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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楚帝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贰零肆柒

    价格上是一个考虑,孔雀帝国的政局稳定则是另外一个考虑。一个国家一旦出现王位之争,即便不走向衰弱,那也有很大的可能走向混乱。楚国正在备战,备战需要大量大量的粮秣,如果印度真卷入战乱,对楚国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山鬼号在印度船的拖曳下缓缓向前,这时候桅盘上的瞭望手已经看到了河畔狭窄的华氏城。陆茁也端起了陆离镜,视界之内一座并不大的城池耸立在恒河西岸。看到城池高度不过三丈,他当即觉得这座都城实在太小,并且太矮。等到山鬼号拐了一个弯,看到华氏城的侧面,这才发现这座城市并不小,它只是太窄而已。

    印度已至,印度已至。甲板上水手在欢呼,六个月的航行,山鬼号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华氏城越来越近,码头外一艘镶满金箔的印度船出来相迎,等到山鬼号落锚抛缆,太子贰摩提突然出现在码头上,这顿时引起人群的一阵波动。贰摩提虽是太子,实际上已代孔雀王执政,亲自出迎表明了帝国对楚尼国使臣的重视。

    蠡响鼓鸣,几个金盘被奉了上来,鲜花陆离镜之外,还有金盒金瓶,以及折叠整齐的白棉布,随同的印度大臣用动作表示这是洗浴的,陆茁欣然受之。等他洗漱完要下船的时候,码头上又上来一个人,经过两次翻译,文书易道:太子贰摩提请登舟一观。

    山鬼号是少司命级的第三艘,在楚国海舟中是最小的,然而就是这么一艘小船,贰摩提还是震惊于它的巨大和坚固。印度船极为简陋,船体不是靠糖纤维粘合就是靠绳索扎系,按照罗马历史学家普林尼的说法,最大的印度船不过七十五吨。这虽然并不符合实情,但榫合(连接)捻缝工艺决定印度船很难造的很大。

    印度船如此,波斯船也是如此,全是缝合船。直到中世纪的阿拉伯人,《一千零一夜里辛巴达航海依旧是缝合船(全船没有使用一根铁钉,靠长达六百四十公里的椰棕绳缝合而成)。

    与南方的羯陵迦朱罗折罗潘地亚这些航海传统王国相比,孔雀帝国虽有一支像模像样的海军,实际舰船也不过是一些弱化版的旧式大翼战舟。以这些战舟的战斗力,楚国商船队完全可以在印度沿海横冲直撞。

    有请太子足下。楚国海舟的技术价值熊荆出发对陆茁详细讲解过:其一在导航技术,其二是帆缆技术,其三才是海舟本身的建造技术。印度太子要登舟一观,他只能接受。

    栈桥早已搭好,贰摩提上来的时候,陆茁率领众人向他揖礼。以华夏的标准而言,太子贰摩提是个标准的蛮夷。他大约三十多岁,穿着一件印度人常穿的棉布做的长度至膝盖的紧身衣,一块精致的绣锦斜披在肩上,按照市令底下丝绸商人的判断,这是块出产于楚国的文绣,其脚下是一艘白色的鹿皮履。

    这些是陆茁等人看得懂的,看不懂的却是贰摩提耳朵上的耳环眉心中间的印记点了药膏的眼眶摸了朱红的嘴唇,以及脸上白色的铅粉。短发飘散胡须修饰的纹丝不乱。化妆使得这位太子像一个宫廷寺人,华夏好男风的贵族们喜欢他们的男宠像女人那样打扮,可密密的胡须又显示出此人并不是一个寺人。

    嗅着贰摩提身上的香水味,陆茁等人的第一反应是怪异。不过在贰摩提其随从看来,楚尼国的使臣让人有些微微失望。楚尼是一个面积庞大的王国,可为什么该国使臣的肤色并不白皙?难道不是只有白人才能建立伟大的国家吗?

