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楚帝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贰零肆柒
“魏赵甲兵亦不过……”兵甲已成为秦军决战最重要的依仗,十万支酋矛,其余五十万人手上全是烧火棍,以至于幕府谋士认为该给这十万支酋矛木柲上漆上颜色,如此前排倒下后排士卒可接过酋矛再战。
“魏军士卒近两万,魏国武库尚有楚制兵甲两万余套;赵军两万,自有两万套兵甲,十万赵军南迁至大梁,所携旧式兵甲亦有两万余套。两军合计,兵甲已不下九万套。”按照大梁城内侯谍给出的数字,刘池吐出这个让王翦咂舌的数字。
“此前未言武库有荆人兵甲啊。”王翦喃喃道。以前他听到的数字是三万多套,最多四万套。“此前未计武库之兵,武库有甲兵五万余。”刘池解释道。“且魏人有巫器十具,若能夺下……”
四年前楚魏齐三国曾经合纵,楚国赠予魏国十门火炮,赠予齐国二十门火炮,但安阳之战齐军阵前败溃,齐国的二十门火炮没有给,魏人的十门给了。现在这十门火炮就安置在大梁南城
第六十四章 必战
在这个时候决断是一件艰难的事情。熊荆战意甚坚,但他并未细想王翦如果不像当年临淄那样趁夜而逃,而是在沙海列阵以待与自己决战,结果将会如何
赢了,避迁也就没必要了;可如果输了,避迁也就不可能了。
诸人的意思,包括淖狡、郦且在内,都是求稳。不进攻沙海,最少可以拖到明年春天。甚至可能的话,秦人还会因为缺粮而自溃;而进攻沙海,谁也没办法保证能对六十万秦军获得胜利。
求稳不是什么过错,熊荆心中也有求稳的念头,然而他本能的觉得崩溃前的秦国必然会决死反扑。与其等到秦人反扑,那还不如趁现在可以进攻的时候进攻。战略上的主动自己已经失去了,战术上的主动不能失去。
怀着这样的心思,他扫视幕府诸将后说道:“宁我薄人,无人薄我。冰封即战,不当拖延。”
事情已经议的很清楚了,熊荆仍然决议不再拖延,要趁着冰封进攻。诸人心中不安间,彭宗最后劝了一句,“若秦人趁机攻入鲁宋巴三地……,其余不说,旧郢危矣。”
巴人还驻守着巴地,巴地扼守着长江和夷水,如果巴地被秦军趁机攻占,秦国将再次对旧郢形成战略上的包夹。鲁宋之地丢失还可能退守淮南江东,巴地连通旧郢长江,长江丢失,秦军顺江而下,江淮防线可能完全失效。
“秦国的根基便是王翦麾下的六十万秦军,王翦败,秦国亡,三地丢失又如何”熊荆反问道。“若是王翦胜,我军败,三地丢失又如何”
“可……”彭宗哑言,他分不清熊荆这是在议战还是在诡辩。
“然若我军不战,北风起至下次避迁前,三百艘海舟五次可输运二十万人也;明年四月再迁,又可输运二十万人也。”鄂曹道。“此时攻秦不知胜败,秦人攻我也不知胜败,不如不攻。”
“不攻便可胜”熊荆看着鄂曹,他极力不想自己厌恶这个男子,可还是觉得太过求稳的他有些厌恶。
“即便不胜,亦可多输运四十万人至蓬莱。”鄂曹道。
“鄂师司马以为我军必然不胜”熊荆猜到了鄂曹的心理,他的假设是‘不胜’。“若我趁冰封时攻秦,胜了又如何胜了可救楚国数百万人,此十倍于四十万人。”
“然大司马府并无可胜之方略。”鄂曹再度看向沉默不语的郦且。每次作战,大司马府都有具体的方略,这一次方略全无。
“去年攻入关中,大司马府有可胜之方略,仍败于大泽。去年老鸹山一战,大司马府无可胜之方略,仍大胜秦人。”熊荆道。“胜与败,或在庙算,然更在因地制宜,随机而变。我以为,冰封攻秦若不能胜,明年秦人万事俱备,攻我更不可胜。”
“臣以为,攻秦与否,都应在冰封之时聚兵于启封。冰封我可攻秦,秦人亦可列阵以攻我。秦人六十万人聚于沙海,我军却散于各处,若秦人趁此攻我,无备也。”熊荆的话让郦且心中连震,他冷不防高声说话,一语惊醒诸人。
