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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妆误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文如锦

    “胜琼仙子”被押走时,绣明楼里的人逃的逃,躲的躲,已是乱作了一团。紫怡不言不语,月樨欲唤她同走,她也遥遥地摆手婉拒了。她紧紧地跟在“胜琼仙子”身后,自也被官府当作疑犯拿了。

    花隐庄隐于君山,修束于窈窈仙谷中,春冶如锦,夏翠如滴,秋妆华,冬眠雪,总是四时画中,赏之忘倦。朝岚去谷时,对面道宫金顶,连绵成灿;坐忘云中,恍惚亦不知是日夕山气,还是仙人雾驾。山庄迤墨,竹木却尘,无雕梁乱眼,堆砌纷繁。时值夏月,庄中正是芙蓉泛水,榴花似红,间有萍藻飘风,茉莉如珠,皆淡着浅白,郁郁如丝。

    白羡姝夫妇自衙门回到花隐庄时,已过了亥时。翊臣与月樨已在门厅候了有数个时辰,隐墨更是着急,自在门首悬望徘徊,对月无聊。

    “公子,月樨小姐!”隐墨惊喜着就奔进了门厅。

    翊臣与月樨闻声,忙起身去迎。二人走到门首,皆是一惊,不仅白羡姝夫妇安然回来了,他们还把紫怡也带回来了。

    “花姐姐,这是”还是隐墨迫不及待地先问了。

    花如绣一直牵着紫怡,她挑眉一笑,亲热道:“这是我女儿。”

    “什么”隐墨还是不解。

    翊臣见诸人都无事,自是高兴。他笑着将隐墨拉到了一边,和蔼道:“好了,好了,你这傻孩子,这还瞧不出来么,定是白兄同花姐姐收了紫怡姑娘做义女了。”

    “正是如此!”白羡姝应道:“方才我与如绣都有些疑心,紫怡为何要紧跟着那女子,以至于无辜受累,被一起抓到了堂上。后来我们才知道,紫怡她是一定不让那女子带累玷辱了胜琼仙子聂姑娘的名声。紫怡方才在公堂上力指那女子伪装胜琼仙子,借胜琼仙子的名声聚敛人财,又苛待下人,为非作歹。我与如绣敬她情深意贞,又怜她孤苦无依,我们膝下也没有儿女,这便是我们命中的缘分吧。”说罢,白羡姝慈爱一笑,眼中是说不出的满足。

    紫怡一直温淡地笑着,不知该不该说话,她左右望了望白羡姝夫妇,有些害羞,有些慌张。花如绣忙握紧了她的手臂,眼中尽是安慰与喜欢。

    “如此真是太好了,樨妹,你说可是”翊臣见状,笑着望向了月樨,月樨亦笑着点了点头,诚恳道:“是啊,如此一来,聂姑娘也可放心了。”

    隐墨却还有些恍恍然的,他想起在绣明楼中为紫怡担心的一份心情,不知怎地,此时竟有些不敢看她了。他望住了花如绣,打岔道:“花姐姐,你可挨了打了”

    花如绣又好笑又好气地瞪了隐墨一眼:“臭小子,你看我像是挨了打的样子么”她一面说,一面朝前走。

    “那花姐姐,那个什么什么仙子呢,她被打了么”隐墨又追着问道。

    “谁管她呀!”花如绣随意应着,继续朝前走。

    “那……”隐墨还想问什么,却一时没了词。

    “义母。”紫怡柔声唤道,她乖巧地挽着花如绣,母女二人便相携着进屋去了。

    隐墨慢下了脚步,那温柔含蓄的声音,有意无意地,散之不去,似微风拂面,翕然如忽。待他回过神时,众人都已在屋里坐好了。他自也朝里走着,只见花如绣正望着翊臣与月樨,笑语潋滟的,不知在说些什么。月樨红着脸,似笑还羞




第54章 榴花开处红欲燃(上)
    第二日将近酉时,隐墨才与紫怡带着庄丁们回来。庄丁们手上都大包小包的,几乎要抱不住了,还有两个同去的仆妇,手里也堆满了东西。隐墨提着一个三次钿漆食盒,里面盛了甜馐斋的蜜和油蒸饼,落梅点脂酥,棠心梨酿糕。紫怡也捧着一个半尺见方的漆金首饰匣子,里面放了明日给月樨带的百花冠子,明珠华胜,雨栉青丝梳等首饰。

