若万岁而去,不迁旁人。田建说完又看向身后的齐国史官,你等记下,食不死药乃寡人之意,与楚王无涉。
大王大王胡耽娑支被架了进来,二十棍虽不致命,但也够痛。
下次若再敢拿一个破石榴哄骗不佞,不佞必要砍下你的头!熊荆杀气逼人。听闻‘榴’这个音节,胡耽娑支的身体禁不住抖了几下。
石榴原产于中亚西亚,栽种历史已有三千多年,传到中国是西汉。‘榴’是波斯语,汉朝人称呼石榴为安石榴。这个时代外来东西多以对音相称,比如张骞从中亚带回的马其顿军乐,李延年改编成乐府二十八曲用于边军之前,曲子就叫做摩诃兜勒。
胡耽娑支一听到‘榴’便是一个激灵,他以为熊荆在真的见过石榴。
不佞知道你献的不死药为何物。熊荆冷笑。何谓不死,大麻而已。既然母后已买下此物,买卖已成,不佞无意反悔,然多赐的十万斤钜铁不佞必要收回。去把那两个化人叫来,齐王欲食不死药,速速给齐王配好。
钜铁十万斤,也就是二点五吨,二点吨造成钜甲,卖出去不过百余金而已,若计成本,仅仅值数千钱。熊荆不在乎这点钱,他在乎的是马匹和硫磺。
小人,胡耽娑支屁股发疼不敢落地,只能半趴在案上说话。见他这副模样,熊荆道:找两个竖子抬他回驿馆。还有,今日起驿馆一切开销由其自负,与王廷无关。
熊荆就这样把胡耽娑支打发了,可一会他又被抬了回来。他是翻译,没有他本钵骑知与熊荆无法交流。本钵骑知还是当日入郢都时的那副打扮,一看到他那副模样熊荆就想起了西方神父。这个神父手上的月牙铲柱得水泥地‘咚咚’响,口鼻间呼哧呼哧的吹气,胡子一抖一抖,看得出来他很气愤。他身后是年轻的迦奴半,他到底是年轻,熊荆目光怒视过来时,他对视一会就选择了闪避。
大王,本钵骑知话后,胡耽娑支连忙转译。圣使圣使言,大王不敬光明之神阿胡拉·马兹达,圣使不为大王配不死之药。
光明之神?熊荆还不知这个光明之神是什么神祗,他很不客气的道:任何神明皆不许信众说谎,若你所谓的阿胡拉·马兹达容许说谎,何敬之有?
圣使言,话传译过去又传译多来,胡耽娑支再道:夏的众王之王都对光明之神敬畏有加,大王只是只是一个王,为何对西人不敬?
夏的众王之王?熊荆闻言不解,右史在他耳边低语一句他才明白胡人说的是穆天子。周穆王只是夏地的一个王,何谓众王之王?东方有莱夷有徐方有淮夷,南方有楚国有百越有三苗,不服周者不属周之诸侯者众多。你等不配药也可,立刻离开楚国。十万斤钜铁一斤也别想运走。
大王。胡耽娑支几欲落泪,要是十万斤钜铁带不走,那他二十棍不就白打了吗。他哆哆嗦嗦有选择性的把一些话翻译给了本钵骑知,本钵骑知闻言脸上更显怒容。
当年众王之王也是献上无数丝绸才得到了不死之药。卑贱的东方人为何不敬畏阿胡拉·马兹达的子孙,他难道不知道阿胡拉·马兹达曾经说过东方永远卑贱?他难道不知道本钵骑知指着明堂侧面挂着的一排编钟,又柱起了自己的熟铁月牙铲,难道不知道没有西方,东方永远也不能铸铜;没有西方,东方永远也不懂冶铁;没有西方,东方永远也不会有车
长长的一段话后,本钵骑知摊开双手,仰头望向头顶:阿胡拉·马兹达!为何卑贱的东方人永远不明白自己是如此的卑贱?为何他们永远都不知敬畏神明?
本钵骑知的话语并不是对熊荆的不敬,胡耽娑支的转译没有提及神明和卑贱,只例举穆天子的例子和他那一连串的反问。熊荆眉毛狂跳,他特意看向身后的史官,又看向齐王身后的齐史,这些人全无反应。他站了起来,手竟然有些颤抖,他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技术永为技术,文明永为文明!即便夏地冶铁传自河中,然这是河中所创?这是波斯所创?这是希腊所创?这是马其顿所创?