以老鸹山之战为例,未展开的二十万秦军被三万郢师痛击;蒙恬为了展开三十万秦军,不得不在七十里外的长平登岸,踩着泥泞的水田向陈郢行军。楚秦两军水泽相隔,楚军不能进攻沙海,王翦进攻启封也极为艰难,六十万即便展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列阵。冰封不同,冰封情况下秦军可踏着冰面而来,出营就开始列阵展开。
“可……”鄂曹正想说一旦聚兵于启封鲁宋巴三地则危矣,突然间发怔。
他察觉到了必须在冰封时进攻秦人的逻辑:为了防止秦军趁着冰封展开平时不便展开的六十万大军,楚军应该在冰封时聚兵于启封,不然秦军攻来将应对不及;而如果楚军聚兵于启封,那就要马上进攻沙海,不然秦人会趁机攻入鲁宋巴三地,后果将不堪设想。
严格的推理和熊荆的进攻意图居然完全一致,差别在于前者是无奈之举,后者是本能之举。鄂曹明白了,其余诸将司马也明白了。冰封之战,原来是必须打的。
“可……”州侯若想到了避迁。“两次迁徙,仅四十万人。”
“钜铁府仍在寿郢。”庄无地提醒道。为了制造短管重炮,钜铁府很多工匠没有迁徙。
“童子仅迁徙二十万人。”彭宗也提醒。“工匠也不过三、四万人。”
“东北季风起,舟楫可乘风返航。”郦且道。“若不畏风浪,亦可借北流之大壑……”
“冬日海上恶浪滔天,渔舟、海舟之外,其余舟楫不可返航。”熊荆马上反对,他其实连渔舟都想反对。黑潮流速不过一、两节,落帆乘黑潮北去蓬莱岛需要二十多天,这二十多天万一那天有冷锋南下,船小不耐风浪的渔舟十有**会倾覆。
他想来想去,最后道:“舟楫西渡可,但不可即刻能东渡至养马岛,而当顺流至诸越。于诸越等候至明年春日季风转向,再横渡东
第六十六章 忘忧
楚军由楚王亲率,秦军不能由大王领军,只能由长公子扶苏为护军。护军之人全是大王的亲信,以扶苏为护军,实际是要扶苏领军,振奋秦军的士气。赵政闻言不免有些警惕,但以扶苏为护军的先例并非王翦开的头,是赵婴开的头。那一仗因为打胜了,秦军将卒对长公子扶苏的印象也就不一样了。
这次决战如果再以扶苏为护军,败了不说,如果胜了,那群臣便要进谏,要自己立扶苏为太子了。以扶苏为太子可以,但以楚女为王后……。大秦一统天下战至今日,抵抗最顽强的是赵,杀秦人最多的是楚。宁愿没有王后赵政也不能立一楚女为王后,甚至就不该立扶苏为太子。一旦立扶苏为太子,楚系那些外戚又将复辟。
王翦见自己一个小小的要求让赵政半响不语,心中不免有些后悔,可长公子为护军对士气带来巨大益处又让他不假思索的提出了这个要求。沉默了半响,膏烛的烛芯爆出明亮的灯花时,赵政才道:“若是寡人帅师,可乎”
“……”王翦闻言倒抽口凉气,他头摇的像波浪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为何”赵政想起了灞上之战,心中暗恨赵高。
“大王若在阵中,荆人火炮、重骑必猛攻大王,大王即便无恙,常旗若倒,军心亦将不稳,如此我军必败。”王翦直言不讳,说出赵政亲自领军的危害。
“荆王亦在阵中,为何我军士卒不猛攻荆王”赵政有些不悦的反问。
“沙水一战,荆王以五十余骑攻我万骑……”沙水一战王翦不在现场,但他仔细的询问了与战的将卒,还暗派斥骑前往昔日的战场探察,在幕府复原了整场会战的详细经过。步卒很久以前就不敢攻杀楚王了,骑卒经过沙水一战后估计也不敢再度攻杀楚王。
至于楚军士卒攻杀赵政,这种场面王翦不敢想,想一想便会浑身发抖,他宁愿扶苏不为大军护军,也不愿赵政亲自帅师与战。
“臣请大王收回成命。”王翦情不自禁的跪下,希望赵政不要玩火。“不然,我军必败。”
王翦的举动让赵政怒极而笑,然而想到以楚人的激烈自己如果真站在战场上,确实会招致楚军士卒的狂暴猛攻,无奈中按下这个念头,他道:“寡人允你,便以扶苏为护军。”
