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华恩仇引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梅远尘
“我梅思源行事但求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百姓,无愧于本心。你盐帮虽然势大,但亦大不过法去!你们老实规矩做你们的私盐买卖,我便也不来约束你们,但你们若是胆敢打官盐的主意,我梅某人便是拼着性命不要,也定和你们周旋到底!”梅思源指着瘦高老者瞪眼骂道。
“哼,哼哼!合则两利,梅大人,你可要想清楚来啊,李学辞言尽于此了!”瘦高老者说完,甩袖离去。
梅思源看着李学辞离去的背影,眼中露出深深的忧虑。
“老爷,已送走了。你去用膳罢,夫人
第〇九一章 人生至乐久别聚
锦州是大华国的西大门,不只是最大产盐地,亦是军事重镇,常驻守军两万余人。
依大华的治令,外城门酉时三刻便收起吊桥,无军令不得出入。梅远尘一行赶到锦州外城门时已是亥时初刻,城门早关,吊桥亦早收了。
“守官,烦请打开城门,让我等入城!”一十三骑风尘仆仆赶来,人马皆乏了,梅远尘定住坐骑,运气渡声道。
这话声幽幽传来,如在耳畔轻语一般,守城诸将士无不吓一大跳。守城百夫忙叱令戒备,朝城墙下大声呼号道:“城下何人”
“在下梅远尘,有颌亲王随行金令在手,劳烦打开城门让我等入城!”梅远尘离开都城前,夏承炫把这块颌王的金令给了他,以备不时之需,这时正好拿出来用。
守城百夫听了一怔,想道,“这该如何是好若城下这人确有颌亲王金令,自然当开门放他们进来。然此时夜色已沉,城墙火把昏暗,实无法看清他手中究竟是何物事。”
“夜色太暗,目不能视物,看不清你手里是甚么物事,恕不能开门。你们明早入城罢!”百夫哪里敢冒此杀头巨险,可又担心他确是王府中人,是以客气劝梅远尘道。
“守官大哥,我这便上来执令给你看。”梅远尘已猜到他断不会轻易开门,便提了这个折中的主意。大华的城墙建造有三种规格,都城单独列类,城墙高达一十二丈,约十八倍于成年汉子之高;宽约一丈六尺,十名步卒在其上并行而不比肩。而郡府城墙高九丈,约十三倍于成年男子之高,锦州乃安咸郡府所在,城墙正是依制而建,整整九丈之高。
守城百夫还道梅远尘说笑,哪知晃眼间他已落到了自己身边。一众守兵均皆瞠目结舌,诧异不能语,愣在原地。
“守官大哥,请验金牌!”梅远尘把手里金令递了过去。
守城的百夫,咽了咽口水,定了定神才缓了过来,不禁想道,“我今日竟遇到如此高人!”一手接过金令,一手从守卒手里接过火把,仔细端详。借着火光,果见其上镂雕“颌亲王夏牧朝”六字,忙放下火把,双手把金牌还给梅远尘,单膝跪地道:“下官冒犯了,还请勿怪!”
“大哥请起!还请为我们下吊桥开门,放我们进去。”此时甚晚,且梅远尘心中实在挂念父母,不欲多啰嗦,直接言道。
守官见他言语精简,脸上却似乎并无怒意,当即心下大喜,忙令兵卒放下吊桥,开了城门,放一行人入了城去。
“甚么人!”云鸢跃上围墙,朝正靠近盐运政司府的梅远尘一行斥道,顾一清、尹成惠亦跟着跃上墙来。
梅远尘一听这声音,心中猛的一热,就快哭出来,朝云鸢叫道:“云爷爷,是我,远尘!”
云鸢身形一顿,显是又惊又喜,定睛看了看,果然是分别了一年多的小主人,当即纵身跳过去,笑道:“哈哈,尘儿,竟真是你!”
这是顾一清也跃了下来,他追随梅思源多年,自与梅远尘熟络。
“顾叔叔!”
“小公子!”
尹成惠早已忘内院跑去,向梅思源报信去了,“大人!大人!远尘公子来了!大人!远尘公子来了!”
梅思源还在书房中理事,远远听尹成惠说着甚么,却不敢相信。只见尹成惠从了进书房来,报道:“大人,远尘公子来了,就在门口!”
