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第一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秋苑鹿
那汉子被里面的伙计当麻袋一样扔了出来,四脚朝天地摔在大街上。
他爬起来一卷衣袖,大声理论道:“老子说了没偷那厨子的钱,便是没偷他的钱!”
为首的伙计提着大木棍,骂道:“狗改不了吃屎,你个蹲过班房的混子,说出来谁信啊”
银瓶儿认出面前的男子,小声说道:“小姐,是那个疯子。”
封绍宇对天赌誓道:“我要是偷了哪怕一文钱,你只管将我脑袋砍了当球踢。”
“谁信啊!快走快走,不让我们报官抓你。”
封绍宇突然蹿上前,伸出脖子,用手刀比划道:“来!你不信就尽管砍一刀试试!”
阮思看不下去了,“真是个疯子。”
听到她的声音,封绍宇愣了一下回过头,不好意思道:“姑娘。”
阮思上前,低声问道:“跟我交个底,偷了还是没偷”
封绍宇神情严肃地摇头道:“我向我老子娘发过誓,这辈子再也不进班房了。”
酒楼里面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堵在门口干什么,一个个都不干活了吗”
那些人赶紧散开,贾善大摇大摆地走出来,一见到阮思,顿时双眼放光。
“哎,小十四怎么来了”
封绍宇愣头愣脑地问道:“姑娘,你在家排行十四”
阮思咬牙切齿道:“老子是他十四奶奶。”
贾善邪笑着就要来拉阮思,被她不悦地侧身避开了。
他一见封绍宇跟在阮思旁边,立刻骂道:“都瞎了吗没见着门口堆了垃圾么,打发走!”
好几个手提棍棒的伙计围了上来。
阮思心念一转,笑道:“乖孙,今日我和你打个赌如何你若输了就放我们走。”
贾善哈哈笑道:“要是你输了呢”
“罚酒三杯。”阮思瞥着封绍宇说,“我赌他没有偷钱。”
原来,封绍宇前些日子好不容易进了迎客楼跑腿打杂,今日发薪时有个厨子的铜板被偷了。
指证他的伙计说:“大爷,他以前还跑到山上去当过山贼,不是他偷的能是谁”
阮思转进厨房看了一圈,问道:“他今日可曾进过厨房”
“姑娘说笑了吧他一个打杂的,自然哪里要人就去哪里搭把手。”
阮思又问被偷钱的厨子说:“他在厨房都帮你做些什么”
“他还能做什么就扫扫地,摘摘菜,他那脏手我可不放心,切肉都得我自己来。”
阮思想了想,命人用干净的小碗舀来几碗清水。
“今日进过厨房的,依次排队过来,把身上的铜板全都投进碗里。”
贾善觉得很新奇,抚掌大笑,催促众人照她说的做。
阮思冷眼看着,封绍宇的铜板入水,一星油花也没有。
反倒是另一个跑堂传菜的伙计把铜板一扔进去,水面上便飘起一层厚厚的油花。
“你输了。”
贾善摸着脑袋,咧嘴笑道:“你别糊弄我,这能说明个什么”
银瓶儿替阮思说道:“厨子每日切肉炒菜,手上必然沾了油腥。今日发的钱,必然过了他的手。”
封绍宇恍然大悟,“铜板沾了油,遇水自然会漂起油花。”
说完,他转身暴打那个伙计,怒道:“老子只想干份正经营生,你为什么要断老子的活路”
 
第12章 轿行
阮思的花轿租给了胡家。
原本胡家打算出两贯钱作租金,但阮思托荀夫人问他们,可要再请几个轿夫
荀夫人还劝她说,轿夫哪里请不到,他们怎么会花这个冤枉钱
阮思磕着瓜子,笑道,但我家的轿夫都是敢拼命的,换作贾善来了怕都讨不了好。
清河县的人家办喜事都偷偷摸摸的,生怕被那个混世魔王发觉了。
阮思虽被人拦了花轿,但贾善在她那里栽了个大跟头。
这种话,旁人说出来或许是笑话,但阮思说了,胡家也难免会信几分。
胡家主母想来想去,答应给她四贯钱,取个“四季平安”的意思。
那天,胡家小姐风风光光地抬出去了。
贾家几个游手好闲的家丁本想滋事,但封绍宇几人从轿底抽出大刀一通乱舞。
那几个家丁吓得面如土色,只得夹着尾巴跑了。
胡家自然感激万分,又送了不少瓜子糖果来给阮思。
