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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楚帝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贰零肆柒

    淳于越说完见赵政还在疑惑,心中暗笑秦人愚钝的同时又道:“便如大王于林中狩猎,得一鹿,然若大王言:此非鹿,此马也。大王以为臣下何言”见赵政低头沉思,他接着说:“臣下必不敢忤逆大王,皆言鹿为马。此时群臣再告于天下,言大王猎一马,大王以为天下人信否”

    赵政还在沉思,赵政身侧的赵高则眼睛连眨,感觉大有收获,不由对淳于越多看了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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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为王
    三十五万吨舟楫中,十八万吨大舫最是畏惧风浪,冬日、.海舟不同,海舟不畏风浪,可惜已经建造的一百六十多艘海舟绝大多数是横帆海舟,需要季风才能,逆风航行对横帆海舟实在太难。

    变通的办法是每年十月下旬到次年四月吹东北季风时,海舟出朱方港顺风航向瓯越外海,尽量借助风势和沿岸流深入东海,以靠近夷州东北的黑潮。到了黑潮即落帆向北,顺着北流的黑潮前往方丈岛内海黑潮不能推送海舟入内海,那时需战舟拖曳,才能将海舟拖至码头。

    这是去,返回就很简单了。东北季风下,海舟一升帆,数日就能顺风返回朱方。这是顺流、顺风,不需手,因此也不要休息,往返可以压缩在四十天之内,五个月往返四次并非不可能。

    熊荆如此劝慰三人,是因为这确实是一个可能可行的办法。不过他还有一件事一直都很模糊:输运一个人到方丈岛上,到底需要多少吨位

    他本以为半吨不够,哪怕粟米集中运输,不计粟米吨位也会不够。但想到一艘三、四十吨的大翼战舟上有一百七十名士卒,每名士卒所占的吨位不到四分之一吨;又如郦且举的那个例子,十八吨大舫载五十人,一吨三名甲士,又觉得半吨吨位输运一个人足够。

    启封城内的楚军幕府,熊荆思索这件事情时,淖信忽然出现在堂外。他没有进来,只是在堂外徘徊。熊荆知道这是事情并不紧急,但很重要。安置计划心里已大致有底的他很快就挥退孙余等人,将淖信召了进来。

    “禀大敖,驺无诸再请为王。”淖信禀告的消息不是什么新闻了。去年驺开死后不久,闽越之君驺无诸就闹着要继承驺开的敖位,这件事被熊荆驳回,因为诸越已推选瓯越之君驺朱安为诸越之敖,接替驺开的位置,此后驺无诸便直接请求称王了。

    “驺无诸欲叛!”熊荆眉毛挑起,想起淖信以前相告的消息。

    “然。”淖信道。“传闻秦王已许驺无诸为越王。”

    “役夫!”熊荆狠狠骂了一声。“他难道不知赵政今日许诺,明日便要食言吗”

    “诸越欲称王久矣,”淖信连连摇头,“若驺开未死,驺无诸或觉无望,而今驺开已死……”

    “他如此称王,何以服众”熊荆欲恨而不能。

    “非服众也。”淖信见熊荆关心不在点子上,只能提醒。“驺无诸、驺朱安、公师巳三师皆在琅琊港,田寡之子田朴又早已降秦,其率舟师正驻于芝罘,臣以为,秦人欲攻琅琊港。若大敖、正朝不允驺无诸为王,其必叛我而投秦。”

    “郦且以为如何”消息是从大司马府传过来的,熊荆想听听大司马府的对策。

    淖信抬头看了熊荆一眼,冷声道:“杀驺无诸!”

    “杀驺无诸如何杀之举寡人的剑杀之”这个办法并不新奇,郦且此前就有这样的建议,但熊荆不允。“你以为只驺无诸一人欲为王”

    “臣不知。”淖信并不清楚闽越到底是什么情况,到底是驺无诸一人想称王,还是诸越诸君都想称王。“然臣闻之,越人性脆而愚,驺无诸……”

    “非越人性脆而愚,乃越人心中不甘。”熊荆叹息一声。楚人在列国看来也很愚笨,刻舟求剑说的是楚人,荆人涉说的也是楚人。除此还有自相矛盾,画蛇添足,说的全是楚人。列国以楚人为愚,熊荆却以为愚才是楚人优于别国的地方。楚人怎能笑话越人愚这岂不是说楚人不如越人

    “他要称王,便准他称王。”他下意识的道。

    “啊!”淖信傻了,他急道:“若准驺无诸称王,诸越必不服!且驺无诸为越王,他日必不服我楚人,彼时尾大不掉……”

