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宫妆误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文如锦




第119章 帝里千秋共婵娟(上)
    清光乍离冰轮涌,天街星河淡。香砌无尘,屑碎雕栏,玉容睐,人间向广寒。

    才过了酉时,天刚刚向晚,御街至朱雀门一带已是华灯璀璨,琼楼映彩。王孙乘骏,香车摇荡,宗室亲贵们络绎而来,一时间,鱼龙川息,流水如虹。

    更有那年轻不知事的女子,纤手凝扇,弄动珠帘,窥向月中,闪烁遥遥;又有霞纱映面,颦蛾幽觅;或明翠搴红,拈笑娉婷……

    一阵轻捷蹄声,自宣德楼驶到了长庆门下。那迎侍的内监“诶哟”一声,忙向后闪避了三四步,又慌上前来,恭声道:“郡主殿下,您怎么自己骑马来了!”

    一匹皮毛如雪的白驹上跃下一个轻装少女,正是出云郡主赵绍媛。她穿一件轻岫罗短衫,一条玉盎丝撒褶长裙;头上梳着飞月髻,髻上戴一顶明珠辉月赤金冠子,垂肖自冠后飘出;文鸳绣袜,杂宝错鞭,飞跳之间,潇洒爽落。

    “绍媛妹妹好骑术,都不等我一等!”允谚随即也到了。他在宣德楼前便束住了马蹄,到此已是悠悠游游,气定神闲。他今日穿一件流白锦圆领袍子,露出杭绡里衣的领子;发束星冠,额抹金缂;玉带上垂下锦丝双翼,正迎风逸扬。

    “郡王殿下!”又一内监上前,牵过了允谚的马。

    “谦弟,数你最慢了!”绍媛轻灵回身,笑着步了过去。

    允谦这会儿才到,他自马上从容翻下,温和道:“姐姐,我们是进宫赴宴的,又不是打仗,赛马。”他穿一身轻岚缎圆领袍子,葵罗里衣,缃绡玉带;头上束着缥玉轻冠,垂下些绒绒鬓发,形容尚少。

    “哼!”绍媛娇倔一笑,已转过身,向前跑出了数步。

    “姐姐!”允谦和允谚相视一笑,也追了上去。

    禁中琉璃通明,烟花喧繁,过了凝晖殿更是一片珠光锦绣。间有细乐风飘,丹英坠软,樨香弥天扑来,熏空恍然如醉。

    “允谚哥哥,皇嫂前日派人传话,说有东西给我。你带谦弟先去清光殿吧,我要先去崇庆殿。”绍媛笑着,已跑出去了一段。两个宫人追在她身后,哪里跟得上。

    “知道了!”允谚笑着应下,也不多问。

    “姐姐总是这样的,出门前母亲还千万交代我,要看好了她呢!”允谦说话间总是不自禁地低头,又常常笑着,羞赧而文静。

    “今日中秋宫宴,放松些也无妨的!”允谚温和应道。

    二人才说着,就有五六个十岁上下,斓衣彩饰的妙法院



第120章 帝里千秋共婵娟(下)
    这是个二五上下的少妇,端庄妍丽,风仪大度。白皙的皮肤,不似少女的水嫩,却更细密,像无疵的紫玉。她穿一件空蓝缎衫,一条月白幻丝锦垂褶裙,两襟处滚嵌着绣了紫色朝颜的素罗花边;头上梳着闲黛髻,髻后垂下一股细细的红丝绣带,髻上一边簪一对润玉素簪,另一边则是粉玉莲花步摇,瓒珠下垂下五挂明珠,珠底流翠,倩风晶莹;缂丝腰带高高地束着,小腹隆起,比绾绾的略显眼些。

    “仪怀姐姐,吓死人了!”允谚笑着,并无见怪。

    允谦离京多年,与仪怀并不甚熟悉。他低下头,微微笑着,也谦乖地唤了声“姐姐”。

    “方才皇婶还和我在一处呢,这会儿,只怕和我母妃,已上了船了。”仪怀温柔笑着,也去看那见月粉侯,不自禁地,就要去抚那月下娇瓣。

    允谚笑道:“这会儿蟾湖边必定人多,我们晚些过去也无妨的。”

