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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妆误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文如锦
    “背面呢!”奚廷忙不及待,又不大相信似的。允谚翻过那签,只见写道:“得此签者,浮生一梦,上下位者各陪一杯。”

    “不准不准,王爷天皇贵胄,哪来这样的晦气话。”奚廷连忙急道,眉心都拧在了一处。

    “玩笑罢了,何必当真发急!”允谚不以为意,自斟酒喝了。

    “倒又是我们三人一道喝呢!”饮秋笑了笑,抬腕取杯,煜臣不知何思,自也饮了。

    “来,该你了。”允谚将签筒向奚廷推了推,奚廷却不动,攒蹙着眉眼,似是懊恼地,道:“我不要捣弄这个,搅人心情。”

    煜臣接过签筒,随意一晃,立得了一签,俯眼念道:“汉南种柳,行过依依相留岸。得此签者,山回路转,自饮一杯。”

    “公子这个怎生解”茉昕凑前疑道。

    “想来也不必解,喝酒便是了。”煜臣到此已是第三杯了,眼前生出些飘忽的醉意,身如絮轻,恍惚物外。但到底只是恍惚,一低眼便看到那空了底的酒杯,处处阑珊。

    窸风于楼下料理事务,翘儿在一旁烘茶,无心参戏。便只有茉昕,跟着掷了一番。兰悠抬过那签,引舒窈替茉昕念道“玉楼生烟,美眷如花百年长。得此签者,终身锦幄,下位者陪饮一杯。”

    茉昕霎地红了脸,不觉拈紧了衣袖,目光也盈晃晃地,生羞难掩。

    舒窈念罢,爽然一笑,见茉昕神色如此,也不打趣她的,只笑道:“茉昕,方才你陪我饮了一杯,这会儿,我陪你饮一杯。”

    “多谢二小姐。”茉昕忙端敛神情,笑应向舒窈,也举杯饮尽了。

    玉蔻立于香案边,慢觉室中闷郁,遂转身去推窗。沉扉豁开,霎迎来潇潇,霞绣满天,一时间,渺江阁立晚,尽孤帆逝远。

    凉风灌顶,众人皆顿时清醒了,这风吹了一会儿,又生出些凉意,只好又合上了那窗。窸风自推扉入内,步至煜臣身旁,回道:“公子,那边吕大人已准备动身了。”

    “好,你也坐下再吃些点心吧。”煜臣温和道。

    “嗯!”窸风应着,便在奚廷旁坐了下来。

    允谚望了望煜臣,道:“我看,我们正好再行一次令,吕大人先走,也不必争在他前的。”

    “正是这样的了,我们再说会儿话。”煜臣乍乍地听了这行讯,心中不舍愈浓,故捧起了半温的酒杯,又淡饮了半杯。

    “翘儿……”饮秋才轻轻地一唤,翘儿旋会意,动身将盛酒的拱月盏端至红炉中温上了。

    “我看煜兄有些醉了,神情都恍散了。”趁温酒之际,允谚如是说道,本来半是打趣,说罢偏觉出些散席的清怅,兼有垂晦的夜自窗隙间露了出来,幽幽的一条,却是无边。

    绾绾温矜一莞,道“这样也好,上船闷头一睡,今夜也就过去了!只不知,明朝一睁眼,就行到哪儿了”

    煜臣也自想着,应道:“明日一抬眼,当然还是在船中,水上。”

    允谚盘算着,接道:“明日,只怕也该到新郑了,总是离了开封了。”

    舒窈也关心得很,遂跟着问道:“哥哥到哪里转乘陆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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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游冶
    天圣七年,汴京,七月流火。

    惠王府新晋的小郡王赵允谚正拓步昂首地走在皇城宣德门以出,东角楼东去,星罗棋布的浩闹街巷间。这十六岁的小郡王,气质堂皇,俊宇轩华,身量虽已长,或许还能再长些。一副灵顽少年的模样,遨游意盛,又带着那天家子弟的贵致,颐指宛然。皂英靴上细金描龙,暖玉色的暗斓锦袍明晔若漪,鸽子蛋大的明珠托在冠上,垂带飒若流星,青缎抹额两边各垂下一绺长长的头发,这样一路走来,好不光鲜照人。