勿说河中此时已被希腊人征服,即便不被征服,河中与夏地之差别,也无非是路程远近之差别,你等不过是离赫梯人近一些。一个二道不不!一个四道贩子夸夸其谈,何傲之有?
赫梯,即便是本钵骑知也只是耳闻,这是一个不存在的民族,是他们最先普及铁器。听闻此音,他像见了鬼似的看着熊荆,胡耽娑支此前的话在他耳边不断回想:楚尼的王生而知之。
带上你的大麻,滚回你的河中!切记告诉你的子孙:东方的楚王将在他有生之年征服整个世界!包括现在骑在你们头上的希腊人马其顿人。那时候你们就会知道:这个世界谁最高贵,谁又最低贱!
说完话的熊荆一挥手,胡耽娑支还没有翻译完,环卫便把装不死药的木盒扔回给了本钵骑知,然后把这两人赶出了正寝。其他人目瞪口呆也就罢了,齐王田建急得跳了起来。楚王这是为何?驱离化人,何人与寡人配药啊?
齐王不懂什么西方东方,什么河中赫梯,他千里迢迢赶到楚国,就是为了食不死药的,现在熊荆把化人赶走,他如何食不死之药?
齐王勿躁,不死之药不过是致幻之药而已,食之不能不死。熊荆拿出一颗大麻籽,他吃过几粒,虽然不能确定这就是大麻籽,但药性绝对和大麻相差无几——医院里杜冷丁打过就是这种效果。
楚王欲食言而肥否?田建更急,就像冲出正寝去把两名化人拉回来。
大大王胡耽娑支还没有走,小人还有一些皓玛。
你有?齐王和熊荆都看着他。
有。就在驿馆,若齐王欲食,小人可献上。只是只是胡耽娑支目光连闪,所求不言自明。
也罢。熊荆苦笑,你献药于齐王,寡人赐你钜铁三万斤。
谢大王!谢大王!终于挽回些局势的胡耽娑支屁股再也不疼了,他急急告退,又急急回来。再入正寝时,他抱着一个木盒,木盒打开,除了大麻籽还有一个牛角杯,杯上镶嵌着金银。一粒粒大麻籽被他置入杯中挤压,待角杯欲满时,他手上的小药槌终于停了下来。
若有石榴,可去其味,没有,也可饮用。胡耽娑支直言相告石榴的作用,那是去味的。
齐王熊荆才开口,齐王田建便抢过胡耽娑支手上的牛角杯,将杯中的汁液一饮而尽。
第十九章 卫神
后羿嫦娥的故事熊荆小时候就向往,连环画时代,看到嫦娥偷吃献药飞升很是扼腕,没想到所谓的仙药不过是大麻汁,真是日了狗了!但冷静下来想这种事情也很合理,楚国的巫觋也经常尝毒,因为没有大麻,只能用毒蕈,还有萨满,听说也是尝毒的。
熊荆想着事情合理的一面,明堂里食了不死药的齐王可要欲仙欲死了。
所谓的豪麻其实是波斯文haua的对音。hau是指汁,haua即指麻汁。这是波斯人对北方黑海游牧部落的命名,即sakahauavargà(饮豪麻汁的萨卡人;saka在汉代被称为‘塞’或‘塞种’)sakatigraxaudà(戴尖帽的萨卡人)sakaparadraiga(黑海边的萨卡人)。
一如印度教在一千多年前就吸收了饮豪麻汁的传统,比印度教更晚的琐罗亚斯德教也吸收了这种饮豪麻汁传统,但是琐罗亚斯德教的祭司饮用豪麻汁要分做三次,每次间歇时还会咏诵一次《阿森·伏服。现在齐王一口气就把牛角杯里的豪麻汁饮光,整个人立刻飘忽起来。他头歪着,脸上呈现出怪异的笑容,走路踉踉跄跄东倒西歪,看到立柱就想去抱,但抱的位置不对,每次都偏了。
他的僕臣和齐史几乎要吓死,他们最后告求道熊荆这里:大王!寡君寡君他
齐王之魂已上九层之天,睡一觉就能醒来。熊荆看着齐王无可奈何。齐国的神仙思想是诸国里最重的,国内方士也最多,见到不死药哪有不吃的道理。他只希望齐王吃了不死药后不要薨落,也不要上瘾,要是上了瘾
熊荆的目光很自然的转到胡耽娑支的木盒上,盒子里还有大麻籽,这些大麻籽倒是可以种下去。收获的大麻可以代替毒蕈用于伤员手术和止疼。
大王!大王!!飘在云端的齐王终于撞到了墙,水泥墙坚硬无比,他‘砰’的一声仰倒在地上。早就在一侧的医尹赶忙上去检查,好在只是撞晕了。
请齐王入西室安寝。熊荆对长姜嘱咐道,待齐王抬去时,想到某部剧的他最后又交代道:切记!要侧睡。
唯。一干人答应后忙把齐王抬去西室,明堂里只剩下史官和太卜观曳。
臣请大王禁绝胡人之教。观曳揖道,他担心化人卷土重来。
禁绝何用?针对同样的问题,熊荆想的和他全然不同。最要做的是卫神。
卫神?这下观曳迷糊了,请问大王神灵为何卫之?