    “百子帐,锦地挑花毯,花胜冠,凌云裳,百合盏,合髻梳……”花如绣照单清点着这满屋子的东西。

    “夫人,咱们庄上人手不多,可是去寻牙人花钱雇些来。”一个年长些的仆妇问道。

    花如绣顾不上看她,只摇了摇头,道:“若人手紧张,便将差事分匀了,再加急些,总是只辛苦这两天,多劳你们了。羡姝他不喜欢外人来庄上。”

    “是。”那仆妇应着便到一边收拾去了,并无半分埋怨不悦之色。

    花如绣将翊臣与月樨成婚的新房置在庄西的榴红馆,此中榴花绕堂,红英铺径,间有茉莉如雪,垂珠万条,

    茉莉,莫离。

    白色的小花缠绕在这烧成一片的火红中,如嫁衣上的珍珠宝络,金冠上的花底雪蕊。

    榴花馆前是谢薇桥,从谢薇桥上过了裁露溪便是啼筠馆,这是紫怡的住所,月樨也暂住于此。

    她在梅枝窗下拈了金线在千羽绡霞帔左边的下摆处轻线淡描地绣着一小方金樨潋月呢。喜服是紫怡从洛阳城做工最精的衣庄妆嬛阁买来的成衣,好在月樨和翊臣均身量停匀漂亮,这非量身剪裁的衣服穿着也很合适。杭罗中单,正红百合锦夏衫,流月金绯绡百褶间襕裙,裙襕自腰带上垂下,前后共两根,银红锦地上用泛金泛银的素色丝线绣着佛手千结接连绵藕花。

    “义母说了,那寻常的花冠子既笨重又不够精细,唯有出自静婳轩莫于归姑娘之手的这顶百合风帘冠才配得上姑娘的美貌呢。”紫怡说着,已是走了进来,她将妆匣放在窗边的墨竹妆案上,将花冠取出来拿给月樨瞧。

    这冠子是用赤金錾雕了一对百合,取的“伉俪成双,百年好合”的意思,花蕊是用十数根极细的金线绕缠了米粒大小的琉璃水晶珠子,摇曳则动,随步轻颤。又间有数片舒卷如生的叶子,叶上嵌有珍珠宝玉,拟露水雨珠,又似星月辉照。冠上共垂下九股金链流苏,流苏上疏落有致地间杂着圆珠和金蝶。

    “有劳了。”月樨停下了针线,微笑道。她自匣中拈起了那把雨栉青丝梳,望那鸾影偕珠,细齿烨金,不禁出了神。

    青丝梳,青丝梳到白头……

    紫怡自也坐到窗边,帮着月樨料理针线。她已不再穿那些华衣丽裳,也不再高髻峨峨,眉飞入鬓。她穿了一件淡紫色对襟竖领素纱衫,一条同色的褶裙,裙上淡淡地绣了几朵丁香,衫外罩着一件月白丝织比甲,头上梳着斜偏欲堕的三环,余发扎成两股,分披在两颊边。实是一个乖巧甜净的小女孩儿,其实她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年纪。

    紫怡一面串着璎珞上的珠子,一面笑道:“月樨姑娘,这真叫我想起胜琼姐姐同与俊公子。不知道姐姐她,有没有这样一身嫁衣,与俊公子有没有亲手为她戴上这青丝梳,白首冠。”她是笑着的,一点苦意也没有露出来。

    “你放心,翊臣他,已经给越郡王去了信,要越郡王留意调查。聂姑娘她,一定会安然同柴公子重聚的。”月樨握住了紫怡的手,温和宽解道。

    紫怡笑了笑,道:“等到了那一天,姐姐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二人摆弄着手里的针线和珠子,一晌静默。晴光筛过竹帘,暖暖地落在她们手上,珠贝侧闪着朦如雾月的柔光,含蓄着凝住了这静室中流动心底的情愫与寄望。

    过了好一会儿,紫怡才又开口:“月樨姑娘往后也要好好的呀,切莫存了什么心结。郭公子自有功勋名望,不必受制家里。听义父义母说起啦,宁海侯也不会像柴王爷那样固执。”

    “嗯。”月樨点了点头,大方道:“我本就没什么心结。”她说



第55章 榴花开处红欲燃(下)
    遮下了一张大红百合锦千珠流苏盖头,便出门去了。她眼前是一片的红,分不清是榴花的红,花烛的红,还是自她心底溢出来的,那明彻此生,灼烧入骨的一场火。

    “莫失莫忘,不离不弃。”花如绣笑着,便将那红巾的一端递到了翊臣的手中。

    在这一片盈盈漫溢的大红中,她看到了他的笑,那温柔的,明朗的笑,这笑占满了她的心,说不出的,窒息一样的心悸。她走着,飘着,脚下仿佛是无系的仙桥,漫于云端也不过如此吧,可他就是她的云端,予了她此生从未有过的欢乐,欣喜,激动,倾心。