    种姓制度的印度对外邦交中,情不自禁的会把种姓制度带入自己的观感。对西方本就是白人统治的波斯埃及塞琉古——人类历史深受里海附近原始印欧人(因为元首的锅,雅利安人在二战后改称为原始印欧人)的影响。

    原始印欧人进入欧洲,在东南欧被称为希腊人在意大利被称为拉丁人(罗马人属于其中一支)在西欧被称为凯尔特人,在北欧被称为日耳曼人(现代西方人之祖);原始印欧人进入亚洲,在小亚细亚被称为赫梯人及律底亚人在伊朗高原被称为米底人及波斯人在印度因为人种的差异,成为种姓制度的根源。婆罗门刹帝利吠舍都是原始印欧人,首陀罗(当地土著)可能是泰米尔人,也有可能是僧伽罗人(两者可能同源)。

    一如周人取代殷商成为华夏的统治者,商周文化(商人之文字周人之礼乐)熏陶华夏列国,从草原进入欧亚大陆的原始印欧人发展出来的各种文明都有一定的相似性,比如神灵的相似形,对牛的崇拜。

    这些自称为印度人的原始印欧人后裔,看到华夏人,自然感受不到面对希腊波斯埃及塞琉古使臣的亲切。并且陆茁还是个越人,长江以南的越人,长江以北的东夷(殷商),西北的周人(包括南迁前的楚人),这三种人占据了东亚世界。其中周人人数最少,占据肥沃中原环渤海的东夷人数最多,南方山区的越人数量仅多于周人。

    如果拿印度来理解东亚,周人就是原始印欧人,东夷是印度土族,越人是僧伽罗人。陆茁这样一个面目黝黑的僧伽罗人使臣让太子贰摩提感到不安,他担心自己接见的是一位首陀罗。

    两次翻译之后,文书易道:太子足下言,大夫为贵人否?楚国有贵人否?

    呵呵。陆茁不由笑起,贵人庶民,不可混淆。茁之先祖即为越国之将军,岂是庶民?鄙邑楚王之先祖,始于炎帝,乃祝融之子孙,商时曾娶商王盘庚之女隹,与周人同贵,血脉传承至今已有两千余年,何言无贵人?

    陆茁束发高冠玄衣素裳腰悬宝剑。皮肤虽然黑,可仪态完全是贵族的风范。他开口一笑,露出整齐的白齿时,贰摩提已相信他是一位贵族。等通译把楚语翻译成希腊语,再由希腊语翻译成梵语时,他当即对陆茁笑了笑,开始参观山鬼号。

    从番禺航来,只有通过马六甲海峡最为艰苦漫长,番禺到海峡口,出海峡到僧伽罗都只是几天的航程。加上是新船,山鬼号上并没有海船一贯的潮湿和恶臭,水手们的精神状态也非常好,见到贰摩提行来都是躬身揖礼。

    甲板上走了一圈,下甲板也看了一看,回到主甲板的时候贰摩提看着头顶密密麻麻犹如蛛网的索具问道:这么多帆,请问如何使用?




第七十章 佣兵
    僧罗迦被围的时候,红牼率领的舰队还未从朱方港出发。尽管如此,楚国也不可能向僧罗伽派出援军。九月收粟,暂时缺粮的秦国仓禀又堆满了粟米,知彼司认为今年冬天秦军必有所动作,建议十月开始全国性动员,不管是东地还是故地,都要征召士卒,集结大军。

    这样的提议毫无疑问的被大司马府正朝否决,楚军现在的问题是士卒未练军官不足,尤其是合格的基层军官不足。一个卒,需要一名卒长两名偏长五名两长(一两三列,四十五人),需要正副各十五名纵长(即一列),除此还有鼓手旗手文书等相关军吏。

    以上是矛卒,另外还要三十六弓手。没有弓手的矛卒非常危险,如果前面被抵住,敌军用箭矢攒射——钜甲总有薄弱的地方,蹶张弩十五步可以破甲,后果不堪设想。只有以弓手压制秦军弩手,才能避免密集阵列下被敌军强弩打击。

