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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坠星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楠榯
    越往里,巡逻的府兵越少,直到庄严肃穆的祠堂外,周边已空无一人。祠堂外柏树森森,寒鸦声声,有些渗人,夜巡的队伍都远远地绕道而行。

    祠堂院墙很高,不借助外力翻进去绝无可能。她环顾四周,确定并无一人,才潜行到门前,想要破锁进去。

    走近了才发现,大门上的锁是开着的,并无半点破坏的痕迹,看似是......忘记锁了。

    虽有阵阵隐忧,可是锦囊很可能近在咫尺,实在舍不得无功而返。

    她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推门而入。

    眼下,月色正好,照的祠堂前廊相当的亮堂。

    借着月光,她顺着前廊大约走了一百步才到中庭,中间是一处天井,天井对面便是祠堂正厅。如无意外,佛谶就供奉在大堂的祭桌上。

    一切相当顺利,她反倒有些紧张,快步从天井一侧的小道绕过,闪进了正厅。

    祠堂正厅进伸很远,在深处的祭桌月色照不太清楚,看不清具体的位置。

    她从腰间取出一个火折子,打开轻轻一吹,蚕豆大的明火便从上面窜了出来。

    她小心的捏着火折子,正要去照前方的祭桌。

    忽然一个暗影从一侧闪过,她手中的火折子被打落在地,旋即被人踩灭。

    同时感到脖子上一阵冰凉,一把剑已经搭在她脖子上。

    “不要动”,一个少年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这声音有些虚浮,似乎刚在几个动作,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 星河适才受了惊吓,听到这声音略微放心。此人一定身受重伤,似乎是躲在这里,并不是杨府的守卫。

    她故作怯懦的说道:“我只是个偷东西的小蟊贼,打扰了。请少侠放我一条生路。”

    那边听到此话也松了一口气,剑锋暗收。

    还未回应,持剑之人便一个踉跄重重的倒在她身上。

    经不住力道的冲击,星河被撞倒在地。那人顺势砸下来,把她重重的压在身下。

    星河后背触地,砸的生疼。

    她扶着少年的两肩,想要推开他。右手却摸到一阵冰冷的黏腻,伸到月光下一看,是半凝结的鲜血。

    原来他左肩有伤,此刻大概是失血过多昏迷过去。

    星河吃力的推起少年,自己才坐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将他拖拽到月光下,借着月色仔细检查了一番。

    这少年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身玄色骑装。鼻梁高挺,眉峰冷峻,样貌俊美,不见丝毫凶狠之相。此时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双手冰冷,左肩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简单的扎了几道布条,血还在流着。

    星河心里暗叹,受了这么重的伤,流了这么多血,刚才出手的速度还能那样快,此人武艺定是相当了得。虽然他身上并无其他外伤,单是肩上这一道,若是放任下去,一定撑不到天明。

    不知他是何身份,也不知他因何在此地,星河却对这个素不相识的少年起了恻隐之心。

    平日里常和宇文衡他们在校场练习骑射,她也看过兵士们处理伤口,却从没亲手试过。没有经验,更没有把握,只能全力一试。

    她捡起刚被踩灭的火折子,用力吹了吹,一丝火星再次腾起。

    借着微弱的火光,她摸到祭桌边上。

    桌上有一铜鉴,内盛清水,这是世家祠堂都会供奉的无根之水,每逢降雨便会更换,她用手指沾了少许一尝,水还算干净。

    铜鉴右手边是一方铜尊,里面的物件让她欣喜不已,是一把筮卜用的蓍草枝。这把蓍草枝经过炮制打磨,通体乌黑,摸在手里很光滑,是上好的卜器,更是传家的宝物。

    “杨家先祖,多有得罪”,她念叨着取下几根蓍草枝,用匕首细细的刮下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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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君子之约(下)
    星河再次行礼道:“上大将军有三子,不知少将军尊姓大名”

    自知避无可避,索性和盘托出,少年回敬道:“在下杨玄风。敢问小兄弟尊姓大名”。

    原来眼前之人,正是那佛谶的主人。

    “宫衍”,星河也极不愿对这个眼神清亮的少年撒谎,便报出了在外祖家用的名字。

    “你可是在找这个”杨玄风从腰间取出一个锦囊,正是收藏佛谶所用的。

    他单手把玩着锦囊,“你潜入我家偷东西,账房、内院不去,偏来这祠堂。进了祠堂就去祭桌上找,如果说是贪图珍贵祭器,大可以置我于不顾,搬了走人。”

    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可你却把价值连城的蓍草签就这么给用了,可见也不是冲着财物而来。我家祠堂祭桌上还有什么好偷的呢我只能想到,曾经放在那里的这个锦囊。”

    既然被对方猜出了来意,星河也不含糊,马上拱手诚恳地说:“此锦囊内的佛谶对我非常重要,求将军借给我,三日之内一定奉还。”

    “最近我遇到了极为凶险之事,今日在此见了锦囊,想借佛祖的神通庇护,便取下放在身上。”杨玄风见她一脸紧张,继续说道:“你救了我的性命!这个东西虽然要紧,借给你也非不可。只是......”