    就这样盈盈地走着,前面的灯烛也已亮了起来,专为婚礼准备的琉璃宫灯,绯色的霞晕中流过了万华千春,百代红紫。

    终于,那红巾自她手中失落了,取而代之的是他温热的手掌。

    “樨妹。”不知过了有多久,那称心如意杆已将盖头的一角揭了起来,满室的荧煌渐渐映入了她的眼帘,然后是他亲切温存的笑眼,俊美无双的面孔。

    翊臣将另一只手也拉住了月樨,二人手掌相对着,便俯身拜了下去。

    叩首天地,盟证日月,陈情三愿。

    愿郎君千岁,愿岁岁相见,愿,花好常如今夕。

    低头之时,月樨冠上舒展而出的百合叶碰到了翊臣冠上的花胜。“叮铃”的一响,月樨眼前的流苏便希窣着颤成了一片,二人低着头皆是一笑,然后便是偷偷地一觑,这一点暗传的相亲和默契,旁人却是难觉的。

    两个年轻手巧的仆妇上前,分别自翊臣和月樨的鬓边剪下了一小缕头发,又用红绸带结成了一个同心结。

    这是“合髻”,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的意思。想到这里,他竟是笑了,没有由来的,他就又抓紧了她的双手。因是周围还有人,她有些不大敢抬头,但那自他掌中流出的温度,很快就蔓延遍了她全身。

    真温暖啊,在这暑热的天气里,许是花阴深处清凉的缘故,他二人竟是一点多余的汗也没有流。

    “樨妹,樨妹。”他一声声地唤着,浑不管这简单的仪式还未尽,身边还有旁的人。

    合过髻后,便是交杯,紫怡特意挑选的百合琉璃盏,盛了花隐庄藏了十年以上的百花蜜心酿。

    这蜜酿入口甜醉,是太甜了,仿佛这周身远近的一切都浸在了蜜中一般。她抬眸看他,二人的眼睫只在咫尺之间,一时皆喘息难匀。

    他手上又是一紧,她香雪一酥,钗燕都欲堕,冥冥濛濛中,二人目自天旋,衷情摇荡。

    一个仆妇忙上前将百合盏端下去了,又有两个年轻的仆妇将桂圆,红枣等各色的糖果向百子帐后一洒,然后将那层盛了彩果的百花红绸一卷,铺到了床底。

    众人各道过祝福后便离去了。隐墨最是高兴,他一面向外跑,一面欢快地嚷着要点炮仗呢。

    “噼噼啪啪”地,那炮仗便响成了一串,璀璨的烟花飞过天际,将满院烧红如火的榴花都照亮了,是向夜的初妆,肌雪明艳。

    “是不是太吵了怕么”他温柔地笑着,半盖住了她的耳朵。

    她摇了摇头,转身望住了他,他顺势一拥,她便紧紧地偎到了他怀中,他们现在可以肆意地拥抱缠绵了。

    “这是梦吗”竟还是这么问出口了,她的声音很柔,很软,比那丝缎贴身还要细心幽约的。

    “这不是梦啊。”他温柔地抚着她的头发,将那百合风帘冠取到了一边,云髻轻散,丝丝缕缕地逐过了他的指尖。那青丝梳也自发间缓缓地下滑着,他想起初见那日,在马车上,她的头发也是这么披散着的。情不自禁地,他便执起了那青丝梳,珍重地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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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深宫暗夜絮语温
    “绾绾吾妹,见信如唔。……兄与月樨以成执手之约,共相人间百年,身在情在,此心不移。信吾妹眷爱日深,宫中岁月,殊无烦扰,愚兄亦甚感欣慰。吾妹绾绾,性情人也,凡人事百舛,愿天不相负。 兄 翊臣字。”

    灯花“噼啪”着连响了三下,已过了戌初了。晴柔将几颗新采的莲子丢入了书案边的翡翠荷叶冰盏中,若有似无的莲香随着冰上的水汽渐渐散了开来,将这宫室中残余的一点暑气也逐的远了。

    绾绾笑着叹了口气,她拢了拢身上的妃色蝴蝶织纱寝衣,将信笺珍重地封入了信封,递给晴柔要她收好了。

    “怎么了娘娘。”望着绾绾神情如喜,晴柔笑着问道:“大公子在信里说什么高兴的事了”