“啪!”梅思源全身一抖,手中的毫笔掉在了地上,脸上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形容。见尹成惠朝自己重重地点头,忙从书案走出,朝门口奔去。行到门口时,百里思已先听到声音赶去了那里,正与梅远尘抱在一起。
 
第〇九二章 政司府中遇御风
端木澜有九子,其中业已成年的有七个,端木玉排行第六,今二十四岁。论长幼,在他前面还有五位兄长;论出身,他生母是二品贤妃,贵重自比不得皇后、贵妃,乃实实在在的庶出之子。皇后所生的大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及穆贵妃所生的二皇子,在皇位继承顺位中皆比端木玉靠前。然,三年前他却被端木澜立为了储君监国。如此不合礼法的大事,近至宗室叔伯、兄弟,远至朝堂文武百官却几无人反对。
只因端木玉实在太过出众了。
抛开形容绝世不论,其文采、秉性、慧根、武事在一众皇子,甚至于整个厥国中皆无人能比。虽自小带着熠熠光芒,深得圣宠却毫不自大,事上恭谨待下亲近,不骄不慢不急不躁,永远沉静内敛,遇败而不馁。
三月初九,丁巳月,丙戌日;宜结盟、祭祀,忌入门;福向为南,忌北上。
端木玉在院中来回踱步,反复思量着今日的卦历所示。忽然停住身形,向身后问道:“穆桒,祝先生呢”
昨日祝孝臣已到了约定之地和他们会合,已议定,便在今日下手,了结梅思源性命。
“少主,祝先生卯时四刻已出门了,想来快到了盐政司府,你且等好消息罢!”在穆桒看来,祝孝臣杀梅思源自有必成的把握。
穆桒的话才说完,院门口便传来一阵盈而快捷的脚步声,乃是端木荣行了进来。
“少主,属下有两事要报。”端木荣靠院墙站着说道。
端木玉看着端木敬严肃的样子,挑了挑眉,轻笑道:“瞧你这神情,多半是坏事了。无妨,便说来听罢。”
“是,少主。我们的人探查到了两个消息,皆于我们此行极不利。一是,梅思源那个武艺高强的儿子梅远尘,昨半夜竟回了府,一起同来的还带有十几个老少道士,似乎武功皆颇不弱。二是,大华皇帝派了一队五十人的禁卫正赶往锦州,将长驻盐运政司府担梅思源护卫之责,现已到了澹州,最迟今夜便可抵政司府。我们的人一得到消息便往这边传递,快马加鞭亦只比禁卫提前了一日赶到。”端木荣微微躬身报道。
“这个夏虏华应变还不算慢,看来并不像传言说的那般不堪。”端木玉虽有些觉得诧异,脸上神情却始终淡然,听他又笑着说道,“我若有个梅思源这样的大臣,早也把他严实护卫起来了。”
“唉,棋错一着!”端木玉无奈苦笑道,手里撰了撰卦历,清声言道,“找到祝先生,叫他回来罢。事既已至此,我们再不能强行为之。”他此刻心中颇有悔意,“初时便杀了他,多好!”
穆桒颇不理解,却并未多问,应了声“是”,便快步行了出去。
“端木敬,你信命势么”端木玉向端木敬行来,一脸正色问道。
“我不信运势,我只信少主!”端木敬摇了摇头,坚定答道。
“我信。”端木玉清声说道。
三月初九是姬尧娘娘的诞辰,这一日,道门的信徒会点爆竹庆贺。盐运政司府的爆竹响了很久很久,不只是庆贺娘娘诞辰,更是庆贺梅远尘千里归来。
“姬尧娘娘保佑!保佑梅家主仆老少平安康健,保佑大华四境风调雨顺百姓度日喜乐!保佑我儿远尘远离疾苦事事顺遂!”百里思跪在香鼎前轻声祈愿道。插好香火,恭敬拜了三拜。
&n
第〇九三章 以善之名行善行
“倾心,你向来不喜欢见客的,今日怎非要跟来”易布衣见妹妹跟在自己身后,紧紧拽住自己衣角的模样甚是好笑,不由问道。
“坊间都传颂这梅大人,说得如何如何好,难得今日哥哥你来拜会他,我当然要来。”易倾心答道,“反正一会儿我跟在你身后不言语便是。”心里却想着,“他亦是往锦州方向去的,又都姓梅,不知他与这个梅大人有没有什么关系。”
梅远尘是初到盐运政司府,不想这府邸竟也颇不小,各中廊苑交错。好在傅惩已告知了偏堂正厅的所在,梅远尘总算顺利找到。甫一踏入院门,便远远瞧见易布衣、易倾心坐在客位上。
“易公子,竟真是你们!”梅远尘远远叫道。