    “主子如今自己做了王爷了,奚廷真为主子高兴,只怕以后王妃也该给主子些面子,不会那等管束了。”他身边一个十五六岁,秀气顽憨的锦衣华僮一面嘻嘻地笑着,一面说道。

    “我那母妃的事情,哼,管她呢!”允谚重重地哼了一声,信他此刻志得意满,说不出的轻松兴奋,也将母妃平日里那些在他看来无端无聊的拘束生气扔到了一边。

    “那我以后就唤主子王爷了,咱们家惠王爷王妃就是老王爷王妃了,诶,这也不对。”奚廷忽斟酌了起来:“这样一唤,倒把王爷王妃叫的老了,再者,那些更长一辈的太王爷,太王妃又该如何称呼。”奚廷思之无果,竟嘟着脸认真懊恼了起来。

    “管这些,我们自己听得懂就行了,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允谚信口应道,步下渐次如星,一晃就跑到前面去了。

    “是,王爷!”奚廷乖腆地笑了笑,也忙欢欣地追了上去。

    夕阳渐渐地铺漫了开来,天上大朵大朵的云棉絮絮游曳着,竟似压低了,云后沉金粹霭的,不知掩映何处仙阙。一会儿,那金光柔溢了出来,竟与地上新捻的千幢灯火连在了一片。连街铺席内皎珍珠玉帛,迎绣幡招展,山楼茶坊间,仰士女停香,路仙桥浮秾。

    不远处,鼓楼上点声沉匀,楼中披甲的鼓人,细杳明晰的一点,层城竞耀下,丹霞远没中,如自古代走来。

    鼓声一点,两点,三点五点,六点八点,记熟了的数目节奏,悠悠地,落入了这城市与寰宇同老的晨昏中。道上的行人们也渐次忙乱了起来,有着急归家的,有嬉兴愈浓的,总是窜入各处繁华里,乱没了踪迹。

    贩凉的小户们将晶莹各色的冰果纳到青竹小具中,呈列摊上,是最后一季了,过了七月就该换上新秋的蒸糕酿酒了。各处酒楼也挂上了时鲜的新菜牌,其间脚子们游来窜去的,将一碟碟新烹的肴僎送往各处。

    有一个绸袴总角的男童飞也似地自允谚肋下蹿了去,原来是去抢前面纸灯摊上新扎的那只最大的金鱼灌海灯。奚廷正要发问,见对方是个孩子,也便罢了。只见那男童跳至最前处将金鱼大灯扑摘了下来,又顺手牵了一只略小些的葵蓝纸燕子花灯。

    允谚一时好奇,遂向四地去看,果见一个穿大红绣袄洒金绫裙的垂鬟女童在后怯怯地张着脑袋,见那男童摘下了两只纸灯旋掩口一笑,小步奔了过去。

    允谚与奚廷相视一笑,也自向前去,揭过不提了。

    又漫无目处地走了一会儿,奚廷不禁问道:“王爷,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走到哪儿算哪儿呗,前些日子为了皇兄要庞大人考察我们几个的文政功课,我都有大半月没出过门了。读书也罢了,只天天看母妃的脸色,就要气坏了。呵!”说到此处,允谚竟顽声一笑:“你可记得大前日,不知哪个傻角听了谁的挑唆,竟往我们府中送年幼的优伶,父亲纵是却了,也将我母妃气的好惨,脸都煞白了。我倒有些高兴呢,从没见她那样呢,呵!”允谚越说越喜,眸中泛着童蒙的稚气



第145章 勾栏
    允谚携奚廷自南通巷穿出,经潘楼酒店,再过竹竿市,便到了勾栏聚处。起首便是其中场面最盛的牡丹棚。迎送的相帮行过殷勤后,允谚便随其引导,在当中的几个空处随意择了一地坐下了。

    “王爷,我们是来看戏的么”奚廷四下里看了看,仿佛不解似的。

    “先坐坐呗,你急什么”允谚自袖中抽出一把黄月玛瑙骨的缃宣折扇自顾自地摇了起来,双眼停在台上,当真打量起了那扮梅香的副旦。

    “王爷。”奚廷压低了声音:“已经过了戌午了,潘楼酒店中每日亥时开市,王爷要看热闹,在这儿逗留久了岂不就晚了。”