阮思在家指挥金铃儿说:“你将瓜子糖果分一分,一半送去给老夫人和嫂子沾沾喜气。”
银瓶儿取了捧盒过来,阮思笑道:“剩下的,你装起来全都送去给荀夫人。”
金铃儿嘟哝道:“小姐总共得了四贯钱,都分给她两贯了,怎么还要送她吃食”
阮思开玩笑说:“她喜欢磕,便由着她磕。”
“磕得多了,哪里有赚钱的门路,她就会忍不住都给我们小姐漏一嘴。”
阮思点头道:“再说,遇上这种精明女子,我若不舍点利给她,她如何还肯帮我”
她又对银瓶儿吩咐道:“你将剩下两贯钱打散给疯子他们送去。”
金铃儿瞠目结舌道:“小姐忙活这一场,就一文钱都不留啊”
阮思笑道:“我忙活什么了不过动动嘴皮子而已。”
金铃儿捧着盒子刚出门,便遇到窦一鸣上门来了。
“铃儿姐姐!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她没好气地轰他说:“去去去,姐姐的名字也是你叫的我还要去给荀夫人送吃的,没空理你。”
银瓶儿打起帘,笑道:“你怎么来了进来吧,小姐刚好得了空。”
“好咧,”窦一鸣钻进厅来,笑道,“嫂子你是没看到,荀夫人得了好处,嘴都快笑歪了。”
阮思笑笑,命银瓶儿给他沏茶。
他端起茶盅如饮牛马,咕隆喝完一盅,笑道:“我听说啊,他们夫妇的闺房之乐有趣得很。”
银瓶儿瞪了他一眼,嗔道:“在小姐面前瞎说什么呢”
阮思却饶有兴致地说:“无妨,豆子怕他老大得很,不敢跟我说混账话。”
“就是就是。”窦一鸣嬉皮笑脸地说,“据说他们夫妇最喜欢数铜板,一来了兴致就数上大半夜。”
阮思笑了,“你们怎么知道的”
窦一鸣撇嘴道:“铜板那个清脆啊,全衙门都听得到。”
他的笑容促狭了几分,“况且,但凡数了一夜铜板,第二天荀大人都是扶着腰出来的。”
“你呀!”银瓶儿臊得面皮通红。
阮思也摇头笑道:“你这猴儿变的,就晓得耍宝逗乐。”
窦一鸣又找银瓶儿讨了杯茶,嘿嘿笑道:“嫂子,我来找你是有正经事说。”
阮思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我们衙门里有个妻管严,张伯,他那厉害媳妇要回娘家一趟,非得让他租张轿子来坐。”
阮思问道:“他家进出没个轿子,怕在娘家人面前失了脸面”
“肯定是了!”窦一鸣一拍大腿,“而且,他怕山贼半路劫他老婆,不放心那么招摇。”
“所以呢”
窦一鸣笑道:“嫂子还问我做什么你那几个轿夫一战成名,张伯想找你问问,可以帮他忙吗。”
银瓶儿忍不住笑道:“小姐不是前几日还苦恼该做什么营生吗生意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租轿子”阮思低头想了想,“库房里只有顶花轿,还得再去弄顶别的来。”
窦一鸣嘿嘿笑道:“我看呐,不如把那花轿改成普通轿子,反正成亲的人不如走亲戚的多。”
阮思敲着桌子,沉吟道:“银瓶儿去扯几匹料子,换个崭新的轿面,我爹娘给的银子应该还够。”
窦一鸣咋舌叹道:“我家老大娶了个有钱女人,干嘛还要去……”
他陡然发现自己说漏嘴,赶紧捂住嘴,手足
第13章 又见姚钰
一张染血的轿子停在县衙门口。
轿子顶上缠着面破损的旗子,旗面寥寥几笔,绘着个杀气腾腾的虎头。
荀县令夫妇和陈烨等人围在轿前,个个都面带焦灼。
阮思赶到,见了这一幕,呼吸一窒,一把掀开轿帘往里一看。
里面坐的锦衣公子受了重伤,一支羽箭穿透他的肩,将他生生钉在了轿子上。
他低垂着头,大半个身子浸在鲜血里,额头垂下几缕被冷汗濡湿的黑发。
阮思心中惊惧,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他突然挣扎着扬起脸,一双几近失焦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她。
姚钰!