革新教义教制教规。熊荆道。
驿馆人员的描述化人很崇拜火,熊荆大概能猜到这些人就是拜火教徒,也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明教。明教圣火令来自波斯,还有那什么圣女小昭。这些东西虽然是虚构的,但拜火教确实真实存在的。波斯的拜火教东传,印度的佛教东传,阿拉伯的伊澌兰教东传,这就不禁让人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些宗教都是东传而不能西传?
他是楚人,他不愿意看到将来楚人信仰拜火教信仰佛教,信仰伊澌兰教。假设楚人可以信仰拜火教,可以信仰佛教,可以信仰澌兰教,那是否说他们也可以皈依犹太教皈依基督教皈依天主教?
他不相信什么佛教汉化,汉化只是外层,改变不了佛教与生俱来的印度文化内核;且与近代那些为上帝献身的传教士不同,基督教是主动传过来的,佛教是自己不远万里主动去求的。唐僧西天取经不是特例,熊荆读过一个僧人到印度求经后乘海船回国的书。书不是作者编撰的,是作者翻译这名僧人自己的记录,然后以现代航海的眼光解读有关海上航行的那一部分,这也是熊荆读这本书的初衷。
读过之后他对佛教有两个印象:一是书中说某地‘外道婆罗门兴盛,佛法不足言’,还提到唐僧到某佛教圣地时,此地已经衰落了好几百年;二是回广州时在大海上遇到台风,乘客商贾(婆罗门信徒)竟然认为‘坐载此沙门(佛教徒)使我不利,遭此大苦,当下比丘置海岛边,不可为一人令我等危险崄’。
他当时就感觉到佛教在印度原来是这么不受待见,地位低下到要被船上的婆罗门赶下船,以保吉利。印度不待见佛教,换而言之,佛教在与婆罗门教的竞争中遭受了失败,濒临淘汰。既然如此,那这名高僧为何去求正被印度人淘汰的佛教?他为何不去求婆罗门教?
传教即入侵,是一场血淋淋的战争,宗教淘汰主要是因为打不过。打不过有很多因素,但最关键的因素还是技术和组织,而非教义和思想。同样技术条件下,佛教打不过婆罗门教,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佛教的组织弱于婆罗门,它无法汲起更多的力量与婆罗门竞争。
楚人有自己宗教:灵教。这还是一种原始宗教,它的组织很不完善,教义因为是原始宗教,也很混乱,它只能囊括一地(山神河神),不能囊括全国。它没有基督教那样创世纪的描述,因为它有太多的神。
熊荆曾要求上一任太卜观季革新教义,可后来观季死了。现在熊荆再提革新教义,观曳顿时面露难色。请大王训示,臣不知如何革新教义。
很简单,熊荆没有信过任何教,但一些基本的原则还是知道的。只有一个真神,其他的皆是伪神。
臣知矣,臣知矣!观曳茅塞顿开,连连点头,
多神教向一神教转变是一种必然。就像人间要用一个君王来统御疆土一样,神界也要有一个真神来统御一切,后世能够传承壮大的宗教也多是一神教。
还有熊荆想再说时,忽然想到了越人,楚越已经联合,但双方信仰不同,楚人祭拜太一,越人祭拜雷公。如果太一是真神,那雷公呢,是伪神?
召大长老宋入寝。熊荆不得不召西瓯的大长老宋入寝,宗教也是大家的事,必须商量。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