    三十个师每师十六个卒,共有四百八十个卒,这四百八十个卒中,基层军官军吏大约需要五千人,正副纵长需要一万五千人,好在这一万五千人只在士卒当中选拔。

    按照楚军建军的基本原则,不管是正副纵长这样的后世士官,还是两长偏长卒长这样的基层军官军吏,都尽可能要求本地化。只有本地化,才能形成士卒与士卒,士卒与军官之间的韧性。如果换一种叙事方式,那就是要让县卒邑卒帮派化团伙化黑社会化,军队不属于国家,只属于当地的贵族和庶民。

    这与楚国的政制体制是同构的,权力源于武力,武力出自军队,军队来自贵族誉士以及他们辖下的庶民。军队内部的组织结构上下等级,就是现实政治中的组织结构与上下等级。

    可惜的是西地没有贵族,甚至连豪族都没有,只有刚刚分封下去的誉士。即便是从东地抽调贵族,那也只有东地西部氏族众多的地方才有贵族,宋地吴地照样一片空白。

    贵族的缺失使得旧郢之地很难按东地那样搭建起军队的架子,而如果甩开贵族直接建立军队,那将是军队国家化的先兆。军队能国家化吗?当然不能。

    军队国家化有悖于楚国八百年来的传统;军队国家化有害于楚军的性质;军队国家化脱离了楚国县邑政治的现实要求;军队国家化有违于楚国的根本利益。

    在军队非贵族化军队非政治化和军队国家化中,军队国家化最具蛊惑性。敌对势力有意搅乱政党与国家军队的关系,把军队的政治属性与国家属性对立起来,以军队的国家属性否定军队的政治属性,进而否定贵族对军队的绝对领导。这不仅在政治上是有害的,在理论上也说不圆,在实践上更行不通,是一个虚幻的悖论。

    正朝朝决的结果是宁愿晚组建不组建军队,也要坚持(芈姓)贵族领导军队,绝不组建一支庶民指挥庶民的军队。

    在此背景下,哪怕知彼司提供了有说服力的情报,全国总动员还是被完全否决,红牼率领的舰队中,没有一名楚军士卒增援。有的只是白氏猗氏孔氏弦氏师氏郭氏段氏田氏程氏刁氏毋盐氏邴氏十二氏族的私卒。

    更确切的说,这是一支列国巨商大贾所组成的佣军,其中的士卒绝大多数是雇佣来的。列国当中乐意被雇佣的士卒主要在齐国。但齐国的士卒也不是那么好雇佣,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弄到出国的符传,要不然再多钱也拉不走人。

    好在柏木桧木所建的私人海舟中,田氏占了几乎一半。田氏海舟虽然没有被扣在僧罗迦港,却被扣在了伍布莱港,而且不是一艘,是十二艘——齐国本就不以产粮著名,鱼盐丝麻才是齐国特产,故而齐国的酒绝大多数要从他国进口,酒税一涨,田氏海舟全部前往波斯湾装运本地的枣酒和地中海转运过来的葡萄酒,然后就被扣了。

    田氏出面斡旋,诸氏从齐国雇佣了大约六千名精锐士卒,齐国以外,魏国的白氏猗氏,赵国的郭氏段氏也从本国带出了千人,加上十二氏族内子弟以及仆臣,勉勉强强凑出一支万人左右的援军,十一月上旬从朱方出发,驰援万里之外的僧罗迦。

    灯塔上楚军了望哨看到的就是这支由十二氏大商雇佣而来的军队。万名士卒分居在六七十艘饕餮级货船上,远远看去,从甲板到桅杆都爬满了人。确认来的是己方舰队后,援军已至的旗语从灯塔上发出,城头的军吏忘记了礼节,大声疾告:援军至矣!援军至矣!

