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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三年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响木

    噌!宝剑出鞘。

    就在王行俭魂飞九天之际,哐当一声,一柄宝剑被扔到他面前。那宝剑弹跳数下,终于安静了。铮亮的剑身,一闪一闪反射着帅帐内火塘的光亮,晃得王行俭双眼迷离。

    “王大人还有何遗言本抚可以代为上奏!”

    王行俭终于清醒过来。他扣头如蒜,失声痛哭:“抚台大人饶命啊!”

    “本官如何才能饶你”

    “廖大人要下官怎么做,下官无不照办!”

    廖大亨隐隐发笑,吩咐道:“那好!这里有几样文书,你签了名字按了手印便可活命。”

    文官们对自己签字的文书总是分外敏感,王行俭不由问道:“不知怎样的文书“

    “第一份是原川北道江鼎镇举报原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王应熊、王应熙兄弟十项大罪之状子。第一大罪:收受贿赂,暴虐乡民,包办军需,大肆敛财;第二大罪,勾结当朝首辅周延儒,结党营私,欺蒙圣上……”

    王行俭听到周延儒的名字,顿时找回了一丝自信:“廖公,周延儒既是首辅,这等状子,只怕下官签了也无用!”

    廖大亨大笑起来。

    “谁说本官此时便要上奏以周延儒之秉性才具,其能挽天下之危局乎以此观之,其再相不过两三年,又是个薛国观的下场。届时江鼎镇领衔上奏,王大人也有一份功劳!”

    王行俭还是摇摇头:“皇帝生性多疑,大臣相互攻讦,他多是不信。”

    事到临头,还有幻想!廖大亨挖苦道:“王大人之败,就败在自作聪明!天子固然疑心文官,但东厂和锦衣卫,他还是信的!”

    原来如此!

    王行俭想到正在护任职的钦差大人,立即泄了气,再次瘫在地上。

    痛打落水狗的道理,官场上人人都懂。廖大亨没有打算放过王行俭:“这第二份,是王大人纵兵抢掠、贪贿弄权、意图谋反的自供状;这第三份,是王大人的家书,让家眷乡人移居成都;这第四份,是重庆府请蜀王府屯垦荒田之呈文;这第五份,是……”

    宝剑就躺静静躺在王行俭的面前。只有以血涂抹,才不会发出渗人的寒光。王行俭长叹一声道:“下官若是签了,廖公可保下官一家平安否”

    “王大人为国锄奸,那便是大功一件,身家性命何愁哉!老夫不仅要保下王大人,还要上奏朝廷,请王大人以重庆知府兼川东兵备道!”

    哦王行俭的眼睛亮了。川东兵备道是重夔兵备道的俗称,执掌重庆、夔州两府的兵马。王行俭也不管宝剑了,径直爬到廖大亨的案几前叩头。

    “除了王大人的举报状子,其余几份东西,本官还未曾备下。适逢年节,不如王大人找个清净之处细细写来。王大人本为宜兴人士,又是东林复社核心,想来可写之处甚多。不知王大人在元宵之前能交卷否”

    “廖公之命,下官自当遵从。不过廖公想让下官去哪里清净”

    “王大人亲历军旅,远了不好。不如就在附近之广门铺寻一园子可




第三百四十九章 岁末大战(十五)
    广安城南,大战正酣。

    土暴子是居高临下,以多打少;官军是拼死抵抗,死中求活。一刀一枪来往中,无数的生命在流失,无数的家庭在破碎。人人都把自己生存下去的希望,寄托在对方的死亡上。短短半个时辰,双方的尸体就铺满了兴国寺前的山坡。冒着热气的鲜血将冰冻的土地润湿,又顺着山坡流淌,汇聚到低洼处,形成一个个血坑、一条条血溪。

    在苦熬了半个时辰后,久战疲惫的官军终于崩溃了。

    先是左翼承受不住压力往后退,继而阵脚大乱,阵型解体;然后刚刚退下来的右翼,被左翼的撤退一带,也随即跟着解体。

    常言道:兵败如山倒,真是一点不假。

    战场人践马蹋,一片混乱。官军扔掉了旗帜兵器,甩掉了铠甲头盔,没命似的往后跑,直向他们的大营逃去。土暴子嚎叫着在后面追赶,追上一个砍死一个。喊杀声和惨叫声,像催命小鬼的狞笑,如影随行地跟着逃跑的脚步。人人失魂落魄,个个气喘吁吁,没有人愿意浪费宝贵的逃命时间,回头看上一眼,瞧一瞧他们的主将在哪儿!