    熊荆明白淖信的意思。当年越王无疆受齐人游说伐楚,却被先君威王大败,无疆战死,越国从此四分。灭国之恨一直藏在越人心中,秦人挑拨一挑一个准。

    “驺无诸既不能服众,岂能尾大不掉”熊荆反问道。“他要为王,可。然诸越之君若有不服,他需光明正大比武,战而胜之,方可为王。”

    熊荆说出自己的第一个要求,“再则,楚越皆神治之族,驺无诸若背越人神灵之治而行周人君父之治,借王权以侵诸越各氏之权,我必杀之!”

    熊荆对淖信如此说,他的两个要求很快就传到寿郢。相比郢都更显老旧狭窄的大司马府内,七个人的位置如今孤零零坐着淖狡、昭黍、蓝奢三人。淖狡直接对赶来的两人道:“大敖欲允驺无诸为王……”

    “大王岂能……”昭黍直接抢过讯文,仔细读了一遍才传给蓝奢。

    “琅琊港若何”昭黍看完还在思虑,蓝奢问起了琅琊港。

    “琅琊港本是越都,驺无诸称王,便予驺无诸为都城。”淖狡难得笑起。

    “可。”蓝奢也笑了,捻着胡须点头。

    “允驺无诸称王,那越国岂非复国”昭黍思来想去仍然觉得不妥。他看到驺无



第十章 猎头
    越人都要称王了,吴国该怎么办吴申最关切的事情莫过于此。然而他不是秦军舟师将率,也不是秦臣,最多只是秦人的门客。他只能建议,无从命令。田朴虽是舟师将军,可他要有大将军王翦的命令才能出击。

    原先的计划是他率领舟师,与叛乱的驺无诸等人里应外合拔下琅琊港,而后南下封锁楚国沿海。王翦选择与楚军对峙后,意识到不能立即在陆上灭亡楚国的赵政马上加强了海路,舟师主力不再停留在鸿沟大梁,渐渐全转到了芝罘。

    第二次大泽之战秦军没有损失多少战舟,加上最近三个月新下水的战舟,战舟数量已达千艘。当年渭南之战被斩左趾的废卒不是无穷的,算上战沉的那几百艘战舟,这些废卒刚好堆满一千七百艘三桨战舟的底舱。少府虽然还在建造战舟,但制约秦军舟师规模的不再是战舟,而是经过完整训练的欋手。

    越人退回那些贽礼后,没过几天武都侯赵婴便东下来到了芝罘。一同东下的还有四百多艘战舟,这些战舟加上田朴的三百艘战舟,整个芝罘港驻泊不下,只能驻泊到芝罘港外面的海岸。二月的黄海依旧波涛汹涌,每当海浪涌来,这些落下石碇驻泊于芝罘港外的战舟便好似战场上弛奔的戎马,随着海潮而升腾跌宕、起起伏伏。

    “若以少海风浪视之,臣以为当于本月下旬出兵;然若要绝荆人避迁之路,此时便当出兵,不然不及。”芝罘港内,坐在父亲以前所坐的位置之下,田朴如此建议。

    “不可。少海非河泽,如此大浪,半数欋手目眩倾吐,如何能战”杨端和还处于晕船的状态中。出济水至芝罘,舟师竟然走了十日,每日平均八十多里。秦人的忍耐力可谓强悍,但海里波涛一波接一波,这可不是河泽那种荡漾,将卒十有**都晕船。

    “下臣有一计。”赵婴皱眉,田朴赶紧揖道。

    “何计”赵婴、杨端和,还有随舟师一起抵达的王敖、毋忌一起看向田朴。

    “齐人不畏风浪者众,所谓‘渔人之入海,海深万仞,就波逆流,乘危百里,宿夜而不出’。将军若能遍召齐人欋手为我用……”田朴的计策不是用铁索把战舟连起来,他的办法是招收不惧风浪的齐人。

    “齐人欋手何在”赵婴不担心欋手是何人,他相信以秦军军制,即便是楚人也能为己所用。

    “芝罘港外便有不少。”田朴道。“只是彼等无衣无食,也无立锥之地……”

    先秦并没有秦后性质的地主,从西周开始,贵族的统治就深入乡里,施行的基本是授田制。贵族可能占有非常多的土地,但这些土地会根据治下户数,授予庶民耕种。田地是有限的,生养数百年,庶民是无限的。在良田稀少的齐国,最终结果是有田者务农,无田者务工。这不得不称赞齐人的智慧,他们追随商人的传统解决了别国难以解决的人地矛盾。

