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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楚帝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贰零肆柒

    九嵕山上,北风一夜之间大盛,风呼啸卷起漫天的枯叶与沙尘,肆虐整个关中。呼啸的北风又越过秦岭,卷向商於、卷向方城,卷向樊襄以南的旧郢。

    “寒矣!”茅门外等候视朝的群臣下车后哆嗦着身子,搓着双手如此问候。这是个不下雪的冬天,一夜变冷让人难以适应,而当看到茅门前一大一小两群泾渭分明的朝臣,诸人的心又变得热切起来,一时间忘了寒冷的天气。

    ‘欲从周者,可从周;不欲从周者,从寡人。’上个月大王如是说。如此硬生生的将楚与周撕裂,要所有人做出选择。然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欲从周的那些朝臣,偏偏是离不开大王的人,他们离开俸禄一断,全家很可能饿死;欲从楚的那些朝臣,实际却是可以离开大王自立的人。如今大王从楚,他们自然紧跟大王从楚。

    一件看似大逆不道的事情,却因为诸人处身的位置——想反抗的人没有力量,不敢反抗;有力量的人不愿反抗,欣然而从,只打雷不下雨的结束了。

    当然,反对之声不是没有。《大楚新闻》第二日便批判这种行为是背宗忘祖,楚国因周人分封子爵而勃兴,因此从受封那一刻起,楚人便有义务世代效忠周室。诸敖之一的东野固第二日即来讯表示不满,认为此时分割周、楚非常不智,是自乱阵脚。

    以《大楚新闻》和东野固的讯文为引,半个月来楚秦之间的战事似乎变得毫不重要,整个楚国都在讨论从周还是从楚,都在问楚国是否有义务世代效忠周室这种讨论从报纸蔓延到县邑乡里,又从县邑乡里反传到郢都正朝。朝臣们几乎每次视朝都要争辩这些问题,今天,趁着前线无事,东野固也从穆陵关急急赶来了。

    “不知东野敖至郢也。”淖狡到茅门的时间不早不晚,看到气鼓鼓的东野固,他故意上前揖礼。

    “朝堂昏乱,弊人无法安于穆陵。”东野固回礼道,说起自己急急入郢的原因。

    “幸甚。”淖狡毫不介意东野固出现在这里,“秦人集大军于荣阳,欲破大梁而弃齐也。”

    “荣阳”东野固不是不关心战事,而是朝廷有关从周从楚的分裂比战事更加重要。

    “然。”淖狡道。“秦人以王翦为大将军,聚兵六十万欲伐魏。伐魏即伐大梁,伐大梁即伐东地,乃欲亡我而后快……”

    东野固久在穆陵关,那是东线,并不知道北线的具体情况。此时听闻淖狡说起北线情况,尤其听到秦人以王翦为大将军,聚兵六十万准备伐魏,顿时吓了一跳。六十万大军,这大概是秦国的全部甲士吧。

    他身边的颜滑子、孟惠几个闻言先是惊骇,随后心中又产生几丝窃喜。秦国大举伐楚,齐鲁压力顿时大减,鲁师此时显得格外重要,从周从楚,废周礼行楚礼估计要停歇了。

    淖狡话未完,茅门阍者便大喊时至大开茅门。诸敖入门后,从周与从楚的臣子们各为一队,跟着入门上朝。班列未久熊荆便来了,他没穿战时的韦弁服,而是身着一套白色的爵弁服。对朝臣三揖礼、朝臣回礼后,视朝正式开始。

    “东野固见过大王。”东野固忽然出现在廷上让人惊讶,他出列揖告熊荆也微微吃惊。可想到眼下从周从楚之争,又顿时了然,他这是当面抗议来了。

    果然,东野固揖告后便道:“臣闻之,国将亡,本必先颠,而后枝叶从之。天下皆知楚国为周室所封,周之子爵,而今楚国却背周而立,曰从周、曰从楚,欲弃周礼行楚礼,安能如此!