    一面堂倌奉上茶水,噜噜地正冒着滚烫的白气。奚廷侧目望了一眼,只见那浮花浅陋的酱釉杯中,深蜜色的茶汤。他捧起杯来看了看,方欲饮,但嫌那气味稍沉,又放了下去。

    “呵,你倒娇气!”允谚微谛一眼,笑道。

    “这等次茶,王爷自己可喝得下!”奚廷不服道。

    “这有什么喝不下的!”允谚不以为意,捧起手边茶杯看也不看即一口而尽。原来游荡了这一会儿,未曾歇脚过,他早是口干舌燥了。

    堂倌四处游走着,但见杯空立刻又添满了,允谚又一口而尽,连饮了三四杯,额上溢出一层薄汗,方觉舒清。奚廷见允谚如此,便也不再讲究,一面看着戏,也接饮了数杯,一时神新百爽,来了精力。

    “你,你,你……”台上那素衣装扮的正旦,一面掐指骂着,一面向后跌,眼中睁裂,直恨出血来,却步忽促,按鼓点紧密,一声锣罄,果如拍跌坐到了地上。

    “这是什么关目啊”奚廷问道,方才入场时他忘了看门口的关场牌子了。

    “我如何知道这些戏目日日翻新的,哪里去记!。”允谚只顾盯着台上,肠间一动,已瞧出了些眉目。

    再看那扮梅香的副旦,着一身鹅黄衣裳,膝下百褶绫裙,随随步细窣,溅若泼点。副旦上前去扶正旦,将要扶到时,又抑了一抑,退回望着房栊,举目一遥,真无限的凄清悄密。

    允谚看至有神处,不觉向前直了直身子,掌中折扇一抖,风展习习。

    “小姐啊,你说这深闺,杏花一春,杨柳一枝。裁断了,鲛绡泪帕前缘誓,空绞乱,针线彩断芳心碎。”那副旦按拍缓唱着,一面纤理垂发,回身去与那正旦道:“你这般酸酸楚楚,凄凄怨怨,帐风也扰中情怅。仍做个千金娇模样,却不量,世海已深,浮萍溯浪,一入飘摇身何向。就做了这模样,又望谁知,只有个天知道罢了,天又如何,奈何不语,也是白托了。还有个我,叵耐得,人又不顾,唉,唉,乱离了这世,又向何地哭。”

    情到此地,丝管都歇,惟胡琴揉吟,幽幽如诉。那正旦仍娇啼不止,乱海浮沉,哪能一时歇了。台上灯烛半掩,斜月薄雾,正落在正旦髻顶曳颤的星翘上,银星璨璨,更显清寒。床边方几上,那柔漾着红光的绛纱灯旁,正铺着一篇袭地的长卷,当然是空的,白帙如洗。

    只见正旦往捧那卷,又款款挪身,正向台下。副旦移灯来就,二人一前一后,一正一侧,并首就视那长卷。流指丹染,凝眉忽惜,字字欲顿,意意来颦。

    “从别后,忘却江山,风流景。四时流莺语,风光蓦地逢,都只作,泪眼含情空。今次展,银屏遮却,眉梢又一嗔。嗔谁去,梦魂水云间,悠悠无边荡。”

    “呀!小姐,这画的是流沙,还有个城关,怎还有一梭杨柳,青青嫩色哟!”那副旦一面指点卷上,一面道。

    “浑说!”正旦停眉凝伤:“岂不闻,‘西出阳关无故人’,那风沙恶地,哪来的杨柳青青。”

    “小姐看么,这不是杨柳,是个什么”那副旦执指着卷中一处,又逗笑道。【…¥ …最快更新】

    “浑说,俱是浑说……”正旦哀哀声切,胡琴揉声愈低,掺进了琵琶的碎响,泠泠滴珠。

    允谚抬起身子向四处看了看,只见周遭座客,有那投在戏中的,泪眼空蒙;有盹盹欲睡的,凉茶换了一盏又一盏;有些小孩子,许是初来,一味图新鲜,两眼长盯着台上,盼采奕烁;还有那交头接耳者,似是在评议场中的伶人们。

    “王爷,我们也走了吧,我瞧着时辰快到了!”奚廷许是看的乏了,揉了揉眼睛,小声提到。

    “嘘!”允谚伸指一嘘,目光重聚回台上,那咿咿呀呀的长吟短唱,倒落的远了,迷蒙在空中,反是周遭的一切动静声响,翻浪迭喧着,更烟火热闹。

    “王爷……”奚廷一向晓事,悄悄地唤了一声,也便托着腮,重又安心观戏。

    “这是郑玉娘,那小的从前叫潘柳儿,近来有些势头,也取了个雅名,叫傅春颦。”近处有人指点道,熏暖的声气,容态安懒。

    有人接道:“近来棚子里这些女伶倒是不错,很有几个灵动逼人的,小生却差了些,有日子不见成才些的了,要不就涂脂抹粉,拿腔捏势的,也不要扮女角儿,倒粉媚得很。”