易倾心听这声音,只觉似曾相识,转头一看,却见那“坏透的人”正往厅内行来,一时心里“扑通!扑通!”跳起来。易布衣却无这许多心思,从座上起身,往外行出几步一脸喜笑道:“梅公子,竟是你!”自前日在驿道及客栈两番相遇,易布衣便对梅远尘生出了相交之心。虽有心结交,却只是途中偶遇,不好过问太多,以至连个去处亦未留下。易布衣还以为,客栈一别后便已缘尽,不想今日又在此间再遇,心中亦颇激动。待梅远尘走近了,易布衣乃询道:“梅公子,可介意我冒昧一问”
梅远尘笑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与府上梅大人是何关系”
“正是。”易布衣拱手答道。
“你们要见的梅大人,正是家父。”梅远尘回道,心中一股自豪自然而生。
易倾心不敢正眼去看梅远尘,只得低下头,用余光偷偷去瞥,暗自想道,“原来他竟有这样的显赫出身那日我骂了他,又打了他,也不知他是恼我不恼。还好,他脸上的手掌印似乎已消了。”
“易小姐,你好啊!”梅远尘走到易倾心面前,问道。见她低着头不搭理自己,还道她在生自己冒犯她的气,歉然道:“易小姐,在下行止粗鄙,冒犯了你,还请勿怪则好。”
易倾心先前神游中,不曾听见梅远尘向自己问好,只听他又向自己道歉,心想,“他是个呆子么怎如此礼甚”一边抬起头从座山起身回礼,一边答道:“你不是有意冒犯,我便不生你气了。”
“在下不敢。”梅远尘尴尬笑道。四目相投,梅远尘无意见到易倾心脸上似有似无的笑意。
“原来你们竟认识”梅思源大步走过来,朗声笑道。
盲州盐场产盐远远多于预期,然朝廷运力却一时难以跟上。眼见盐仓积压益甚,而偏远州郡百姓却仍无盐可食而致病死,梅思源愁苦难挡。正当时,御风镖局找上了门来,揽了这笔并不甚赚钱的买卖,解了梅思源老大一个难题。
“梅大人!”易布衣拱手执礼道。一边用
第〇九四章 院似修罗人如狗
“梅大人,上次拜访时在下听你有言过,盲山盐场中提炼精盐所需的绿硝石已无存量,哪里也寻不着。这次镖队押盐运往素州途中,恰听人说起,素州比邻的耒阳有个弃置的绿硝石矿场。在下找人带去一看,果然见了那矿场。便雇人采了一些,磨成砂粒押了来锦州。还请梅大人鉴别一二。”易布衣是个爽快的江湖人,直言道出了今日所来之意。
“哦硝石在哪”梅思源大喜,笑问道。
“硝石尚存在城东驿馆的镖车里,然样石我今日却带了来。”易布衣笑着言道,一边从腰袋取出了一小包砂粒,向梅思源递过去。其实他早已找人验过,这确是提炼精盐所用的绿硝石无疑,是以此刻神情轻松,面有微笑。
梅思源打开袋包,取出砂粒放在桌案上,又是轻轻搓动,又是放到嘴里舔,脸上笑意渐浓,最后哈哈大笑起来:“不错,这砂粒果然是绿硝石。一会儿我便派府兵随你去取吧!验过了成色、分量,盐政司按时价给镖局算银钱。”昨日,梅思源还觉得已至穷途末路,诸事难为。才过去多少时辰,喜事竟接踵而来,令他心中生出一股再世为人之感。
“呵呵,梅大人,只怕你这政司府衙的府兵不足用啊!还是我们直押去盲山盐场罢,就地勘验成色分量,也少去那许多麻烦。”易布衣笑道。他并未推辞盐政司计价的银钱,一来,镖队此行途遥艰苦,镖师们的出镖钱、餐资、宿费、镖车修葺、马骑添置及采石磨砂等等,一应诸事耗费实在不少;二来,亦是最紧要一点,便是要避嫌了。梅思源与御风镖局皆不同寻常,若是有人拿此作论,其害难料。人言可畏,不可不防。
“哦,三公子,你捎了很多么”梅思源这才想起,自己似乎从问过此节。
“我们押盐往素州的镖车是二十八辆,回程时我们便把这二十八辆镖车皆装满了绿硝石沙粒,粗算约有五十余石。”易布衣答道。
“五十石这”梅思源先是一阵狂喜,而后却是一脸的为难。绿硝石极难采探,是以价钱颇不菲,时价一石约是四百三十两银,与粉盐之价几已无差。五十石绿硝石合算即是两万多两。而盲山盐场虽然日进万金,却皆上缴了国库。盐运政司府的用度,由尚书阁三位大学士计定,皇上核准,才由吏部分月拨付。此时,盐政司府账上可支用的银钱并不足数,是以教梅思源好生为难。
“梅大人请宽心!”易布衣早已料到此情,笑着道,“御风镖局与盐政司府往来又不是这一日,这笔资费先欠在账上,待朝廷拨了银钱再给付亦无不可!”