“谢大王。”王翦松了口气,正当赵政以为他的要求到此为止时,王翦再道:“臣还有一事相求。”
“你还事相求”赵政诧异道,他身边的刘池也犯嘀咕,不知王翦还有什么事相求。“言。”
“臣老矣,此战胜后便当回乡,故臣请大王赐些园宅良田于臣,战时将败时,念及此良田美宅,也好奋发抗敌。臣死更可传于子孙,为其良业。”
王翦一开口就让赵政错愕,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大将军灭荆后当封侯,何愁子孙无良业”
“大王当知,我大秦之封侯不过一世,又实以俸禄,虚以封地,此不能传子孙也。”王翦固执道。“唯园宅可传于子孙,田不可也。大王赐田,臣请大王准允所赐之田可传至臣子孙五代,五代之后朝廷方才收回……”
王翦一改大将军的做态,大市坐贾一样跟大王讨价还价,索要本县哪里哪里的良田,哪片哪片的大宅。身侧的刘池暗示也好,拉扯他也罢,他还是纠缠了小半个时辰才悻悻住嘴。赵政几次欲怒但又不得不忍下,这终究是一场有利的买卖,只要王翦能亡荆,整个频阳县封给王翦都是赚的。他现在只要些园宅良田,并不过分。只是态度恶劣。
小半个时辰后,三人才开始商议早就该商议的战事,旦明时分谈完赵政困倦耽误了一会,寺人却在这时候送上了酒浆。王宫里的酒水自然是最上等的清酒,然而王翦和刘池发现,送来的清酒并不清,好像里面混了什么东西。酒是赵政赐的,不得不饮,饮下才发现这酒的妙处,原先的疲惫和困顿瞬间消失不见,王翦和刘池面面相觑,啧啧称奇。
“大将军悦否”饮酒之后,赵政也一改愁容,变得神采熠熠。
“悦”王翦哑然,细细体会,饮酒以后确实心生喜悦,不由频频点头。刘池感觉相同,也觉得饮酒之后全身困顿尽去,喜悦的想放声高歌。
“此忘忧酒也。产自极西之国,可解百忧。寡人愁苦忧虑之时,偶饮一爵,可乐而忘忧也。”赵政只是稍微提了一下酒的来历,马上又转到商议的战事上,“大将军以为此战我军可胜否”
“回禀大王,我军必胜!”几个时辰的交谈王翦已完全掌握了战争之外的诸事,比如荆国侯谍的情况。决战不仅仅在战争本身,还包括很多战场以外的事情。荆人急于决战、希望战事早日结束的心态将是布阵时一个可以利用的契机。
“善。”赵政举起爵中剩下的忘忧酒,“那寡人便在此
第六十七章 开始
没成为越王以前,越无诸对越王向往不已,然而成为越王日久,荣誉的光环和最初的兴奋喜悦褪去,他才发现越王真不是那么好当。既然已经是越王,那他就要以越王的身份处置越人的事情。先不说越国仍然是楚国的诸侯,行事要看楚人的脸色,即便越国挣脱出楚人的羁糜,真正的独立,也要苦恼眼下的时局。
越国已和秦国互相为敌,独立的越国应对咄咄逼人的秦国是一件性命攸关的大事。降秦,越无诸已经背秦一次,还杀了秦国舟师将军武都侯赵婴,显然是不可能再降秦了。哪怕秦王说既往不咎,越无诸也信不过秦人。天下又有谁人能信得过秦人
不降秦,秦国一统天下,自然要灭越。越国力量远不能和一百多年前相比,单凭自己的力量,如何能抵挡住几十万秦军楚秦会战,越人照理应该参与,可王翦有六十万人,万一败了怎么办越人与齐人、巴人不同,大多越人都有自己的舟楫,秦人真要灭越,越人可以和楚人一样避迁,躲到外越,夷州,或者蓬莱,战败了就不可能了。
孟惠直接问何日启程,越舵知道大王的难处,笑着抢先说道:“大王近日便将率师启程,却不知鲁师何日启程”
“东野将军已遣使入齐,若齐人不攻穆陵,鲁师即刻启程至启封。”孟惠不知越舵所言之真假,他接着问道:“不知大王率几师至启封我闻秦人舟师驻于芝罘,若越师皆至启封而琅琊无守,越都危矣。”
