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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妆误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文如锦

    吕夷简偏着头看清了他的容貌,不觉一惊,原来那人正是皇后的长兄,宁海侯郭允恭的长子,左武卫上将军郭翊臣。他不是随濮王戍守边关么半夜三更的怎么出现在这京中的风月场所里,吕夷简心中疑窦渐生。

    “这个公子哥怎么在这儿”吕夷简自语道。

    “什么”梨娘不解道。

    吕夷简没有回应梨娘,而是继续观望着眼前的形势。

    陆衙内挣扎着站了起来,他揉了揉眼睛,指着郭翊臣破口大骂道:“好,哪里来的小白脸,你可知道我是谁,你等着,我管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原来因为郭翊臣容貌太过秀美,陆衙内虽已被踢翻在地,却仍未将他放在眼中。

    郭翊臣将剑眉一横,淡然不屑道:“小爷管你是谁,快滚,否则小爷打断你的腿。”他长身玉立,翩翩自若,更显得对方如猪如狗,狼狈不堪。

    “好,好啊。人呢,来人啊。”陆衙内大声叫唤着,只见五个彪形大汉闻声冲上了楼来朝着郭翊臣扑去。

    合欢不觉一惊,她一直一声不吭,此时竟叫出了声,那忽来的一呼中,既是担忧,又是感激。只见郭翊臣眉头微蹙着“哼”了一声,并不将对手放在心上。他身形矫健,向左一闪便避到了一个大汉的身后,他旋即又举起了右掌狠狠地朝那大汉的背部劈了下去,那大汉当即扑到了栏杆边,只摇晃了几下便翻下栏杆落到天井中去了。“花擦”一声巨响,天井内的一个大鱼缸被砸做了好几半,水草鹅卵石溅了一地,还十余条锦鲤在湿地上扑腾着,天井内的男女见此情形有大半都惊呼着四散而去了。才摆布了这一个,又有一个大汉从翊臣的后面袭了过来,翊臣仍旧是一避,让那大汉朝前扑了个空,然后顺势提手抓住那大汉的后心,轻而易举地就将那大汉抡下了栏杆去,这一落,又砸碎了几个花盆。第三个大汉扑跑着过来,被翊臣伸脚一绊就大头朝下地狠狠摔倒在地。眼见着三个大汉都惨败于翊臣,陆衙内吓得面如土色,剩下的两个大汉也踌躇着不敢上前。

    翊臣抱着手,岿然不动地立在那里,他斜眼望着这三个人,冷冷地“哼”了一声。

    陆衙内愣了一愣,忽地捂着胸口大呼疼痛,他身旁的两个大汉忙扶起他匆匆地将他架下了楼去。翊臣也不追,只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样子,不禁一笑。

    见路衙内已走,翊臣转身去看合欢,他欲将合欢扶起,却发觉合欢肩上的衣服都已被路衙内撕坏了,若自己这样去扶,倒有些唐突轻薄呢。

    合欢瞧出了翊臣的心思,自己挣扎着就站了起来,她淡若无痕地一笑,知礼道:“多谢公子。”再一垂眸,她的眼神,语气,已幽烟一般地飘进了翊臣的心里。这看似无关的神气,是这女子用惊艳苦涩的年华织就的一张丝网,带着经年累积的风尘,已重重地将她缚在其中了。

    “姑娘,你。”不知是出于仗义,还是怜惜,翊臣忽不自觉地唤道。

    “这,这,这可怎么是好啊。”就在这时,老鸨已哭丧着脸小跑了过来。她小跑到合欢旁边,又掐又打地骂道:“你这个死丫头,小贱人,定是你又不肯服侍陆衙内,才惹出这一番事端。你得罪了这样的贵客,说,该受什么罚啊”许是她打骂得太过用力了,脸上厚厚的脂粉都随着她皮肉的抽搐不停地晃动抖落着。

    翊臣将老鸨拉到了一边,他将合欢护在身后,怒道:“你这老东西,怎么这般糟蹋这姑娘。”

    “哟,这位公子,今日院中打碎的那口鱼缸,那几盆桔梗海棠,还有惊散的那么些个客人,我都还未寻你算账呢,你倒还干预我管教丫头。”那老鸨阴阳怪气地说道。

    “啰嗦。”说着翊臣就从怀中掏出了一锭沉甸甸的金子扔给了那老鸨。

    “诶哟。”一见到金子,那老鸨当即转怒为喜,她扭到翊臣身旁,满脸堆笑道:“这位公子,你今日在我这良




第14章 理丝缠金锁
    从良月斋离开以后,翊臣吩咐他贴身的书童隐墨先将车驾到龙津桥一带。龙津桥是热闹民间集市,每日五更交晓便已开市。他思量着要先为合欢置办些衣服簪粉之类的用物,再准备些干粮果品,好快马加鞭地赶回边关。