    大王所戴之冠、所穿之衣、所着之屦,皆周服也;臣等所坐之堂,所立之廷、所卧之寝,皆周室也;诸人所行之礼、所言之辞、所书之字,皆周制也。楚人或曾是蛮夷,然楚人今日已是周人。从周、从楚之分,何其不智……”

    熊荆主意已定,但他不能封住臣子臣民的嘴。正朝上争论不断,他一般也就是听着,因为自会有人跳出来反驳从周派的言论。请东野固回来的那些人应该没有告诉过他,正朝九成以上是从楚派。

    东野固一番话说了半刻钟才止,他说话时旁人不打断,只等他最后说完。熊荆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故意问向群臣:“东野敖之言……,众卿以为如何”

    “臣等以为不妥。”反对者众,期思县尹妫瑕声音最大,随后他提出一个特别的要求:“然臣等口拙,不能尽言之,敢请大王召讼师惠得金至廷代臣等言说。”

    “惠得金”东野固身侧一干人张嘴惊讶,左顾右盼观察的别人的神情。

    “大王,惠得金乃讼师。争财曰讼,争罪曰狱,朝廷之上,有何财可争”颜滑子当即出言反对。他知道惠得金是什么人,非常不愿此人上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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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楚与周2
    “然(周)厉王时楚人又去王号。”孟惠迅速插了一句。

    “去王号又如何此可证楚国为周室之臣否”惠得金反问,孟惠不答。“昭王伐楚之后,楚国已非周室之臣,故而齐桓公伐楚时管仲问罪曰:‘尔贡包茅不入,王祭不共,无以缩酒,寡人是征;昭王南征而不复,寡人是问。’若非楚国不纳贡称臣,齐人何罪”

    惠得金不说齐桓公管仲还好,一说齐桓公管仲,那边几个人就大叫,“那召陵会盟……”

    “召陵会盟,楚国与会。”这次是东野固亲自开口。“楚国于盟书之上誓言今后必贡周室,此非楚国为周室之臣明证乎!”

    “哈哈……”熊荆心里听的咯噔,惠得金再度笑起,他点头:“确有此盟,然……”

    “如何”东野固看着他紧张,大廷上的群臣也看着他紧张。

    “弦国本贡于楚国,弦国国君见楚国畏诸侯之军,又与诸侯盟于召陵,更向周室称臣纳贡,故不向楚国纳贡。楚成王闻之大怒,斗子反率军灭弦国,至此战事又起。”惠得金道。“郑文公不与首止之盟,且又亲楚,齐桓公讨之。郑文公求告楚国,楚国速攻齐国之盟许国。

    召陵确有盟书,然未行也。此时周室已衰,霸主齐桓公代周天子行事,楚国与齐国相伐,便是与周室相伐,至齐桓公薨落战事亦未了,楚国也未与诸侯再盟,如何能言召陵盟书乃楚国为周室之臣明证”

    “楚庄王之霸又何解”诸敖之一的蓝奢插了一句。

    “庄王问鼎,周天子命王孙满飨宴以待,并非会盟,更无盟书。”话到此惠得金又笑了起来,他觉得儒生们已经技穷,为了让他们彻底死心,他送上最后一程。

    “齐桓公时,齐人代周天子行事,楚周尚有召陵会盟。齐桓公之后,晋人代周天子行事,楚晋百年攻伐,后有两次弭兵会盟。一次为周简王七年(前579),楚晋盟于宋国,书曰:

    ‘凡晋、楚无相加戎,好恶同之,同恤灾危,备救凶患。若有害楚,则晋伐之;在晋,楚亦如之。交贽往来,道路无壅;谋其不协,而讨不庭。有渝此盟,明神殛之,俾坠其师,无克胙国。’”

    “大王明鉴,”惠得金这时候揖向熊荆,“晋人乃代周天子行事,此盟书乃楚国与周室弭兵止伐之盟,非称臣纳贡之盟。其上仅言无相加戎,再无他言。

    然彼时楚晋仇隙难消,司马子反曰:‘敌利则进,何盟之有’。会盟三年战事又起,直到周灵王二十六年(前546),两国才与诸侯再次盟于宋国之蒙门。此盟盟书与前盟无异,但多‘晋、楚之从交相见也’一语。

    此语何谓此语乃言晋之诸侯当纳贡于楚,楚之诸侯亦当纳贡于晋。天下诸国,唯齐、秦两国不纳贡。晋乃代周天子行事,盟书表明楚国已与周天子旗鼓相当,平分秋色。

    蒙门会盟直至晋国三分也无更改,周室已亡,楚国与周室之盟便是此盟。楚国早非周室之臣,蒙门会盟后,楚国与周室分庭抗礼,共分天下。三家分晋、田氏代姜尚需周天子许之,楚国与周天子平起平坐,楚王废立从未请周天子相许。”

    “此谬言也!”孔鮒这个不是朝臣的人忍不住反驳了,惠得金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昔日楚国先祖鬻熊子事文王,其后成王封熊绎为子爵,言周室为楚人之父也不为过。昭王伐楚,便如君父责子,虽笞之,然父子仍是父子,何言五十里封地乃楚军之战获”

    “鲁人乎”朝臣皆



第九十六章 不当立王
    大廷上一片混乱时,熊荆面无表情的退出正朝,过路门返回正寝明堂。慌了神的群臣一转眼不见了大王,淖狡、昭黍、屈遂几个连忙追来。

    气喘吁吁的登阶入堂,还未行礼淖狡就大喊:“大王不智之至!”

