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楚帝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贰零肆柒
他原本充满自信乐观的语调这时变得悲呛,似乎那些金币不是通过贸易得来的,而是楚尼人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方法欺骗来的。等波鲁斯将他话仔细记录下来后,他道:我们回去。
回回去?毋忌有些怪异,老师,帆船也许今天就会被送往造船厂。
以希腊人名义,亚里士多德四世大声道,我必须马上见到塞琉古的使臣。
西拉努斯?毋忌更加怪异的看着他,塞琉古和巴克特里亚是敌国,他想不通老师为何要见敌国使臣。
是的,我要见西拉努斯。亚里士多德四世语气非常坚定。楚尼人正在正在,他本来想说窃取,可楚尼人又没真的窃取。他重新吸了口气,道:已知世界的黄金和白银正在被楚尼人一船一船的运走,也许不用十年,我们就会变得贫穷,甚至会发不出士兵的军饷。
第五十章 获利
大多数人都去城北码头看海舟去了,但也有一些人留守,比如酒肆和食肆。嗟戈·瓦拉走进食肆之前犹豫了一下,他最终还是走了进去。待一个年长的店仆招呼他时,他低声道:鹄酸臇凫露鸡臛蠵,外加八斤八两楚沥。
店仆怪异的看了他一眼,但很快收回了目光,只道:贵客请随小人来。
店仆带嗟戈·瓦拉去的地方竟然是食肆后面的园子,他希腊人的打扮让这里的一个中年人有些诧异,店仆退走他有些狐疑的问道:敢问足下何人?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嗟戈·瓦拉笑了笑,按照一定的轻重音节和语句顺序读出了孙子兵法极为著名的一句。
知彼司?男人更加诧异的看着他,好在诧异归诧异,他人已经起身将嗟戈·瓦拉迎入后室。请嗟戈·瓦拉坐下后,他才揖礼问道:敢问足下何事?
巴克特里亚使臣欲会塞琉古使臣嗟戈·瓦拉缓缓说道。
王弟,我也要造舟我也要造舟我也要造舟,呜呜。正寝燕朝,芈璊当着熊荆的面哭了。她还未出嫁,没有嫁妆就没办法造船,而不造船,嫁出去的公主名下都有船,金银珠玉一车一车往家里运,尊贵不尊贵不说,富贵却是肯定的,最重要的是出尽了风头。芈璊这个嫡公主感觉自己受了冷落。
你又未嫁,如何造舟?熊荆看着自己这个媭媭很无奈,虽说她比自己年长,可在他看来这个媭媭和后世被惯坏了小女孩差不了多少。拿来多少男子的画像都不要,挑三拣四的。
不嫁就不能造舟啊?芈璊眼泪连连,说到嫁人她更加委屈。她就喜欢王弟这样的男子,奈何整个天下也没有这样的君王。
不哭,不哭。熊荆帮她擦着眼泪,嫁人便赠你五艘海舟,可否?
呜呜,我不嫁,我不嫁。呜呜呜呜想到自己嫁人后就要面对别的陌生男子,就再也看不到王弟和母后,芈璊这次是真的放声大哭起来,她一边哭还一边抱着熊荆不放,而且还越搂越狠,小胸脯贴得紧紧的。
生下来就有三十多个姐姐,四五个兄长,一个弟弟。这样的大家族最开始让熊荆有些呆滞,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与他们的关系。现在芈璊这样抱着他,他不断的告诫自己不要想歪,可越是告诫就越是想歪,庆幸的是熊悍来了。
熊悍也已经长高了,他的眉眼与熊荆很像,但脸颊的轮廓随李妃,不是方的,是尖的。他行礼之后跪坐在熊荆身前,关切问道:璊媭何以悲哭?
呜呜呜呜芈璊还在痛哭,看到熊悍来了,她终于把熊荆放开,开始擦眼泪。
璊媭想良人了,想着想着就哭了。熊荆暗松了口气,笑着打趣。
啊?天真的熊悍看着芈璊,原来璊媭已有了良人?
