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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楚帝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贰零肆柒

    邯郸王城,愁容满面的相邦赵梁枯立于正朝之上,侧身面对着群臣。

    武安侯居功而不受君命,畏战而不救邯郸,请大王罢之。统领王卒之将的赵葱意气激昂,慷慨进言赵迁请求罢免李牧。

    臣附议,臣亦附议。一干朝臣附议,包括此前罢免相邦之职的建信君。中路秦军南下后,北方输运的粮秣牛羊越来越少,邯郸大市除了庾死的马肉再无其他肉类,最严重的是炭火。寒冬将至,但城内柴炭严重不足,这个冬天看来只能拆房子了。

    大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群臣的附议声中,赵梁大声进言。武安侯不出战自有武安侯的谋算,许此刻武安侯已率军出击。

    相邦已得武安侯出击之讯?建信君再度列班很出赵梁意外,他确实再度列班了。

    未得。赵梁实话实说,然臣确信武安侯即将出营击秦。

    大王,臣以为武安侯不可用也,当罢大将军。建信君转而揖告王座上的赵迁。昔年先王孝成王时,武安侯为破胡人亦是任其掳掠,待胡人不备方率兵击之。而今秦人伐我,武安侯任由秦人掳掠杀戮而不击秦,此循击胡之先例也。然雁门乃边地,邯郸却是我赵国都城,武安侯为一己之功而任由秦人攻拔城邑围绝邯郸,如此牟私之将不罢更待何时?

    建信君一针见血,把李牧看的透彻,一些原本不赞成罢免李牧的朝臣也禁不住点头。李牧打仗就是这样,喜欢故意示弱,雁门或可以牺牲,邯郸怎能牺牲?

    请大王罢武安侯,以解邯郸之围。参差不齐的声音,只是除了赵梁的嫡系,几乎所有朝臣都请求赵迁罢免李牧大将军之职。

    太傅以为如何?赵迁问道。郭开一直没有出声,赵迁凡事多问赵梁和郭开,赵梁是不同意罢免李牧的,他因此问向郭开。

    大王,臣以为此事当慎。郭开沉吟了片刻才在诸人的注视下开口。昔年武安侯纵容胡人掳掠,先王罢免之,使人代将亦是无用,终复用武安侯。臣以为可再遣使催促之。

    太傅此言差矣。建信君急道。大王已数遣使,武安侯终不出战,奈何?

    这郭开说的没错,可建信君说的也是事实。邯郸已遣使十二,催促李牧出战,可李牧就是不出战。

    臣请大王再遣使至武安侯军中,此次武安侯必当出战。赵梁没想到郭开会帮自己,立即趁机进言。待赵迁退朝诸臣出廷时,他又特意上前对郭开一揖,道:谢过太傅。

    相邦何需谢我。郭开皮笑肉不笑的回礼。只是武安侯畏战不出,这

    国战之时,即已命武安侯为大将军,岂能再度换将?赵梁道。太傅莫忘赵括之败。

    提起赵括郭开笑容就是一僵,那次确实是邯郸太着急了,急得想和秦军决战以换取议和上的主动。郭开笑容先是僵固,而后满是皱纹的脸再度松开。老臣不知战事,老臣只知若武安侯仍不出战,邯郸今冬将死人无数,明年或是城破之时。

    郭开说完就告辞,赵梁想争辩也是无用。实际上李牧不出战赵梁早有判断,李牧不是那种一上来就猛打猛拼的将领,他的习惯是示敌以弱。示弱必然有所牺牲,以前牺牲雁门郡可以,现在牺牲邯郸绝对不可以。

    赵梁呆立在正朝阶边想李牧,一个小臣滚地球一般趋步滚上台来,他疾告道:禀相邦,金行已开门兑钱,银一斤兑钱两万四千。

    啊?!赵梁似乎被雷击了一下,整个身躯都在摇晃。两万四千?!