    赵

    荣贵在哪儿他和家丁被土暴子缠住了。

    当土暴子大队冲出来时,赵

    荣贵发现西面一股贼骑试图偷营,便果断地亲率中军骑兵进行拦截。贼骑久居山林,战马量少质低,训练更是差劲。两军骑兵冲撞在一起,人数更少的官军骑兵逐渐占了上风。可当赵

    荣贵将贼骑杀散逐出战场后,却发现自己的步兵大队已经崩溃了。

    赵

    荣贵这时并未逃跑。他毫不犹豫,立即率家丁返身杀回去,希望制止士兵们的溃逃。可在万人以上规模的战场上,人马不满百的骑兵绝望冲杀,不过扬汤止沸而已。

    赵

    荣贵的个人英勇,非但未能制止住士卒的溃逃,反而把自己陷了进去。

    ……

    官军崩溃的大场面,一点不拉落到了站在兴国寺宝塔上的蒋成仁眼里。想不到自己接了摇天动残破的大旗,竟然还能绝处逢生。自从出了巴山,战渠县、进广安,两番大战,皆是所向披靡。如今胜利在望,兴奋之余的蒋成仁突然真切地感觉到,以前辅佐姚玉川全是白费功夫。看来自己才是刘备!有了刘玄德,就有诸葛亮。那孔明先生是谁呢白无常!蒋成仁立即想到了还在与王府兵对峙的白兄弟。现在白兄弟的计策已经十成其九,就差最后一环了。如果两条装满火药和火油的船炸断烧烂了官军连接南北两岸营垒的浮桥,那么官军逃生的最后希望就破灭了。

    眼见官兵满山遍野地跑回来,高荣宣指挥着他的天全土司骑兵保持着严整的横队,屏护在邢云泽部的一千步兵之前,以免步队阵型被乱兵冲散。

    他并不打算离开营垒多远。因为官军大败已成事实,毫无挽回余地。他当前的任务就是收容掩护这帮残兵败将。过分前出,只会把自己撘进去。

    当然,高荣宣并不愿意只当一个收容队的角色,他要反击,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反击。

    ……

    赵营的残兵败将喷着白气涌入大营,并没有停脚。这帮老兵油子都知道,只要仍身在西溪河左岸,就没有到达安全的地带。他们继续向前跑,推攘着朝河岸边的浮桥奔去,直至一头撞上满脸肃杀之气的巡抚廖大人。

    廖大亨让人把赵

    荣贵帅帐中的椅子搬出来,放在了浮桥桥头。他头戴乌纱,身着官袍,稳稳端坐于上,两边是严阵以待的一连警卫骑兵。廖大亨就像一座门栓,生生闸断了溃兵过河逃命的去路。

    当溃兵们冲到桥头时,眼前一幕让他们惊惧,让他们惶恐。他们终于想起了自己身份是一名士兵,终于想起了自己还身处战场,终于想起了军法对临阵脱逃的唯一惩处方式,那就是当众斩首。于是他们只好放慢脚步,看看眼前的巡抚大人有何动作。

    “全体蹲下!”李明史用丈二骑枪指着那些畏缩不前的逃兵,大吼道:“巡抚大人有令,胆敢过桥者,立斩不饶!”

