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华恩仇引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梅远尘
且此次参与角逐武林盟主、副盟主的门派中,似乎势均力敌,至少三、四方都自认颇有胜机。
依着这般形势,他们少不得要在武校场上展开一番殊死之战了。
近百年,武林盟主都是几大门派和江湖德高之士共同推举出来的,鲜少会有人站出来争。然这一次,御风镖局、素心宫、若州徐家、盐帮、流浊寺、苦禅寺,甚至很少在江湖上走动的凌烟阁、宣州严家和真武观都明里暗里活动了起来,显然皆已参与了盟主、副盟主之位的角逐。
“呵呵,有两位道兄从旁掠阵,徐家、盐帮要登顶武林盟也绝非易事!”得知真武观的来意后,严沁河忍不住笑了起来。
湛明摇头苦笑道:“严掌门谬赞了,真武观实在受之有愧。”
他看向二人,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顿了一会儿乃道:“倘使家师在此间,那自然甚么事也没有,无论徐家还是盐帮,皆不足为虑,只是他老人家不知云游去了何处,到此时犹未见到人影。而眼下真武观中论武功,以湛为师弟、湛乾师兄及贫道略高。湛乾师兄年届七十,且一直有阴伤,无论对上徐家的徐簌野还是徐啸石,只怕胜机都不大。而我和湛为师弟虽可硬拼一下徐啸钰、徐啸依,却也并无必胜的把握。至于盐帮,除了张遂光和施隐衡,没有其他的顶级高手,我料张遂光肯定会找个帮外之人结盟出战。如此,要在三局中赢下两局,便必须赢下那个帮外之人及张遂光和施隐衡中的一个。张、施的身手,想来两位当清楚,以我师兄弟二人,自问也没有必胜其中一人的把握。”
易麒麟点了点头,沉声叹道:“盐帮已和凌烟阁结盟了,武青松会替盐帮出战其中一场。”
“武青松竟是他”湛为轻呼道,“这个武大先生不仅脾气暴躁,武功也厉害的紧,八年前我到磐州才一味少见的药草,未给凌烟阁招呼过便上了磐山,那老儿知道了不由分说便要和我动手,呵呵,他那驱尘掌和拈叶指的确精妙绝伦,我也是险些不敌。”
“湛为道兄竟跟他交过手”严沁河轻声问道,“不知... ...”
他自然是想问湛为,若再次对上武青松,胜算几何,却终究不好直问出口。
“哈哈,那老儿武功虽好,我倒也不惧他,必胜自不敢说,六成胜算总是有的。”湛为笑着回道。
湛明点了点头,正色道:“原来是你的老对手,这倒是个先机。若如此,正好由你去对武青松,我便去拼张遂光罢!”
江湖上人只知道张遂光武功极高,却没几个和他交过手,对于这场必争之战,湛明心里也没底。
“徐啸钰、徐啸依、张遂光、施隐衡四人皆是一等一的高手,我们也只能一场一场硬拼了。”湛明沉声道,“皇命在身,你我必竭力组织徐家河盐帮,说不得,只能以死相搏了!”
易麒麟、严沁河皆感受到了他的决然,不禁肃然起敬。
“师父,小师叔来了!”
止濂小跑着赶回了真武观落脚的“神阙”
第三四一章 闯神阙功败垂成
真武观中并无女弟子,恨红尘原是不想住进了“神阙”的。
她虽是江湖女子,也向来守着礼之大防。
正当她拖着伤准备离开徐家之时,恰好碰见了李学辞,只得折回了“神阙”。
李学辞是盐帮长老,更是张遂光的心腹之一。他既到了徐家,张遂光即便没来,也必定很快就会到。
恨红尘的伤在肩胛和小腿,创口并不算深,敷过真武观的“生肌散”,才一日便结了痂,不愧是外伤圣药。
自离开锦州,她没有一天不是活在悔恨中,那夜刺出的那刀注定要在她的心头留下一道疤痕。
“她是我的姐姐... ...”
“她本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
“我... ...我竟亲手杀了她!杀了她婆家那么那么多人... ...”
每每想到这里,她的心便如被万刃割过,痛得难以言喻。她自小便被当成搪手来养的,除了对授自己武功、教自己识字的菩提心,她对谁都没有感情。
没有感情,心便不会痛,做了甚么也从不后悔。
然,当她由后一刀捅进海棠的后背时,她真的痛了,也后悔了。
皎洁的月光映出了海棠的脸,那张很红尘在镜子里见过很多很多次的脸。
她还记得海棠回过头看到自己时眼中透出的难以置信和... ...难以名状的欣喜,“你... ...你是我妹妹”
“妹妹... ...妹妹,是你么”她清楚地记得海棠嘴里涌着血,艰难地说出这句话的样子。
哪里还有甚么错漏双生者的心有灵犀,血脉深处的亲近感在那刻是那么那么的真实。
那种疼,比幽冥鬼手勾住血肉的痛楚还强烈百倍、千倍。
“我为甚么要扎这一刀”恨红尘后悔的要死。
每次回想起那一幕,她都恨不得砍掉自己的手!砍掉这双亲手杀了同胞姐姐的手!