    翊臣从车上的衣服匣子里取出了一件素色银丝绡外披小心地披到了合欢的身上。“别着凉了。”他温存一笑,说道。

    合欢身形娇小,翊臣的衣服披在她身上自是十分宽大。这衣服被龙脑香熏过了,带着微苦的清馥,清馥中还染着他的气息,那淡淡的,洁净的气息。不知不觉地,合欢已被这气息整个地包裹遮蔽住了。她目光一动,一只手轻轻地扶上了一边的襟领。

    “怎么还冷么是不是着凉了”他忙关切道。

    “没,没有。”她笑着摇了摇头,面上漾开了一层浅浅的绯色。

    他扶着合欢坐好了,然后取过梳子来梳理起了她凌乱的长发。他的手很温柔很轻,木梳钝柔的梳齿沿着发丝生长的方向缓缓而下,没有缠结,也没有疼痛,不大一会儿,这一头的长发就恢复了本来的秀色了。合欢低下头牵过了一缕自己的发丝,她敛意温煦地一笑,那发丝便从她清纤的的手指间流过了。马车一晃,她纤弱的身子也盈盈地一晃,这一晃,翊臣便扶着她靠到了自己肩上。合欢缓缓地闭上了眼,她早已疲累不堪,此刻终于可以安心地偎在他身旁,从此再不必害怕无助了。这一瀑乌云如春天的柔波,又如新织的绸缎,柔漾漾地在他的肩旁铺泻了开来。在二人身体幽微的离合间,这三千青黛又如轻飞的游丝一般,在他的耳边,脸旁,心上引动起一阵希窣的缠绵。

    “你叫合欢”他柔声问道。

    “是。”她轻声应着:“这是被卖入良月斋以后,才有的名字。”

    他淡淡一笑,说道:“我姓郭,叫翊臣,冯翊的翊,臣子的臣。以后,你可不要再唤我公子了。”他的声音同他的笑容,他的目光一样的温暖明亮。

    她一听他的名字,即恍然明悟到了他的身份,原来这良月斋里人来人往,大多是在朝的官员,“郭翊臣”这个名字和这个人,是时常被人提到的。

    “翊臣,翊,臣,真好的名字,与,与你很是相配呢。”她沉静道。

    “你,知道我的身份了”翊臣迟疑着问道。

    “嗯。”月樨隽淡安宁地地点了点头:“你是什么样的身份,于我并不要紧。可你的身份,于我又十分要紧。”说着,她抬起眼依依眷恋地望向了他。

    他破颜一笑,道:“你,真是聪慧呢”顿了一顿,又用心道:“以后,你就不要再叫合欢了罢。你可知,合欢虽美,却枝条纤弱,经风一吹,就零落成泥了。”

    “好。”她莞妩一笑,欢悦地应下了。

    初升的晴光透过窗纱洒在了她的身上,在这一片光明温暖的包裹之下,她越发困倦了,只一会儿,就沉沉地睡着了。

    见她睡着了,翊臣便将窗纱小小地拉开了一角。汴京城真是热闹繁华,才只这个时辰,街上往来的人烟就已见稠密了。看着这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想到边关的情形,翊臣不禁忡忡地忧心了起来。

    原来此次翊臣乃是受濮王之托,秘密回京调查一些事情的。两个月前,濮安懿王赵允让在一次与边境流寇的对战中负了箭伤。那弓箭上喂有剧毒,濮王妃任矜娘不顾自己的安危将濮王体内的毒液尽数吸了出来。濮王在病榻上缠绵了半月有余终得以康复,而矜娘却香消玉殒了,濮王与矜娘伉俪情深,自是悲痛不已。军医发现那弓箭上的毒药乃是汉地才有的三花三叶毒,濮王一惊之下怀疑此事与朝中有关。待得雁门关一带的流寇暂时压制下来以后,濮王忙派他的心腹爱将兼知交好友翊臣悄悄地回京暗访此事。翊臣来京已半月多,此事已查出了些眉目,他昨夜去良月斋只是想确定一些事情。为保行踪隐秘,昨夜他本不该轻易出手的,但当时那样的情形,他又怎能袖手旁观呢。事到如今,他也知道自己的行迹恐怕已经暴露了,为今之计,只有快马加鞭地赶回边关,否则,叫人举报一个擅离职守之罪可非同小可。若真如此了,濮王定不忍叫他蒙屈,到时必会挺身说明一切。但那样一来,打草惊蛇,再想彻查事情的真像就难上加难了,他们在边关的处境也会更加险象环生。翊臣想到濮王命悬一线时的凶险;任王妃年纪轻轻就撇下濮王与幼子曙儿撒手而去的悲剧;濮王扶棺痛哭时的悲恸凄怆。他越想越愧,越想越气,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走着走着,车外越发地热闹了,这马车也越走越慢。过了一会儿,隐墨忽停了下来,大声道:“公子,到了龙津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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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爱云黄
    翊臣随那三人去后,对方待他倒是十分恭敬客气。他们引着翊臣去到了一架装饰精致的马车前,又有一个十五六的锦衣小童殷勤地迎上来服侍着翊臣上了车。然后那三人一人跨上一匹马,将马车护卫在了中间。