    警卫一连的全体士兵将营长的命令以集体大吼的形式放大百倍。

    随着第一个溃兵老实坐下,一场可怕的溃逃终于结束了。

    这时,倒霉的赵

    荣贵还在土暴子的包围圈里拼命冲杀。可他杀散了东边,西边又围了上来。

    随着时间的流失,赵

    荣贵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而敌人却越来越多。只要有人落马,立即就会被土暴子的潮水所淹没。

    赵

    荣贵感觉到手中的大刀越来越沉,胯下的战马越来越慢,身上的创口越来越多。他怒吼着,像一头被激怒的受伤雄狮,拼尽最后的力气用渡口方向冲去。

    ……

    骑兵相对于步兵,除了有战场机动性的优势,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对士兵体力的节省。

    骑二营营长高荣宣冷静地等待着机会,等待着追兵把体力耗尽。

    轻骑兵不是重骑兵,没有铁甲和马铠,一般不用于对敌阵的直接冲杀。但军学一门之所以为艺术而非科学,那就是他的不循常规。在追兵精疲力竭之时,策马狂冲的轻骑兵一样可以横扫敌阵。

    追兵渐近。

    高荣宣高高抬起手臂,大声下令:“全体都有!刀出鞘!”

    眼见土暴子的追兵已经进到了两百步内。高荣宣把手往下一压,眼尖的号手没有丝毫犹豫,立即高扬铜号,吹响了冲锋号。

    高荣宣把藏刀搭在肩头,开始控马小跑起来。骑二营一连的土司兵们列成稀疏的两排横队,跟着他们的长官,控制着马匹的速度和冲锋的节奏。

    等到大约五十步,高荣宣开始用刀背猛抽马匹。吃痛的战马在本能的驱使下,开始奋蹄狂奔,把一切挡它道路的物体撞开,不管是自己人还是敌人。

    高荣宣没有大砍大杀,他只是用手轻轻一挥,锋利



第三百五十章 岁末大战(十六)
    兴国寺高塔上,蒋成仁在愤怒地咆哮。

    娘的x,功亏一篑!

    他登高望远看得很清楚,功败垂成的真正原因,不是火船被截,而是王府兵的突然出现,尤其是那只土司骑兵旋风般的突然反击。

    蒋成仁在周围的劝说下,冷静下来。如今王府兵已经占领了西溪河左岸大营和连接两岸的浮桥,那么王府兵就可以很快集结兵力,对广安城再度发起攻击。

    杀敌三千,自损八百。今日之大战,己方战死和重伤之人至少有三千人,其中义军的老兄弟大约有一千,其余都是战力不强的广安教民。如果官军再度攻城,广安教民是不堪再用了,只用四千义军守城,凶多吉少。再说城里的粮食所剩无几……

    蒋成仁心里盘算着,走下了宝塔的旋转楼梯。一出塔门,他立即吩咐蒋完,将白兄弟和各路义军首领请到州衙议事。讨论的议题,就是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撤出广安城。

    蒋成仁吩咐完毕,立即打马回城。在路上,他便接到了喽啰的急报:

    广安东门码头外的渠江上,出现了数十艘官军舰船。

    ……

    官军在广安城南大败,参将赵

    荣贵重伤昏迷不醒,都司孙一凤战死,都司李成美失踪,出击的五千人回来不到二千三,并且带伤者大半。

    这些伤患大部分是轻伤或者轻微伤,重伤者不多。原因很简单,大部分的重伤者已经被丢弃在了兴国寺前的山坡上或者官军溃逃的道路上。现在主要的战场依然由土暴子控制,护**虽有骑兵优势,也不敢靠近兴国寺附近。在这种严寒的天气中,绝大部分的重伤者已经不可能有生还希望了。

    针对赵部残部,总参和总监部迅速制定出一个消化计划。该计划的名字就叫“三个一批”,即送医一批、改造一批和屯垦一批。

    首先是送医一批。大约一千轻、重伤者由浮桥转运至腾空的邱家粮船,再顺渠江到达合州。罗神医的大徒弟王翰,已率四川荣军总医院在合州开设野战医院。世子对那些后送的赵营伤兵并不放心,担心这帮兵匪干出些人神共愤之事,因此下令董克治的合州团练对这批解除武装的伤兵严加看管。