    “请大王收回成命。”昭黍也揖道。“秦军伐我在即,准鲁人自立,大误也!”

    “鲁地乃我楚国之土,岂能准允鲁人自立!”屈遂心欲从周,但他人是楚人,所以之前一直不说话,现在听闻熊荆准允鲁地自立,也如淖狡这般心急火燎。

    “大王不收回成命,他日何以告先祖先君”蓝奢也道。“此万万不可!”

    追入正寝的大臣并非淖狡、昭黍、屈遂、蓝奢四人,还有太宰靳以、蒙正禽、妫瑕、项鹊、沈尹义、斗矢等十数人。前几人大喊时,他们并未进谏出声。

    “鲁人自立,鲁人守鲁地,宋师与吴师可速至项地陈郢以守,有何不智”项鹊不好出言,妫瑕不以为然的道。县公邑尹们早就看不惯朝廷上的鲁人,赶走最好。

    “你!”昭黍怒视妫瑕,妫瑕只当作没有看见。

    “若鲁人不自立,秦人攻我时,鲁师亦可至陈郢御敌。自立岂非大误”蓝奢反驳道。

    “鲁人自立,非我县邑,乃我诸侯。霸主有命,诸侯也敢不听!”项鹊反驳。

    “诸侯不听命者多矣。”屈遂看着项鹊、妫瑕等人,很清楚他们把鲁人赶出去的目的。“秦人伐我不懈,诸侯不听,彼时何人讨伐诸侯”

    鲁人如果不听命,楚军确实无暇讨伐鲁人,是以没人答话,唯有太宰靳以说道:“可若任由鲁人立于正朝,彼等却欲以周变楚。鲁人从周,周以孝治天下;楚人无孝,而以神治天下,两者之别,自古如此。

    臣闻周成王有过,周人不惩成王而挞伯禽;秦惠文王有罪,商鞅刑其傅公子虔,黥其师公孙贾,不惩惠文王。何以君父有罪万不可惩,不然便无君无父。我楚人不然也,昔先君文王得茹黄之狗,宛路之矰,畋三月不反;得丹之姬,淫,期年不听朝,葆申即笞之。此有何君父可言又有何恭孝可遵

    鲁人,周人也;楚人,蛮夷也。若鲁人一心以周变楚,毋宁使其自立;若鲁人能如越人,越人祭祀越人之神,楚人祭祀楚人之神,各不相犯,相安无事,则可允其为楚国县邑。”

    靳以乃靳尚之后,身上有亲秦的烙印,熊荆即位以来就很少涉入政争。此时他娓娓道来,群臣心中急躁,也一个字一个字听着,不免觉得说的中肯。

    “鲁人必要君父方可治之,无君父则如丧考妣。”蒙正禽也出声了,他可没有靳以想的这么乐观。“大王若非周人而为楚人,楚人,蛮夷也,鲁人如何孝一蛮夷为君父此理法不通。此事唯有准鲁人自立,再为我楚国诸侯,以霸主之名统御之。”

    “鲁人自立,那……”昭黍等人的目光看向蓝奢。“那宋人如何”

    蓝奢此前是彭城尹,被宋地国人推选为敖,以代表宋地,维护宋地的利益。但他也姓芈,其祖亹(wei)曾为权县之尹,权县后迁至那处。那处是姬姓聃国故地,聃、蓝音同字通,故权县此时又名蓝县,后为蓝郢。楚国县尹是没有封君之名的封君,这一脉从此氏蓝。

    “宋人乃周室之客,亦无君无父也。”见诸人全看着自己,蓝奢本想多制造一些压力,可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照实说道。

    “吴人也无君父,有、有神明!”黄歇之子黄庸结巴着,说起了吴人。

    “越人亦然之。”瓯越之君驺朱安紧跟着。

    “巴人亦然之。”巴人驻守苴地,巴虎不在,正朝上还有巴人的巫觋。

    “我等亦然之。”驺朱安之后是泰人、苗人、桂国、禽人、目深等小部落的长老。任何一个部落都信奉神明,酋长与武士之间只有权责上的不同,没有地位上的不同。武士如果挑战酋长成功,便成了新的酋长。不敬神灵的周人,他们无法理解。