    “话虽如此,但若比长辈们去的太迟,总是不好的!”仪怀流连花间,虽这么说,也并不着急。还微微俯下身子,向着身旁一株翠蔻嗅了一嗅。

    “仪怀姐姐,这翠蔻可没有气味,你来瞧这个!”允谚说着,便引着仪怀向亭中方向走了数步,停到了数株黄中染绛的荔枝黄前。允谚笑道:“这花唤荔枝黄,并不十分珍奇难植。因浅嗅之下,似荔枝香甜,而得名的。”

    “呵!”仪怀清浅一笑,也不去嗅那花:“有人同我说,弟弟你纨绔做派,还有说你年纪小不知事,风流成性的。”

    “何若说的更难听些,说我是……好了!”允谚不知怎地,竟有些动气。

    “哥哥!”允谦在旁低低地唤了一声,恐二人真的生气。

    “我原不是要说你!”仪怀抚了抚允谚的肩膀,耐心道:“你是怎样的高贵,人贵自重,何必理会那些蜚短流长。你瞧瞧,才这一句不疼不痒的话,竟认真动气了么”

    “嗯!”允谚望着仪怀,带着些愧疚的笑意,认真地点了点头。那点突然而来的不快,早被丢的不知所踪了。

    “还有一事!”仪怀温浅一笑,道:“允谊纵然不好,也是自家兄弟。你若太让他难堪,于长辈们颜面也有伤。”

    “我原也不是有意的!”允谚轻快一笑,搪塞了过去。

    “呵!”仪怀莞尔一释,也不与他计较。

    忽有一阵泠泠的环佩交响隔花传来,原来是省影廊上,行过了一群人。允谦回头望去,只见是陈国大长公主赵云瑶与女儿福成帝姬徐照玑带着一众鬟婢谈笑着向蟾湖边走了去。

    “时候不早了,咱们也去吧!”仪怀也瞧见了赵云瑶母女。

    “嗯!”允谚上前扶住了仪怀:“这里奇石垒地,不防那里就有凹凸坑洼,姐姐小心!”

    琉璃路径,惺忪睡媚,不知是花还是灯。凉风吹来,热意也散了一半。蟾湖边腻着笑语,是谁的轻帛落进了水中,月中峨髻,分辉簪影,蓦乱芳波碎。

    画船游过蟾湖,再蹑凌波桥,便是清光殿了。

    允谚将仪怀自船上扶下,允谦也不劳人服侍,自己稳步跨上了岸。随行的婢妇跟随在后,一一都下了船。

    殿中霓烟飞曼,清光潋地,丝竹笙歌飘渺云中。停在白玉铸成的凌波桥下,便似瞻望仙宫。

    “今日可算是穿对衣服了!”走在凌波桥上,允谚笑道。

    “哥哥说什么”允谦问道。

    “他啊,总说一些出人意表的话。”仪怀亦在旁笑着。

    允谚打谐道:“我是说,后苑作的这些人,简直不知在折腾什么,翻着花样的,张致排场。如去年中秋,清光殿便不是这般风景,今日如此,也未有什么预备征兆的。瞧这月地云阶,水袖风飘的,若穿一身繁复锦绣,岂不衬落成个大俗物了。”

    仪怀徉怪道:“哪有这样讲究的,都是你胡诌!”



第121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上)
    众人都坐定后,翾珺和毓琳也前后来了。

    翾珺穿一件苏芳色画罗衫子,一条鸩羽缎曳地云步裙,披一条隐雾丝环身帛带;头梳流翳髻,髻上簪一支丹瑜珠沫玉步摇。

    毓琳穿一件藕丝罗交襟衫子,一条浅妃色描金绡细褶裙,外披一件玉暗绮宽袖衫子;头笼圆髻,髻上戴一顶赤金小冠,两边各簪一支莲花芯金叶流苏簪。

    幼怡和幼忻则打扮的像两只小玉兔一样。幼怡穿一件浅缃丝衫子。一条鹅烟罗褶裙,外罩一件生绡长比甲,上面绣着金樨与桂叶;幼忻穿一件青绡衫子,一条浅碧纱褶裙,外罩一件杏色绡短比甲,比甲正中绣着玉兔捣药。二人都梳了一对螺鬟,像尖出的兔耳,鬟上簪着绒花小钗,余发都编成辫子,垂在两边。