孟惠此言一出,来意顿时了然。琅琊紧挨着齐国,扼守着莒城之东,莒城又在穆棱关之东,一旦莒城被秦军占领,穆陵关也就守不住了。鲁人担心越师全部赶往启封后琅琊失守,一旦琅琊失守,芝罘港的秦军舟师未必不会攻来,鲁地也就不安全了。
鲁人的意思既然是这样,越无诸也就实话实话了,“冬日朝儛浪高逾丈,昔年楚敖跨海袭临淄,亦要等二月浪小时方才出海,秦人岂能越海而来”
成山角冬日即便无风,也有一丈以上的大浪,寒潮过境时,浪高三、四丈也是常事。秦军舟师只能沿岸而行,必须经过成山角的大浪区,越无诸相信冬日秦人舟楫过不来。即便过来了,成山角到即墨湾这一千余里,冬日也没办法补给。舟师战舟吨位有限,载不了太多给养。
孟惠不懂大海,听越无诸与越舵相告,稍微有了些放心。“如此越师士卒皆将赴启封”
“自然皆赴!”越无诸以王者的气概大声说话。“我越人锐兵敢死,岂畏秦哉”
越人也曾经的有荣耀的时刻,越无诸脚下这座琅琊城就是明证。然而他正搜肠刮肚,想说些什么话来证明越人毫不畏惧秦时,明堂突然外传来的鼓声。
“何事击鼓”越无诸面色一变,他听出这不是乐鼓,这是警鼓之声。
“报大王!”很快便有人冲上高台大声呼喊。“秦人来矣!”
刚刚说秦人不能越海而来,秦人就来了,越无诸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国相越舵忙解释道:“未至冬日也,未至东日也。”
已是十月中旬,即便算冬日,也只能算是初冬,这个时候的成山角未必不能绕过。越人报告秦人来矣不是秦人舟师真的来了,越师在成山角附近设有哨舟日夜巡视,这是哨舟发现了秦军战舟,而不是秦军战舟已经达到琅琊港外。
当着孟惠的面,哨舟上的一名越人舟吏被召上明堂,越无诸亲自相问,国相越舵负责向孟惠翻译。
“秦人舟楫几何,战舟几艘此时已至何处”越无诸等舟吏饮完酒便连连发问,他急于知道秦人的动向和舟队的规模。如果舟队规模不大,看越无诸的意思大概是想前往成山角附近迎战。
“臣返琅琊之时,秦人正在朝儛五十里外。舟楫无数,战舟也无数。”舟吏答道,说到无数的时候,他双手接连比划着,示意秦人的舟队遮蔽了整条海岸。
越无诸越听脸色越沉,知彼司曾言,秦人之前曾有迁至少海(今胶州湾)或安陵港(今灵山卫)的打算,然此事一直未行。但从现在舟吏的描述来看,舟队里除了有战舟,还有大舫、大舿等输运舟楫,十有**是要驻扎在少海或安陵。
少海远一些,秦人舟师要落脚,只能在少海北面的不其(今城阳区),那里距离琅琊有两百余里;安陵就很近了。安陵距离琅琊也就一百里,两城之间就隔着一座大珠山,不然彼此都可以眺望。这本
就是齐国用来监视琅琊的海港。
越无诸再也没有了刚才的王者气魄,秦人这回是真的要睡在睡榻之侧了,而且战舟数量又比越师舟楫多了数倍。他挠着自己的短发,越挠越觉得痒,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即将迁移而来的秦人舟师。
“楚秦相决,秦人正为此而来。”孟惠清楚秦人迁移到齐国以东海岸的目的。“大王若是率越师皆赴启封,越都不保。越都不保,莒城也将不保,我鲁地……”
&n
第六十八章 透明
“知彼司有秦人侯谍!”启封大营,庄无地一念出急讯,熊荆顿时吃了一惊。
“以郦司尹与知己司之辞,当有。”庄无地看完了讯文全文,对郦且等人的判断深以为然。他把讯文递给熊荆,熊荆看完脸色也不同了,十年前逐客之后,楚国再无侯谍,然而几年后又请了许多他国人返楚,现在又有侯谍了。
“当如何”熊荆脸上阴晴不定,丢下讯文问道。
“若是彻查知彼司,必然不妥。”庄无地委婉表达了出自己的意思。知彼司是楚国的耳目,知彼司尽是他国人,有侯谍也在所难免。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