    援军至矣包括欧柘在内,闻言的先是一呆,而后才放声呐喊喜极而泣。

    围城数月,最大的压力不是敌军进攻,而是敌军没有进攻,这种悬而未落让人提心吊胆,寝食难安。援军一到,诸人好似打了一针强心剂,当即狂喊起来。

    潘地亚人并不是在跳舞,而是在祭祀湿婆,以求在湿婆的保佑下扫灭僧罗迦港内的楚人。城头楚人的疯狂让他们错愕,他们还有发起第二轮进攻,异教徒就有灭亡的征兆,一时间所有人都拜向正在舞蹈中的女王。他们没看到的是,贾夫纳岛东面,两艘潘地亚哨船正在拼命的西划,以向正在攻城的大军告警。

    印度船极为简陋,潘地亚虽然是贸易强国,但塞琉古人埃及人并不向他们输出三桨座战舰技术,他们有的,还是旧式大翼一样的缝合船。这些游弋在贾夫纳以东海面上的船只,隔着十多公里的距离看到了航行在最前方的混沌号炮舰,然后回划。可强烈的东北季风下,全帆装的炮舰和饕餮级货船很快就赶上了它们。

    炮舰对这样的小目标毫无兴趣,灯塔上了望哨已告知了保克海峡中敌人舟楫的情况,不与这两艘小舟纠缠,速速进入海峡炮轰潘地亚舰队才是正理。炮舰无害超过,炮舰后方饕餮级货船上的齐国佣兵却是大哗。

    看在钱的份上,几千人来万里之外打仗,现在敌人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们先是指着缝合船上的潘地亚人一番评头论足,而后破口大骂,最后干脆装上弓弦对准缝合船射箭。不过射箭是徒劳的,东北季风正烈,距离隔得又远,射出的箭矢飞出四五十步就被北风卷去,一支也没有落到缝合船上。

    箭矢虽然没有射中,缝合船上的潘地亚人猛然卷入六十多艘海舟的舟队,一艘接一艘大船驶过,顿时忘记了自己方向,他们在舟队中左支右绌,避免被海舟撞入海里。海舟大而缝合船小,没有任何一艘海舟会冒着磕碰的风险脱离队列,去撞这两艘敌军的哨船,它们都是笔直航向保克海峡,准备在炮舰清扫敌军舰队后登陆。

    ‘咚咚咚咚’的刺耳鼓声再度在城下敲响,哨船虽然没有预警,但贾夫纳岛东端也有潘地亚士兵。小山一样的炮舰从海上驶来,消息立即传到了城下。然而这时候已经晚了,一马当先冲入海峡的混沌号已经打开炮门,对准了海峡入口处潘地亚战舰。

    开炮!红牼端着一杯清茶,面不改色的下令。

    火炮甲板上的炮长大喝,‘轰’的一声,三十二斤舰炮对着敌船怒吼。炮声如雷,火焰中射出的实心炮弹将正对着的一艘缝合船一弹击碎。开火的硝烟不但弥漫在整层甲板,还弥散在整个海峡。

    当第一轮齐射结束,海峡入口处的潘地亚战舟大多消失不见,海面上只有六艘耀武扬威的混沌级炮舰。

    潘人又欲舞也。城墙上目睹这一幕的欧柘笑着道,然而身边没有任何人能像他这样笑起。炮舰上挂的是代表大王三头凤旗,但炮舰匪夷所思的轰击让人害怕。

    诸人忐忑间,炮舰再度开炮,操帆技巧远胜货船的混沌号从贾夫纳岛顶端大小骨节之间只有四百多米的缝隙航入骨节之间的海湾,开始炮击沿岸的潘地亚军队的军营辎重以及留守营帐内的士卒。炮火的肆虐下,舟楫车辆辎重打的一片狼藉,士卒鬼哭狼嚎到处逃亡。

    而当混沌号越来越靠近港邑时,它发射的炮弹已经能伤及城北西侧的潘地亚军队。这时候已经不是混沌号一艘炮舰在猛轰,跟着混沌号航入这段海湾的忽号倏(shu)号也在开炮猛轰。击中士卒倒也罢了,几发炮弹竟然落在象群之中,本就对炮声惊慌的象群突然炸营。