    “将军,我自己繁务缠身,断不会向外去多嘴您的事情。”星河知道无诏入京的后果,并不想去猜测是什么让他如此冒险。

    “好,你是个聪明人。锦囊你拿去吧,有缘再见你再还我。”杨玄风见她承诺的痛快,也不含糊,把手上的锦囊直接掷给了她。

    得到锦囊,星河本该马上离去。但一面担心杨玄风的伤势,一面更担心他被不熟悉的下人发现,恐怕要引出大祸,迟疑着的并未离去。

    “宫衍,你且去吧。这里是我家,手下将士也快要赶到,一切我自会叫亲信收拾妥当。”

    听他这么说,星河放心了许多,“我能力有限,今天得到杨将军的帮助,定当铭记于心。他日如有需要之处,定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怀揣锦囊,星河原路潜回。

    她想着祠堂里受伤的杨玄风,更怕惊动到守卫,比来时多了一万倍的小心,耽误了不少时间才潜到外院。

    翻上院墙,打了个呼哨,马儿便跑到墙下。她纵身一跳,安然落在马背上。

    上大将军府与靖国公府相距十里,她一路策马狂奔,终于在天亮前赶回府中。

    为了赴宴,独孤姐弟回家盛装打扮了一番。

    等赶到大司马府,宴会已然开始。

    于家管家很是活络,守在府门口招呼晚到的客人。见了二人立刻上前迎接,一路引着往中庭去。

    “先生,我们姐弟常来玩,路熟得很,自己过去就行了。你去门口迎一下其他客人吧。”独孤莫云见快到中庭,担心叫相熟的人见了不好脱身。

    支开了管家,两人赶紧绕道,往于家的祠堂去了。

    厅中夜宴,丫鬟仆婢都在宴会上侍奉,一路上没见到什么人。二人衣着华贵,边走边假装欣赏于府的亭台楼阁,偶尔见到几个下人,也只被当是离席散步的宾客,都是毕恭毕敬的行礼,没人前来阻问。

    晃晃悠悠的来到祠堂附近,只见不远处有个假山。俩人一合计,由独孤渃躲在假山后面望风,独孤莫云进去祠堂找锦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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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辰尚早,于府各处都还没有落锁,祠堂也没有守卫,独孤莫云毫不费力的就进了去。

    等人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独孤渃望眼欲穿、心头冒火,还不见独孤莫云出来。一面怕自己在这被人发现,一面担心祠堂里弟弟的安全,真后悔刚才没安排他来放风,自己亲自去找。

    她正心急着不住的张望,忽然看见远处一个人正往祠堂方向走过去了。心里暗骂,这个呆木头,好好宴会不去,跑到祠堂去做什么。

    眼见着他离祠堂越来越近,弟弟又随时可能从里面出来,独孤渃顾不得许多,轻唤了一声,“于公子!”便理了理衣裙,从假山后面款款走出来。

    大司马府嫡长公子于敏之,上个月刚行过弱冠之礼,今日幼弟的满月宴简直变成了他的相亲宴,各家都忙着介绍自家待嫁的闺秀给他,一晚上他被折腾的头晕眼花。好不容易开席了,找了个空挡溜出来,打算到人少的祠堂附近躲个清静。

    在这里见到独孤渃,于敏之有些惊讶,又有些欣喜。平时见到她多是在校场练习之时,她的骑射功夫上乘,一身劲装,美丽高傲,完全不把任何世家子弟们放在眼里。

    今日这般云鬓盛装,长裙飘飘的样子还是头回见,明媚动人里带着几分英气,与一众闺秀自然有云泥之别。

    “独孤小姐,幸会”,于敏之心里懊悔着自己这身华服还是不够隆重,颜色搭配也不甚好。

    看着于敏之,独孤渃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生怕弟弟会忽然推门出来,她故意放大了声音,“于公子,府上景色甚好!一路欣赏,不知不觉就走到这了。”

    “小姐真是说笑了,独孤府的园子才是京城第一家。”于敏之向她走了过去。

    独孤渃一心想着,赶紧把于敏之支开了,“夜色深沉,辨不清路了,公子可否引我回席间。”

    于敏之受宠若惊,连连答应,靠的离她更近了一些,“假山这边碎石多,小姐不嫌弃的话,牵我的衣袖,随我出去吧。”

    独孤渃顾不得许多,顺手牵了他的衣袖。

    于敏之大喜,心跳疾如擂鼓,带着她准备往外走。

    “哐当”一声从祠堂里传出来,两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于敏之停下脚步,对独孤渃说:“小姐且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看看,莫不是有什么人进了祠堂惊扰先祖。”

    心里暗骂莫云这个笨手笨脚的家伙,独孤渃往旁边一歪。

    “哎呦”,她一声呼喊,蹲下来捂着脚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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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灭族祸事(上)
    有了上回的教训,红叶和绿芜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两人整夜轮流守在侧门,接应到小姐才放心。