阮思犹遭雷劈,接连退后几步,被金铃儿匆匆扶住。
怎么会是姚钰呢
她如坠梦中,神思恍惚,由着金铃儿扶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旁边。
荀夫人低声啜泣着,荀县令安慰她说:“别担心,还有气呢。”
他一面拥着夫人,一面转身斥道:“大夫呢!怎么还没来,快点把人从里面弄出来啊!”
陈烨解释道:“大人稍安勿躁。他的伤口太深,强行拔箭会流血不止。”
“够了,你带人给我把全城大夫都抓来!实在不行,去后衙把仵作叫来……”
几人争论间,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窦一鸣的精神一振,扬声道:“来了来了!快让开,大夫来了!”
晏瀛洲身骑白马,疾驰而来,马背上还端坐着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
他勒住缰绳,停下马,提着那老者跃下马背。
老者抱着医箱,惊魂未定。
晏瀛洲朝他行了一礼,“许大夫,得罪了,这边请。”
陈烨等人忙领了许大夫去看伤者。
许大夫摇摇摆摆地走了几步,嘴里嘀咕道:“老夫第一次骑那么快的马。”
听到晏瀛洲的声音,阮思如坠流沙,绝境中却被人一把拉住。
对,她是晏瀛洲的夫人,和姚钰再无半分瓜葛。
阮思心中一惊,只见晏瀛洲提着长剑,半身染血,对她低笑道:“夫人。”
阮思被他那身血吓到了,惊叫一声推开金铃儿,冲上前挤到轿子边。
许大夫刚帮姚钰拔出羽箭,命人过来按着他的伤口。
阮思闯进来抓过他的肩,带着哭腔说道:“快,快救救我夫君。”
许大夫看了她一眼,又看看轿子里的姚钰,皱眉道:“娘子别急,你家夫君没伤到心肺。”
窦一鸣打起轿帘,陈烨小心扶着姚钰出来。
“他流了那么多血,怎么会没事呢”
阮思红着眼眶,一双水汪汪的眼,恰好对上姚钰漆黑的眼。
许大夫生怕她哭出来,忙说道:“娘子你且让一让,你夫君的伤只是看着吓人……”
不及他说完,晏瀛洲已揽过阮思,对他说道:“你只管救人,我才是她夫君。”
许大夫见了晏瀛洲,心又跟着咯噔一下。
他慢吞吞收拾医箱的时候,正是这人一把将他提上马,这哪像是有伤在身的人
阮思慌了神,拽着晏瀛洲的胳膊,怒道:“你不要命了!”
晏瀛洲无奈地笑道:“我身上的都是别人的血。”
金铃儿也劝道:“小姐先别慌,姑爷的脸色如常,不像失血过多的人。”
窦一鸣帮忙把姚钰抬上担架,跑过来笑道:“嫂子你放心,还没人伤得了我们老大呢。”
阮思咬着唇,也不理旁人,只眼巴巴地望着他。
晏瀛洲的眼神软了又软。
“夫人,要我脱了衣服你才肯信吗”
窦一鸣忙摆手道:“别别别,老大你怎么能……”
话还没说完,阮思嚯地一下撕开他的衣襟。
他坚实的胸膛显出肌肉的轮廓,看得窦一鸣都忍不住咽口水,“老大,你这胸很硬吧”
见他果然毫发无损,阮思那颗悬着的心这才落回肚子里。
她松开手,胡乱掩起他的衣襟,轻骂道:“晏瀛洲,你净会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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