    三百多头战象就是三百多辆重型戎车,这些戎车四散奔逐,将已经松动的潘地亚军队阵列冲的混乱不堪。这时候士卒丢弃了彩车上的女王,奔向任何他们觉得安全的地方。城头看见这一幕的欧柘后悔不已,他早该下令士卒出城趁乱追击了。



第七十一章 佣兵2
    王师一到,蛮人作鸟兽散。海湾里的硝烟还未吹散,城头便想起了士卒商贾的欢呼。战争竟然这样逆转,包括欧柘在内都无法想象。但对于后方饕餮号货船上的雇佣兵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雇主们给的价钱并不高,最低一档每天只有可怜的半石粟,好在食物武器盔甲皆有大商们提供,战时取得胜利方有额外的赏赐和战利品。

    出过海的人大多是越人,诸越全靠海路沟通,楚人很少出海。但越人读过书的很少,更何况,吞并越国后,舟师概由楚人指挥,欧柘只是越国降将之后。没有人敢直言楚越之分,虽然彼此心里都很明白。红牼一边揖礼一边大声道:臣敬受命!

    我楚国尚有多少能战之船?熊荆问话的同时,五个寺人又在动作。他们从船舷这边跑到船舷那边,不断的在摇晃这艘战船。甲板下的欋手有些惊慌,公输坚和熊荆身后的左右史寺人则开始晕船,只是熊荆依然稳稳当当的站着,这些人只能强撑。

    说实话,不佞不治你们的罪。熊荆又补充了一句,他担心红牼撒谎。

    臣红牼也是公族子弟。其祖是自称‘我蛮夷也’熊渠的次子熊挚。

    当年熊渠死后,长子早夭,熊挚即位,三子熊延不服因而政变夺位。其实所谓政变,不过是拥戴熊挚的人和拥戴熊延的人打了一战,甚至很有可能只是两人当着公族国人的面决斗了一场,用彼此的生死来决定谁是楚国的王——早期的楚国留存着很多部落习俗,以至之后的项羽依然习惯用这样‘单身决斗’的方式来决定天下霸主。

    强者为尊,对战胜者族人国人全部臣服,对战败者也不会斩尽杀绝。熊挚死后,他的子孙依然存活,但不敢再氏熊,而是以其父亲的字红为氏,以示对新王的臣服。

    先祖有这样一段历史,红牼的性子极为谨慎,谨慎到有些内向。熊荆话说完,仍然犹豫了一会他才道:敬告大王:舟师战船虽说有一千五百余,然此乃八十年前之数。八十年前之船早已腐朽,今舟师之船皆为数年前所造,其数亦有千余,然战船腐朽甚快,迄今只余五百零九艘,可战者不及一半,其中大翼有一百二十一艘中翼一百五十艘,小翼有两百三十八艘。

    只有五百零九艘?熊荆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吃惊。为何如此?战船何木所造?

    禀告大王,战船多是松柏所造。红牼答的有些奇怪,他觉得大王精于造船,自然能认出船上用的那种木料。谁想熊荆只是个书生,造过的船仅仅是模型,是知道那些木料能造船,那些木料不能造船,却不怎么认得木料。

    松柏所造?熊荆心里有些了然了。松木其实并不适合造船,它只适合作桅杆,做桅杆的树材树干非常笔直,高耸如云。不像橡木,一百五十年以上的橡木,用做造船的树干只有短短的六米,所以西式帆船都是橡木做船体,松木作桅杆。

    柏木也不适合造船,柏木和松木一样是软木。造船需要硬木,但硬木很难加工。以工尹刀的汇报,楚国境内,几百年上千年的柟木(楠木)黄楩木(黄杞)樟木多的是,这些都是上佳的造船船材,但因为是硬木,很难砍伐,也很难用青铜工具加工。现在船都没有桅杆,用松柏造船,当然不是用来作桅杆,而以现在的造船工艺,难怪船会不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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