    “周人非帝俊之后,虽代商,但无以袭纣王之位而祭神,故周人弃神灵而尊君父,此周公旦建制也。”观曳是后面才来的,他一句话道破周人的秘密。“后周人反诬之,以已为中国,讥他人为蛮夷。周人代商以前,与蛮夷何异

    周人得商人之工匠,方才傲视他族。鲁乃周公旦之子伯禽封国,其欲以我楚国之力而复周,远神明,事君父,以周礼治天下,此乃以周变楚。大王英明,不受其惑。”

    熊荆没有半点英明的自得,他现在有很多事情疑惑,见观曳来,问道:“纣王何罪”

    “纣王之罪,乃其渎神灵、改旧制,商人恶之,此亦因商人无君无父。”观曳答道。“大王当知伍员。先君平王受费无极之谗,诛伍奢全族。伍员为报家仇引吴师入郢,楚人皆恶之,然伍员错谬否

    太一之下,无人尊贵无人卑贱,错则受罚,罪则当刑。平王之臣不谏其王,当与平王同罪;平王之民不劝其王,当与平王从罪。吴师入郢,乃太一借伍员之手责罚楚国,伍员何错

    周人弃神灵而敬君父,此大误也。君父乃人,人皆有错,唯神灵无错,故先圣曾言……”

     



第九十七章 贽礼
    第二次大泽之战以后,国尉府对楚国的侯谍通道基本贯通,原先对楚国了解的那些人不再是若有若无的接触,而是彻底的倒向了秦国。鲁人自立这么大的事情第三天就用讯鸽传到了咸阳,而咸阳很快告之设在荣阳的王翦幕府。清晨王翦沐浴方毕,刚入大帐便听诸将与谋士在激烈讨论此事。

    “荆人自乱也!”高兴的王贲拿着讯报大声相告。不论如何楚军都是可畏的,但凡有不利楚军的消息,幕府里的将率谋士总要高兴一场。

    “见过大将军!见过大将军……”诸将齐聚荣阳,尽数归在王翦麾下。如同正朝视朝那般,每日清晨都是幕府晨议的时刻。

    “坐。”其余人高兴楚国自乱,王翦半点也没有高兴,他还是那副嘴角含笑怡然自得的模样。

    “谢大将军。”一干将率谋士揖礼相谢,而后尽数坐下。王翦不说话,是他的腹心刘池说话:“郑国禀告,大河之堤俱开,引水渠、堤坝明日可成……”

    当前最要紧的事情是从黄河引水,多亏是个不下雪的暖冬,国尉府才能制定当下这个进攻计划。冬季水浅,掘河堤是要掘河堤,但掘了河堤大浅浅的河水也很难决堤,因此要疏通引水渠和挡水的堤坝,不然没办法引水至梁。

    “安将军禀告:至昨日止,白龙水车已到八万八千七百余部,力卒水工齐备。不足十万部乃因少府以建造战舟为要,无暇建造水车。然郑国以告,八万八千余部水车亦可,我军所求,并非冲垮大梁城墙……”

    “国尉府以告:荆国内乱,荆王不欲娶诸国公主只愿娶芈良人一人,又欲废周礼而行蛮夷之礼,鲁人请以自立,荆王准之……”

    刘池读到这条的时候,帐内将率不免有些挤眉弄眼。天下士人的言说中,芈良人早变成妲己、褒姒那样的妖孽,不过一帮武将没有士人的批判精神,他们好奇的是芈良人的美貌。

    荆王千里迢迢出塞至咸阳抢走了芈良人,又为了芈良人烧掉婚服,置诸国公主而不顾,最后还闹到鲁人自立、荆国内乱。只要是男人都会好奇芈良人长的到底有多美,才让荆王如此神魂颠倒,置国家社稷于不顾也要单娶这个女人。

    “鲁人”本来刘池要把所有军情军讯读完后,王翦才开口安排今日的军务,但王翦意外的开了口,不免让诸将有些惊讶。

    “然也。”刘池答道。“鲁人有四师之卒,东野固帅之。其与三个宋地师,两个吴地师,一个淮南师驻守穆陵关。襄阳之战中,鲁师未与战。”

    “齐人如何”王翦考虑的东西不是楚国内乱,而是楚军能够动用的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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