“姐姐,对不起... ...我对不起你!你交代我的事,我就是拼了命不要,也一定替你办成!”
恨红尘急忙仰起头,不敢让泪流出来。
“你果然躲在这里!”小院落里骤然响起了张遂光爽朗的笑声,倒像是多年不见的友人见面后的寒暄。
他的脸上也全然看不出一点敌意,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形容。
“嗡”恨红尘二话不说拔出了她的折花刀。
她自小在九殿长大,自然知道,他的这张笑脸便是世上最可怕的面具,遮住了一颗冰冷且嗜杀的心。
动若流星,去无踪影!
“呼”的一声之后,张遂光已欺身攻到了恨红尘面前,双手化掌为爪,迅速出招。
恨红尘左闪右避,被逼得几乎出不了招。
但教她弃守而攻,哪怕就一招,张遂光便可能在她的短刀伤到他之前,趁机捏碎她的咽喉。
他的双爪一上一下,一进一出攻着恨红尘的腰间和咽喉,如两个幽冥鬼手一般死死追着她那两处要害。
“砰!”
恨红尘避退间,脚还未落定,张遂光便一腿踢了过来,直中她小腹,将她踢出丈余远,整个人狠狠地砸在凳桌上。
“师父!”小院的另一头,一个小道士听到了动静,着急地唤了出来。
他的对面是个满头银发的老道,正闭眼坐在床上打坐,听了那声杂响倏然睁开了眼,快速起身拿起桌案上的剑冲了出去。
第三四二章 不知女子是何人
临离都城前,湛明和湛为都到长公主府看过梅远尘,当时他勉力能行百步而已,脸色枯槁、苍白,便如失血将死之人,与此时的丰神俊朗相比,实有云泥之别。
“师弟,你的伤... ...竟已痊愈”见梅远尘站在院门处,一脸笑意地迎着自己几人,湛明禁不住问道。
八条经络受损,乃是极重的内伤,便有最好的疗伤之药,若无数年温养亦是极难治好的。
要说痊愈,那更是难上加难之事。
断肢难续,损毁的经络又岂是容易修复的
两人相隔不过两尺,湛明听得出他的心跳强健有力,且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轻快、灵动的气息,以医理判断,这绝非有恙之兆。
梅远尘笑了笑,执礼回道:“回师兄,我的内伤的确已经痊愈,全赖云姑娘一路不辞劳苦为我行针导气。否则,这会儿莫说伤愈了,甚至我这条命都未必能保全。”
说完,指了指身旁的云晓漾。
他心里私爱云晓漾,自巴不得把所有的功劳都推到她身上,言语间难免便有些夸张了。
湛明、湛为早就听说过素心宫济世堂堂主云晓漾的“鬼王针”乃是杏林第一绝技,几有起死回生之能,不禁执礼谢道:“多谢云姑娘替我梅师弟疗伤,真武观上下感激不尽。”
云晓漾事先并不知梅远尘会这般说道,一时有些措手不及,又不好多说甚么,只得轻声回了句:“晓漾所为着实有限,主要是梅公子自身底子好,这伤才好得快。”
易麒麟更是江湖上的老人,对白天晴和云晓漾皆早闻名,今日初见亦是大受震动,轻声叹服道:“素心宫医武双修果然底蕴非凡,便是云姑娘这一手金针术,江湖上已无人能及,老朽实在佩服的紧呐!”
御风镖局与素心宫乃是盟友,易麒麟与云晓濛亦是忘年之交,他对云晓漾自然而然地生出了亲近之感。
经络之伤向来只可温养,循序而渐求康复,梅远尘八经内径撕裂性命堪虞,然,仅过了数月即痊愈,若非长生功有着匪夷所思的自佑之能,光凭“鬼王针”是绝对办不到的。旁人不知,云晓漾可是清清楚楚。只是,这种事又实在不宜过多解释,她也只得忐忑地受了四人的颂赞。
六人在门口寒暄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有一个年轻道士急急跑了过来,结结巴巴说着:“掌门师伯,不... ...不好了。盐帮... ...帮帮帮主张遂光闯入我们歇息的小院,把... ...把那位姑娘,那位姑娘... ...给打伤了!”
“甚么”湛明脸色大变,惊问道,“那姑娘伤势如何”
年轻道士半眯着眼,脸色憋得通红,难过地晃着头,恨声回道:“不... ...不... ...湛乾师伯说... ...说... ...很不... ...很不妙!”