王弟胡言,芈璊何曾有良人。芈璊虽在止哭擦泪,还是用锦巾甩了熊悍一下。
正是未有良人,才大哭不止啊。熊荆笑道,复而关切的看着自己这个亲姐姐问道:母后选人多矣,璊媭为何都
王弟也逼我?芈璊的眼泪又要夺眶而出。
不逼你。不逼你。熊荆举手连摇,他看到司会石尪石尪带着航运公司的簿人刚刚登阶。他们肯定是来报告这次外贸收益的,芈璊如果听到他们的报告,估计又要大哭大闹。熊荆看了身侧的长姜一眼,努了努嘴,长姜会意的去了。只待熊荆允诺送出一艘海舟,芈璊才欣然离开,石尪则带着人入堂禀告。
王兄,臣弟先行告退。熊悍见兄长处理政务,就要告退。
不急。熊荆看着他笑,你母妃不是也有两艘海舟。
公主们以嫁妆造舟,嫔妃们虽然不知道海舟是个什么东西,见大王太后号召,一艘两艘的也投了钱进来。李妃身陷囹圄,听闻造舟就把能变卖的财物全变卖了,造了两艘饕餮号。熊荆一说熊悍才想起此事,他端端正正的坐着,静待石尪出言。
禀大王,悍王子,此次出海海舟共计十艘,未有折损。一共运回龙马五百六十五匹,死三十一匹,余五百三十四匹;运回印度平纹细布十二万疋;运回稻米四万五千石;运回金币两万三千一百五十五斤,运回银币十一万四千一百零三斤
大头全在前面,余下的都是一些小东西,珊瑚海珠海螺什么的。购买这些奢侈品是石尪和齐国轻重家的主意。海运一通,原本稀有的东方奢侈品一船一船的运入西方,结果就是金银一船一船的运回楚国。靠着这些金银,四国的币值得以恒定相通,可恶果也随之而来,那便是钱多物贵,物价高涨。
怎么办?熊荆本来是想推高房价,翻他个五十倍一百倍,用房市吸收热钱。想法是很好,但律法跟不上。哪怕是秦国,田宅也是私产,建房不需要官府批复,茅草屋再怎么简陋,也有个前后院。把田宅变成商品只能在大梁北城那样的特定地区,其他地方无法复制。
石尪和齐国轻重家的建议除了严格控制铸钱数量金银外放,再就是以西来奢侈品吸金。经济是有结构的,给每户发一个银币,这些银币最终会顺着固有的经济结构流向特定的大户手里,从这些大户手里把金银‘收’回来是无碍大局的。收回的手段包括税收存款国债股票,也包括西方产的奢侈品。
若不是为了收回流出去的金银,熊荆对西式的奢侈品一点兴趣也没有。他以前一直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丝绸之路中国是吃亏的。丝绸茶叶陶瓷卖出去,换回来一些金银器皿玻璃宝石,以及贵得吓人的奇珍异宝。和大麻做的长生不老药一样,是个坑人骗局。
因为购买那些实质上不值几个钱的西方奢侈品,造成金银大量外流——与东亚类似,罗马人金银也是大规模外流,但这些金银并没有多少流到东亚。所谓汉金消失之迷,实质就是宫廷贵人大规模购买西方奢侈品的结果。
汉朝如此,唐朝亦如。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既然唐朝通过卖出丝绸获得了海量的金银,那为什么唐朝要以绢帛作为货币,而不用金银作货币?金银天然不是货币,货币天然是金银。金银的便利性和切割性明显强过绢帛,以绢帛作货币的最恰当解释难道不是唐朝的金银乃至铜钱大规模外流,国内无钱可用么?