    回到暖阁,天已渐亮。星河换上寝衣,想小睡一会。

    十年前,觉明上师留下佛谶远游而去,漫漫十载,宫家踏遍九州毫无所获。而今,她却发现真相就在身边,似乎触手可及,最重要的便是打起精神来,顺着条条线索追查到底。

    越是困倦,反倒越难眠。她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最后还是起身,取出收藏好的锦囊。

    侧躺在塌上,借着灯光,她反复看着丝帛上写的:“飞星流转,横铸江山”,和坊间传闻分毫不差,与宇文衡、独孤莫云的佛谶体例大致相同,也是道隐喻。

    前半句:斗转星移,是祥瑞之兆;后半句:预言他将为朝廷铸石,国家栋梁。这是一道多么美好的谶言。

    近百年来天下三分,大魏身处中原腹地,东峙大齐,南临大梁,三足鼎立,连年对峙征战。自北又受突厥侵袭,向西受挟于吐谷浑,乱世之下险中求生,“横铸江山”恐怕正是先皇夙愿。

    因此,佛谶一出,他便对杨家大加褒赏,特许杨家三子幼年随军,未像其他边将府的嫡子一般留质京城。

    十多年来,上大将军杨遒一家,率四府精骑镇守凉州,对峙突厥,稳固一方。保卫凉州贯通丝路,勾连南北,成为四方商贸的中心,各国各族往来密切前朝未有。

    星河曾听在丝路行商的表哥宫浔说过,北塞繁华富饶,边民粗犷爽直。沙漠里飘扬的驼旗,领着各国的商队,把琳琅满目的商品和奇闻怪谈都汇集在那里。到了夜里,燃起篝火能照亮天空,所有人随着西域的鼓乐说笑、舞蹈、饮酒,人人都把前尘旧梦都埋到沙里去。

    她在心中描绘过很多次北疆的样子,大抵是一望无垠的草原接着黄沙漫天的荒漠,两者相接之处有一客栈,住着世上最无情的刀客和最柔情的舞娘,空气中漠北酒香夹着西域香粉气,人人未饮自醉,那片广袤之地一定是自由的乐土。

    她仿佛看见一身黑衣的少年,骑着高大的白色骏马,一人一马肆意奔驰,慢慢消失在天地尽头。

    她的视线渐渐模糊,沉沉的睡了过去。

    甘泉宫

    三月的夜,夹着暗风。

    偌大的宫殿,四周燃着炉炭,中央的香炉里焚着熏暖的檀香,宋凝香坐在龙塌前,依然感到彻骨的寒。

    太医院的太医换了一波又一波,亲信的朝臣暗中寻遍了天下名医,却无一个能寻出病因,只说脉象沉缓,心火煎熬,有油尽灯枯之势。明明不到三十岁的人,什么叫油尽灯枯,她不信!一年前还能带她挽弓射箭,蹴鞠场上一展身手的人,一夜之间病如山倒,更一日重过一日。

    宋她凝视着夫君苍白的脸,双手抚着自己微隆的肚子,感受着腹内孩子阵阵的蠕动,此时此刻此地终于属于他们一家人。

    身为将门虎女,宋凝香生于军营,成长在和梁国短兵相接的战场上,一心要做巾帼英雄。

    十七岁,花样的年纪,不知何为苦恼、何为愁。她被父亲送到眼前这个男人的身

    边,从此羁绊一生,再也不能割舍。

    还记得第一次相见。春和景明,杨柳依依,拓跋琰少年天子,初掌朝政意气风发,锦衣华服玉面重冠,领着一众贵族子弟围场狩猎,猛虎狡狐满载而归,何等的潇洒肆意、雄姿英发。

    第二次见他,便是她被册封贵人的典礼。两人都身着厚重的礼服,他交予自己一方金印,没有念出礼官们为她写的那套溢美之词,只是执着她的手说:“卿本林中飞鸟,奈何困守深宫,非朕本愿。夫当重振君威,许卿一世太平”。

    七年,容颜未改,心却千疮百孔。她看清了宫中的苟且,看清了时局朝政,更看清了拓跋琰的不甘、愤怒和挣扎!一个不愿做傀儡的君王,和一班步步紧逼的朝臣,皇权和权臣之争招招见血、步步杀机,比硝烟弥漫的战场更为残酷。

    拓跋琰的后宫可谓繁花似锦,在各家大族极力推送下,三宫六院相当充实。三夫人:贵嫔、贵人、夫人和九嫔一位不缺,仍有源源不断的世家贵女被送入宫中,明争暗斗,只为占上一席之地。贵嫔宇文葵是大将军宇文烈的胞妹、大冢宰宇文直的亲侄女,夫人侯莫陈仪是大司寇侯莫陈彦的嫡女。九嫔中淑妃李怀玉是春官大宗伯李耀的嫡女,其下淑媛、淑仪、修华、修容、修仪、婕妤、容华、充华各有势力,多年来互相算计倾轧,阴狠招数数不胜数,多少花样的女子香消玉殒,身处其中犹如无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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