    二人同亲戚们简单招呼后,便各自在挨近主位的位置上坐好了。

    又过了一会儿,太后和帝后方款款地来到。绍媛早是到了,就坐在允谚和允谦之间。她自崇庆殿离开后,身边就多了一个婢女,年纪尚小,纤秀灵气,正是昔日蕊珠宫的宫伎,胜珠了。

    “……参见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就在众人起身行礼的当儿,允谚方斜眼瞥见胜珠,不胜惊诧,旋又明白了。他向胜珠点头而笑,又与绍媛会意地一视,落座时险些迟了。

    “都平身吧,今日中秋,既是一家团圆,便无需拘礼。”赵祯一面说着,一面向殿中的御座步去。他穿一身月华锦圆领宽袖袍,衣身正中是一条以本色丝线织成的望月麟龙;明月海上,游须皎鳞,浮光漪动中,傲然冥穹,楚楚如生;外面是一件浅缃丝罩衫,玉带低束着,更显沉稳;头上戴稀金明珠冠,冠底垂着明黄色的绦带。

    绾绾行在赵祯身左,她亦是一身月华锦圆领绣袍,袍身正中织的是鲛月流珠的图案,崖山之旁飞过数尾凤羽,唯有鸣喙斓冠,隐没云中,啼亢引哀;玉带缓束,纤丝萦履;发髻中分,笼髻于后,戴一定偕鸾奉月冠,金冠两边垂着各垂一副如意璇珍长步摇。

    二人步履偕致,神出一气,步在这清光殿宇中,天生尊贵,不意中颐指万方。

    刘娥行在赵祯身右,较二人略略朝前些。她穿一件裁露锦交襟衫子,一件玉棠锦宽袖外衫,一条;裙腰细束,蝉绡披肩;头梳迎宸髻,髻上凤冠流毓,金钗端鬓。

    “这衣服……”绍媛轻声一咛,又没了声息。

    “什么”允谚随口应道。

    “我说皇兄和皇嫂的衣服,那衣服上的图样。”绍媛压下声气,俯首低应道。

    允谚向二人身上望去,凝视之间,乐声已响了起来。

    “吉日良辰兮,将愉兮上皇。孤峰玉殿兮,沐君之琼泽。袅然上云兮,神啸亦可闻”

    洞箫埙咽,丝桐徊空,一串串纤指流过弦张的音流。吟唱的女优,一身素衣,披发轻盈,斜倚在箜篌旁,那幽怨的歌声,如慕如诉。

    允谚的目光还逗留在赵祯与绾绾的衣身上,他已谙清了那图样,猜也猜出来了。不知是因为这歌,还是别的什么。他竟自那望月的孤龙和流珠的鲛人上觉出了一种遥遥相望,绵亘无期的伤感。

    况那清素的月华锦,铺满了淡晕的月霭,本就是那情境,沧海月明珠有泪。

    “青崖落英兮,感佩而长歌。寒暑旦暮兮,眷思已何深。”这歌还在唱着,压抑的悲声,不敢恣肆的深情。歌者的眼中也有了泪,又斜眸悄悄地隐了去。

    “允谚哥哥!”绍媛见他凝眉痴怔,不知何思,故轻声唤了唤。

    允谚缓缓回神,望向绍媛,有些



第122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下)
    “这是个什么故事啊”绍媛低声问道。

    “《鲛珠泪》,是皇嫂编的。”允谚低声念道:“东海之深,有族名鲛。凡男女也,皆鳞尾人身,明眸若紫。歌呼偕情,往来蜃楼,日月旦暮,游于沧波。类上古之初民,象山经之神侣。有美神巫,奉东山之神,仰碧落光华。华颜冰消,沧浪来潮。其眷思深,不得见,其心飘茫,声转悲。唯嚎啕风兮,落英歌,待满月兮,哭明珠……”

    绍媛一面听,一面轻轻点头,旋好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允谚玄微一笑,有些得意的:“这个嘛,煜兄是皇嫂的弟弟,自然是他告诉我的了!”

    “煜兄!郭二公子么琼林宴上作画的那一位”

    “是啊!”允谚应道。

    绍媛打趣道:“听说,风流旷世啊!”