    绾绾望了望晴柔,缓缓道:“哥哥说啊,他总算再娶了,新嫂嫂温柔聪慧,人又美,从前在风尘堆里吃了不少的苦,却不怨不艾,不卑不亢。总之,哥哥是很喜欢的。”

    “那娘娘呢娘娘喜不喜欢”晴柔转身将翊臣的信收进了一个乌木漆金叶的书匣里,随意地问着。

    “哥哥喜欢的,必定是极好的。只是定会有些不知好歹的人,会拿新嫂嫂的出身来说事。”绾绾笑了笑,又道:“不过这也无妨,哥哥既不在意的,爹娘也不会放在心上,那些人也只好在私底下说说罢了。”

    “娘娘。”是碧漪笑着自水晶帘后跑了出来,珠帘叮铃铃地,摇成了一片玲珑,同她的声音一样轻灵活泼。她将一件剔寒绡薄斗篷披到了绾绾身上,道:“娘娘今年夏天好似是比从前更虚了,一喝凉水就肚痛。天晚了,娘娘还是不要贪凉的好。”碧漪是苏州人,学官话又不用心,直到现在,说话还带着那吴音的圆凹软糯呢。她将那斗篷系好后,又拢了拢下摆,十分天真关切。

    绾绾握住了碧漪一双圆润白嫩的小手,半是玩笑半是怜爱地说道:“你这小肉手倒是四时都暖的很,叫我也羡慕。”

    晴柔同碧漪都是绾绾的陪嫁丫鬟,晴柔比绾绾长一岁,碧漪则小的多,入宫时,她才八岁。绾绾自十二岁便与血亲分离了,这二人便如她的亲姐妹一般,晴柔稳重,替绾绾担了不少的心,碧漪心思单纯,懒待思虑其他,只晓得对绾绾一心一意。

    “娘娘多吃些就像碧漪一样啦,娘娘就是太瘦了。”碧漪说笑着,便伸手握住了绾绾的手腕,只见一只径只二寸的冰玉镯正在绾绾腕臂间上下晃着呢。

    绾绾将手抽了回来,她一面理了理玉镯,将寝衣的袖子放了出来,一面道:“今年御膳房的点心花样倒是多,但都太甜腻了,一点都不消夏呢。”

    “是呢。”碧漪睁大了那双圆眼,嘟着小嘴点头道:“还是贵妃娘娘送来的点心别致,什么莲露藕粉糕,山楂琼饴,绿茶豆蓉饼的,都是江南的风味,既合娘娘的胃口,还开胃呢。”

    “你还说呢。”晴柔已放好了书匣,她似怒似笑地望了碧漪一眼,道:“哪次贵妃娘娘送来的点心不是你吃了大半,贵妃娘娘晓得你爱吃,送来的量都比初时多了许多。”

    “这不好么,贵妃娘娘又不是外人。”碧漪嘻嘻地笑着,一派无心无邪的样子。

    “好,没什么不好的。”晴柔无奈着,也拿她没了法子。

    绾绾笑了笑,没有参与她们的争执,她执起鼠貂细毫笔蘸了沉沉的一囊浅青竹,在画了一半的浣草宣上晕出了一片空灵的远天草色。她悠悠道:“贵妃是个有心的人,既真挚又细心周到的。苗婕妤近来总是恹恹的,像生了病似的,她平日里沉默安静,几无人缘,贵妃却肯对她好,特让瑞香瞧了瞧,又每日给她送去健脾益气的枣泥山药糕,这事宫里几乎没人知道的。”绾绾同毓琳这几日来往渐密,也更亲近了。

    “娘娘,我都知道的。”晴柔缓缓上前,将洗浑了的秘青瓷洗换到了一旁,她细秀的双眉微微蹙着,似有什么心事一般。

    绾绾将笔在白瓷玉兔笔洗上搁好了,似询似安慰地唤了声:“晴柔。”

    “娘娘。”晴柔将笔洗放好了,她转过身来,咬了咬嘴唇,道:



第57章 宴开金明池风清
    五月十五这天,太后刘娥在金明池举宴,一来琼林苑中南花尽开,正是白紫芳菲,烟锁虹桥;二来临水殿前的水戏去年就不曾看过,今年端午出了行刺的事情,合宫受惊而归,又未得尽兴。是时天朗人和,又恰风来水殿,正是驾幸出游的好时候。

    早朝散后,合宫便由皇城出发,走朱雀,行御街,穿城过巷去往城西南顺天门一带。这一路车驾轩丽,仪仗迤逦,更兼天威浩荡,政修四海多年,所经之处百姓无不夹道争迎,顶礼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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