    “那今日可来着了,一会儿只管瞧那小生,必定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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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娉妆楼
    “娉娉婷婷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知。”

    那歌妓妖妖娆娆地,将一杯荔枝酒呈在泛红的玛瑙觥里,葳蕤半跪着呈到了允谚面前。一面娇声百媚地昵道:“公子,请。”

    此地正是京中有名的声色场——红袖里娉妆楼了,出过艳名绝代的玉倾仙子聂胜琼,白梅姬江蕊卿,并金扇魁郁心芍等。

    允谚为那体势所迫,向后仰了仰,一面轻却过那酒盅,半侃道:“姐姐,你不只十三吧。”

    “呵!”那歌妓抿口一嗔,媚容稍敛,款款抬身,先将酒觥递与身后的艳婢,又姗姗退后,方道:“公子倒是瞧着小,怎这样做派滑佻的。”

    “姐姐是说我不解人意么”允谚也缓缓地直起了身子,顺便理了理那月地茧绸短衫的下摆,低头时瞥见淡缃罗裥褶下裳上落了水红的一滴,想是方才倾觥款劝时,不觉滴落的。

    “说不解嘛,也不解,若要说解,也是太解了。就看,怎么说了。”那歌妓并没有去意,只见她柳腰半倾,一手撑在桌上,眼中如丝如睡的,顾恤依依。

    “那依姐姐,该怎么说呢”允谚本就贪玩,此时更是笑着,做出一副不羁的样子。

    “也不必说,这还有好酒,就看你肯不肯饮了。”说着,这女子将苏芳纱的长袖一涟,自身后艳婢捧持的绯木托盘中,一手一只地,擎过两只文玉芍药杯,杯中是浆果色的汁液,气味甜冽扑人,不知是什么。

    “看公子面嫩,言语却不生。可与我饮个交杯,那便是极解风情的了。”那女子说着,已俯向前来,一手擎着一杯,欲作勾颈。

    “王爷……”奚廷急中忘了,幸而声息急促,听不太清的,又忙改了口:“小爷,随意玩玩得了,可不能太过了。”

    “无妨!”允谚说着,就要去接那酒杯,直讷讷地对着眼前乱颤的娇靥,额间却也渗出了一层薄汗。

    “漪玟!”正在二人胶着峙视之际,忽自外传来颇为警厉的一声。允谚忙投目去看,只见一双纤纤秀手,搴过垂曳着串珠的叠绡幔子,一个年约二十的丽人,盈盈地步了来,珠髻颤颤,清莹碎却。

    允谚心口登然一松,忙直起了身子。那名唤漪玟的女子更是一愣,朱唇一时抿住了,几乎要听到牙关咬碎的声音。

    跟随进门的小婢在后端声道:“漪玟姑娘,前边妈妈找你呢,吕四公子来了,点你作陪!”

    “是!”漪玟懒懒地一应,很不情愿地,方抬身起来,离去时赌气似地一掷,将那两只杯子撂在了桌上,杯中浆果色的酒汁泼溅而出,点点滴滴地,染上了垂着流苏的牙缎桌布。

    “小小年纪,都不知盛的是什么,就敢接来饮么”说话间,那女子已款移到了桌边。只见她穿一件杏绯色的叠襟纱衫,一件落霞色的长披衫,裙束高腰,绉霞晕;头翘疏影髻,髻上水晶玲珑,垂珍熠熠。她一面说着,一面抬过一只芍药杯离鼻嗅了嗅。

    “姑娘,你!”允谚盯着那女子的眼睛,不觉一惊。睑开如杏,烟视漠漠,桃绯色的脂采半月含苞一般,晕开自眼角,又有一种怨慕,含荡在那眼波下,总是他从前没有见过的,是戏书里爱恨悲欢的传奇,一下子都来到了眼前,却只是一瞥。她望过允谚,又低下那眼,指甲怅怅地一掸,杯中顿起浓波滟滟。

    “这是添欢助兴的行乐酒,这样的一杯,足够你意乱神迷,凭人摆布了。”那女子开了口,眼中仍是漠漠的,总是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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