    秦军攻下半个齐国,齐国诸大夫背楚而亲秦,齐楚之间的贸易——楚国出钱购齐国之货,齐国得钱购魏国之粟——顿时破产。此前王翦废子母钱,从军者授田(抢占其他庶民的田亩),无工可务的贫者一时趋之若鹜。然而那是秦军已占之地,芝罘港在潍水以东,是齐地,在这授田势必要影响秦齐之盟。

    “此事需禀呈大王、国尉,再做定夺。”赵婴并非不知轻重之人,授田是大事,他这个武都侯、舟师将军只能决定小事。“各舟士卒欋手目眩倾吐,那便暂歇数日再出海与战。”

    赵婴憋着气说话,好不容易挥退诸将,立即捧起木案上的陶缶呕吐起来。士卒欋手晕船,他这个舟师将军也晕船。来芝罘的路上,他终于明白大泽与大海的不同:大泽之上便有风浪也是只一时,大海上的风浪却无休无止。想到要在恶涛浪尖上划桨挥戈,与荆人战于少海,他开始有了一些忧虑,难道真的只能招募齐人欋手

    “需与诸越之君比武!”琅琊港,驺无诸瞪着太宰靳以生怒。靳以带来了丰厚的贺礼,然而与前几日讯文上说不同,楚王答应自己为王是有条件的。

    “君上既畏惧与他人比武,敢问君上如何服众又如何为王”靳以一点也不在意驺无诸的怒火,他很清楚越人的秉性。

    “啊、啊!”驺无诸仿佛受了极大的侮辱,他大嘴一开,当场咆哮起来。“我惧谁我惧谁比武便比武!比武就比武!”

    “我越人不以比武为胜。”驺舵察觉出了其中的阴谋,连忙阻止。“我越人只以猎头为胜。”

    “善。”靳以并不在意诸越之君是比武还是猎头。“那便以猎头多者为胜。秦人此时便在芝罘,君上若欲为王,请与诸君驾单舟至芝罘,以十二日为限,十二日内返回琅琊,猎首多者为王。”

    靳以这话不是对驺无诸一个人说的,这话还对瓯越的驺朱安、南越的公师巳、雒越的驺夫善几个人说。他们都有越人王室血脉,都有资格成为越王。

    “若以猎头多者



第十一章 试航
    哪怕这是一个暖冬,二月的海水依然冰冷的刺骨。站在琅琊港码头上的太宰靳以被北风一吹,腿便有些发抖,再看到驺无诸、驺朱安几个赤着脚跃入水中,牙根又忍不住发酸,最后他整个人剧颤了两下,心中寒意才消散不少。

    “若是君上去而不返……”驺舵看到了靳以的颤抖,他本想笑话这个楚人,然而这个时刻他实在没有笑话别人的心情。

    “越人壮士猎头,也如你这般忧心去而不返”靳以没有丝毫阴谋得逞的心理,他也担心诸越之君去而不返。“我楚人歌曰:出不入兮往不返,首身离兮心不惩。越人不如否”

    在中原人看来,楚人向来愚笨,为此编造了不少成语典故;同样,中原人眼中的越人也是极其愚笨的。非常聪明的齐人经过一番研究考察,还真发现了越人愚笨的原因:‘越之水重浊而洎,故其民愚极而垢。’然而正是这样愚极的越人,让齐人畏越如畏虎。

    此前渐渐爱上文赋的楚人或许能接受被人指责不勇,因‘越之水重浊而洎’而愚极的越人丝毫不能接受这样的指责。靳以的问题驺舵无法反驳,特别是无法当着众多越人的面反驳。如果当众承认越人不如楚人勇武,他以后必要会被所有越人耻笑。

    他只能看着靳以,靳以也看着他。两人目光交错间,码头上鼓声响起,驺无诸所乘的战舟第一个冲了出去,驺朱安紧跟,陪赛的公师巳、驺夫善脚下的战舟同样快速划行。他们也要做出一副努力的样子,他们如果输了,总要对族人有个交代。战舟只负责将他们送到芝罘港外,剩下的才是他们四人的较量。

    驺舵与靳以对视良久,直到一艘新朱雀级海舟意想不到的出现在近处。靳以听到诸人的惊讶声后道:“海舟由淮阴而来,有海舟在,君上当无恙。”