    翊臣见此情形,料定对方不会轻易加害于他。他思量着,若是一会儿不得已要与人动手,多存些体力也是好的,于是他便索性靠在这舒服的软壁上睡了过去。那马车绕过了金水河,朝着山野处行去了。

    不知过了有多久,驾车的锦衣小童已爬上了车来,他轻轻地拍了拍翊臣,小心翼翼地唤道:“郭公子,到了,请您下车吧。”

    一夜未眠,翊臣睡得有些沉,那小童唤了他三遍,他才有所知觉。翊臣警觉地睁开了眼睛,只见窗外是一座堂皇的府邸,一扇富丽的朱漆大门呈入了眼帘,那大门正中的匾额上赫然写着六个金字“升国长公主府”。升国长公主赵翾珺乃是仁宗皇帝赵祯的亲姐姐,她与赵祯一日所生,自幼养在刘太后身旁,同赵祯十分亲厚。

    “是她”翊臣有些不解,他自觉与升国长公主并不熟悉,为何她会如此神神秘秘地请他到她的府中来不过这升国长公主与绾绾私交甚好,绾绾的书信中对她也屡有提及,想到这里,翊臣心安了许多。这时又一个锦衣小童抬着面盆和梳篦上车来了,他是来服侍翊臣洁面梳头,整理衣服的,翊臣自由他盘弄着,也不多做理会。

    收拾完毕以后,驾车的小童便服侍着翊臣下了车。这时一个内臣迎了上来,那内臣向翊臣行过了礼,恭敬道:“郭大人来了,快里面请吧。”

    翊臣随着那内臣进了府,只见这府内楼阁起伏,山水绝佳,布置安排的颇具匠心。那内臣引着翊臣转过了一座小瀑布,行到了一条长廊上。这长廊的一边是一片池塘,池塘中央横卧着一座小巧的青田冻石假山,这假山山形逶迤舒缓,宛若海上蓬莱。池塘中藻荇交横,鱼游嬉戏,无数锦鲤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莹莹的金光。又走了一会儿,通过一座石桥后,那内臣便引着翊臣走进了一座水榭。这水榭位于湖心,榭中微风徐来,清凉惬意。室内的四边各安着一架素面水晶屏风,这屏风玲珑胜水,望之清透生凉。水榭中央处是一座圆桌,桌上的影青瓷小盆里养了一株宝珠茉莉,这宝珠茉莉一株只结一朵,花型虽小,但重瓣胜雪,十分的精致可爱,更兼花开时香盈满室,清沁而不甜腻。望见那桌边坐着的人,翊臣不觉一惊。

    那内臣恭恭敬敬地俯下了身子,禀告道:“皇上,郭大人来了。”

    “嗯,你先退下吧。”赵祯摆摆手,那内臣便退出去了。

    “微臣,参见皇上。”翊臣也俯身行了君臣之礼。

    “平身吧,坐。”赵祯温和地笑笑,便让翊臣坐下了。

    只见赵祯身穿一身明黄色柿蒂绫长袍,腰间悬着一条玉带,手边放着那把白玉折扇。他翩翩儒雅,神情和悦,并无半分怒色。

    赵祯见翊臣一脸的疑惑,说道:“是朕的皇姐发现了你的行踪,三天前,她府上负责买办的侍女在大相国寺的香市上见到了你,这几天,皇姐就一直在暗中留意着你的行迹。朕知道你不是玩忽职守的人,如此秘密地回京来,必有原因,所以才寻你来问问。”

    听赵祯如此说,翊臣便将濮王中毒并托付他回京调查的事情说给了赵祯听。

    听到濮王妃意外逝世的背后还有这般隐情,赵祯的面上也浮出了哀戚之色。他既关心边关的情势,又挂心濮王的安危,忙问道:“哦,那你可查出什么来了”

    “臣顺藤摸瓜,的确查到了一些事情。”翊臣应道:“臣怀疑,此事与枢密院有关。”