    其次是改造一批。改造就是教育、甄别、转变和整编的代名词。合州团练中的那批纤夫因为随同护**到达罗渡,正在与谭思贵第四营合编,所以第四营现在除了四个建制连,还管着四个新编连,兵力十分雄厚。在水军支援下,第四营可以同时承担防守南线和监督整顿的双重任务。

    三总部计划,先让赵营轻微伤患就地包扎,然后与其余残存部队一起到罗渡修整,由第四营对其进行改造,把那些自愿留下来、并服从护**军纪的士兵分散编组到护**各部队中去,各级军官则交宋振嗣进行集训。

    再次是屯垦一批。那些无法重上战场的伤兵、老弱和不愿留在军队中的军官士兵,就地打散屯垦是最好的安置方法。

    这次土暴子出巴山南下,顺庆府的广安、重庆府的合州两地,人口损失极大。李崇文在怀口镇汇报,绵潼总庄同样缺人。朱平槿在心里已经承认他老婆对四川人口的现状判断更为准确,因此主动放下架子,请罗雨虹制定一个计划,不仅要大幅增加蜀地的人口,还要使农业人口分布更加均匀、合理。

    ……

    激战之后,曾经的战场空寂无人,寒鸦啼号,景象分外凄凉。兴国寺前的山坡上,满地的尸体密密麻麻。朱平槿带着警卫巡视战场,无处不在的残酷让朱平槿的情绪格外低沉。

    他驻马北望,叹道:“王子羽‘古来征战几人回’一句,诚不虚也!”

    见朱平槿情绪伤感,廖大亨猜测世子有些内疚的心思,便打马上前劝道:

    “世子风华正茂,正是奋发有为之时。此时伤感,不免堕了志气。如今我大明海内鼎沸,干戈云绕。无征战杀戮,岂有太平盛世

    想世子雅州首倡义兵,平息民乱,成都雅州一府一州,欣然有盛世模样;潼川一州七县、泸州一州三县一司,垦荒屯田,欣然有国初景象;如今保宁、顺庆、重庆、夔州四府,所虑者唯土暴子也。如能尽快剿灭,则全川之地,尽为我大明中兴之基也。

    天降大任于世子,世子切不可弃之!”

    廖大亨向组织靠拢的迹象越来越明显。朱平槿估计,他俯首称臣的时候为期不远了。可眼前的一切又让朱平槿乐观不起来。如果这样从四川杀到东北,不知道还要死掉多少人!

    “诚如是,杀戮过多,本世子恐伤天和。”朱平槿忧郁地回答,“廖公可有法子,让百姓死伤减少”

    “招抚可也!”廖大亨顿时沉了脸,“可如今招抚,不免落了杨鹤、陈奇瑜、熊文灿之覆辙!”

    朱平槿道:“先败之,再抚之,可也”

    廖大亨这才缓了脸色道:“可试之!”

    两人商量甫定,一声微弱的呻吟声便传入朱平槿的耳中。他转头张望,却没见周围哪具死尸有动静。就在朱平槿准备放弃时,在他的马蹄下,一只沾满鲜血的手直直地举了起来。

    ……

    腊月二十五日的下午,广安城的土暴子首领摇天动在州衙召集各路头领议事。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如何尽快撤兵。

    当日夜半时分,一匹快马冲进了护**设在三合铺的中军,给世子朱平槿带来了一个准确的消息:广安土暴子摇天动裹挟广安百姓数万,将于明晨拂晓之前,自广安北门北遁渠县。白无常部留秀屏山大张旗帜,迷惑王府兵,并为大队断后。

    刚刚入睡的朱平槿接到消息后,只是下令将消息分传诸位先生和两团长宋振宗和贺曾柄,自己却继续倒床酣睡。直至二十六日平明,他才怏怏起来,草草梳洗进食,与急得跺脚的四川巡抚廖大亨一起出营,向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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