    然也!小臣是钱府派来疾告的,脸上全是汗水。兑者蜂拥,车马盈门。

    齐人害我!赵梁怒吼了一声,他急急下阶,走的太快差点就摔了一跤,好在小臣在旁边搀扶了一把。下到阶下,慢了一步的钱府卿赵晋才到。他的表情和赵梁类似,亦是急道:金行银一斤兑钱两万四千,此齐人欲害我也,请相邦止之。

    赵梁闻讯本就很急,钱府卿一说更急。他等不及仆人备车,徒步出王宫奔向四国金行赵国分行所在的大市。

    一个月前四国金行即将开业的消息就传遍整个邯郸乃至整个赵国。金行是一种新事物,战国是实物货币时代,各国大商子钱家已有部分金融职能,可金行到底是干什么的谁也说不清楚。不过金行宣称自己将以金银兑换布币刀币,商贾庶民是极为欢迎的。

    秦国大举伐赵以来,各地税赋大减,钱府里的铜币却是潮水一样往外泼,以采购数以万计的马匹车辆箭木木柲铜铁皮毛刍篙乃至粟麦粮秣。铜币贬值税赋亦贬值,朝廷解决财政的办法除了铸钱就是铸钱。新出炉的海量‘当十’布币‘当百’刀币已成烫手的山芋,弃钱买货是商贾常态,物价一涨再涨,大市开市不到一个时辰就空空如也。

    四国金行愿意以金银兑换铜币,这等好事商贾庶民自然期盼。弃钱买货是保值的手段,但货物总有风险,远不如换成金银。可金行真有那么愚吗?他们真有那么多金银兑换吗?这是众人心中的疑惑,金行没有开门兑换前,这些问题只能猜测。

    今日正朝视朝时,筹备两个多月金行终于开门,挂出的牌价是银一斤兑钱两万四千。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整个邯郸,随后满载铜币的车马便蜂拥而至。

    五十万钱可上门兑换,五十万钱以上可上门兑换赵梁挤到金行时,太阳已经正中,烈日下十数米宽的街道挤满了女子和车马,穿着怪异衣裳的金行小吏正在呼喊分流。

    大户皆用马车轺车装着铜币来兑换,庶民因为男子不在家,只有女子背着铜币来换。大户人少,可钱多,铜币币值各不相同,需要一个个清点,因而不如上门兑换。庶民人虽多可钱很少,柜台轻点即可。分流是必须的。

    赵梁和钱府卿赵晋除了听到人群分流,还看到兑换完毕的车马运走一袋又一袋并不遮盖的银币,那些银币发出的‘哗哗’之音听得人心痒不止;兑换小钱的庶民女子则低着头,一手揣在怀里,做贼一般匆匆逃去,生怕别人知道自己怀里藏有银币。

    呜呼!我赵民竟困顿至此乎。兑换后离去之人皆有喜色,赵梁哀叹呜呼一记。银一斤正常情况下只值两千三百钱,现在金行贱十倍以兑,贵人庶民趋之若鹜。这代表什么他当然清楚,朝廷制定官价的时候,他也曾私下猜测过真实的物价,可没想到物价竟然涨到这种程度。

    君上,此齐人之赵晋仍然觉得这是齐人故意低估赵币价格,他此前曾建议银一斤兑钱五千至六千,没想到金行眼睛也不眨,一翻就是四五倍。

    哈哈马车驶过,车上坐着的贵人手里不断抛起银币,欢笑不止。

    这个人赵晋认识,这是太后灵袂的弟弟。连太后都使人来换金银,事情看来是无法阻止了。不过赵晋心中还是愤愤不已,这些人难道不知道今日金行十倍贬兑赵钱,他日赵国则要按原价赎回这些赵钱吗?

    返。赵晋愤愤,赵梁已经没有前往金行抗议的心事。他确实可以阻止赵人兑换金行的银币,但赵人肯定会因此怨恨他而不是怨恨四国金行。

    君上,齐人害我也!今日十倍贱我赵钱,他日我赵国需原价偿回赵钱啊!赵晋呼喊道。何谓四国金行,此乃四国子钱家也!

    子钱家是什么东西赵梁清楚的很,想到吸血虫一样的子钱家附在赵国身上大肆吸血,赵梁又转过了身。他长叹一句,最终让人去金行禀报。

    金行从前日开始就很忙碌。为了凑足清币人员,鹖冠子学社里的很多学生也被调入金行帮忙。他们任务主要是清点铜币,特别是清点车辆运来的一车一车的铜币,或直接上门清点库房里堆积如山的铜币。清点后与兑币之人所报数字相合还好,如果对不上那就要再次清点,直到双方数目上达成一致。