带着满满的恶意,海运回来的西式奢侈品关税最少三十倍,可天下的贵人富人仍然趋之若鹜,所以这一次又增购了一些叙利亚琉璃地中海琥珀波斯金碗银盏,印度海珠僧伽罗鹦鹉螺。石尪说了大约一刻钟,才把这些东西全部说完。
丝绸获利几倍?熊荆问道。丝绸是牟利大项,可它的利润率在大幅度下降。
尚有十二倍。石尪细看了账目才回答,他补充道:伍布莱港之波斯商贾多有怨言,怪我丝价越来越贱。
越来越贱?熊荆笑。丝绸并非完全是奢物,楚国殷实的庶民也用丝锦。他们手上的丝锦若不速速出售,下次就是八倍之利了。
若是如此,大王,海舟之利大减也。第一次去的时候无勾长就告诫过了,丝绸一年之内必须全部卖掉,不卖掉下一船丝绸价格更低。于是波斯商贾全部化身为水果贩子,必须在货物‘烂掉’之前不顾价格将手中丝绸全部脱手,使得海运丝绸得以迅速抢夺市场空间,将陆运丝绸全部逐出市场。
大减又如何?不佞就是打压丝价,让狄道戎人无以得利,秦人无以得马。熊荆笑容有些阴险,对秦国的打击是全方面的,外贸只是其中一个方面。他很想知道如果秦国不能用丝绸购入自己想要的东西,又能用什么。
丝绸之外,其余获利如何?熊荆再问。
钜刃钜甲可售一金半,其利极厚,然购此物者少也。仅印度潘迪亚朱洛哲罗僧伽罗数国相购;陆离镜获利亦多,一面陆离镜依其大小,可售数千钱数金不等
瓷器如何?陆离除了镜子,楚国货真不如叙利亚的西顿玻璃厂,不过熊荆关心的是瓷器。
瓷器石尪结舌,前次瓷器尚未卖完。
瓷器是新玩意,市场是需要培育的。熊荆略过瓷器问道:楚纸生铁如何?
楚纸尚好,有三倍之利。石尪道。生铁有十倍之利,然此物实在价廉。
三倍之利?熊荆不解,他听毋忌说莎草纸很贵,一张最少要两德拉克马。
然也。石尪知道熊荆的疑虑。大王有所不知,莎草纸价虽昂,然其甚长,一张有三丈。
三丈?熊荆比划了一下,最终点点头,埃及人真变态,造张纸都这么长。
第五十一章 获利2
贸易就是为了获利,除了丝绸有意识的压低价格外,其余商品熊荆还是希望它们能暴利。只是丝绸之外,其他的商品,即便是兵甲也很难持续高额利润,可想而知的是,一旦各国兵甲销售结束,贸易利润就会持续下降。
至于陆离水晶镜,不过是镜子后面涂了一层水银而已。埃及叙利亚都有历史悠久技艺高超的玻璃制造工场,一旦他们发现了这个秘密,估计很快也能造出陆离水晶镜。楚国虽与塞琉古签订了专利之盟约,但实际上毫无意义。
瓷器也不行。瓷器虽然美丽,可还没有成为一种时尚。据说希腊人用的都是银餐具,波斯人则用金银器皿,要他们接受瓷餐具需要一定的时间。真正可靠的产品是纸张和生铁,但纸张的消费是有限的,生铁过于沉重,到港后商贾除非用船,不然很难把生铁运到很远的地方。
香料如何?熊荆思索后问起了香料,这算是杀手锏了。
桂皮价昂也。石尪知道熊荆的心思,最先说起了桂皮。一斤桂皮可换三百德拉克马银币,然不能多换【注8】
几何?!熊荆大吃一惊,他没想到桂皮价格竟然这么高,这比黄金还要贵。
禀大王,一斤桂皮可换五斤银币。石尪换了一个单位,把德拉克马直接换成楚斤。然则不能多换,本次仅卖出八百余斤而已。
那丁香呢?豆蔻呢?还有还有花椒生姜野蒜呢?熊荆问起了别香料。
皆不如桂皮也。石尪语气不再高昂。印度亦出产此物,丁香豆蔻野蒜我皆不如。僧伽罗有桂皮,却不如我。
如此说来,熊荆开始有一丝忧虑。丝绸之外,其余皆难获巨利?
熊荆的问题让石尪一怔,他本想说不是,但随着诸国不再购入兵甲,丝绸价格大幅下滑,贸易利润很快就会萎缩,这是欺瞒不了的事情。且熊荆是没时间看航运公司账本,一旦看了账本,怎么欺瞒都是没用。
然也。石尪艰难的答道,他背心已经湿了。臣还有一事相告。他忽然想起件事情。
何事?熊荆已经开始思索了,他必须保住贸易的利润。
无勾长言,塞琉古君王素喜筑城,每隔数年便要耗巨金筑一大城。石尪道。若可售其水泥钜筋,可得大利也。
筑城?水泥当然可以卖,钜筋也可以卖,只要利润高。熊荆只是奇怪塞琉古皇帝为何要筑城。难道要防御埃及人,或者他的那个叛乱的弟弟?为何筑城?