梅思源听了大喜,不禁连连感激。一旁的易倾心眼见这一切,心中不免想道,“原来他们父子皆是一样的执礼过恭,果然是家学渊源。”
送走了易家兄妹后,梅家父子终于得空亲近。昨夜梅远尘回来时已是子时末刻,灯光摇曳视物不清。这时,梅远尘距父亲仅两尺余,见他两鬓竟已微微斑白眼眶内陷,显是操劳过甚,伤了內腑经脉,心中难过非常。
“尘儿,你何以结识了易家兄妹”梅思源好奇问道。梅远尘在都城求学,而易布衣四海之内走镖,二人可说风牛马不相及,实在难以将其关联至一起。
“爹,我与易公子他们亦是初识。前日孩儿一行在澹州的驿道上碰上了易公子的镖队,当时下着大雨,镖车的叶轮陷入泥淖中出不来,孩儿及一众师兄、师侄略出了一份力,帮他们把车推出了泥淖,后又在同一客栈落脚歇息。孩儿与他么便是这样认识的。”梅远尘把当日发生之事简言报道。
梅思源抚了抚须,大笑道:“哈哈,善结善缘啊!你澹州帮他们,何尝又不是帮了爹,帮了朝廷呢!”
“是啊。当时孩儿还想,这镖车装得甚么物事,怎如此沉重原来竟是爹苦寻不得的绿硝石。”梅远尘回想起当日情由,欣慰言道,“也许,这便是上天冥冥中安排好的缘分罢!”
一幢幽深的宅院中,李学辞正来回踱步。
“李长老,我们的人已围住了安咸盐运政司府,当真要动手么”一个五十来岁的矮胖老人向李学辞报道。
“唉”箭已上弦,李学辞又忽然有些把握不定了。梅思源乃当朝一品大员,若非万不得已,李学辞绝不愿轻易对他下杀手。且这梅思源虽食古不化,一番作为却又着实令人钦佩。李学辞自认不是甚么善男信女,却也对梅思源其人心悦诚服,不过立场相左罢了。只是盐帮的根本营生便是私盐的买卖,而梅思源上任不到两个月便断了暗盐的供给,等同是断了盐帮
第〇九五章 千苦历尽甘终来
盐运政司府外,满满的人,躺着的、跪着的、站着的
祝孝臣隐在围观的人群中,看着政司衙门的护卫把地上的尸首一具一具拖走。
“这些天杀的贼人,竟想害梅大人,杀的好哇!”
“唉,梅大人这么好的官儿,怎也有人想害他当真没有丁点良知么”
“你听说了么,这次去的歹人有四五百人呢!亏得梅大人的公子引着一群道士把这些贼人杀退了。啧啧听说这政司府血流了一整池子呢!”
“你瞎说!我姑丈,你是知道的,他是远近有名的粪夫,一向给政司府挑粪水的。我刚从他家过来,他给我说了那里面的事。歹人杀进去的时,我姑丈正挑着粪水出来。好家伙,突然冒出一千多号蒙面的黑衣歹人,见人便杀,疯了一般的。这梅公子甚么人那是都城国观的小观主,真武大帝的入梦弟子,听我姑丈说,这位梅公子见歹人如潮水般涌来,便使了个“仙人定”把歹人定在地上动弹不得。这些歹人既动不得,自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政司府的府兵切瓜一般地砍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