    换出银币倒很简单,一赵斤大约两百一十七克,五十个银币就是一斤。上千万钱也不过换走四五百斤银币。

    从早上开门起,铜币就潮水般涌入金行,印有四国金行标志的银袋一袋又一袋被贵人商贾运走。行长彧万一会在出银的柜台后巡视,一会又去钱库看那些清点好的布币刀币。赵国相邦此时求见他毫不惊讶,他知道赵人会来。




第二十三章 借贷
    见过相邦。敞亮的金行明堂,彧万对赵梁赵晋一揖后请两人上坐,他指着外面排队兑银的人群道:这几日仓促,平旦方将银钱兑价送至相邦府上

    金行不是宫室,无台,但装修好于宫室。金行若不显奢华气派,商贾又怎么放心将钱存进来?陆离为窗青瓷铺地,黄金铸盏白银作觞,没见过市面的人,一进来就要被镇住。

    赵梁当然不会被镇住,他压抑着怒气道:先生银一斤对我赵钱两万四千,过矣!

    相邦此言差矣。银非钱,银乃货也。贵人商贾使赵钱至鄙行购银,若价昂,弗买也;若价贱,门庭若市也。相邦岂能言鄙行兑价过矣?彧万含笑,在赵梁反驳之前他声音又忽然提高,道:此赵国钱价过贱也。如今四百八十钱方得杂粟一石,六百五十钱放得麻布一匹,银一斤兑钱两万四千,何过之有?

    大缪!赵晋怒斥,粟之官价仅八十余钱

    八十余钱可买石粟?彧万声音比赵晋更大,敢问足下所食乃八十余钱官价之粟?

    彧万的问题让赵晋一愣,他真不知道自己府上所食之粟是多少钱买来的。彧万继续道:银乃货物,价昂价贱贵人商贾自有分寸,何需相邦亲来探问银价。鄙人以为,赵钱与其在大市抢购万货,不如换成银币存于家中。如此货价虽昂却也不当大涨,坐贾不惜售,大商不囤积,此对赵国有大利。

    于四国金行更是大利!赵晋再次驳斥。今日君十倍贱我赵钱而沽之,他日我赵国却要以币价将赵钱购回,此间之利,愈十倍也!

    然赵国何日可以币价将赵钱收回?彧万立即反问。请告于彧万,彧万拜谢。

    彧万一个‘何日’又把赵晋的嘴堵住了。十倍之利,一年可获那当然是暴利,可若要十年二十年才有十倍之利,那就是亏本了。尚若赵国真亡于秦国之手,那就是血本无归了,四国金行最后只能收得一仓库的粗铜。

    齐楚两国为救赵而设四国金行,输赵国于黄金白银,赵国钱价低贱至此,银一斤兑钱两万四千兑者乃络绎不绝,我人能奈何?相邦若觉钱价太贱,大可告与赵人不当兑,可乎?彧万堵住了赵晋的嘴,又揖告赵梁。

    这时候赵梁已经醒悟过来了,先不说输银于赵是个赌局,即便赵国社稷仍在,收回这笔钱最少也有二三十年,人家二三十年才得十倍之利,确实没什么好抱怨的。

    赵梁错怪先生了。赵梁起身对彧万深揖,算是道歉。

    相邦心忧赵国,何错之有。彧万赶紧起身回礼。

    先生言,既兑赵钱,货价仍昂?明堂里气氛融洽起来,赵梁关心钱价,更关心物价。

    然也。彧万点头道。金行只输入金银而非输入万货,钱多货少,价仍昂也。

    这赵梁有些不懂了,他不是轻重家,不懂轻重术。

    兑钱非降万货之价,乃稳万货之价。彧万解释道。昔日赵国钱价不稳,何人敢贩货至赵?无利可图,商贾不至也。商贾不至,货价更昂也;货价更昂,铸钱愈多也;铸钱愈多,钱价更不稳也;钱价更不稳,商贾更不至也

    彧万向赵梁描述出一个越来越恶劣的循环,这就是战争期间的赵国经济,这个经济是逐步逐步失效的。现在金行做的就是止住越来越恶化的趋势,让负循环变成正循环。钱价稳定,长途贩运有利可图,高物价吸引商贾绞尽脑汁运来货物,物价渐跌。

    然钱价低贱至此,朝廷如何购商贾贩运之货?赵晋悻悻,他对金行仍然有意见,尤其是钱府再也不能铸币,一切铸钱模范都被金行搬走查封了。

    自然是借债。彧万答道。我观赵国贵人商贾皆多金,何不借钱于彼等?