    “才不是呢!”允谚急忙否道。

    “不是什么”绍媛有些不明白。

    “这话不是好话!”允谚闲闲道。

    绍媛轻轻哼了一声,捧起杯子来浅啜了一口,接着看戏不言。

    笛声一激,清渺地一悠,箜篌上十指连珠滚起,一会儿,那神君太一也舞到了场中。青鸟仍遨在空中,远近搴云,引颈若鸣。

    忽偕奔逝兮,相见梦中,驰骋怀抱兮,一尽深情。神巫与太一地舞着,恣情于内而收放于外,舞步极是精确,体态美轮美奂。神巫的目光也起了变化,由那悠悠的哀望中璨乱了芳情,噼破慌张,一阵激厉灼烧,却仍是悲伤,在太一的目光中,怎样都望不到头。

    “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见。”翾珺逐着这愈发高涨的感情,低声念道。

    只是被邻处的幼怡姐妹听到了,那时她们尚未习《九歌》,只对这些句子隐约有感,仿佛曾听人吟过,父皇或是母后。不会是母妃,母妃从未有这样的时候。幼怡默默地记下了,那时翾珺的神情,隐在她端庄形容下的,似乎是和那神巫一样的心。又不大一样,更深沉也更平静,包裹着爱情以外的,整个人生。

    幼忻一片天真无知,知道这戏好看,也高兴地拣选着喜欢的吃食,毫无忧扰。

    弦音渐渐悠缓,抚弦的手停在空中。等着那埙音,月明潮回,人去山空。

    太一已经走了,消邈在云雾中,青鸟也落于崖上,幽张着羽翼,孤独无主。神巫在场中如醉如悲地迥步退回着,孑影恍惚。轻纱飘荡在空中,折洒下珠粉柔晕,笼在那人身周,飘飘无止。

    君既难留兮,苍蒙霏兮天将雨。蜃影离缓兮,杳杳然何处求所。

    彩衣鲛女缓步娉上,四人在空中虚拈着,像兜揽着什么似的。又促步纤动,飞到了神巫的身边。

    “她们在做什么呀”幼忻拈着一片芝麻甜脆,仰头问着。

    “母后不是说过了么,鲛人善织,织成鲛绡,晶莹陆离,入水不湿,入火不焚。想必,她们是要围坐而织吧。”幼怡应着,一双眼睛仍定定地盯着场中,一心致志。

    那神巫见同伴游来,也款款地屈倚着坐了下来。纤手在空中整齐地婉扬点落着,便是在织绡了。歌伎唱道:“月出山中,潮生海上。契兮永誓,归彼碧落。既晏既待,长岁无止。望君靡至,天地幽苍。吉日辰良,鲛绡既成。沧海月明,珍珠有泪。吉日辰良,鲛绡既成。沧海月明,珍珠有泪。”

    连着歌了三遍,神巫缓缓望向空中,望着那月,清泪簌下。

    绾绾也垂了泪,说不上,这真假虚实,感伤情深。看着场中鲛人情意凝却,珍重叩拜,恍又想起煜臣说的,一篇的艳丽,都在末处织绡一节了,爱情升



第123章 神女生涯原是梦
    月光清洒的路上,一阵阵的银铃。马蹄轻踏着,街巷已睡。

    允谚抬头望着那悬在中天的明月,澄澈晶莹,铺开如水。忽然欢喜道:“好明亮的月,是中秋的满月。”

    奚廷自幼跟在允谚身边,知悉他的心性,“王爷哪里看不到的好月,宫中的月不好么,王府中的月不好么,这会儿才来感慨!”

    “呵。”允谚不与他分辩,只顾仍向天上看着,不禁湿了眼眶。

    “唉!”奚廷沉沉地叹了口气,也望向了那月,嘴中念念有词的,不知在絮道什么。

    “说什么呢大声点儿!”允谚佯厉道。

    奚廷乖腆笑着,仰着头应道:“我说啊,月宫里的天仙娘娘,一定保佑我们王爷事事如意,时时称心。”奚廷越说越动情,竟似真的对月倾诉了起来:“王爷心里事多,不教人为他分忧,天上,地下,只月亮最知了。还有秋姑娘与煜公子,也要他们长命百岁,福寿双全,与我们王爷长久作伴。”
1...3132333435...47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