湛明、湛为对视一眼,皆是又惊又怒,又有些为难。
梅远尘几人听了他们的对答,有些云里雾里的,直觉告诉他,似乎有很重要、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姑娘真武观可没有女弟子... ...她会是谁
还是湛明开了口,他走进梅远尘,一脸惭色地说道:“小师弟,师兄对你不起!没有替你照顾好白姑娘!”
“白姑娘师兄,哪位白姑娘”梅远尘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他说的“白姑娘”是谁。
湛明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多说,正色谓梅远尘和云晓漾道:“你们跟我们一起去看一看罢。”
... ...
张遂光回了盐帮休憩的天池苑后,径直找上了施隐衡。
“如何有甚么收获”
“遇着了一个老头。”张遂光笑着回道。
他虽笑着
第三四三章 失而复得还又失
大华的宫门点卯钟是在卯时二刻。
腊月里,夜长昼短,点卯钟响时天色也就刚刚透着微微亮。
“吱呀”一阵闷响后,宫门打开了。
一队铁甲戍卫兵执枪自宫门内快步行了出来,在两侧列好哨岗。
不远处,传来了一声马鸣音。
数十丈外,一高大的白发老者驱骑朝宫禁疾行而去。
戍卫兵见状皆警戒地端起来枪,百夫长行到队列前,握紧了腰间的佩刀,厉声喝问道:“此处为宫禁,前方何人还不快下马!”
“长公主府褚忠!”白发老者远远回道。
夏承炫登基后任命杜翀为领内事大臣,总管皇宫的戍务。所到底,他最信任的,仍是当初颌王府的那班人马。
杜翀接管皇城防卫后,从都城执金卫、神哨营、白衣军中挑选了六千人,整编成了现下的宫城戍卫营,而戍卫营所有的大小头目皆是出自颌王府。
“储公公”
执勤的百夫原是卢剑庭下面的一个亲兵,在颌王府待了七八年,自然认识褚忠,也知道他实是当今瑞临皇帝最亲近的人之一,听来人是他,急忙回刀归鞘,快步迎了上来。
“储公公,现在才卯时二刻,各房各司刚刚入勤,可有甚么紧要事容下官去通报。”
褚忠摇了摇头,沉声回道:“我有急事要去见皇上,快领我去内事房。”
他虽是皇上的亲信,却也不是说见皇帝就能见的。按着礼制,他得先找上杜翀,由杜翀这个领内事大臣带到皇庭內苑,再让内务府的太监去通报。
颌王府出来的人都知晓,褚忠在颌王府的地位极高,便是夏牧朝、冉静茹对其亦是礼敬有加,杜翀、周旭宽、卢剑庭等人更是素以长辈上礼相待,执勤百夫听他要见杜翀,自不敢为难,向后交代了几句,便亲自带了几人领着他快步行向宫门内的内事房。
恨红尘的武功在九殿里面自算得上是顶尖的好,然,内功却仍远较张遂光为逊。
张遂光是抱着必杀之心来的,出手毫无保留,恨红尘腹部受那一脚,体内脏腑被震得位移,胳膊上挨的那一脚,肱骨已被震断成了四截。
真武观的老少道士皆知她与梅远尘有故,湛明也曾嘱咐过门人要好生照料,不想他才离开一会儿便让张遂光趁隙将其打成重伤,是以各个觉得愧对梅远尘,脸上皆有惭色。
张遂光走后,湛乾立马给恨红尘号过脉,知她受伤很重,便遣门人把湛明唤了回来。
恨红尘服了真武观的镇痛药,缓缓睡了过去。
梅远尘推开门进去时,一眼便看到了她的侧脸,整个人像丢了魂儿一般怔住不动。
“怎了”后面的云晓漾见他杵在门口不懂,忍不住轻声问道,一边从旁探头看向床上躺着的恨红尘,不禁傻了眼。
“海棠姑娘”
在锦州时,她与海棠见过数面,自然记得她的形容。恨红尘躺在床上,脸色虽然煞白,云晓漾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便是“海棠”。
当晚,恨红尘将梅新月、傅长生二人从安咸盐运政司府抱出来后,久无情很快就发现了,急忙派人去追。
为脱身,她只得潜到了不远处的济世堂,把两个襁褓交给了素心宫的一名女弟子,嘱咐几句后便悄然离去了。
云晓漾虽知有“恨红尘”这么个人,却并未见过,更不知她与海棠是孪生姐妹,是以,张口便唤出了“海棠”。
听了“海棠”两字,梅远尘才敢断定自己没有看错,“呼”的一声,如风一般行到了床前,伸手握住了恨红尘的手。
“你先让开,我看一下她的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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