    海舟是靳以叫来的,为的就是保护诸越之君的安全。站在楚国的立场,诸越有序竞争比无序竞争要好,无序竞争会损害诸越的力量;包括驺无诸在内,诸越之君活着比死了好。君位不稳越人也不稳,不稳的越人难以发挥自身的力量与秦人作战。

    驺舵这时候有些相信靳以没有耍阴谋诡计,海舟前来是为了保护而不是为了杀害。他不再看着身侧的靳以,而是与他并肩站在码头上,看向越划越远的战舟。

    楚人操舟的本事已不让越人,那艘新朱雀级海舟由东南方驶来,航向如果不变将直接冲向白浪翻涌的海岸。这段海岸是东北——西南走向。舟艏斜桁还差二十几步就要撞上海岸时,甲板上轮舵与风帆突然猛转,整艘海舟顺着东北方吹来的北风逆时针转了两百多度,最后与四艘战舟并肩航向东北。

    三十五米长的海舟,近乎三十米高的主桅。这样一艘挂满风帆的海舟做出比大翼战舟还灵活的旋回,不由的让人目瞪口呆。战舟甲板上的越人士卒倒不像码头上诸人这样震惊,他们对着与自己同行的海舟用越语欢呼,又高喊‘漏、漏…’。海舟上的水手们很快就扔下一堆酒罐头,越人欢呼更甚,灌着酒与海舟上的水手一道合唱起一首他们也会的楚歌:“

    渡河梁兮渡河梁,举兵所伐攻秦王;

    冬夕十月多雪霜,隆寒道路诚难当。

    陈兵未济秦师降,诸侯怖惧皆恐惶。

    ……”

    战舟、海舟都越来越远,欢快的歌声也被北风陆陆续续刮断,后来码头上诸人已听不见歌声,只能看到海舟高耸的风帆越来越矮,直到最后被海浪吞没。

    琅琊港外海,寒风中舟楫越行越远时,数百里外的朱方港内,沈尹尚正看着那些有序登舟的学舍童子。看着他们稚嫩的脸,他很担心这些童子是否能受得了海上的风浪。

    避迁时不沿岸航行,这是大司马府考虑后的决定。主要是两个考虑,其一是齐人背盟亲秦,齐人亲秦的结果就是秦军舟师能便捷实用齐国沿海的码头。

    沿岸航向的航线是出长江、淮水后北上琅琊港,顺着胶东半岛一直航行到齐国最东端的成山角,在此横渡黄海。之后的航程就很简单了,顺着朝鲜半岛一直南下,渡过对马海峡即可抵达蓬莱。

    这实际是秦后南北朝时期才开拓的航线,先秦船只包括汉代船只因为缺乏海上定位技术,尚不能横跨黄海。可要走这条航线必要齐国的支持,齐国不支持,反而引秦人舟师南下,自然要放弃这条较为安全的航路。

    其二就是往返的时间。直航的时间必然要比沿岸航行更短,更短就能运出更多的人。大司马府真正计划的时间只有一年,第二年、第三年只是备用计划。直航快捷,所以直航。

    当然,直航也不是真的直航,整个航程分了数段。第一段不长,由朱方出发,前往长江口外的灯塔岛(佘山岛)。这个时代崇明岛虽然不存在,但崇明岛以东高出海面七十一米的灯塔岛一直存在。全程只有六百多里,且多是沿岸航向,难度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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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迎春
    身为一国之后,竟然以身犯险,鲁阳君闻言呆如木鸡,朱逐这些人也大多吓傻。此时的东海不能算风浪滔天,但这才二月,东北季风犹在,远未到风平浪静之时。海上可不比陆地,芈玹真要出了什么意外,这如何得了

    大梁以南的启封,百无聊赖的熊荆一觉睡醒淖信就找来了。讯报刚到,内容是敖后拒不听劝,执意与舟楫一同试航。此时试航舟楫已到朱方外海的灯塔岛,请大敖速速去讯劝止云云。

    淖信说的焦急,熊荆一开始听闻还有些惊诧,听到最后渐渐恢复了平静。

    “敖后代我试航,有何不可且我等将卒于此拒强敌、犯白刃、蒙矢石,战而身死,伏尸流血,她既为我楚国之后,与舟楫一同试航理所应当。”

    “可……”淖信神情复杂,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邓遂、庄无地等人也是既惊又讶,想劝又不知道该怎么劝阻。试航不是打仗,女子并不犯忌。实际就算打仗,女子只要不亲上战阵,军中也没有什么忌讳,师旅医者很多都是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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