    “哦,枢密院”赵祯听后,若有所思地微蹙起了眉头。

    “是。”翊臣接着说道:“濮王与微臣对那些流寇中的俘虏进行了逼问,可是那群俘虏里,大部分什么都不知道,只会一味地求救。只有几个不大一样,但口风都紧得很,什么都问不出来。那几个俘虏在受了几天的苦刑后竟都咬舌自尽了。军医将那箭矢上的毒药研究了一番以后,发现那毒药是汉地才有的三虫三花毒,那三虫三花分别是一品红,南天竹,爱云黄,青腰虫,刺蛾,天狼蛛。爱云黄本身是无毒的,不过若将它连瓣带茎地捣烂成汁以后



第16章 翾翾情如忽
    “这花开的精致,皇姐的心思真是越发灵巧了。”赵祯一面斟过了一杯凉茶饮着,一面不动声色地赞道。

    “他走了。”是升国长公主翾珺的声音,不知是在询问,还是在感叹。

    “是,走了。”赵祯抬眼望向了姐姐,问道:“皇姐你,还是放不下么”

    翾珺摇了摇头,淡淡一笑,道:“放不下。自从十二岁你大婚那天,我见过他后,便再也放不下了啊。”说着,她也坐了下来。她身量细瘦,举止端庄,白净的面孔上,眉如剪柳,目似流云,沉静的目光中流荡着澹泊世事的矜持和浅愁。她穿了一件浅菖蒲色的宽袖褙衣,衣身上绣着色着轻盈,蔓延似锦的史君子,青竹色的如意罗压褶抹胸下是一条藕铅色的银杏绫褶裙。她头上梳着云顶髻,髻上簪着一支水沫玉月隐簪。

    赵祯又问道:“那皇姐,四年前,翊臣的妻子去世了,朕同你商量将你嫁与他,你为何又不肯呢”

    “祯儿,爱了却并不一定要拥有。他的妻子走了,他给绾绾的信中说他很难过,他说他没有再娶之意,我又何必去打扰他呢对他的这份情,我只要能静静地看着就好了啊。”翾珺缓缓地说着,眼中尽是一往而深的痴情。她笑了笑,接着道:“每年允让哥哥回京,他都会一起。我站在你和母后的身后,看着大军之中一身戎装的他,那样神采绝世,那样英武不凡。我就这样看着,就好了。”

    “可是,姐姐,这样真的值得么”赵祯心疼道。

    “祯儿,世间的很多事情呢,都是无需去探求因果的。只要我觉得好,就可以了,没有什么值不值的。就像,我明明很多年前就知道母后不是我的亲生母亲,我也知道,她曾经对我的生母做过什么。可是这又如何呢她有她的苦衷,从小她就很疼爱我,我们母子三人这些年来一直都很好,只要我不说,不在意,我们就能一直这样下去,不是么事态如此,凡人根本不必做无谓的挣扎和痴念。”说着,翾珺也低下头饮了一口凉茶。

    “是,姐姐。”赵祯低下了头,他晃着手中的茶杯,望着清澈的茶汤在清透的白瓷杯中旋作了一个深深漩涡,他痴痴地望着,不知该想什么。

    看到弟弟这不得其解样子,翾珺恬淡一笑,又说道:“你看,若不是我一天天地画他,杏儿又怎么能在大相国寺的香市里认出他来我又怎能替他解这个围,我平日里的痴心,想来也不是一点回声也没有的。”

    “是,姐姐,朕明白了。”过了好一会儿,赵祯方抬起头来,望着姐姐笑了。

    赵祯走后,翾珺一个人独斟着这凉茶。茶已凉,花尚在,感叹还有这暗自独芳的幽香伴着人寸心无诉的相思。贴心怀恋着,那铭心的记忆又牵引着她回到了那天。

    天圣元年,八月十五,那是仁宗赵祯大婚的日子。

    十二岁的升国长公主赵翾珺按着母后的吩咐,一早就去了拱辰宫。翾珺去时,赵祯已换好了大婚穿的赤色衮服,他仪态款款地立在镜前,天子的冠冕放在一边,身后小苗子正在为他梳头呢。梳篦穿过他漆深的头发,明珠自他髻上委委垂下,虽只才十二岁,但他行止端方,不怒自威,俨然已有了君临天下的气度了。

    “祯儿。”翾珺爱怜地唤道,翾珺虽只比赵祯早出生几个时辰,但她自幼疼爱呵护弟弟,俨若长辈一般,赵祯自也同姐姐十分亲厚。

    “皇姐。”赵祯款款地转过身,竟有浅浅的红晕在他喜色难当的面上荡漾着。要知道,这在少年登基,老成早熟的他是从未有过的。

    翾珺笑道:“这新立的皇后是弟弟心仪属意的人,恭喜弟弟了。”

    “谢谢皇姐。”赵祯应着,面上的喜色更深了几分:“他日姐姐若有缘遇到意中人,朕一定为姐姐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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