臣不知也。石尪没去过塞琉古,他只能转述无勾长的话。据闻此城多皆白狄人居住,城中有有图书之馆与歌舞之场,还有搏杀之场。
原来如此。石尪一说图书之馆熊荆就明了了。希腊人为了统治东方,采用的是一种筑城战略。即每占领一地,便在该地修筑希腊式的城市,然后引入希腊人居住。这些城市一般设在战略要地交通要道。
一城周长几何?熊荆有了些兴趣,一城花费又几何?
这,石尪也是听无勾长一说,臣不知也,
速速打听。熊荆吩咐道。他已经在想是不要让封人纠组建国际包工队了。
今年若运货不变,可得利几何?熊荆问出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臣不知也。石尪再次冒汗,因售兵甲与印度,许许有二十万金。
若无兵甲,又能获利几何?熊荆再问道。
若无兵甲,又若商贾手中丝锦所积过多,售卖不出,不计返货之利,恐不足五万金。石尪道,然后他哪壶不开提哪壶,臣以为海舟当赴西洲。塞琉古关市税甚重,商贾凡货皆求巨利,一匹绢我售一金,商贾售与西洲则要十五二十金。海舟若能赴西洲,得利丰也。
熊荆当然知道前往地中海能获得最大利润,问题是帆船不牢固能怎么办?且现在是肋骨还没有想出可靠的办法,上个月又出了一个不好的消息:船的钜铁龙骨造府暂时也很难生产出来。
和木龙骨一样,钜铁龙骨也可以拼凑,但拼凑要求严丝合缝,之间还要有一个榫头,如此两根龙骨相合才能卡在一起。造府可以浇铸出钜铁龙骨,但在只有自由锻的情况下,要把两根龙骨的一端削成一段越来越薄完全笔直并且带有榫头的斜坡,那是完全做不到的。
又或改变拼合方式,一根龙骨内凹,一根外凸,彼此相插拼合,这也是很难加工的。大炮或者蒸汽机气缸可以加工,那是因为它是一个正圆。镗床只要来回伸缩不断旋转即可,刮去一圈铁屑稍微扩大一丝外径再刮,一直刮到满意的内径为止,龙骨加工与此全然不同。
肋骨不行,龙骨又不行。飞剪船船体因为纤细本就不牢固。而如果派出更牢固的饕餮号,熊荆又担心一个问题:赤道附近的贸易风带与西风带之间,也就是北纬三十度左右,这是无风带。饕餮号这样的横帆货船怎么才能度过这段无风带?
这实际也是熊荆的一个知识漏洞,他只记得哥伦布达·伽玛前往好望角的路线——为了避开无风带,两个人都指挥商船向西(美洲大陆方向)拐,以至于哥伦布的船员看到了巴西,不过他们以为那只是一个岛。
后来荷兰人为了避开葡萄牙人所控制的东非航道(即莫桑比克肯尼亚一带的港口),他们前往亚洲的方式是在大西洋上向西航向,以避开无风带。抵达巴西后顺洋流沿南美洲南下,然后利用西风带,往东横过好望角。
荷兰人因为在气候恶劣的北海捕捞鲱鱼,操帆技术勇气帆船的坚固性都胜过葡萄牙人,他们是第一个敢在‘咆哮的四十度’西风带航行的人。从南美洲下来直接进入西风带,很快就能北上抵达爪洼岛海域(没有航海钟的时代,搞不清荷兰人如何计算经度)。整个单向航程比葡萄牙人节省三四个月的时间。
从欧洲来亚洲就这两条航线,从亚洲去欧洲,熊荆只知道在印度洋冬季,刮东北季风时乘风抵达好望角,然而抵达好望角后要怎么走,大西洋季风怎么吹,他就不知道了。
这是一个问题,再就是地中海。地中海是狭长的,东西大约有两千海里。地中海季风如何变化风向如何,他也不太清楚。横帆货船因为沉重,必须在季风或者风带中顺风航行。大西洋地中海季风情况不清楚,只能让飞剪船去;
又或者让饕餮号挂三角帆,然而三角帆带不动大货船,只能带动少司命级那样的小船。地球赤道周长不过四万公里,从朱方到爱琴海罗德岛的航程接近或者超过三万公里。东非西非可能全是荒地,除了淡水其他东西很难补给,少司命级很难胜任如此漫长的航程
大王,塞琉古使臣求见。熊荆正在想怎么去地中海,一个谒者跑了进来。
大王,知彼司勿畀我求见。一个寺人也从外面跑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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