    彧万之言终让赵梁想起了葛得的报告,葛得曾经说过债券一事。赵晋则道:赵国之金乃赵国所有,何须相借?

    以新赵律,若非其人所愿,私产不得强征。彧万抬出了最新修改的赵律。然若落于秦人之手,毋说私产,性命亦无,其人为何不借?既然愿借,何必强征?售之债券即可。

    售出债券,子钱几何?赵梁明白彧万的意思,发行债券是把所有贵人和赵国捆绑在一起,赵国如果真的亡了,借出去的钱肯定还不上。

    一成五。彧万答道。这是当年熊荆所定的国债年息。

    一年一成五?赵梁复问。如果是年息,这并不高。

    然也。彧万道。赵国可向国内贵人商贾相借,亦可向魏国齐国楚国相借。然则,诸国亲疏不同,所售债券或需折价,此皆由债市定之。

    债市,债也有市?赵梁狐疑的问了一句。

    然。彧万点头,表示确有其事。郢都临淄大梁邯郸,四国明年皆有债市。债券可于债市售出,价高者得。价高,赵国得金则多,价低,赵国得金则少。

    四国临淄会商实质上就是商讨四国经济体系的构建问题。银行有了,债市一定要有。有了债市,各国债券自由买单纯的借款能吸纳更多的资金。同时,就像当初信陵君魏间忧提议的那样,借债可以捆绑尚未参战的齐国,也能捆绑魏国,还能捆绑天下所有的贵族所有的商贾,乃至所有的恒产者。

    对于‘人之性恶,其善者伪’的关东六国来说,朝廷的征用只会让他们将金银掩埋起来——他们太了解自己的大王朝廷是什么德行了。但如果以合适的利益让他们将金银借出,并保证归还,甚至授予特殊性质的爵位,改善现有的社会地位,他们未必不肯。

    赵梁又不懂了,倒是赵晋问了一句,若所售之金不够,若何?

    所售之金不够,四国金行可借于赵国。彧万答道。然所借之金必要监督。

    哦。赵梁哦了一声,他记得葛得所言,楚王只认信平君武安侯两人,余者皆不信。

    万货输运全赖楚国海舟。既然赵梁来了,话有说到这个份上,彧万也就不掩饰了。楚国海舟方能运粟米兵甲箭矢布匹,然海舟又需大章

    敝国宫室已在拆卸柱梁,山中大章也已使人采伐。赵梁解释道。国中之木匠,也多已赴楚国营造海舟。

    见赵梁知道海舟的重要性,彧万也就下再往下说了,只道:既然此,赵国如何,全在赵人。

    当如是。赵梁深以为然。作战需要粮秣需要兵甲需要辎重,解决这些东西虽然还要时间,可获取胜利却要依靠赵国的将卒。战争打赢了,一切都好说,可如果战争打输了,再多的粮秣再好的兵甲再足的辎重都没有用。

    他忽然想到了李牧,按时间,李牧也该出击了。

    九月大河以北的清晨极为寒冷,白霜遮盖的枯草地上,哪怕太阳升得老高,霜花依然没有化去。秦军步卒的宽口履践踏在霜地上,留下肮脏且杂乱的脚印。这是南下攻伐封斯等邑的秦军,昨日收到大营遭袭的讯报,大将军蒙武不得不急急收兵回援。

    伐赵两年,田野里并无庄稼,秦军不能因粮于敌,只能靠四轮马车从太行山以西日日输运。且天气越来越冷,士卒冬衣全在大营,大营万不容失。

    报——!十五里外赵军已列阵。斥骑疾奔而来,带来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报——!十五里外赵军已列阵一刻钟后又是几骑斥骑,为首的是一名骑将。

    宜安如何?大营如何?蒙武不担心赵军,只担心大营。他见斥候欲言又止,不得不沉下脸道:恕直言无罪。

    禀大将军,末将未至大营便被赵骑赶回。骑将哭丧着脸,某将只见大营烟火冲天,尚能听闻建鼓之声,不知不知

    烟火冲天?!蒙武闻言心凉了半截,然而他没有办法获知战场全情。与赵军野战,尤其是在平原而非上党那种丘陵地带与赵军野战,骑兵占优的赵军骑兵往往能屏绝秦军斥骑,特别是赵国骑兵装备了楚国的钜甲钜刃。

    大营危矣!冯弃疾惊骇道。赵人既攻我大营,野战之卒不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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